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午后，虞伽对周愚说完“我去拿个快递”，然后就不见了踪影。起初周愚没察觉不妥，房中安静的氛围还助他赶出不少写作进度。直到这些天养成的生物钟反应过来，本该是虞伽每日下午茶时间却没了动静，他这才发现问题。
周愚里里外外找了个遍，甚至连衣柜都打开好几回，女孩竟似蒸发一般。搜索卧室的时候，周愚隐约感觉到异样，而这感觉又并非来自卧室陈列摆设的变化。只因当下寻人心切他便没再细想。
周愚找到楼岗的大白询问。胖小哥没见女孩出去，至于什么时候取的快递，他眼睛巴愣了半天也答不上来。周愚寻思：倘若胖小哥没有疏漏，而小丫头又不可能凭空消失，那就一定还在这幢楼里。
其实想到这儿，他已基本排除虞伽偷跑出去的可能。今天刚做完核酸，小区步道上的大白十步一岗严阵以待。况且她那么醒目的橘红色大长卷走在光天化日之下分分钟就会被注意到。再有通往地库的楼梯间也是空无一人，安全门依然紧锁，除非小强能从门缝底下钻过去。
周愚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此刻的感觉像是虞伽被从空气中抽离了一样，屋内变得冷清暗淡，让他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和别扭。过去多年自以为不可动摇的生活习惯经短短几天的朝夕相处尽皆颠覆，甚至这一刻的独处令他有种空洞和窒息感。
“红毛丫头应该是去某个邻居家作客了，她玩累了或者到饭点应该就会自己回来。”周愚自言自语，“现在家里安静得很，我还可以继续写作。”他决定把注意力转回电脑屏幕。“她只是没打招呼罢了...她为什么不说一声？不知道我会担心吗？...她这样胡乱跑，还给别人添麻烦...我是不是该向邻居报个歉打声招呼？...”焦虑占领了他的大脑，坐立都好像不受控制。
周愚时不时将鼠标箭头移向右上角。他嫌时钟不够显眼，于是开大图标，这样就能看到分针秒针在一格一格地跳动。一分钟，两分钟...他不断缩小文本页框的比例，好让时钟更加醒目。
“嗒，嗒，嗒，嗒...”指针在屏幕上画着圈，他回忆起两人共室的日常种种：
“大叔帮忙拿下快递哦，我在敷面膜。”
“好的。”
“大叔拿下快递，我刚擦了护手霜。”
“好...的...”
“拿下快递，我在涂隔离。”
“呆房间里涂什么隔离啊，我们不是正在隔离吗？”
“你好啰嗦！”
“......”
“周木鱼，能把你的剃须泡泡挪个地方吗？这里我要放卫生巾。”
“为什么要把卫生巾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我拿起来方便！”
“......”
“周木鱼，把你的手办都收起来，我的护肤品快摆不下了！”
“那可是手办啊，没其他地方放...”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哦。”
“......”
“周木鱼！你干嘛喝我的水？”
“水不是喝的吗...”
“这是我蒸脸用的纯净水，要喝你自己买去。”
“可这是我的钱买的...”
“你是在跟我计较咩？！”
“......”
一幕幕多的是自己被“霸凌”的心酸史，可不知为什么嘴角却不经意地微微扬起。周愚终于按捺不住，从椅子上猛然站起的动静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现在就去找她。”周愚坚定地告诉自己，“红毛丫头要是赖在邻居家不肯走，我会像严厉的父亲那样提着衣领把她拎回来。”
问题是去哪家找呢？手机也被虞伽带走，没法通过私信询问，现在只能用笨办法排查。他凭着记忆里杂乱的线索过滤出一份名单。随后又在纸上记下虞伽最有可能去的几户人家，按数准备了零食小礼物。在周愚看来，空着手敲开别人家门造访是唐突而失礼的，况且他也得答谢招待了女孩的邻居。
周愚从临近的楼层开始探访。几乎每一次都是同样的过程，邻居开门时的诧异到认出他表现出的好客，但他们都会问虞伽为什么没有同来。随着名单上一户户被划掉，周愚的心越来越沉，后来他只是敲开邻居的门，客套几句留下礼物便匆匆离去。他有想过或许拜访下一家时虞伽会突然从里面蹦出来，然后像只小猫般黏着跟自己回家。
周愚在纸上画下第九个叉。“702，”他的目光停住，“要不要去呢？虞伽出现在那里会很奇怪，但又好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可能性。”
女人开门的时候，周愚就感觉到虞伽没在这里。女人察觉他脸上稍纵即逝的失意，仍很有礼貌地把他迎了进去。周愚把手信和一盒胃药放在茶几上。女人谢过，给他斟了杯将刚沏的茶。周愚顺手扱起一饮而尽，一道温热津甜沁入心脾。女人淡淡笑了笑，斟满茶杯说：“我前几天网购的物资都到了，现在家里不缺什么。”
“那就好。”周愚拿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
“你有事找我？”
他支吾了一声却没再说下去。女人也不多问，打开一个茶罐从里面舀了少许茶叶，“我另外沏一壶正山小种，你换一口喝喝看么？”
“嗯，好。”周愚喝了几口茶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先前的劲头像驶入站台的汽笛渐渐平息。只感觉在这里品茶发呆不做别的，都是十分惬意之事。
“是和小姑娘闹别扭了吗？”说话间女人熟手慢调，细指轻弹，话音和她的动作一般柔和而优雅。
“啊，没有...我...就是上来看看。”周愚纠结了一下，却未说出来意。
女人不再问，静静地沏茶、斟茶，周愚杯空还续，一些事情在心头浮浮沉沉，又最终沉入心底。两人之间毋有言语，而静待时光悄然。阳光斜斜地铺在身上，初春的暖和胃中的暖令周愚泛起困意。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他身上多了一条薄毯，浅浅的香气和房间的味道很是融洽。周愚想到了什么猛然坐起，发现女人正端坐在阳台窗边的椅子上看书。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没事，反正我也就喝喝茶看看书，不妨碍。”
“我得回去了。”周愚起身折好毯子，放在沙发一角。
“嗯，好。”女人没有挽留，周愚换鞋时她又说：“小姑娘在找你。她没带钥匙，这会儿应该在303。”
“啊，原来是303。”周愚懊恼把那家排除在名单外，再次跟女人道谢后他又纠结地问了一句：“你没有告诉她我在这儿？”
女人只是笑笑，送周愚出了门。
虞伽从走进电梯就没给周愚好脸色。那个瞬间他很长时间都忘不了，前一秒还很卡哇伊地跟303主人摆手说再见，下一秒门关上后就气压骤降面如覆霜，电梯里像瞬间被灌了液氮，冻住的气氛，回到家一直还持续着。
这次是周愚先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跑到邻居家里，我找了你很久。”
虞伽不搭理，径自攀上沙发默默刷着手机。
“你不说一声就突然失踪，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啊。”
虞伽头不抬，语气生硬地回道：“你担心？担心谁？趁我不在跑到人家家里去担心？”
周愚明白她有所指，解释说：“我是最后去的702。”
“最后？你去过的邻居都在群里举手了，我数下来也就9个。你连胡子家都没找就跑到702，别的人家里你只待一下，在702用得着待那么久？”
周愚知道这件事上自己怎么解释都是理亏，便不再说话。虞伽没打算善罢干休，言语愈发激烈：“挺能耐的呀大叔，我帮你计算过，1小时28分钟哦。”
周愚被她说的心烦气躁：“我就在那里喝茶。”
“怎么别的邻居家你不坐不喝茶，偏偏在702喝。她给你喝什么茶？迷魂茶吗？”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我不信，你就没办法也不解释了是吗？这么快暴露渣男本色？”
周愚感觉照这个状态再说下去只会让气氛越来越糟，决定先冷静处理。于是缓和道：“我们两个现在的情绪都不对，晚点儿讨论这件事好不好？你肚子饿不饿？我先给你做些吃的。”虞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尾随着来到厨房。周愚见她鼓着小脸，显是在等自己继续解释。于是从口袋里掏出划过的名单，非常认真地对虞伽说：“我凭印象猜你可能去的邻居家，最后在702我真的就喝了茶，别的什么都没有。”
虞伽凶巴巴地瞪着男人，忽然凑近往周愚的脖子嗅去，随即暴跳道：“骗子，大骗子！大渣男！”周愚愕然，这才想起毯子上的香味。虞伽在眼睛里的东西快要止不住溢出来时，跑进卧室重重地关上了门。周愚呆立在门外，几度想要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这一瞬，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渣男。哪怕事实上什么都没做甚至什么都没想，但虞伽的样子让他顿悟自己的过错，更是对她心疼不已。
周愚轻轻拍着房门，说着道歉和安慰的话。许久，门的另一边鸦雀无声。周愚倚着门缓缓坐下，不知哪儿来的灵感和勇气，他忽然唱了起来，用他最不擅长的表达方式，唱虞伽经常哼的《becauseofyou》。他的嗓音沙哑低沉，断断续续，却不是因为到不了高的音阶，而是沉浸在回忆的画面里。
门的另一边，坐在地板上很久的虞伽慢慢抬起头，脸颊上隐隐泛着泪干的痕迹。“Ifindithardtotrustnotonlyme，buteveryonearoundme...”
和声，穿过门和墙，穿过黑暗空洞，在某个地方相遇，揉为一体。仿佛雨后淌过长草，沾湿了衣襟、裤管、鞋袜，而终见到彼此。
“大叔...”门里传来微弱的声音，
“在呢。”周愚轻声回答。
又是一阵安静，过了很久，“...我想吃汤泡饭。”
“好呀。”
周愚里里外外找了个遍，甚至连衣柜都打开好几回，女孩竟似蒸发一般。搜索卧室的时候，周愚隐约感觉到异样，而这感觉又并非来自卧室陈列摆设的变化。只因当下寻人心切他便没再细想。
周愚找到楼岗的大白询问。胖小哥没见女孩出去，至于什么时候取的快递，他眼睛巴愣了半天也答不上来。周愚寻思：倘若胖小哥没有疏漏，而小丫头又不可能凭空消失，那就一定还在这幢楼里。
其实想到这儿，他已基本排除虞伽偷跑出去的可能。今天刚做完核酸，小区步道上的大白十步一岗严阵以待。况且她那么醒目的橘红色大长卷走在光天化日之下分分钟就会被注意到。再有通往地库的楼梯间也是空无一人，安全门依然紧锁，除非小强能从门缝底下钻过去。
周愚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此刻的感觉像是虞伽被从空气中抽离了一样，屋内变得冷清暗淡，让他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和别扭。过去多年自以为不可动摇的生活习惯经短短几天的朝夕相处尽皆颠覆，甚至这一刻的独处令他有种空洞和窒息感。
“红毛丫头应该是去某个邻居家作客了，她玩累了或者到饭点应该就会自己回来。”周愚自言自语，“现在家里安静得很，我还可以继续写作。”他决定把注意力转回电脑屏幕。“她只是没打招呼罢了...她为什么不说一声？不知道我会担心吗？...她这样胡乱跑，还给别人添麻烦...我是不是该向邻居报个歉打声招呼？...”焦虑占领了他的大脑，坐立都好像不受控制。
周愚时不时将鼠标箭头移向右上角。他嫌时钟不够显眼，于是开大图标，这样就能看到分针秒针在一格一格地跳动。一分钟，两分钟...他不断缩小文本页框的比例，好让时钟更加醒目。
“嗒，嗒，嗒，嗒...”指针在屏幕上画着圈，他回忆起两人共室的日常种种：
“大叔帮忙拿下快递哦，我在敷面膜。”
“好的。”
“大叔拿下快递，我刚擦了护手霜。”
“好...的...”
“拿下快递，我在涂隔离。”
“呆房间里涂什么隔离啊，我们不是正在隔离吗？”
“你好啰嗦！”
“......”
“周木鱼，能把你的剃须泡泡挪个地方吗？这里我要放卫生巾。”
“为什么要把卫生巾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我拿起来方便！”
“......”
“周木鱼，把你的手办都收起来，我的护肤品快摆不下了！”
“那可是手办啊，没其他地方放...”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哦。”
“......”
“周木鱼！你干嘛喝我的水？”
“水不是喝的吗...”
“这是我蒸脸用的纯净水，要喝你自己买去。”
“可这是我的钱买的...”
“你是在跟我计较咩？！”
“......”
一幕幕多的是自己被“霸凌”的心酸史，可不知为什么嘴角却不经意地微微扬起。周愚终于按捺不住，从椅子上猛然站起的动静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现在就去找她。”周愚坚定地告诉自己，“红毛丫头要是赖在邻居家不肯走，我会像严厉的父亲那样提着衣领把她拎回来。”
问题是去哪家找呢？手机也被虞伽带走，没法通过私信询问，现在只能用笨办法排查。他凭着记忆里杂乱的线索过滤出一份名单。随后又在纸上记下虞伽最有可能去的几户人家，按数准备了零食小礼物。在周愚看来，空着手敲开别人家门造访是唐突而失礼的，况且他也得答谢招待了女孩的邻居。
周愚从临近的楼层开始探访。几乎每一次都是同样的过程，邻居开门时的诧异到认出他表现出的好客，但他们都会问虞伽为什么没有同来。随着名单上一户户被划掉，周愚的心越来越沉，后来他只是敲开邻居的门，客套几句留下礼物便匆匆离去。他有想过或许拜访下一家时虞伽会突然从里面蹦出来，然后像只小猫般黏着跟自己回家。
周愚在纸上画下第九个叉。“702，”他的目光停住，“要不要去呢？虞伽出现在那里会很奇怪，但又好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可能性。”
女人开门的时候，周愚就感觉到虞伽没在这里。女人察觉他脸上稍纵即逝的失意，仍很有礼貌地把他迎了进去。周愚把手信和一盒胃药放在茶几上。女人谢过，给他斟了杯将刚沏的茶。周愚顺手扱起一饮而尽，一道温热津甜沁入心脾。女人淡淡笑了笑，斟满茶杯说：“我前几天网购的物资都到了，现在家里不缺什么。”
“那就好。”周愚拿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
“你有事找我？”
他支吾了一声却没再说下去。女人也不多问，打开一个茶罐从里面舀了少许茶叶，“我另外沏一壶正山小种，你换一口喝喝看么？”
“嗯，好。”周愚喝了几口茶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先前的劲头像驶入站台的汽笛渐渐平息。只感觉在这里品茶发呆不做别的，都是十分惬意之事。
“是和小姑娘闹别扭了吗？”说话间女人熟手慢调，细指轻弹，话音和她的动作一般柔和而优雅。
“啊，没有...我...就是上来看看。”周愚纠结了一下，却未说出来意。
女人不再问，静静地沏茶、斟茶，周愚杯空还续，一些事情在心头浮浮沉沉，又最终沉入心底。两人之间毋有言语，而静待时光悄然。阳光斜斜地铺在身上，初春的暖和胃中的暖令周愚泛起困意。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他身上多了一条薄毯，浅浅的香气和房间的味道很是融洽。周愚想到了什么猛然坐起，发现女人正端坐在阳台窗边的椅子上看书。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没事，反正我也就喝喝茶看看书，不妨碍。”
“我得回去了。”周愚起身折好毯子，放在沙发一角。
“嗯，好。”女人没有挽留，周愚换鞋时她又说：“小姑娘在找你。她没带钥匙，这会儿应该在303。”
“啊，原来是303。”周愚懊恼把那家排除在名单外，再次跟女人道谢后他又纠结地问了一句：“你没有告诉她我在这儿？”
女人只是笑笑，送周愚出了门。
虞伽从走进电梯就没给周愚好脸色。那个瞬间他很长时间都忘不了，前一秒还很卡哇伊地跟303主人摆手说再见，下一秒门关上后就气压骤降面如覆霜，电梯里像瞬间被灌了液氮，冻住的气氛，回到家一直还持续着。
这次是周愚先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跑到邻居家里，我找了你很久。”
虞伽不搭理，径自攀上沙发默默刷着手机。
“你不说一声就突然失踪，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啊。”
虞伽头不抬，语气生硬地回道：“你担心？担心谁？趁我不在跑到人家家里去担心？”
周愚明白她有所指，解释说：“我是最后去的702。”
“最后？你去过的邻居都在群里举手了，我数下来也就9个。你连胡子家都没找就跑到702，别的人家里你只待一下，在702用得着待那么久？”
周愚知道这件事上自己怎么解释都是理亏，便不再说话。虞伽没打算善罢干休，言语愈发激烈：“挺能耐的呀大叔，我帮你计算过，1小时28分钟哦。”
周愚被她说的心烦气躁：“我就在那里喝茶。”
“怎么别的邻居家你不坐不喝茶，偏偏在702喝。她给你喝什么茶？迷魂茶吗？”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我不信，你就没办法也不解释了是吗？这么快暴露渣男本色？”
周愚感觉照这个状态再说下去只会让气氛越来越糟，决定先冷静处理。于是缓和道：“我们两个现在的情绪都不对，晚点儿讨论这件事好不好？你肚子饿不饿？我先给你做些吃的。”虞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尾随着来到厨房。周愚见她鼓着小脸，显是在等自己继续解释。于是从口袋里掏出划过的名单，非常认真地对虞伽说：“我凭印象猜你可能去的邻居家，最后在702我真的就喝了茶，别的什么都没有。”
虞伽凶巴巴地瞪着男人，忽然凑近往周愚的脖子嗅去，随即暴跳道：“骗子，大骗子！大渣男！”周愚愕然，这才想起毯子上的香味。虞伽在眼睛里的东西快要止不住溢出来时，跑进卧室重重地关上了门。周愚呆立在门外，几度想要解释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这一瞬，他也觉得自己是个渣男。哪怕事实上什么都没做甚至什么都没想，但虞伽的样子让他顿悟自己的过错，更是对她心疼不已。
周愚轻轻拍着房门，说着道歉和安慰的话。许久，门的另一边鸦雀无声。周愚倚着门缓缓坐下，不知哪儿来的灵感和勇气，他忽然唱了起来，用他最不擅长的表达方式，唱虞伽经常哼的《becauseofyou》。他的嗓音沙哑低沉，断断续续，却不是因为到不了高的音阶，而是沉浸在回忆的画面里。
门的另一边，坐在地板上很久的虞伽慢慢抬起头，脸颊上隐隐泛着泪干的痕迹。“Ifindithardtotrustnotonlyme，buteveryonearoundme...”
和声，穿过门和墙，穿过黑暗空洞，在某个地方相遇，揉为一体。仿佛雨后淌过长草，沾湿了衣襟、裤管、鞋袜，而终见到彼此。
“大叔...”门里传来微弱的声音，
“在呢。”周愚轻声回答。
又是一阵安静，过了很久，“...我想吃汤泡饭。”
“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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