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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五狱雷阵 三千圣火(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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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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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九重阳,满贯之日,魔教在光明宫举行大典。圣火熊熊燃烧,即使白日也是刺人眼睛,不可逼视。殿宇雄峙,庄严,宏伟,仿佛神佛拈花吟唱,梵音阵阵,又似九幽亡灵凄厉呐喊,鬼魅森森。这样的场景非常古怪,望而生畏,甚至透着一派肃杀!

    明教教徒前来朝圣,神坛之下,人头攒动。

    太师椅尊贵豪华,端坐明教日月两大祭司,黄金祭司高景宝相庄严,白银祭司江寒月油头粉面。总坛七彩旗在堂主率领下全部到齐,分列方阵,守护神坛。

    李玉莲鼻梁如山,颧骨似峰,气吞山河,势比日月。琴童慕容羽、棋童白子落、书童叶青竹、画童水墨画随侍左右,扛起青龙大旗,迎风招展。四个家童,武功奇高,可是厉害人物!如果李玉莲当了教主,琴棋书画替代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出任下一届四大使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英雄不问出处,虽然只是小厮没有职位,但是没有人胆敢小觑,毕竟他们曾经跟随明帝,即便如今坐头把交椅的日月祭司,当年也不过是明帝炼丹童儿,后生可畏!此后是青龙七星方阵,角、亢、氐、房、心、尾、箕,全部到齐。

    白虎使徒安怀镜凭虚临风,颇为惹眼!白虎七星方阵有些变化,纳兰绿珠升任白虎堂副堂主同赵谨平起平坐,奎星副使升为正使,在黑森林全军覆没的觜参双星抓紧重建,奎、娄、胃、昴、毕、觜、参,勉强凑齐。

    相较之下,玄武使徒低调得多,手摇摺扇,面色恬静,丹凤眼静如止水,还真有种“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的洒脱豁达,加之始终逆来顺受的软绵绵模样,愈发不起眼。

    朱雀使徒秦灵儿常年跟随圣女,朱雀七星相对松散,仍然聚齐。井、鬼、柳、星、张、翼、轸长期四分五裂,人心涣散,方阵也不似青龙、白虎、玄武那般井然有序。

    四象使徒及二十八星宿外围是风云门。明教上千万教徒归风云门分区管理,无法全部到来,选出代表参与大典,人数不少。

    各路人马加起来总共上万人。神坛之外两排客座列席观摩的教外人士都是最有名望,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武当白眉道长刘云,苍松、翠柏两名道童侍立身后;少林雪佛上人,杏黄僧袍,大红袈裟,手捻紫色佛珠,身后站立僧人手持月牙禅杖,闪耀寒光;峨眉虹斋道长,鹿鹤二童未到,倒是青城山紫府真人在他身边;其余的天山剑圣,昆仑老人,华山掌门,崆峒散人……个个都是一脉宗师,武功高强,深不可测!

    “东厂胡中书大人到!”红旗一名教徒通报,人群传来一阵干咳和喘息,一个中年男子闪身而出,面若重枣,鬓泛霜花。此人曾在甘陕一带担任捕快,金刀黑尺,威震江湖!由于刀法纯熟出众,当今皇帝都是如雷贯耳,封为千户,只是性情怪癖,说得好听点是淡薄名利,说得不好听便是懒散,安于现状,怕事懒做,不想当官走仕途,只愿抓抓贼,赌赌钱,喝喝酒。这厮嗜酒好赌,赌品不佳,输钱赖账,江湖中人大多不喜欢和他来往,唯有江寒月推椅而起,拱手道:“多日不见,胡大人可好?”

    胡中书遥望临风而立的旧识楚水,拱手为礼,随即转身对江寒月一个稽首:“江兄,今日我是叫你百户大人还是白银祭司呢?”

    “叫什么还不都是一样!其实,我不喜欢你叫职称,更加喜欢叫我兄弟。”江寒月大手一挥:“对了,许大人那边……”

    胡中书干咳两声:“曹师弟叫我来通知一声,圣上今日来不了,许大人也有事……不过,圣上有旨。”

    江寒月隐隐有些失望,知道朝廷方面依然持观望态度:“何旨?”

    胡中书颇有深意地道:“一切安排妥当!兄弟放心就是。”

    日影西斜,天边云被夕阳染成橘红色,如火一般烧了半边天。火烧云衬托圣火,庄严神圣。大典正式开始,风云门围绕二十八星宿坐定;角、亢、氐、房、心、尾、箕、奎、娄、胃、昴、毕、觜、参、井、鬼、柳、星、张、翼、轸、斗、牛、女、虚、危、室、壁二十八星宿教徒,在四大使徒率领之下,按星象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区域,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围绕总坛七彩旗坐定;总坛七旗依据北斗七星位置,围绕日月祭司坐定;日月祭司头戴红巾,身罩白衣,腰系红色圣带,走上神坛,朝拜明尊。

    “有请圣女!”朱雀使徒离席,进入光明宫,莲足款款,环佩玎铛。随后,圣女再次现身,紫纱遮面,额坠绛珠。数万目光望向神坛,同时跪倒虔诚地行拜火礼,情绪激动的当场流下热泪。圣女心下空落,无比孤寂,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一言不发地退回了光明宫。数万人喊声雷动:“恭送圣女!”她的身份毕竟太过尊贵,在大典上仅露一面便即离去,惊鸿一瞥,大大振奋明教教徒士气!群情激昂!在场教外人士心下敬佩:“仅仅一个年方二八的小姑娘露面便能万众一心,明教果然不同凡响!”

    黄金祭司朗声道:“各位,自从朱炎教主离任,圣教多年没有召开过如此隆重的大典了。承蒙明尊庇佑,圣女不远千里从西域前来中原,实在是圣教大大喜事!明尊在上,属下日月两大祭司,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使徒,七彩旗,二十八星宿,风云门……数千万圣教教徒永远追随明尊,追随圣女。”

    数万教徒热血沸腾,齐声高喊:“我们永远追随圣女!”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震得圣火台鸣响不止。黄金祭司双手高举示意大家安静,数万教徒顿时鸦雀无声,唯闻回音反复激荡,远远传了开去。

    高景跪在熊熊圣火前单膝跪地,目不转睛注视撩天火舌,脸庞映得宝光流转,忽明忽暗。其余自白银祭司而下,在场数万明教教徒均在圣火前行拜火礼。明教崇尚光明,以火为尊,相信火神是光明之神,只要信徒集中注意力注视火焰便可与明尊沟通,从而吸取力量,去恶从善,净化心灵。

    圣火台鸦雀无声。

    客座雪佛上人面噙微笑,暗自思忖:“明教能令如此之多的人共同信仰,同化他们的思想,原本就是奇迹,佛门可是自叹弗如了。”

    冥想完毕,黄金祭司开始诵读明教经典,桌案摆满供品,过程漫长繁复。圣火台数万虔诚教徒头戴红巾,庄严地在腰间系上红色圣带,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十指张开呈火焰升腾之形,始终跟随祭司读经文,拜明尊。圣女驾临,各路诸侯朝圣,明教已经许久未曾有过如此规模盛大的聚会了。此时,万人同心,声音如潮,明教之盛达到巅峰!

    良久,诵经完毕,正式祭祀和朝拜仪式便已结束。日月祭司脱去白服,并和群雄一起取下红巾圣带,开始议事,席地而坐。

    火光之下,李玉莲使个眼色。黄金祭司说道:“昔年,圣教在朱炎教主手下发展壮大,一举成为江湖巨擘,好生兴旺!当时,圣教只有一个圣女,一个教主。两人一个为活佛,一个负责处理教务,相安无事,有条不紊。朱炎离任,圣女承袭,教主大位一直空闲。各位兄弟来自五湖四海,蛇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圣女是我们的精神领袖,还得推举一名德高望重之人担任圣教新任教主率领群豪,方能如心使臂,如臂使指。各位,有何看法?”

    总坛绿旗许葵肤色白皙,笑嘻嘻地道:“黄金祭司是明教大祭司,在圣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非你莫属!”这句话有拍马屁之嫌,黄金祭司面有愧色:“本座只是明教祭司而已,职位虽高未必能统率群豪,再说我的性格,出谋划策,上下协调,祭祀,研经……这些还可以,叫我当统领万万不可!”

    青龙方阵霍然站起一个身躯壮硕的男人:“我提议青龙使徒李玉莲,德高望重,雄才伟略,最为合适!”李玉莲嫌疑未清,犯有越狱之罪,此刻使徒之位都很勉强,壮汉居然提议让他当教主!群豪唏嘘,只是碍于李玉莲气势不敢明言。

    李玉莲清楚群雄想些什么,对于莽汉出言无忌,冲动行事颇为不悦,心道:“林芳,你他娘的是猪脑啊?”

    林芳有些尴尬,看到李玉莲不喜反怒,嗫喏道:“是……嘛!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么?”旁边妇人金小翠将他拉坐在地:“你就别多嘴啦!”

    高景面露疑惑,复又看着莽汉:“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妇人款款起立,双手交叉行拜火礼:“回禀祭司,这是拙夫林芳。”金小翠原是心星使者,因为江寒月远亲缘故受到几个护法支持,如今已经升任青龙堂副堂主。高景识得女人,挥了挥手,金小翠微微敛衽,在夫君身旁坐下:“林芳兄弟所言甚是,青龙使徒在四大使徒中年龄最长,资历也是护法中最深的,确实有资格担任教主一职。”

    “黄金祭司此言差矣!”李玉莲负手而立:“无论是祭司还是使徒,圣教护法都是明尊座下弟子,岂能越俎代庖?”

    白银祭司推椅而起:“我觉得有一人最为合适。”

    朱雀方阵,张星使者过卒子神情肃然:“谁?”

    江寒月语调依然缓缓:“当年先皇留下一子,他便是……朱子虚!我提议拥立他为新一任教主,主持教中大事。”数万教徒,议论纷纷,一阵喧哗和骚动。朱雀七星里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缓缓站起:“各位兄弟,听我一言。”声音不高,震慑当场!这胖子是柳星使者刘咏,七岁入教,当了四十几年明教教徒。他在二十几岁便在柳星当光辉使,做了二十年结果还是原地踏步,资历较之李玉莲、江寒月、楚水、安怀镜稍有不如,但却不逊于高景。群豪霎时鸦雀无声,高景大手一伸:“柳星使,有何话说?”

    “朱炎教主是领袖级人物,圣教就是在他领导下,兄弟们齐心合力,方才有今日成就,实乃有大功于本教。”朱炎在明教威望素著,虽然离任,余威尚存。众教徒神色肃然,面露恭敬之色。刘咏继续道:“我们从西域请回圣女活佛作为精神领袖存在,教中大事仍然由教主打理,包括教主都以圣女为尊。虽然一教不能有二主,但是教主和圣女各司其职没有任何冲突。我们拥立圣女为尊,皇族担当新任教主未尝不可!”刘咏将圣教刀笔小吏和文抄公做到顶尖,对明教文案典籍也是熟得不能再熟,虽然满脑肥肠,其貌不扬,见识却是不凡,众教徒倒是有一多半点头认可。

    安怀镜惊怒得无以复加,万万没有料到李玉莲居然有这么一手!冷冷地道:“白银祭司既然举荐朱子虚,他人呢?”

    李玉莲说道:“前些日子,老夫在洛阳邂逅朱子虚。公子深夜拜访宫灯巷,受了一点小伤,如今正在舍下疗养。”

    “朱公子虽然号称姑苏第一剑客,并非明教中人,拥立一个教外皇族如何取信于人?只怕难以服众吧!”

    江寒月冷冷地道:“依白虎使徒之见,教主该当谁来担任?”

    安怀镜气得脸色铁青:“教主一职干系重大,自当能者居之!实在没有必要以此为筹码,同朝廷做交易。”

    白银祭司冷哼了声,乜斜了眼睛看着安怀镜。

    李玉莲在幕后摇扇子,知道不可纠缠繁文缛节,此刻必须当机立断,刻不容缓!否则夜长梦多,于是向黄金祭司使了个眼色。高景力排众议:“既然如此,圣教自我之下,拥立……”

    “且慢!”安怀镜突然怒喝打断黄金祭司:“着什么急呀?”

    黄金祭司一愣:“白虎使徒,有何高见?洗耳恭聆。”白虎堂背后是西厂,实力非同小可!加之安怀镜为圣教护法,拥立新任教主的确也不能不征求他的意见。

    “今日出席大典的人都是元老院长老,代表数千万教徒。圣教拥立教主,如此重大决策是否应该征求他们意见呢?”

    李玉莲双脚并未如何移动,人却突然来到安怀镜面前:“这个自然。”

    “各位,本人白虎使徒安怀镜。”安怀镜转身面对在场元老,朗声道:“在我看来,李玉莲用江湖剑客冒充太子,滥竽充数,其实犯了欺君之罪!此事真假暂且不论,即便朱子虚就是太子,圣教历代传下来的教规也没有皇亲国戚担任教主这一条!”

    安怀镜气势丝毫不弱于李玉莲,白虎七星高声附和,其余教徒觉得不无道理,一时间有些踌躇,不知孰对孰错?高景雍容华贵:“依白虎之见,圣教教主大位得由能者居之,也不知心下可有合适人选?”安怀镜沉默不语,自然不能当面毛遂自荐。

    这时,玄武七星方阵一个红脸汉子霍然站起:“在下斗星使赵大驴,各位听我一言,白虎使徒统领白虎七星,足下也是西厂白虎堂主,论官阶未必就输给伪太子朱子虚!更为关键的是作为组织使徒从风云二使手里接过风云门,可以说统领了整个明教。卑职觉得由他出任教主,最为合适。”这厮绰号“太湖银刀”,江南武林成名人物,这个绰号指的无锡一带太湖中的一种鱼类,不算赞誉,但是着实响亮!除了楚水在场豪杰多半不知他是安怀镜的人,因此仿佛代表白虎堂外广大教徒发言。

    李玉莲冷哼一声:“我们议事,哪有小辈插嘴的份儿?”

    “李兄,且莫动气。”安怀镜缓缓地道:“议定教主之位乃是大事,圣教数千万教众都有发言的权利。”

    李玉莲玄火令在手底气十足,早知今日必定有人阻挠,也不想和安怀镜多费唇舌。他原本是爽快之人,直接戟指白虎使徒:“明教拜明尊,如何能让黑暗厉鬼走狗担任教主?”明教教徒最受不得别人指责背叛光明。安怀镜脸色一变,眉毛陡竖,脸颊拉长,怒叱:“这话什么意思?谁是黑暗厉鬼走狗?”

    李玉莲怒道:“你和萧圣暗中勾结,私下见面,以为我们不知道?总坛青旗掌旗使看得一清二楚,还敢装聋作哑?前日萧圣惊扰圣女已是人神共愤,这一切你便是帮凶!欲待假借鬼城萧圣之手谋取教主大位,是也不是?作为圣教使徒,明珠暗投,背叛明尊去做黑暗厉鬼走狗,简直是禽兽不如,居心叵测!该当何罪?今日复又跳出来反对,因为早就觊觎教主之位。老夫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白虎使徒安怀镜是野心家。明尊在上,明察秋毫。赵大驴是你的内侄,正是你安插在灭神狱的线人……”

    “李玉莲,闭嘴。”安怀镜喝骂打断,白虎堂群豪霍地站起,怒目而视!青龙七星不甘示弱,尽皆站起!一时间倒有小半教徒站了起来,火光之下黑压压地一大片。双方剑拔弩张,纷纷亮出兵刃,寒光如织,银芒胜雪。个别冲动的早已动起手来,乒乒乓乓,响起了兵刃触碰之声,场面顿时失控。

    房星使尹剑雨紫唇大耳,跳得最高,叽叽喳喳,喋喋不休!有意要在安怀镜面前表现,挑了棋童下手。琴棋书画之中,棋童存在感最差,以为可以扬名立万!可是打错了如意算盘,棋童虽然排行老二,可是棋艺高超,武功非常厉害!躲过两记铁拳,长剑耀出精虹,划过对手古铜肌肤,火花连闪。尹剑雨号称铜尸,横练铁布衫功夫,早已刀枪不入。棋童闪了闪眉毛,棋子作为暗器,直打对方眼珠。这是尹剑雨罩门,躲避不及,一双招子立马废了!

    棋童心狠手辣,画童也不落下,挥掌拍向赵大驴手腕,后者顿时胸口剧震,虎口流血,太湖银刀拿捏不住,脱手而飞!在空中闪过一道寒光,远远地插入青砖,兀自晃动不止!水墨画揪起衣领将他提起,直如抓小鸡一般,双眼闪出两道寒光:“狗腿子,你真放肆。”

    赵大驴不由得双脚悬空,对方目光中的凶狠之气让人发毛,顿时怯了,强打精神:“你……待怎地?”

    白虎堂金牌打手火云头陀原是地痞,这等街头巷尾的扭打司空见惯,乐此不疲,手持月牙铲上蹿下跳!水墨画抄起赵大驴扔向他,火云头陀只觉大力袭来!一声闷响,赵大驴身子一撞,将他弹飞。两人跌入朱雀七星之张星人群,顿时压倒一大片人。

    火云头陀眼前金星乱冒,挣扎坐起。火光之下,张星使过卒子面泛厌恶,嘴唇又黑又厚,皱眉看着这些痞子:“白虎使徒身旁怎么都是这等人?如若当了教主,圣教真就乌烟瘴气了!”

    “住手!”正当闹得不可开交,玄武使徒一声怒喝:“谁要是再动手,对明尊不敬,本座立请圣教法刀!大刑伺候!”楚水性格柔和,但是明教执法使徒,给谁定罪就会关入黑魔崖。灭神狱暗无天日,身躯受苦倒在其次,那种被打入黑暗地狱一般不见光明,被明尊抛弃的心灵屈辱,才真正让明教教徒生不如死。因此,他的一声怒喝自有一番威势,众人陆陆续续住了手。

    啪地一声,楚水甩开摺扇,脸颊散发威严光芒,踱着八字步走上神坛,目光一扫,怒道:“你们要干什么,火拼么?大家都是明尊座下弟子,情若同胞兄弟,今日在圣火面前骨肉相残,还有没有把明尊和圣火放在眼里?”

    李玉莲和安怀镜何等英雄?此刻正为教主之位争得脸红筋涨,自知理亏,默不作声。玄武使徒见形势缓解:“谁再动手,自己面对圣火,向明尊交代。”明教教徒不再出声了。

    安怀镜回敬李玉莲两道如电目光,言语却是对楚水而发:“你是圣教执法使徒,我问你,指使手下劫牢,强行越狱,该当何罪?犯下如此重罪之人是否还能担任圣教使徒之职?是否还可在此嚣张?”如此唇枪舌剑比真刀明枪的打斗来得更为激烈!这三问咄咄逼人,既杀李玉莲又打楚水,直如三招凌厉攻击。

    楚水并不是巧言善辩之辈,只得承认自己过失:“这个……走失要犯是我们黑魔崖不是,今日在明尊面前请罪,罪责和要犯相同。常言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作为圣教执法使徒,首当其冲,恭领罪责。”说完衣袂一甩,双膝跪地,匍匐在圣火前。火光熊熊,照得那张脸颜色不停变幻,明灭不定。

    安怀镜仍然看着李玉莲:“当日越狱而出,此刻有何话说?”

    “什么时候圣教法度由你白虎使徒执掌了?”李玉莲怒目而视,缓缓地道:“玄武老弟,别上了安怀镜这只老狐狸的当!大事一了,老夫自然到黑魔崖恭领罪责,老弟何罪之有?倒是白虎投靠鬼城城主,证据确凿,楚执法得好好查一查,先给他定罪!”

    大敌当前,几个使徒相互指责。黄金祭司心急,他在教中地位虽高,资历尚浅,根本无法驾驭几个称霸一方的使徒:“事分轻重缓急,此刻最重要的还是商议御敌之策。青龙使徒,白虎使徒,你们觉得呢?”

    李玉莲收回针锋相对的目光:“黄金祭司言之有理,我看就由朱子虚出任教主,号令教徒,抵御外敌。至于锄奸,缓一步再说不迟!”

    安怀镜哈哈大笑:“李玉莲,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就你一言堂?我们白虎堂就没把你放在眼里!”此言一出,白虎七星教徒再次踏上!尹剑雨受伤,火云头陀吃亏,不敢再上,蜷缩角落。

    “走,上!”赵大驴倒是血性,跳将起来,煽风点火:“别让人将我们白虎堂看扁了!”

    啪地一声,水墨画一个巴掌拍在赵大驴脸上,直打得眼前金星乱冒,一个踉跄往后仰跌而倒。画童有意压压白虎堂嚣张气焰,这掌虽不伤人,但有气势,一掌拍出,强烈掌风劲贯而出,数个教徒如同赵大驴一般仰头而跌:“谁敢上前?休怪我不客气!”白虎堂教众见他如此神威,不敢上前。

    江寒月处变不惊,静观事态发展,对青龙白虎说道:“有话好商量,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动刀动枪?”

    安怀镜冷笑一声,他和李玉莲迟早有一战,大家都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人,不动刀动枪哪能善了?

    那日,李玉莲一败涂地。安怀镜反复回忆,如若动手虽不至于必胜,至少不会落败。他对这段时间的修炼还是颇有信心:“李玉莲,我们多年未曾过招了。那日走了两招,胜负未分,今日想向你请教两招。”

    李玉莲是江湖硬汉,只是多年修炼“龙象风云功”在内力吞吐之间大做文章进而这套武功的哲学影响到了他的心性,欲吐先吞,保存实力。那日在圣火台上有所收敛或多或少有此原因,此刻已经没有必要再做保留:“费什么话?今日之事你我必定得有个了结,还是手下见真章吧!”

    大战一触即发,圣火台是明教神圣之地,两人自然不可能在此动手,朱雀七星不约而同地往后退去,让在一旁,南面留出一块空地。安怀镜大袖一挥,缓缓走下神坛。李玉莲颧骨高耸,面色坚硬,虎目注视安怀镜背影,良久方才走下圣火台。这场龙虎斗,终于即将有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