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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战事骤起

    王台镇,府衙停尸房

    常年的阴暗混杂着潮湿的气味,这里并不适合存放尸体,但还有几桩悬案的受害人盖着白布躺在这儿,从镇守到仵作,没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

    此刻,专员唐经也躺在这里,他生前的威风荡然无存,他和这里其他的尸体一样,他们在最后终于还是平等的。

    邵家宜恭敬站在唐经尸体旁边,不是为唐经这个人,而是上面的祭祀大人正在检查唐经的尸体。

    专员的死亡让麟石神庙的一名黑衣祭祀亲自过来,他轻轻地用手翻开唐经的眼皮,那是一双憔悴惊恐的眼睛,他到临时的一刻也不得安宁。

    “邵大人看清楚当时有多少人围攻唐大人吗?”穿着云纹黑衣的祭祀在唐经身上摸了摸,又把白布给他盖上。

    邵家宜回道:“小人当时被挡在楼外,没能亲眼看见,不过当时在场的人都说,交手的有两个,后来又进来三个,唐大人才……才暂时撤退,结果可能是神力耗尽,加上伤口未愈,最终没能挺过来。”

    神术的事情不是秘密,可是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人,那是不可接触的禁书,只有凌驾官府之上的教会才有权支配。

    黑衣祭祀走到窗户旁,推开窗,远眺王台镇的布局,感叹道:“王台镇不愧称为小五岩,这府衙对面的长街都快赶得上五岩城里的规模了。”

    邵家宜看出祭祀大人没有将唐经的死挂念在心上,暗中松了一口气。

    黑衣祭祀转过来,问道:“邵大人是否和山贼头目交过手?”

    邵家宜半低着头,他顿了一下,临阵脱逃的事情上下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捕快都被勒令禁止谈论,可他还是不敢在这位黑衣祭祀面前托大。

    邵家宜如实回答:“确实拼杀了几个回合,不过贼人实在奸诈,招式古怪刁钻,防不胜防,许多弟兄都被打散了,属下也没能救援唐大人,还请祭祀大人责罚。”

    黑衣祭祀摆摆手,略带嘲讽地说:“唐经自己急功近利,丢了性命只怪他没有这个福分,再者,他也不是我们五岩府的人,你也不用太自责。”

    邵家宜拜谢:“多谢大人宽恕。”

    这一页可算翻过去了,邵家宜开始佩服起自己的果断决绝,要是把唐经留下来,黑衣祭祀可不会这么好说话,多少要惩处自己。

    “不过有一点你也要注意”,黑衣祭祀语气凝重起来,“下次再跑到别的地方躲起来,谁也救不了你。”

    邵家宜一听,吓得跪在地上不停哆嗦,他虽然没见过祭祀使用神术,可他知道被祭祀抓去的捕头或者镇守,都没一个好下场。

    黑衣祭祀拿出一块白银材质的牌子,上面雕刻着一头体型庞大的熊坐在一堆岩石之上,穿着甲胄,扛着狼牙巨棒,下面工整地写着:麟石之神。

    “如果让邵大人去剿匪,邵大人可有信心”。黑衣祭祀把玩着牌子,漫不经心地问邵家宜。

    邵大人这样的称谓都从这位祭祀嘴里说出来,哪能有邵家宜反抗的机会。

    “大人吩咐,属下定当赴汤蹈火,就是死在山贼手下,也不负所托”,邵家宜头埋在地上,慌不择言,他的心里只求黑衣祭祀能放自己一马。

    “就凭邵大人手上这点东西,你拿什么和他们拼?拿着这个,好好想想吧!”祭祀把牌子丢到他的面前。

    邵家宜捡起牌子,捧在手里,抬起头来问:“大人,这是何物?”

    祭祀背对着窗户,整张脸阴沉沉的,看不清容貌。

    他说:“他能让你和唐经达到一样的境界,甚至比他更强,你最后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就靠它了,怎么使用会有专人教你,明白吗?”

    邵家宜想起唐经发起猛来的威武样,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这个银质令牌。

    仅仅靠它,自己就能一巴掌把自己扇飞出去?也能和精通武艺的山贼打得有来有回?

    黑衣祭祀走到门口,停下来说道:“唐经终归不是我们的人,但你邵家宜却是上神的虔诚信徒,所以现在教会给你的第一个考验,把从东边逃难来的难民组织起来,尽快恢复秩序。”

    邵家宜将令牌放到胸口的衣兜里,抱拳领命,望着祭祀不走正门,踩着屋顶的砖瓦,飞檐走壁消失在眼前。

    这就是从五岩府来的祭祀!远不是镇里的白衣祭祀们可以比拟,据说教会的高层都是能和上神坐而论道的红衣祭祀。

    邵家宜不放心地又将手揣进衣兜里,令牌传来的冰凉感比关月楼头牌的肌肤还要滑嫩。

    ……………………

    车队缓缓前行,长台山的入口近在咫尺。

    “又是一堆难民过去了”,敖野感叹道。

    来的时候附近的这些村庄还是一派宁静和谐,才转眼几天,到处都只剩下断壁残垣,还有的房屋染着烈火,在旷野上隔着很远就能看见滚滚浓烟。

    战争在短短的几天就从几个村落的摩擦,到五岩府西面数十个村镇的卷入,远处山坡上还有不少骑着马的马匪远远望着这儿,又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丘陵的后面。

    裴邵虎注视着从身旁过去的这一队难民,可以看出他们尚且没有遭受太多的苦难,身上的衣物尚且完整,只是离开家园的悲痛在每个人脸上生动而真正地显现出来。

    春日和煦,入眼凄凉。

    “这估计是妖神之间的战争”,谢晖为敖野几人介绍着沿途的一切,在介绍历史文化这方面,谢队长显然是拿捏准确的。

    “神明之间也会有战争?他们能争夺什么?”,裴邵虎不解。

    “看来你们之前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谢晖颇为感叹,“妖神最需要的就是信徒,以及信徒所能产生的信仰。”

    敖野大受震撼:“信仰?这种东西怎么获得?”

    谢晖接着解释:“信仰的获取其实就是通过信徒的祭拜,只不过我知道的可以细分为:祈祷、庆祝、赞颂三种,后面两个也是从远方来的商旅那儿听来的,至于真假不好说;

    而且妖神之间也分强弱,比如漠原妖神难敌麟石妖神,这也导致多年来漠原妖神的领地被不断蚕食,毕竟信徒的数量直接和信仰的多少相关,没有谁会放过这个机会,再比如萤雪妖神、篝火妖神都在暗中针对漠原妖神管辖的未羊府。”

    敖野喃喃道:“那如果一个妖神被……被消灭了,会怎么样?”

    神明的陨落总是这样惊心动魄,哪怕敖野前世就是半步武神,他对于异种生物充满探索的求知欲。

    谢晖像一位吟咏诗人见证时光的流逝,他说道:“旧有的神明取而代之;我没有亲自经历过这种事情,不过回山之后你们可以翻阅前人编撰的古籍,我们一直保持着对长台山周围的大事进行记录。”

    裴邵虎开着玩笑:“那你们和一般的山贼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已经开始直言不讳称自己为山贼,这不是对自我的贬低,直率的自称往往是一种自信的体现。

    谢晖很享受和这两个人聊天的感觉,仿佛他们身上有一种自信的气质,而山寨众人更多的还是倾向于充满迷茫的坚韧。

    他稍带自豪地回答道:“当然,我们最终的目的不同,注定选择的道路也不同。”

    在他们的队伍往东北方向有一座外街村。

    康四爷是王台镇外街村的百岁老人,在远近的村落都是有名的寿星。

    今天,他照常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晒着太阳,每当熬过了长台山地区的冬天,他总要好好享受从南部原野出来的柔风。

    外街村的村长康混头驾着牛车,他厚大的嘴唇呼出白气,从康四爷家门前经过,他挥舞着鞭子,老牛还是慢腾腾的。

    “康混头,那是牛,你指望它能跟马跑得一样快?”康四爷带着苍老而顽皮的声音,笑着这个后生晚辈。

    他一点也不像经历过战乱的人,据康四爷还很清醒的时候说,他们一家人为上神打过仗呢。

    可是大家一问起当年的细节,康四爷很精明的避而不答,人们已经记不清他是什么时候变得有些痴呆的。

    整个外街村都是姓康的,这儿原本就是从一个大家族发展而来,康混头照着晚辈的身份对康四爷鞠了一躬。

    “老太爷,快逃吧,有消息说未羊府那边要打仗了,来了好多难民呢”,康混头朝康四爷喊道,“好多人都进王台镇去避避风头,可惜我这车坐不下了,您老多担待。”

    老牛车载着康混头一家四口人,吃力地消失在康四爷的视野里,门前的只剩下无边的旷野和一条左右横通的官道。

    “打仗,这都哪个年代的事了”康四爷走到里屋的香案前,给麟石上神上了几炷香,闭上早已看不清的眼睛祈祷道:“上神庇佑,让小人在安安稳稳活上几年吧。”

    阴沉沉的云很快聚集在这片旷野上,康四爷从康混头走后就再也没有看见人经过,他年纪太大,以至于记不起那辆牛车走了有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一刻钟。

    不过没等上多久,就看见王台镇方向乌泱泱归来一大群人。

    领头的都是些衣衫褴褛但是满眼亢奋的人,不像流民,比起山贼这些人都还要凶狠几分,这是康四爷的第一印象,他看人一向很准。

    后面跟着的是一些提着包裹赶着车的人,他们倒是穿的整整齐齐,不过一个个哭哭啼啼,康四爷看见康混头和他的妻儿都在里面,一家人手挽在一起,哭得时高时低。

    最往后一些扛着长矛,背着盾牌的满脸匪气的年轻人,他们穿梭在那些哭哭啼啼的人之间,不停地翻看着他们的包裹,稍有不从便是呵斥打骂。

    “头儿,咱就现在这个村庄休整会儿,让弟兄们吃口饭菜。”

    一个头领模样的人打量着村里的布局,他点评一句:“位置不错,今晚就先在这边祭拜一次。”

    显然这群流民不是真正的流民,他们也是像胡三那样的伪流民,不过后者拦路拜神,前者驱赶拜神。

    康四爷也被抓了过来,首领瞧了一眼,问道:“这么老了,你给抓来干啥,滚一边儿去。”

    手下悻悻说道:“我看着老头挺怪的,别人都跑他不跑,傻坐在自家门口。”

    首领奇怪地看他一眼:“很好笑吗?你能活到他的岁数你再笑也来得及,一天没头没脑的。”

    流民们开始抢占那些好的房屋,几个头目坐在村里的神庙里吃着酒,神像已经被捣毁了。

    手下的流民们开始进行拆房工作,先是搜寻的人进去把值钱的物件搬出来,剩下的人就开始抡锤砸墙。

    夜色降临,天地寂静,外街村这一片却干得轰轰烈烈,房屋的倒塌声、妇女的哭喊声甚至火焰的燃烧木材发出的声音也混杂其中。

    康四爷被关在圈养牲畜的地方,几十个男人谁也不敢动,谁也不敢管自己的家人如何,一个个都在悔恨没有早点儿逃走。

    可谁又知道,这些不知从哪儿来的假流民,偏偏都在去王台镇的路上,有把他们给捉了回来。

    流民这边,他们也搬出了一个用布遮盖住的神像。

    端放在案台上,香蜡纸烛一应俱全,首领把众人叫道神像前,说道:“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今晚好好地祭拜我家漠原上神,明天就放了你们。”

    哗啦啦一片人自觉地跪下,康四爷还突兀地站着,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惹眼。

    “腿直接打断,老不死的给脸不要脸”,首领吩咐道。

    几个喽罗上去,直接将康四爷踹翻在地,又把他扶起来摆正成跪拜的样子。

    案台前,几个首领跪成一排,领祭的人大声诵读的经文,被裹挟的村民低着头,而喽罗们则是闭上眼睛直接祈祷起来。

    “嗖嗖~”,几支暗箭袭来,领祭者被射得七孔流血,几个首领反应快,蹭的站起来,抓了几个村民当作护盾。

    暗处,邵家宜带着捕快和一众卫兵结阵上前,一个捕快嚷道:“乌合之众,跪下可免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