第二十五章 交待
第二日早起，陈玄便和张荣一起赶往县衙。
林夜昨晚专程托屠夫带话，说无论陈玄打算做什么，林夜只有一条要求，不得向外透露灵奇之事，否则靖冥司不会承认手令和证物之事。
如果不向外透露灵奇之事，此事想明明白白的解释清楚，几乎不可能。林夜鲜明的态度，也让原本计划的安排胡彦父母当众鸣冤，倒逼县衙放人的办法破产。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借不了百姓之力还可以借巡察使之力，就看接下来的了！陈玄心下暗自忖度。
————
王县令正陪同州府巡察使在大堂喝茶。听说松阳张府家主亲自来访，自然也请入大堂。
“李公，王公，原谅张某不请自来。实在是这位小兄弟找到张某，说起一些老夫独子被害案的疑点，张某感到事情重大，不得不赶紧过来拜见两位上官。”张荣拱手作揖，开门见山。
两位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着补丁短褂的男子正跪坐在地上，低头躲闪，不敢看人。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乡野村夫。
“你姓甚名谁?是何身份？案情有疑点为何不找治安署，要来此闹事？!”见县令大人只管低头喝茶，一个在旁陪侍的县丞开口大喝！
话里暗藏刀锋，只待这刁民一个应对不善便要喝令赶人！
“不是，大人！小民不是来闹事!”
“小民名叫胡彬，是胡彦的本村堂兄。小民听人说胡彦马上要问斩了。他不会挖人眼珠，也不会杀人的。小民不知道要去治安署！不是来闹事！不是来闹事！”堂下之人明显是被吓到了，语无伦次的开口辩解。
“查案去治安署，这里是县衙！来人啊，把扰乱公堂的这大胆刁民抓入大牢！”县丞开口！
王县令抬眼看了眼张荣，只见他老神在在，笑着朝他点点头。这老狐狸葫芦里埋的什么药，这么个人就往这里领，所为何事？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不是我要来的，是有人给我说，让我来这里。他还说，他还说，说……张家公子的眼珠都没找到，就要杀人……有，有，有草菅人命的嫌疑。”
“大胆！”县丞大喝！
“大人！不是我说的，是那个人说的，那个人说的！”这人急忙开口辩解。
“他还说，他还说县令是个好人，好官。只要提醒下他疑点，他会酌情考虑的。最少，最少，会推迟下斩杀小胡！他就让我过来说这几句话！”
话说完了，此人便一脸煞白得呆坐在地上，显然话已传完。
“妖言惑众！”县丞急忙招呼差役将男子扣下，王县令挥挥手拦下众人。
原来是在这个点有疑问，请求宽限些时日是吗？王县令终于弄清楚原委。
“胡彬是吧？你有所不知，这个案子由治安署署长亲办，胡彦是当场人脏并获，有目共睹。杀人的匕首，作案的时间，都一一符合。证据确凿。”
“你愿意为了同村的人来到此处，也是个重恩义之人。只要你详细得说出让你过来带话之人的姓名，本官可以不治你的罪。”
王县令温言开口，目光却看向张荣和巡察使，只见张荣依旧老神在在的喝茶，巡察使也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不是还有眼珠没找到吗？可以宽限几天再找找证据吗？”那人好像没听到县令的问话，低头嗫嚅的道。他貌似压低着声音，实则满堂可闻。
“那人还给我说，说好像眼珠已经有线索了。大人你就宽限几天嘛！”
“哦？！那眼珠在何处？”王县令缓缓开口，目光直视堂下之人。他哪还不知，堂下之人貌似老实，实则聪明狡黠。这一番闹下来，已然牢牢把握住了场内的方向。
“那人没说。”
“既然没有确凿的证据，那就不要纠缠了。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拿着个莫须有的疑点就来闹事，那还了得！”王县令沉声开口。
“那照县令所说，你确实不知道我儿眼珠在哪咯？”
等的就是你亲口说出这句话！老神在在的张荣终于第一次开口！
图穷匕现！
“张家主这是何意？是疑我说谎？”王县令疑惑得道，看起来像是对此事毫不知情。
“王县令，重新自我介绍下，我是治安署特别行走，陈玄。我这里有您亲笔书写的手令，昨日晚上有人持着这份手令从治安署特别行署，取走了一份证物。手令上清楚的写着：张颂案现场被盗的匣子一个，和张颂眼珠。”
堂下那人直起身来，原本脸上胆怯慌张的神色一扫而空，一双星目炯炯有神的看向堂上的诸位大人。手上清晰得打开着一份手令，上面盖着的县令大印清晰可见！
“那是伪造的!”县丞一脸焦急得大喝！
王县令挥手打断了他，看向陈玄。
“原来是陈玄，我知道你。既然你以治安署特别行走的身份来问我，那我当着巡察使的面，问你一句：你特别行署有何权限介入断案定罪之事？”
“好，就算李公和我都大度，不追究你特别行署的责任，那你来说一说，此案真相你作何解释？”
他知道！靖冥司之事他全知道！陈玄心里大惊。
这两句话都问在最关键之处，一是，常人的事归常人，靖冥司无权介入常人之事，这是铁律；二是，不得向外人透露灵奇之事。就算王县令知道靖冥司之事，可张荣、县丞绝对在外人范畴。就算他不管这一条，林夜的话也在耳边：一旦泄露，靖冥司不承认手令的真实性。
陈玄心里苦笑。还没待他开口，又见王县令看向张荣。
“张家主的这番话，我算是终于弄明白了。是认为此案胡彦不是真凶，我故意派人取走了证物，故意拖延，甚至要毁灭罪证，冤杀胡彦是吧？”
“张家主可知，县衙每日需要处理的公务非常多，日常备一些空白手令以应急是因有之事。这点，李公想必也知道。到底是有人作假，还是有人偷了出去，又或者确实是我本人书写，可请各位派专人核查。”
“眼下，要解答张家主和陈玄的疑惑，就剩下一条。找到证物！”
“既然张家主和陈玄怀疑是我派人取走了证物。”
“可以，我县衙各处，敞开了供各位排查！以证我清白！”王县令大义凛然的说道。
骤逢突变，王县令丝毫不乱，先是两句话堵死了陈玄。又几句话便轻而易举得化解了这番诘难，比县丞歇斯里地的否认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单是这番光风霁月的态度都叫人挑不出半点刺来。
光从场面上来看，这哪里是个知道内情，处心积虑之人？
大奸似忠，陈玄心下冷笑。
林夜昨晚专程托屠夫带话，说无论陈玄打算做什么，林夜只有一条要求，不得向外透露灵奇之事，否则靖冥司不会承认手令和证物之事。
如果不向外透露灵奇之事，此事想明明白白的解释清楚，几乎不可能。林夜鲜明的态度，也让原本计划的安排胡彦父母当众鸣冤，倒逼县衙放人的办法破产。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借不了百姓之力还可以借巡察使之力，就看接下来的了！陈玄心下暗自忖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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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县令正陪同州府巡察使在大堂喝茶。听说松阳张府家主亲自来访，自然也请入大堂。
“李公，王公，原谅张某不请自来。实在是这位小兄弟找到张某，说起一些老夫独子被害案的疑点，张某感到事情重大，不得不赶紧过来拜见两位上官。”张荣拱手作揖，开门见山。
两位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着补丁短褂的男子正跪坐在地上，低头躲闪，不敢看人。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乡野村夫。
“你姓甚名谁?是何身份？案情有疑点为何不找治安署，要来此闹事？!”见县令大人只管低头喝茶，一个在旁陪侍的县丞开口大喝！
话里暗藏刀锋，只待这刁民一个应对不善便要喝令赶人！
“不是，大人！小民不是来闹事!”
“小民名叫胡彬，是胡彦的本村堂兄。小民听人说胡彦马上要问斩了。他不会挖人眼珠，也不会杀人的。小民不知道要去治安署！不是来闹事！不是来闹事！”堂下之人明显是被吓到了，语无伦次的开口辩解。
“查案去治安署，这里是县衙！来人啊，把扰乱公堂的这大胆刁民抓入大牢！”县丞开口！
王县令抬眼看了眼张荣，只见他老神在在，笑着朝他点点头。这老狐狸葫芦里埋的什么药，这么个人就往这里领，所为何事？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不是我要来的，是有人给我说，让我来这里。他还说，他还说，说……张家公子的眼珠都没找到，就要杀人……有，有，有草菅人命的嫌疑。”
“大胆！”县丞大喝！
“大人！不是我说的，是那个人说的，那个人说的！”这人急忙开口辩解。
“他还说，他还说县令是个好人，好官。只要提醒下他疑点，他会酌情考虑的。最少，最少，会推迟下斩杀小胡！他就让我过来说这几句话！”
话说完了，此人便一脸煞白得呆坐在地上，显然话已传完。
“妖言惑众！”县丞急忙招呼差役将男子扣下，王县令挥挥手拦下众人。
原来是在这个点有疑问，请求宽限些时日是吗？王县令终于弄清楚原委。
“胡彬是吧？你有所不知，这个案子由治安署署长亲办，胡彦是当场人脏并获，有目共睹。杀人的匕首，作案的时间，都一一符合。证据确凿。”
“你愿意为了同村的人来到此处，也是个重恩义之人。只要你详细得说出让你过来带话之人的姓名，本官可以不治你的罪。”
王县令温言开口，目光却看向张荣和巡察使，只见张荣依旧老神在在的喝茶，巡察使也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不是还有眼珠没找到吗？可以宽限几天再找找证据吗？”那人好像没听到县令的问话，低头嗫嚅的道。他貌似压低着声音，实则满堂可闻。
“那人还给我说，说好像眼珠已经有线索了。大人你就宽限几天嘛！”
“哦？！那眼珠在何处？”王县令缓缓开口，目光直视堂下之人。他哪还不知，堂下之人貌似老实，实则聪明狡黠。这一番闹下来，已然牢牢把握住了场内的方向。
“那人没说。”
“既然没有确凿的证据，那就不要纠缠了。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拿着个莫须有的疑点就来闹事，那还了得！”王县令沉声开口。
“那照县令所说，你确实不知道我儿眼珠在哪咯？”
等的就是你亲口说出这句话！老神在在的张荣终于第一次开口！
图穷匕现！
“张家主这是何意？是疑我说谎？”王县令疑惑得道，看起来像是对此事毫不知情。
“王县令，重新自我介绍下，我是治安署特别行走，陈玄。我这里有您亲笔书写的手令，昨日晚上有人持着这份手令从治安署特别行署，取走了一份证物。手令上清楚的写着：张颂案现场被盗的匣子一个，和张颂眼珠。”
堂下那人直起身来，原本脸上胆怯慌张的神色一扫而空，一双星目炯炯有神的看向堂上的诸位大人。手上清晰得打开着一份手令，上面盖着的县令大印清晰可见！
“那是伪造的!”县丞一脸焦急得大喝！
王县令挥手打断了他，看向陈玄。
“原来是陈玄，我知道你。既然你以治安署特别行走的身份来问我，那我当着巡察使的面，问你一句：你特别行署有何权限介入断案定罪之事？”
“好，就算李公和我都大度，不追究你特别行署的责任，那你来说一说，此案真相你作何解释？”
他知道！靖冥司之事他全知道！陈玄心里大惊。
这两句话都问在最关键之处，一是，常人的事归常人，靖冥司无权介入常人之事，这是铁律；二是，不得向外人透露灵奇之事。就算王县令知道靖冥司之事，可张荣、县丞绝对在外人范畴。就算他不管这一条，林夜的话也在耳边：一旦泄露，靖冥司不承认手令的真实性。
陈玄心里苦笑。还没待他开口，又见王县令看向张荣。
“张家主的这番话，我算是终于弄明白了。是认为此案胡彦不是真凶，我故意派人取走了证物，故意拖延，甚至要毁灭罪证，冤杀胡彦是吧？”
“张家主可知，县衙每日需要处理的公务非常多，日常备一些空白手令以应急是因有之事。这点，李公想必也知道。到底是有人作假，还是有人偷了出去，又或者确实是我本人书写，可请各位派专人核查。”
“眼下，要解答张家主和陈玄的疑惑，就剩下一条。找到证物！”
“既然张家主和陈玄怀疑是我派人取走了证物。”
“可以，我县衙各处，敞开了供各位排查！以证我清白！”王县令大义凛然的说道。
骤逢突变，王县令丝毫不乱，先是两句话堵死了陈玄。又几句话便轻而易举得化解了这番诘难，比县丞歇斯里地的否认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单是这番光风霁月的态度都叫人挑不出半点刺来。
光从场面上来看，这哪里是个知道内情，处心积虑之人？
大奸似忠，陈玄心下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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