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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掌圣神威

    众人出了饭馆,随着庄稼汉往西走了约半个时辰,一路行人寥寥,沿途倒是湖光山色,让人心旷神怡。走着走着,伍百一突然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停下。众人知道他觉察到了什么,便不做声,停下脚步,观察四周。伍百一转过身,望向身后的小树林。只见小树林里有个身影,像是有人在缓缓移动,一会儿,那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原来是个小老头。

    阳川海认得那人,就是方才饭馆里坐在西南端桌子的那个饭量惊人的糟老头。

    那糟老头的步伐看上去并不快,他佝偻着背,缓缓走近众人跟前,笑呵呵道:“你们怎么走这么快呢?也不等等我这糟老头子。”

    阳川海躬身道:“前辈,您这是想跟我们一起去乌木村吗?”

    那糟老头道:“是啊,我想去看热闹,可以吗?”

    伍百一听了,走了过来,道:“恕我眼拙,请问前辈是哪个门派的高人?”

    那糟老头眯着眼,瞥了他一眼,道:“我啊?我不是什么高人,就是想去凑凑热闹。当然了,我年轻的时候也学过几招拳脚,到时候如果你们都招架不住了,糟老头我就把以前学的那几招拳脚也使出来,帮帮那些村民,你们看可好?”

    伍百一抱拳道:“原来前辈也是想去帮忙的。但我们今日所遇的对手,是江湖闻名的狠辣之徒,前辈可知道其中凶险?”

    那糟老头笑眯眯道:“我知道我知道,反正到时候你们这些年轻的先上,我躲在一旁看,如果那个人确实厉害,我就先溜了就是。”

    伍百一又问:“还没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那糟老头笑嘻嘻道:“大名就算了吧,我的好朋友们都叫我‘老竹翁’。”

    伍百一听了,当下便不言语。那庄稼汉走了过来,对那糟老头作揖道:“这位老侠客,我这厢有礼了!到时候您自己可得照顾好自己啊!”那糟老头看了他一眼,便抖了抖手,示意他继续带路。那庄稼汉于是不再做声,朝前方走去。

    一群人又往西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到了乌木村。到了村口,有一些村民们早已在一株参天大树下等候,一副翘首以盼的焦急模样。他们见那庄稼汉带着阳川海一行人前来,顿时欢呼起来,纷纷上前迎接。有的帮忙拿行李包袱,有的端茶送水,脸上都是喜悦之情。

    众剑客接过茶水,便坐在大榕树下歇息。伍百一问阳川海:“这位阳兄弟,请问你是哪个门派的?”阳川海尴尬一笑,道:“我日前刚被逐出师门,如今是无门无派了。”

    一旁的唐一豪知道,被逐出师门是奇耻大辱,便赶紧圆场道:“阳兄弟,英雄不问出处,你莫太在意过往了。”阳川海听了,微微一笑,问道:“伍兄,那王不归武功真的那么高强?”

    伍百一点头道:“此人的黑掌功,扬名江湖,而且他轻功颇为了得,故称‘黑掌鹰王’。今日之战往往不可轻敌,他的武功和一些剑派掌门相比,并不逊色,所以等下交手务必多加小心!”

    突然,远处的那个糟老头喊道:“这个大榕树太显眼了,不是好的藏身之处。我看我还是先躲到那个石屋子里面去,躲在窗户后面,往外窥视,我才好见机行事。”说着,他抖抖索索的迈着步子,往大榕树旁的那间石屋子走去。

    阳川海此时想起,柳晓然并不会武功,也应当先躲避起来才好。当下他走到柳晓然跟前,道:“柳姑娘,你还是找个地方先回避一下,等敌人退了,我再去找你。”一旁的那个庄稼汉点头道:“对对,这位姑娘可以跟我们村的老弱妇孺一起,在本村祠堂的地窖里先避一避。”柳晓然知道自己在这里无益,于是点头答应。

    阳川海对庄稼汉道:“那就有劳大哥带我同伴去祠堂了。”那庄稼汉当即点头,便带着柳晓然往村里祠堂走去。

    柳晓然刚离开一会儿,突然,村子南面响起了急促的铜锣敲击声。一个村民脸上露出紧张神色,道:“那……那帮坏人来了!”

    伍百一等人立刻站起身来,纷纷拔出自己的剑,四人背靠着背,分别看向东西南北方向,静待敌人到来。

    不一会儿,一个灰衣人从村子南面的石头路走了出来,那人约莫二十四五岁,手里拿着一把铁制折扇。他走到大树下,看着众人,打量一番之后,嘿嘿笑道:“这般臭村民,居然还敢去请打手来。”

    伍百一道:“你是何人?”他觉得此人从年纪来看,不像是王不归。

    灰衣男子道:“我是黑掌鹰王的二徒弟,你们是哪个门派的?居然敢在这里跟我师父作对?”

    伍百一道:“你这为虎作伥的家伙,还有脸这般神气,快去叫你师父前来。”

    灰衣男子嘿嘿一笑,道:“打发你这种小人物,何需我师父出手?来,今天让我贾魁教训教训你吧。”说完,他刷刷两声将手中的铁制折扇打开来,往伍百一的下盘攻去。

    伍百一早有防备,当下将手中的破竹棍一挡,堪堪化解了对方的攻势。他弯腰将腿一个横扫,攻向对方的腹部。贾魁见了他的身手,眉毛一扬道:“原来是丐帮的人,难怪有点身手。”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堪堪打了个平手。

    待得两人打到第五十回合,从村子的北面突然跑来一个村民,一脸慌张道:“不好了,坏人在村北放火了。”阳川海、唐一豪、宋剑飞扭头看去,果然见北面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越来越大,直冲而起。

    贾魁一边打斗,一边笑道:“那火啊,是我师弟放的。火光一起来,说明我师父也到了。你们的小命要不保了。”

    宋剑飞道:“我去北面看看。”那个村民紧张的道:“我们快过去吧,这火一烧,祠堂里的人可就不安全了,我们赶紧过去带他们先逃出村里去。”

    突然,一个冷笑从大榕树后传来:“不过是我徒弟放了一把火,你们就吓成这样子了?”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眼里露出一股阴戾之气,显得很是阴森冷酷。

    阳川海道:“宋兄,你快和这位村民大哥去村子北面,带村民们先离开。这里有我和唐兄。”宋剑飞知道形势危急,当下点头,提剑和那位村民往北面急急奔去。

    唐一豪将剑锋对准那中年男子,道:“阁下就是‘黑掌鹰王’王不归了?”

    那中年男子点头,道:“你是那个门派的,居然跑到这来多管闲事?”

    唐一豪扬眉道:“我是雁荡山派门下唐一豪。”

    王不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雁荡山派?去年我和你师叔那个臭酒鬼交过手,他还算有两下子。至于你这后生嘛,能抵挡得住我十招吗?”

    唐一豪听了,气不打一处来,道:“那就请你赐教了!”说完,他歪歪斜斜的一剑,向王不归刺去。一旁的阳川海见他这一剑笼罩对方上身多处要害,颇为精妙,心道:“雁荡山派果然名不虚传,好剑法!”

    王不归见来剑攻来,也不躲避,左掌运贯真气,将剑锋引歪开去,接着右掌急速前劈,势道雄浑,攻向唐一豪的胸部。唐一豪一惊,没料到对方武功如此高强,竟然轻描淡写就将自己的剑势化解,只得倒退,剑尖上幻出点点寒星,刺向王不归中路。王不归仍然是不做避让,掌力顺势下沉,直切唐一豪的肋部而去。

    一旁的阳川海看在眼里,眉头不免皱了起来,心道:“这王不归武功确实高强,唐兄恐怕走不过二十招。”当下他凝神聚气,一旦唐一豪遇险,他就立刻飞身上前救急。

    场地的那一边,伍百一和贾魁倒是打了个平手,两人武功不相上下,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来。伍百一不时的还喊道:“唐兄,小心王不归的毒掌。”

    唐一豪在王不归的连番攻击之下,刺剑之势越发微弱,应对起来显得很是吃力。他见对方的掌部有些发黑,知道那是毒掌,当下越发小心。他勉强支撑了十招,已经是感觉力不从心了。那王不归瞧在眼里,嘿嘿一笑,右掌突然在空中变幻方向,然后斜着打向唐一豪的列缺穴,去势极为迅疾。唐一豪想变换剑招去躲避已是不及,为了不被其毒掌打中要穴,慌乱中只得将剑撒手,只听“铛”的一声,他手中的长剑顺势落在地上。

    阳川海见状,大吃一惊,当下不假思索,跃步上前,一剑刺向王不归的臂膀,他使用的正是沧海剑法之“金翅擘海”。王不归本来并不将一旁的阳川海放在眼里,所以有些轻敌,而这招“金翅擘海”剑道精妙,迅疾无比,王不归一时大意,见势头不妙,赶紧全力扭身险险躲过。如此一来,为唐一豪争取了时间,足以让他全身而退。

    王不归看着阳川海一眼,眉头一皱,道:“小子,你这用的是什么剑法?”

    阳川海也不言语,剑身横于胸前,挺剑再刺,这次用的是沧海剑法之“海纳百川”。王不归并不硬接,稍微一侧身,向后退了一步,他五指弯曲,左右双掌掌心相对,如抱圆球。阳川海见他黑掌未出,已然蓄势无穷,当下凝神注视。王不归左掌缓缓向前划出,成一弧形。阳川海只觉一股森森寒气,直逼过来,便运气提剑,全力迎着对方掌面挥击而去。两人见招拆招,就此斗了二十多个回合。

    此时唐一豪拾起自己的长剑,在一旁观战,他并没有立刻加入战局,只是严阵以待,若阳川海形势危急,他便刺剑解困。

    没多久,王不归和阳川海又斗了十个回合,双方武功毕竟有差距,阳川海边战边后退,渐渐落了下风。

    王不归看在眼里,冷眼一笑,他瞧准时机,身子缓缓右转,左手运用掌力向上提起。阳川海看不出他掌法中破绽所在,只得虚点一剑。突然之间,王不归掌锋陡变,阴风一掠,向阳川海颈中划出。这一下快速无伦,旁观的唐一豪都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阳川海知道对方这是欲要痛下杀手,他想要变招已是不及,只得就地贴身一滚,险险躲过对方的杀招。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石块疾速飞来,直袭王不归的少海穴。王不归见这飞来之物劲道迅猛,心中一惊,只得停下自己的身形,不再上前继续掌袭阳川海。他看了看四周,大喝一声道:“谁如此鬼鬼祟祟,有种出来!”

    这时,只见旁边的那间石屋子里,走出来那个糟老头。他笑嘻嘻的边走边摸着脸,道:“我本来不想出来的,就想着偷偷扔几块石头,把你吓走,但你这么一说,我不出来都不出行了。嘻嘻!”

    王不归冷眼看着糟老头,低沉的说道:“好,既然出来了,那就吃我一掌。”他运气发功,左右双掌掌心紧贴,渐渐的掌背发黑并有氤氲之气生起。他跨前一步,猛然朝那个糟老头胸前击去。一旁的唐一豪惊呼道:“小心他的毒掌!”

    那糟老头仍然是笑嘻嘻,居然不去躲闪避让,举起自己长满老茧的双掌,正面迎击王不归的那双毒掌。只听砰砰巨响,两人的四掌相撞,四周尘土如被暴雷击中一般,瞬间四处飞扬。

    阳川海看了大惊,只见那糟老头站在原地,脸上还是笑嘻嘻的,王不归则大退三步,双掌冒着烟,脸上僵硬如死尸一般,满是愕然不解的神情。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狼狈。他呆立了一会儿,突然脑海中想到了什么,手指着糟老头道:“你,你莫非是……”

    糟老头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王不归看着自己又肿又痛的双手,又看着对方的双掌,越发明白了,当下大声道:“徒儿,快走!”说完,他全力施展轻功,飞身往村外掠去,他那极速而去的身影快如鹰鹄。

    糟老头本欲想追,但见已经来不及,只得止步,道:“这厮的轻功倒是了得!”

    那贾魁见状,赶紧后撤一大步,随后奋力也往村外飞去。此时,那个林子里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掌圣果然名不虚传!后会有期!”

    见王不归走得无影无踪,唐一豪、阳川海都是大喜过望。两人走到糟老头身边,抱拳道:“前辈真是高人不露相啊。”这时,伍百一走了过来,躬身道:“晚辈见过掌圣。”

    掌圣笑嘻嘻的摆手道:“不要什么晚辈前辈了,今天我们能一同克敌,也算缘分了。”他走近阳川海道:“对了娃儿,你刚才所用剑法甚是精妙,你是何门派的?”

    阳川海抱拳道:“晚辈原是凌波派门下,但日前已经被逐出师门了。至于晚辈方才所用,乃是一位前辈所授剑法,并非本门的凌波剑法。”

    掌圣点头道:“好!好剑法!凌波派的掌门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把这么好的娃儿逐出师门了,真是的!”

    阳川海苦笑道:“不关我掌门师父的事,哎,这事真是一言难尽了。”这时,宋剑飞从村子那头走了过来。

    唐一豪赶紧道:“宋师弟你快过来,这可是掌圣前辈!”宋剑飞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素闻江湖四大绝顶高手有刀侠、剑痴、拳怪、掌圣,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这个小村落遇到掌圣,当下赶紧上前拜见。

    掌圣笑嘻嘻的看着这几位年轻剑客,不时点点头道:“你们几个武功暂且不论,这份侠肝义胆,糟老头子我很是喜欢。”他咳嗽了两声,又道:“如今国破家亡,天下并不太平,江湖上也是纷争不断,哎,武林很是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哦。”这时,不远处有一两个村民走来。

    掌圣看了看四周,道:“好啦,我还有些事儿要办,该走啦。娃儿们,我们后会有期!”说完,他笑嘻嘻的拍了拍身边的阳川海,便转身往村外走去。

    几个年轻剑客齐声道:“前辈慢走!路上多保重!”众人望着掌圣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都是兴奋不已。他们都是第一次遇见如此绝顶高手,今日不仅能一睹风采,还能得到这种前辈高人的夸奖,顿觉心潮澎湃,感慨万千。

    这时,阳川海想起了跟随村民躲进祠堂的柳晓然,心想:“糟糕了,方才村中那场大火,把村民们都赶得往村外跑去,柳晓然定然也是和人群一起走了,这下如何去找?”想到这里,他将自己的长剑插入剑鞘,抱拳跟众人告别。这几个年轻人今日联手除恶,此番要告别,惺惺相惜之情自然是不必说了。

    且说阳川海告别众人,问了村民们方才的逃散方向,便一路行去。路上遇见几个走散的村民,都说没看见白衣哑女。阳川海摸不着头绪,只得沿着驿道一直往前寻去。

    就这么寻找了两日,阳川海都没找到柳晓然的下落,心中既无奈又焦急。这天他在驿道旁看见一个小酒肆,于是就想喝点茶水,歇息一番再赶路。

    阳川海坐下没多久,外头就来了一个中年长袍客,这男子长着一个大脑袋,身材有些臃肿,腰间挂着几个牛皮纹的酒葫芦,看上去是个嗜酒之人。他将腰间的酒葫芦解下后放在桌子上,便叫来店小二点了几个菜。大约一杯茶的工夫,外头又来了三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他们见那长袍客所坐之桌还有几个空位,便一屁股坐了上去,其中一人有些毛手毛脚,还把那长袍客的酒葫芦碰落在地上。

    长袍客一边吃菜,一边瞥了他们一眼,道:“那边不还有一个空桌子吗?你们为何不去那边坐下,也比这里宽敞些。”那三人为首的是一个长髯大汉,他大眼一瞪,道:“咋了?坐这不行啊?老子想坐哪就坐哪。”

    长袍客看了看,道:“那就坐吧,何必这么瓮声瓮气的。对了,把我的酒葫芦捡起来吧。”另一个大汉一拍桌子,道:“捡什么捡?你这酒葫芦圆溜的很,我们稍微一碰而已,它自己滚到地上去的。你自己不会捡?”

    长袍客皱眉道:“我再说一遍,你们坐下来可以,但得把我的酒葫芦给捡起来。”

    为首的长髯大汉冷冷一笑,道:“我们就是不捡。你想怎么样?”

    长袍客面无表情道:“你们到底捡不捡?”

    长髯大汉道:“不捡!怎么样,你想比试比试不成?”说着,他还抡起了袖子。

    长袍客点头道:“好!那我们就到外头去。”那三个大汉有恃无恐的哈哈大笑,道:“好,走!”他们丝毫不把这个长袍客放在眼里。

    四人也不再二话,纷纷走到外头的空地上。长袍客瞥了对方一眼,道:“你们三个一起上吧!”为首的长髯大汉一听火起,当下一拳就招呼了过去。那长袍客看上去身材有些臃肿,但比试起来却身手却甚为敏捷,不到十个回合,他一拳就打到长髯大汉的腹部,那大汉一声闷响,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一旁立着的两个大汉惊呼道:“大哥,你没事吧?”长髯大汉一脸痛苦的摆了摆手。

    长袍客不屑一顾的看着长髯大汉道:“若不是我大病初愈,你连我五招都抵挡不了。就这两下子,你也敢跟我叫板?”

    另外两个大汉一见,知道这长袍客武功了得,当下双双抡拳攻来。阳川海见他们拳头呼呼生风,力道刚猛,便知这两个大汉的武功要在那个长髯大汉之上。那长袍客和这两个大汉过了两招,不禁皱眉,他也发现此二人的武功路数和方才那个长髯大汉全然不同,拳路刚劲,招式守中有攻,看来是跟名师学过的练家子。就在此时,那个长髯大汉拿起一把大刀,呼呼的砍向长袍客的背部而去。

    长袍客处变不惊,飞身将袭来的大刀躲开,然后左攻右守,用尽全身之力同时抵挡三个大汉的拳脚。双方就这么斗了约五十回合,那长袍客并不落下风,突然他招式变缓,还咳嗽了两声,看上去他方才说自己大病初愈,所言不虚。

    一旁的阳川海看在眼里,心想:“这长袍客武功极高,大病初愈还能和这三个习武大汉打个平手,也不知他是何方高人?”

    此时,长袍客看向阳川海,大声道:“小兄弟,能否帮我把那酒葫芦打开后扔过来?”说完又是大声咳嗽数下。

    阳川海眼睛一亮,道:“自是可以。”他见那三个大汉围攻一个大病初愈之人,本就有些看不下去,现在那长袍客又开口求助,他自然就干脆答应了。阳川海捡起地上的酒葫芦,打开了瓶盖,顿时一股奇异且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那味道似乎不只是酒气味,还有一些药材的味道。

    阳川海不再迟疑,将手中的酒葫芦抛向长袍客,长袍客用力猛出三掌将三个大汉逼退一步,然后接过酒葫芦,仰头便饮。

    那三个大汉有些愣怔,不知道对手为何在此紧要关头却仍要喝酒。就这么一愣怔的工夫,那长袍客已经将整个葫芦的酒都饮了下去,他哈哈大笑,冲着阳川海道:“多谢了小兄弟!”说完,他双拳抡动,向身前的对手攻去。那三个大汉出手接招,顿然有些惊讶,他们只觉得长袍客的拳力突然间就刚猛了许多,呼呼作响,凌厉无比,很是难以抵挡。

    长袍客喝了酒葫芦里的酒之后,脸色越来越红润,身形变幻更加快捷,进攻招式较之刚才刚猛许多,似乎变了个人似的,而且也不再似方才那般咳嗽。三个大汉越打斗心里越是骇然,不明白对手为何喝酒之后竟然变得如此强大。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长袍客瞧准时机,一掌击中一名大汉的风门穴,那大汉痛得大叫一声,瘫在了地上。长袍客又瞧准长髯大汉的破绽,呼呼两掌连环攻击,点中其殷门穴,长髯大汉也是应声倒地,大刀也掉落在一旁。剩下的一名大汉此时变得势单力薄,更加不是长袍客的对手,不到二十个回合,中年男子一招“黑虎掏心”,结结实实的一拳击中那大汉胸前,让其顿时动弹不得。

    长袍客见胜负已分,便收起手来,冷笑道:“如何?你们服不服?”那三个大汉皆是受伤,知道今日不是其对手,当下不再言语,捡起刀,拿了行李包袱,咬着牙互相撑扶着,往外退去,一会儿就消失在驿道远处。

    长袍客见他们走远,哈哈一笑,走回酒肆,走到阳川海身边坐下,笑道:“这位小兄弟,方才多谢了!”阳川海报以一笑,道:“不必客气,大哥你真是好身手,大病初愈,仍然力敌三个壮汉。”长袍客笑着摆了摆手,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来!我请你喝两杯!”

    这时,坐在隔壁桌的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走了过来,抱拳对长袍客道:“这位可是罗兄?”

    长袍客看了他一眼,问道:“您是?”

    络腮胡汉子笑道:“三年前在雁荡山上,我和罗兄一起喝过酒呢,忘了?”

    长袍客又多瞧了两眼,恍然醒悟过来,道:“原来是周舵主,瞧我这记性,哈哈!来来,快请坐请坐。”

    阳川海见他们二人认识,也为他们高兴,便问长袍客:“这位大哥,你莫非是雁荡山派门下?”

    那个被称为周舵主的笑道:“小兄弟你不知道吧?你眼前这位就是江湖大名鼎鼎的‘大醉翁’罗牛山啊。雁荡山派的弟子们遇到他,都要毕恭毕敬地叫他师叔!”

    阳川海一听,心中一震。他以前在凌波派之时,曾听三师兄陈阿生说过,雁荡山派有个人称‘大醉翁’的高手,功夫自成一派,尤其是爱饮自酿的美酒,饮后功力大增,而待得数小时酒力散去后,则功力又恢复如常。没想到,今日自己竟然在这荒野小酒肆遇见此奇人。

    当下阳川海抱拳道:“晚辈阳川海,久仰罗前辈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罗牛山笑道:“阳兄弟不必客气,我们今日在此相遇,也算有缘了。”

    阳川海关切问道:“前辈刚刚病愈,不知现在可好?”罗牛山摆了摆手道:“我那病根是豪饮滥喝所致,疗养了半年,方才有所好转。”

    阳川海道:“说来也巧,前两日我还遇见罗前辈的两位师侄。”罗牛山一听,露出好奇神色。阳川海也不隐瞒,便将前两日认识唐一豪宋剑飞之事说了出来。罗牛山听完,哈哈一笑道:“你踏入江南才几日,就常常遇见我们雁荡山派之人,看来阳兄弟和雁荡山派有缘啊,哈哈,来,干一杯!”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一旁的周舵主一脸兴奋,问道:“阳兄弟,你方才说在乌木村遇见我们林帮主?”阳川海不解,问道:“林帮主?”罗牛山笑道:“阳兄弟你不知道,掌圣名字为林松竹,乃是青竹帮帮主。我们这位周舵主,是青竹帮临安分舵舵主。”

    阳川海顿然明白,抱拳道:“失敬失敬!”周舵主一脸激动道:“我们帮主他老人家可好?”阳川海道:“甚好,掌圣前辈武功盖世,当场力退王不归那个魔头,我们几个晚辈都是无比佩服!”顿了顿,他问道:“莫非周舵主很久没遇见掌圣前辈?”

    周舵主一脸遗憾道:“正是,我有两年没看到他老人家了,甚是想念。”

    罗牛山道:“听说掌圣这几年将帮中事务都交给别人打理,自己云游四方,看来是真的喽。”周舵主点头称是。

    罗牛山喝了一口酒,问道:“周兄,最近江湖传闻说火龙石又要重现江湖了,黑掌鹰王居然还跑到名不见经传的乌木村去找这火龙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舵主扬了扬眉毛,道:“这事问我,还真是问对了。”他喝了口酒,道:“不久前,乌木村有个村民在山路旁挖到一个红木盒子,那村民觉得好奇,便打开了那个红木盒子,发现里面有一张图纸,上面写着‘火龙石秘图’五个字。但说也奇怪,盒子打开了一会儿,那上面的五个字就慢慢消失了,而那张图纸所标画的只是江西各府之名称,并没有特别之处。”

    阳川海在一旁听得入迷,关切地问道:“那后来呢?”

    周舵主继续说道:“那个村民正要回家之时,突然脚下疼痛,他低头一看,见一只毒蛇咬了自己的脚,然后钻入草丛没了踪影。那村民心中骇然,想赶回家中,但没走几步就毒性发作,瘫坐在山路旁。就在他奄奄一息之际,一个天竺僧人恰巧路过,这僧人深谙医术,随身也携带一些解毒良药,便当场将那村民救治了。那村民死里逃生,对这天竺僧人甚为感激,便欲回家取些纹银送给僧人,那僧人坚决不取,村民觉得无以为报,便将手中那红木盒子赠予僧人,僧人见那木盒子也非贵重之物,而且可以装放一些药材,加上盛情难却,便收下那木盒子,告别村民后继续赶路。但如此一来,许多人便听说了火龙石重现江湖之事,很快这事儿就传开了,最后七嘴八舌的就传成了谣言,有人就误以为火龙石秘图藏在乌木村。”

    阳川海听了恍然大悟,道:“难怪王不归会去乌木村。”

    罗牛山喝了一口酒,道:“周兄,你是如何得知这其中缘由呢?”

    周舵主微微一笑,道:“实不相瞒,我昨日在路上恰巧遇见那个天竺僧人,与之同行一段路,我们聊得甚是投缘,他便将这几日发生之事告知与我了。”顿了顿,他又道:“对了,他还有一个同行之人,是一个白衣哑女。”

    阳川海听了眼睛一亮,激动地问道:“白衣哑女?”周舵主点头说是。阳川海便将柳晓然的身形样貌描绘了一番,周舵主听了点头道:“正是正是!”阳川海激动的快要跳起来,他立刻站起身,拿起长剑和行李,抱拳道:“此白衣哑女是我友人,我正在寻她,恕我不能久留了,望两位前辈见谅。”

    罗牛山和周舵主起身,抱拳相送。罗牛山道:“有缘自会再聚,一路保重!”阳川海又问了天竺僧人所行的方位,然后辞别二人,匆匆沿着驿道追寻柳晓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