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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大千世界,天圆地方。

    有无数的神话在这片世界生根发芽,落地生根,这是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主调,是祥和平静的,可在这平静里,谁也不知道是否有着暗潮涌动。

    在一片山峦之中,坐落着一个小村庄,村庄里小溪潺潺,莺歌鸟语,村头有一座石桥横跨在那染上了金色的飘带之上,天色,已经不早了,夕阳已经落在了桥头,叹息着一天的劳累,就连阳光都暗淡了不少,夕阳两侧的山峰疲倦的褪下它青黛的衣裳,还在天边舒卷的云朵也渐渐隐去,只在天边漫出一抹红霞,而江面上跳跃着金鳞也越来越稀少,村子里有几个大人开始呼唤在村口嬉戏打闹的几个孩童,那些孩子还沉浸在他们的世界里,迟迟不肯归去。

    这时,从村子里缓步走出一个老人,他头发花白,在夕阳照耀下,一头白发里夹杂着的银丝仿佛还在微弱的反光,他佝偻着身子,那是时光的无情和操劳的岁月留下来的痕迹,让他再也挺不直腰来,他的脸颊因为这几年的卧床,没有了以往的黑红,反而泛出来一丝病态。他缓缓走到村口,向村头的小桥走去。

    那几个孩子见到了他就安静了下来,看着老人,恭敬的说了声:“村长好。”老人笑着点了点头,摸了摸那些孩子的头,和蔼地说:“天快黑了,孩子们,该回家了。”那些孩子们互相望了望,再看了一眼那个老人,乖巧的点了点头,结伴着往村子里前去,他们在路上追逐打闹,似乎是意犹未尽。

    村长望着他们蹦跳的身影,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走向了趴在桥边的护栏上的一个少年身边,望着天边逐渐消逝的光芒,问到:“你真的要打算这么做吗?”少年看向了村长,在昏黄的世界里,他的眼神格外闪亮......

    “老头,你说这天上,到底有没有神明?”

    .............

    几百年前,那片天上,还有神明。

    很久很久以前,所有的生物都一起生活在一片无垠的大地上,万物生机,不知道它有多大,走也走不到尽头,在那片土地上,除了神,谁也无法洒脱无虑地生活,唯有强大自己,才能面对这危险的世界。

    那片苍青色的天空中,那轮悬浮着的烈日,它依然如同今日一般亘古不变地向世界肆意地挥洒着它的光辉,那时候的天空,不似现在,那时候神明在天上刻画留下的神迹还都完好......在烈日周围的阳光里,似乎有着九个若隐若现的光点,它们在天空中吞吐着光辉,形成了一个玄妙的阵法包裹着太阳,还有些云霞围绕着它们缓缓流动,整个天空显得沧桑悠远。而在世界的另一面,则是茫茫黑暗,唯有一汪皎皎明月,柔和的光笼罩着那片深邃黑暗,它被那些璀璨的繁星环绕着,在漫天星光中,有七颗最为耀眼,彼此勾连形成了一个道法场域,据说这些阵法事关世界的存亡。

    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神奇的物种,他们个头矮小,身体薄弱,但他们小小的身躯里,却是无穷的智慧,蛮荒之中,人类式微,为求自保,人们只能聚在一起生活,在各种有着神异能力的精兽鬼怪的肆虐中,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在夹缝中生存,繁衍。可是,物竞天择,我们人类的命运危在旦夕。

    ............

    “行了,行了,老头儿,真没劲,每次问你,你都拿这段来敷衍我,听了这么多遍,就算是那考上秀才的张老爷子也会烦的吧。所以你说的那些所谓的救世神明,现在到底还在不在?”村长讲完后,繁星已经漫天,少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转过身子来,靠在石质护栏上,望着漫天的星河在缓慢的流转,星光照耀在少年黑色的眸子中,让它显得熠熠生辉,“算了,算了,老头儿,我出发啦。”

    少年站起身子来,微微银光洒在他的脸上,满是坚毅,眼睛里好似有星光流转,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他转过去,朝着村子外前进,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很坚定,就像人们口中流传的那些大侠一样,好似每一步都是迈入了江湖,走出了一股豪气。他想让村长知道,不用担心他。村长看着朝着远处山峰走去的背影,沉默不语,那背影在眼睛里渐渐模糊,“哎,人老了,眼睛也不行了......孩子,你要记住,神明会祝福你的,那些力量都是神明赐予你的福祉,一定要平安啊。”他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病痛还是悲伤,望着桥头的背影,他这样子说到。

    少年伴着星光,逐渐消失在群山之间,就像是一位勇士,走向了他即将要征服的一只伏在地面弓身着的野兽,那是这个世界发起进攻的信号,少年要征服的,是这个世界的漫漫黑夜。

    爷爷,记得要照顾好自己啊。

    ............

    你若问,神明何在?

    几百年前,在那九天之上,有一仙域,仙域之中,云霞缭绕,龙凤飞舞。上有星河倒悬,日月环游,下以流云为托,流霞为映。一切都被祥云缭绕,使得这世界里一切都显得那么不清晰,那么的虚幻,飘渺。在一切都是隐隐约约,在这云雾弥漫的世界里,有着数十大殿,其外都孕有灵气,有的微风阵阵,清风徐来,扰得那些雾气流转变化,仙气翻滚,有的殿外星河弥漫,有的殿外霞光四溢,也有的大殿外月光凛冽,每个殿外都流光华彩,人世间也不乏富丽堂皇乃至恢弘至极的建筑,那些凡人倾尽世间的一切,建造出来,有的宫殿成群,极尽奢靡,金砖银瓦,琼楼玉阁,有的横贯大陆,在寒风中屹立不倒,于万军前巍然矗立,更有的欲穷天之高,立于高空,历经岁月雕琢却不显斑驳,看过世间万物却依然如初,还有很多很多的建筑物,穷极人世所有而建造而出,巧夺天工,比起它们,天上的那些宫殿更多了一些韵味,也许,可以叫做仙韵,仙家余韵。

    在这片仙域的最中心,有一个最为恢弘的大殿,其外仿佛若有仙光,那光柔和,圣洁,但却让人看一眼就心生不可亵渎之感,那是属于神的光,神之威严不可触犯,大殿前有阶梯一百三十六阶,阶下有一灵池,是集大千世界灵气之精华,可活死人,肉白骨,拓经脉,启灵智。池中孕一莲,于万法归一时绽放,十方朝天时盛极,民不聊生时凋零。此物生于天地,周身被大衍至理所化的金光与符纹包裹,出淤泥时只用一岔,不留一丝污迹,跳出三界,跳脱轮回。

    整座天宫好似亘古以来便存在于此,超越了时空,可望而不可及,一派祥和,可在那一天,仙域震颤,轰隆作响,天宫一角碎裂,竟然久久无法愈合,那处的仙域也在塌陷,露出了周围加持的仙法,以及中间的一处空洞,从那空洞之中,涌出漫天的乌云,有一人影,人影周围雷电交加,雷鸣阵阵,天道雷霆在排斥这这个不速之客,可无数次打击在他身上,仿佛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他周身也泛起裹挟着狂暴的大衍金雷,隐隐在吞噬着身周的雷霆,他有着一双血红的火眼金睛,眼睛里藏着的是弥天的大火,他单手持着如意金箍棒,漫天的红霞在金箍棒周围流动,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一件破烂的袈裟,那涛天的战意在身周竟凝成了金黄色的黏稠液体,在他身下,是那被一棒打落的天宫一角,携着七彩祥云,向人间落去……

    “天已经变了,漫天神佛,不过尔尔。”

    ............

    在那次天变的几百年后,在那个少年踏上了征程的第十七个年头。

    还是那个地方,还是一个夜晚,可不一样的是,这次乌云遮蔽了所有的星光,天空在倾洒着雨水,唯有些许月光能勉强洒下,也不能完全透过夜幕,在被这片黑夜蒙上的连绵的群山中,有一位黑发的男子牵着一位女性在急速的腾挪,那男子身着黑色的长衫,长衫上绣着的花纹也因为沁出的干枯的血染成了黑红色,身旁的女子头上带着垂着白色纱帘的帷帽,抱着一个沉睡的孩子,身上穿着的白色长裙上有着被男人的血染上的几处痕迹,因为跑动,裙子翻飞,配上飞舞的流苏,像一只凄美的白蝴蝶翩翩起舞,又像花瓣零落的白色玫瑰。他们的身后出现了十几个跳跃的黑影,尾随着他们,他们因为高速,仿佛切割了这夜幕,空气的快速流动在他们身周造成了声响。就在这紧张的追逐中,男子的身形一顿,闷哼一声,已经干涸的血迹出又洇出一点映红,内伤已经压制不住了,得再快些。可就是这停顿的一点时间,后面的黑影已经飞跃到他们的旁边。

    女子看向了男人,男子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皱起了眉头,随后仿佛下定了决心,决然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白衣女子,转过身,伸出手,用沙哑但是依旧稳重的声音说:“交给我吧,好好活下去。”那个女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转身飞开了,可是明明所有人都能听到,眼泪落地的声音。

    男人闭上眼睛,所有的黑衣人都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没有人敢去追逃走的女子,尽管那男子看起来伤痕累累,可他还是如以往一样威严,所有人都知道不能惹一头受伤的雄狮,否则迎来的就是王的暴怒。其中一个黑衣人咽了口唾沫,颤声说:“队长,这......”那队长翻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而是对男人说到:“不愧是曾经的王,可是现在呢?嗯?现在的威严,不过是落日的余晖罢了。”那男人沉默不语,所有的黑衣人都握紧了手上的兵器,紧张的气氛漫延开来,雨滴依旧打在他们身上,黑夜一时间仿佛回复了平静。感知到女子已经远离,一瞬间,男人的气势发生了变化,如同复苏的巨龙不可触犯的龙威,他举着的右手瞬间放出了漫天的白色天雷,撕裂了磅礴的乌云,而紫色的雷霆也从左手处蔓延扩及全身,乃至遥远的天际线,倾盆大雨都因为白紫两色的雷电而消失,那雷电的光芒把夜晚渲染成了白天,也照亮了他的脸庞,他紫色的眼睛变得冷冽,剑锋般的眉毛,皱在一起,仿佛含着怒气,留有胡须的脸庞威严英俊,乌黑的长发也在雷电的影响下变白,身周围绕着几缕紫色的雷屑,乌衣似墨,白发胜雪,只那一瞬间,仿佛他又是曾经的那个王者,叱咤风云,无人能敌。

    这哪是落日的余晖,那是焚灭世界的火光!

    仅只一瞬间,乌云再次聚拢,雨滴再次滴落到这片变得焦黑的土地上,一切回复了平静,仿佛只是发生了一次雷暴,山腰上出现了一大块焦黑的空地。山间徐徐地送来一阵清风,拂过这片土地,随着夜幕流淌,走过了那片空地,似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土地里沉睡的嫩芽就悉悉索索地冒了出来,不一会儿,那片空地就恢复了大半。这股风缓缓流动,去往了山脚下,那母女俩所在的地方。

    孩子依旧在沉睡,女子抱着他咬着牙在前行,拖着病痛,加上身体劳累,心中无比悲痛,暴雨还在肆虐着,她把孩子紧紧护住,一点一点的雨滴落在她的背上,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用小石子在打着一个不被整个世界喜爱的人一样,她的速度越来越缓,到最后只能踉跄地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下,她逐渐接近崩溃,她的唇边已经被自己咬的渗出了血迹,突然,她感觉一阵风拂过了自己,让她身体不再沉重,那缕风带走了她一部分的悲伤。

    雨渐渐停了,一座石桥缓缓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再也撑不住了,抱着孩子仰面倒下......

    村庄里,有一个苍老的身影缓步走来,望着这两位不速之客,慢慢地,他的眼睛里仿佛漫出了巨大的哀伤:“神明大人,这,就是命运吗?”

    这时候,没有人发现,那个被母亲紧紧环抱在怀里,还在熟睡的孩子的额头上,有一个银色花纹闪烁了一下。

    似乎,漫天繁星也跟着微微闪烁了一下。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