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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男人在年轻的时候对很多事情存在误解。比如,幻想和一个漂亮女孩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会很美妙。直到经历过他们才明白,青春荷尔蒙指向的“美妙”仅在生理层,而成熟男人向往的“美妙”是自由。

    如果家里多养了只宠物,爱宠的男主会时不时地寻它喂它逗它宠它。倘若是多养了个女孩子呢?

    虞伽像只小猫伏在地上,伸手往沙发底下捞着什么。周愚叫住她抬起头时,脸上覆的面膜又把男人吓得一激灵。虞伽瓮着嘴说有东西掉到在下面,周愚搬开沙发帮她拾了出来,原来是一颗鱼儿形状的玉石串珠。“你找的是这个吗?”

    虞伽高兴地接过,跪坐在地板上编串。

    “别坐在地板上,凉的。”见女孩无动于衷,他便从沙发拿了只靠垫放下,“来,坐垫上。”

    虞伽急吼吼地抬起屁股往垫上一挪便告了事。男人无奈地叹口气自顾自忙去了。等他再回到客厅的时候,虞伽向他扬起完工的串珠,兴奋得像个迫切等大人夸赞的孩子。

    “挺好看的。”

    女孩似乎不满意这个回答,她双手往小腰一插瞪着周愚。周愚说“好看”绝无敷衍之意,却不明白虞伽为何生气。

    虞伽嘴里“呜呜”着,又指了指周愚的手腕。周愚忐忑地抬起手,尽管打心底里抗拒戴这种会显娘炮的玩艺儿,可为了平息女孩的怨气,只好由着她把串珠套上自己手腕摆弄。

    虞伽左看右看,眼中露出得意之色。她又变戏法似地拿出另一串戴在自己右腕。两串串珠放一起看,茂华光泽瑕适鲜洁,各有一条鱼儿翘首摆尾灵气十足,并置宛如隔水嬉戏亲密无间,显然是成双一对。周愚尴尬地想要摘下,却被虞伽一手按住。面膜上两个眼孔里透出的杀气让他瞬间意识到反抗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虞伽抓着周愚的手腕又比划了好一会儿。她玩到自己胳膊酸了才放开。

    周愚急吼吼地跑到水盆前又想悄悄脱下,却从镜子里看到虞伽像尾巴似的跟了过来,“大叔不可以拿下来哦。”女孩一边把撕下的面膜丢进垃圾桶一边挤到周愚身旁打开水龙头。

    周愚解释:“我怕水溅到上面。”

    虞伽唬着小脸瞪着镜子里的周愚说:“有什么关系,珠珠又不怕水。”

    “呃...戴着做事不方便...”

    “我不管!反正不许你拿下来!”

    “这也太...太那个了...”他还是没把“娘炮”说出口。

    虞伽跺脚道:“人家编得好辛苦的!”

    周愚无奈叹了口气,心想之后总有机会,呆在屋里的这段时间也暂且顺她意。

    虞伽像看穿男人的心思,贴近他说:“洗澡的时候也不能摘哦,我会来检查的。”

    “开什么玩笑!”

    虞伽“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世间定律都是用来反复验证的,所谓墨菲定律就是周愚越担心什么就一定会发生那件事。很快第三次核酸采样开始,在虞伽严峻的眼神威吓下,周愚不得不硬着头皮戴着串珠出门。没走几步他便要伸手拉拽袖子,生怕被人见到。虞伽正好相反,不但换了件短T露出雪白的手臂,还大大方方地挽着周愚。

    “这天气穿短袖会冷的。”

    “没事,做核酸很快哒。”

    “排队得前后分开,你站前面吧。”

    虞伽柳眉一蹙,指着前排说:“你看502的小胖墩和他爸爸都站一块儿呢。”

    “人家小孩子啊,要家长拿手机扫码。”

    “我也没手机呀,每次不都是用你的扫码。”

    周愚知道自己说不过,便焦虑地望向维持秩序的大白,盼他们能来解围。然而在邻居和大白们的意识里早就认定他俩是同居情侣,虞伽又和这些人混熟,大白经过两人时直接略过。周愚眼见无望,无奈提了提口罩,只希望越少被人关注越好。

    虞伽忽然贴在他耳边轻轻喊了声:“大叔。”周愚紧张得一激灵,众目睽睽之下不敢有大动静,于是压低声音问:“干嘛?”

    “你是不是在偷偷看702的姐姐?”

    “不是偷看。”

    周愚承认刚刚和702的女人照面时主动点了头,算是打招呼。虞伽心里酸意又起。她不爽周愚和女人的默契,于是故意贴耳轻语。然而周愚答得问心无愧,更激起她的不满。虞伽用力拧了一下周愚的胳膊,周愚痛得慌忙甩手,不料反被缠着更紧。

    做完核酸一回到房间,虞伽立即推开周愚,生气地说:“骗子,大骗子!明目张胆地跟人家眉来眼去,还说你们之间没什么?!”

    周愚一脸认真的说:“我没有骗你,我只是跟她点头打个招呼,不是你说的眉来眼去。”

    事实上虞伽也感觉自己有些胡搅蛮缠,但她其实更害怕另一件事,眼前的这个男人开始令她慢慢失去自我。她一边不停地告诉自己“别栽进去”,一边又极力地屏蔽这个声音。

    “你没骗我?”

    “没有。”

    “你和人家真的没什么?”

    “清清白白坦坦荡荡。”周愚回答得斩钉截铁。

    虞伽心中一喜,嘴上却不依不饶:“你到人家家里,是不是就去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

    周愚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没好气的说:“你这丫头,小脑瓜怎么这么污!”

    虞伽也不觉得害臊,反而盛气迎上,“我哪里污了?能有你污吗?”

    周愚疑惑地问:“我怎么了?”

    “外面的人都知道你和小女生同居,你还不污吗?”

    “那是误会。”

    “你也没去跟别人解释误会呀。”

    “这,这怎么说得清...”

    周愚深知这种事情很难解释。况且作为外人又有谁会关心事实真假,反倒是八卦绯闻更能激发人们的兴趣谈资。

    虞伽忽然柔声说:“你就没想过不让人家误会?”

    “又不是我想别人不误会就能...”

    话到一半,虞伽拉住他的双手。两人四目两对,男人不知所措,女孩杏眼含露眸中蓄情,既而越靠越近。周愚只觉得心跳不断加快加重,快得似要破胸而出,重到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他脑中行将混沌,却还有一个执念像在拉扯着神经:不可以!不可以!

    周愚不知不觉手中用力,虞伽“哎哟”一声,两人瞬间分开。

    “你抓疼我了!”虞伽揉着手委屈地说。周愚满怀歉意,“对不起,我...我...”

    虞伽也冷静下来,双颊红潮退去,恢复了平时傲娇气焰,“干嘛说对不起?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要道歉?”

    “就刚刚抓疼你。”

    虞伽抬手看了看淡淡地说:“没事,这种小事不用说对不起,就算你道歉了我也会记仇的。”

    周愚不置可否,虞伽又说:“别以你过关了,下次等姨妈走了再试你。哼!”说完重重地踩了周愚一脚,不等他反应就疾步躲进卧室关上了门。

    “报得这么快啊...”周愚捧着脚使劲揉搓。一时间某个沉在记忆深处被遗忘很久的感觉,如斑驳腐朽的铁锚,慢慢挣脱海底的沉沙,搅起暗流,冒出长串长串的小气泡,一点一点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