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红衣女冠
“所以只能我去。师尊，祝英台就拜托你了。”
在分析了前前后后所有的因果之后，陈若澄稍稍坐直身子说出这句话。
一僧一妖，刚刚还打得死去活来。但是现在他们却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惊愕地看向陈若澄。道济甚至还一个神念把自己屁股下的蒲团移动向了姜子妍一点点。仿佛他们两个此时才是一路人一般。
一个一贯疯疯癫癫的和尚，一个时不时厌弃弟子的白狐，极其短暂地达成了一致。当然也只是极其短暂，转头又打起来的几率也不小。
陈若澄轻叹一口气，结束了这个话题，讲出了他现在的无奈：“可是我该怎么去地府呢？”
姜子妍微启朱唇，但又看向道济，终究选择了闭嘴。
进地府，转世重生，六道轮回之所，和尚专业得多。道济想了想：“出家人不打诳语。檀越虽然有和尚也不如的大智慧，和尚自愧不如。但是说到修为，说是法力低微也不为过。要想凭自己进地府，显然是不可能的。”
姜子妍表情怪异，既想附和道济一起鄙视，又想损道济几句给弟子找回场子。只憋得脸红，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陈若澄却笑了：“我自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是大师没有当场耻笑，想来大师是有办法的。”
“办法自然是有的。和尚直接将你送上黄泉路就行了。”道济有些踌躇地说。
看着和尚这副表情，陈若澄有些紧张地说：“你说的送我上路，不是指那种上路吧？”说完，他拿手掌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
道济瞪大眼睛：“倒是好办法，可是这样的话，和尚只会送，不会接啊。难不成事后还要和尚去把你们两位都带回来？”
“哦，是可以回来的那种送就好。”
陈若澄稍稍舒出一口气：“那大师在犹豫什么？莫非就是专门消遣一下我么？大师虽然游戏人间，假痴不癫，可毕竟不是气氛组，没必要这个时候来逗逗人。”
虽然没有听懂气氛组，不过大致意识还是很容易弄明白的。道济捧着脑袋摇头晃脑嘶声叫了几遍，才说：“檀越，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怎么会逗人啊。你这是谤佛！送檀越黄泉路，那么和尚就必须一直全程护法。和尚很慢的，哪有时间给檀越护法。和尚不干，和尚不干，请回吧。”
闹了一阵，道济看着陈若澄皱眉的表情还准备继续几句，可看到姜子妍像看傻子的表情，他还是觉得有些无趣。立刻坐正身子：“不过，我想檀越既然有逆天之力，大机缘大气运估计也不会差。所谓送佛送到西，送人当然是送一程了。和尚就送你去吧。护法什么的，和尚看是没必要了。说不定檀越是天命之人呢？”
陈若澄脸一抽：“大师觉得我像是天命之人吗？我们这是在讨论天命？还是在讨论怎么逆天命？”
道济张大嘴巴：“对呀。那看来只能如此了。两位檀越先退下稍息，和尚准备好了就开始。”
等到陈若澄和姜子妍退出禅房，道济也并不着手准备什么，而是也跟着走出禅房，看着入夜的天空，面露忧色。
过了良久，天上忽然一道疾电划过，接着是惊雷炸响整个灵隐寺。道济被吓得跺脚一跳，赶忙大喊一声：“要下暴雨了，赶快收衣服啊。”
却是没有任何人理他。他便一个人在寺内跑来跑去，重复着这句话。
方丈从一旁探出头，大喝着：“道济，休得聒噪。今日本来就是全天小雨，哪有人晒衣服。就是暴雨将至，又碍得了什么事？”
“师父，万一有人看着雨不大，把衣服晒在屋檐下，以为可以躲得过去呢？弟子帮忙叫几嗓子，也算是帮人，是不是？总好过看着别人倒霉吧？师父，别谢我，都是师父你教得好……唉，你别打人啊……你别追我啊……你一把老骨头，哪追得上我……”
闹得鸡飞狗跳的道济终于又跑回了之前的小院，拍着胸口说：“真险啊。我堂堂狗肉和尚居然需要做这么险的事，喝口酒压压惊吧。”
又是一道疾电炸起，只映得小院内宛若白昼。这刹那白昼之间，只见有一位红袍女子提剑站在院中。
道济皱眉，虚起眼睛看过去，小院又暗了下来。他赶紧拿扇子搭在眉上，仔细得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片昏黑，什么都看不清。
电光再掣，那处已不见有任何人的踪影。道济轻叹一声，转过头，红袍女子就面若冰霜地与她并肩而立。女子体表浮现出一层浅浅的光晕，让人能在黑夜里也能看清她的一顾一盼。
道济问：“女檀越有酒吗？”
女子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并不肯多看他一眼：“有。上九，亢龙有悔。”
道济半张开嘴：“女檀越这是欺负和尚不识字啊。”
女子说：“尊者降龙就可以了，何必读书？”
道济嘿嘿一声：“这倒奇了。和尚给人打机锋也罢了。女冠也跟人打机锋。”
那女人稍稍抬头，将头上道士的女黄冠扬起：“尊者说笑了。我不过一个算命人，哪里会打机锋。”
“好一个算命人，杀气这么重的算命人，和尚是没见过。”
红衣女冠有些排斥：“尊者说我杀气重？是尊者杀生多，还是我杀生多？”
“和尚杀人多，但是没有杀心。别人站在和尚面前，不用怕和尚会杀他。檀越杀人多，杀心更重，站在檀越面前，指不定就会被檀越杀。”
女子微微颔首：“尊者说得是，那是因为我想杀人而杀不得，郁结久了便是杀心。”
“哈哈哈，都说观天下有趣。看来观天下没有和尚自在。至少和尚真有酒喝。”
“尊者可是看出了什么？”
道济摆摆手：“和尚能看出什么，除了一句暴雨将至，别的是真看不出来。”
“我听说尊者是观天象的高手。”
“特么的……阿弥陀佛。檀越这不是损人吗？你说和尚是观天象的高手，好比文曲星说和尚是写诗的高手。你们才是观天象的高手，不是吗？”
女子轻叹一声：“我看到了，但是我有私心，我想有所不同。”
“自观自在，守本真心。”道济难得地念了一句经。
“尊者，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别急着反对，你为何送那狐妖一味龙筋。你自诩降妖除魔，它就算没有过杀孽，你也断没有助它的道理。”
道济想了想，惊呼：“因为她漂亮？完了，和尚原来是犯了色戒……不对，和尚已经喝酒吃肉了，再犯色戒好像也没什么嘛。那我没事了。”
女子轻叹了一声：“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尊者定是不会说的。但也许我能猜到一二。尊者看不清，既然看不清索性试探一二，再看天地翻覆。”
道济嘿嘿一笑：“和尚看没看清不要紧。檀越怕是没看清。这只狐妖有意思，还好刚才没把她打死。”
“狐妖的命程古怪，行事更怪。我看不懂她为什么似乎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偏要一切由着那个凡人？”
道济挠头：“我的佛祖呐，檀越是说男女之情么？这个话题和尚也不懂啊？”
女子终于看了道济一眼：“看来尊者对我很提防。”
道济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檀越可别胡说。和尚不提防活人。”
女子微微颔首：“我懂了，尊者是不想人死，其实我也不想人死。只是尊者可以主宰，我却只能等结果。”
“若结果就是没死呢？”
女子不语，身上的光彩慢慢消失，其身遁入了黑暗之中。
等到闪电再次照亮小院的时候，除了道济独立雨中，哪里还有半个人在。
但仿若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句话：“她没死，我入世。”
道济抠着胳肢窝，然后伸出手来闻了闻：“居然不算臭。咦，我不是再准备送陈檀越去地府吗？玛德，差点忘了……唉，师父，你怎么扛着沙袋做什么？怕下大雨淹了大雄宝殿吗？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刚刚我喊收衣服的时候，你要是能举一反三，至于让我……别打了……”
在分析了前前后后所有的因果之后，陈若澄稍稍坐直身子说出这句话。
一僧一妖，刚刚还打得死去活来。但是现在他们却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惊愕地看向陈若澄。道济甚至还一个神念把自己屁股下的蒲团移动向了姜子妍一点点。仿佛他们两个此时才是一路人一般。
一个一贯疯疯癫癫的和尚，一个时不时厌弃弟子的白狐，极其短暂地达成了一致。当然也只是极其短暂，转头又打起来的几率也不小。
陈若澄轻叹一口气，结束了这个话题，讲出了他现在的无奈：“可是我该怎么去地府呢？”
姜子妍微启朱唇，但又看向道济，终究选择了闭嘴。
进地府，转世重生，六道轮回之所，和尚专业得多。道济想了想：“出家人不打诳语。檀越虽然有和尚也不如的大智慧，和尚自愧不如。但是说到修为，说是法力低微也不为过。要想凭自己进地府，显然是不可能的。”
姜子妍表情怪异，既想附和道济一起鄙视，又想损道济几句给弟子找回场子。只憋得脸红，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陈若澄却笑了：“我自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是大师没有当场耻笑，想来大师是有办法的。”
“办法自然是有的。和尚直接将你送上黄泉路就行了。”道济有些踌躇地说。
看着和尚这副表情，陈若澄有些紧张地说：“你说的送我上路，不是指那种上路吧？”说完，他拿手掌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
道济瞪大眼睛：“倒是好办法，可是这样的话，和尚只会送，不会接啊。难不成事后还要和尚去把你们两位都带回来？”
“哦，是可以回来的那种送就好。”
陈若澄稍稍舒出一口气：“那大师在犹豫什么？莫非就是专门消遣一下我么？大师虽然游戏人间，假痴不癫，可毕竟不是气氛组，没必要这个时候来逗逗人。”
虽然没有听懂气氛组，不过大致意识还是很容易弄明白的。道济捧着脑袋摇头晃脑嘶声叫了几遍，才说：“檀越，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怎么会逗人啊。你这是谤佛！送檀越黄泉路，那么和尚就必须一直全程护法。和尚很慢的，哪有时间给檀越护法。和尚不干，和尚不干，请回吧。”
闹了一阵，道济看着陈若澄皱眉的表情还准备继续几句，可看到姜子妍像看傻子的表情，他还是觉得有些无趣。立刻坐正身子：“不过，我想檀越既然有逆天之力，大机缘大气运估计也不会差。所谓送佛送到西，送人当然是送一程了。和尚就送你去吧。护法什么的，和尚看是没必要了。说不定檀越是天命之人呢？”
陈若澄脸一抽：“大师觉得我像是天命之人吗？我们这是在讨论天命？还是在讨论怎么逆天命？”
道济张大嘴巴：“对呀。那看来只能如此了。两位檀越先退下稍息，和尚准备好了就开始。”
等到陈若澄和姜子妍退出禅房，道济也并不着手准备什么，而是也跟着走出禅房，看着入夜的天空，面露忧色。
过了良久，天上忽然一道疾电划过，接着是惊雷炸响整个灵隐寺。道济被吓得跺脚一跳，赶忙大喊一声：“要下暴雨了，赶快收衣服啊。”
却是没有任何人理他。他便一个人在寺内跑来跑去，重复着这句话。
方丈从一旁探出头，大喝着：“道济，休得聒噪。今日本来就是全天小雨，哪有人晒衣服。就是暴雨将至，又碍得了什么事？”
“师父，万一有人看着雨不大，把衣服晒在屋檐下，以为可以躲得过去呢？弟子帮忙叫几嗓子，也算是帮人，是不是？总好过看着别人倒霉吧？师父，别谢我，都是师父你教得好……唉，你别打人啊……你别追我啊……你一把老骨头，哪追得上我……”
闹得鸡飞狗跳的道济终于又跑回了之前的小院，拍着胸口说：“真险啊。我堂堂狗肉和尚居然需要做这么险的事，喝口酒压压惊吧。”
又是一道疾电炸起，只映得小院内宛若白昼。这刹那白昼之间，只见有一位红袍女子提剑站在院中。
道济皱眉，虚起眼睛看过去，小院又暗了下来。他赶紧拿扇子搭在眉上，仔细得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片昏黑，什么都看不清。
电光再掣，那处已不见有任何人的踪影。道济轻叹一声，转过头，红袍女子就面若冰霜地与她并肩而立。女子体表浮现出一层浅浅的光晕，让人能在黑夜里也能看清她的一顾一盼。
道济问：“女檀越有酒吗？”
女子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并不肯多看他一眼：“有。上九，亢龙有悔。”
道济半张开嘴：“女檀越这是欺负和尚不识字啊。”
女子说：“尊者降龙就可以了，何必读书？”
道济嘿嘿一声：“这倒奇了。和尚给人打机锋也罢了。女冠也跟人打机锋。”
那女人稍稍抬头，将头上道士的女黄冠扬起：“尊者说笑了。我不过一个算命人，哪里会打机锋。”
“好一个算命人，杀气这么重的算命人，和尚是没见过。”
红衣女冠有些排斥：“尊者说我杀气重？是尊者杀生多，还是我杀生多？”
“和尚杀人多，但是没有杀心。别人站在和尚面前，不用怕和尚会杀他。檀越杀人多，杀心更重，站在檀越面前，指不定就会被檀越杀。”
女子微微颔首：“尊者说得是，那是因为我想杀人而杀不得，郁结久了便是杀心。”
“哈哈哈，都说观天下有趣。看来观天下没有和尚自在。至少和尚真有酒喝。”
“尊者可是看出了什么？”
道济摆摆手：“和尚能看出什么，除了一句暴雨将至，别的是真看不出来。”
“我听说尊者是观天象的高手。”
“特么的……阿弥陀佛。檀越这不是损人吗？你说和尚是观天象的高手，好比文曲星说和尚是写诗的高手。你们才是观天象的高手，不是吗？”
女子轻叹一声：“我看到了，但是我有私心，我想有所不同。”
“自观自在，守本真心。”道济难得地念了一句经。
“尊者，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别急着反对，你为何送那狐妖一味龙筋。你自诩降妖除魔，它就算没有过杀孽，你也断没有助它的道理。”
道济想了想，惊呼：“因为她漂亮？完了，和尚原来是犯了色戒……不对，和尚已经喝酒吃肉了，再犯色戒好像也没什么嘛。那我没事了。”
女子轻叹了一声：“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尊者定是不会说的。但也许我能猜到一二。尊者看不清，既然看不清索性试探一二，再看天地翻覆。”
道济嘿嘿一笑：“和尚看没看清不要紧。檀越怕是没看清。这只狐妖有意思，还好刚才没把她打死。”
“狐妖的命程古怪，行事更怪。我看不懂她为什么似乎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偏要一切由着那个凡人？”
道济挠头：“我的佛祖呐，檀越是说男女之情么？这个话题和尚也不懂啊？”
女子终于看了道济一眼：“看来尊者对我很提防。”
道济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檀越可别胡说。和尚不提防活人。”
女子微微颔首：“我懂了，尊者是不想人死，其实我也不想人死。只是尊者可以主宰，我却只能等结果。”
“若结果就是没死呢？”
女子不语，身上的光彩慢慢消失，其身遁入了黑暗之中。
等到闪电再次照亮小院的时候，除了道济独立雨中，哪里还有半个人在。
但仿若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句话：“她没死，我入世。”
道济抠着胳肢窝，然后伸出手来闻了闻：“居然不算臭。咦，我不是再准备送陈檀越去地府吗？玛德，差点忘了……唉，师父，你怎么扛着沙袋做什么？怕下大雨淹了大雄宝殿吗？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刚刚我喊收衣服的时候，你要是能举一反三，至于让我……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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