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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赏金猎人断指 铁佛贝勒封喉(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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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言/文

    三、三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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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号邮轮全速前进,经历长达几十天的颠簸,即将到达中国上海,胜利在望!

    造纸术和活字印刷传到欧洲经过改进,促进书籍流行,开启文艺复兴。欧洲人将指南针、阿拉伯人的星象学和星盘与造船技术相结合,组建远航舰队,征服了海洋和新大陆,又在火药、火器的基础上改进了枪炮和航海技术结合,称霸世界!这些来自欧洲的洋人正是乘坐像公爵号这样的大船来到中国,而且跑遍世界各地,不仅打通了地球任督二脉,而且增长了见闻和知识。同时期的中国封建王朝历经数千年逐渐腐朽,苟延残喘,虽然具有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但是已经落后太多!这个对手几乎是无法战胜的。

    这艘邮轮绝大多数人身穿燕尾服和大蓬裙,来来往往,只有少部分中国人留着辫子,穿梭其间。尤利西斯衣冠楚楚,文质彬彬,但是目光坚定,黑色燕尾服换成忧郁蓝色,倔强下巴如同用大理石雕刻而成!吹着无尽海风,眺望黑夜里茫茫无际的大海,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未知,因此显得特别迷人!

    大海是孕育文明的摇篮,许多文明都是来自海洋,比如地中海,又如蔚蓝色的爱琴海,孕育了辉煌灿烂的古希腊文明,成为欧洲文明源头。反观中华文明发展进程,海洋则是永远的底色,只能算是配角。这是东西方文明区别之一,可是海洋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虽然中国人很早就发明了指南针,然而无论发明多么犀利,到了海上一切都变得变幻莫测。

    海风吹拂,浪花如雪,哗哗作响。

    伯爵磕了磕石楠根烟斗,掏出外壳刻有花卉图案的袋表,表链有小型指南针,头顶巨大红色烟囱,喷出白色蒸汽,滚滚涌入黑暗。那是巨轮运转的动力根源,锅炉室大量船员正在努力工作……

    终于抵达上海,轰动一时!

    伯爵和猎人走下邮轮,随着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一辆蒸汽机车,依然是以煤炭作为核心动力源泉,看上去就像打扁了的骆驼。他们贪婪的本性,抵挡不住泰斯拉线圈诱惑!伯爵脸上严肃、贪婪、神往等不同神色交织闪烁:“彩霞乘坐前面的女王号邮轮,估计目前应该还在上海。”

    “这次换我去会会这妞。”猎人目涌寒光,叉手而立,露出腰际短铳火枪。这个美国朋友不像伯爵那样绅士,眸子迸发出生命野性,如同狼一般凶狠,狮子一般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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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霞在老茶馆品尝碧螺春,这位留洋小姐归国第一件事就是在上海弄堂欣赏苏州评弹,等待重要约会。她的人生最初印象就是在燕子坞,奶奶嘴里哼着听不懂的曲调。这是童年记忆,无法忘却!

    威斯特来前显然喝了酒,扑面而来的是满身酒气和汗骚味。他听不懂苏州评弹,倒是对台上苏州歌妓产生兴趣!这些歌妓提供客人茶余饭后娱乐,打开门做生意,这些洋人得罪不起,只能皮笑肉不笑勉强敷衍,停下表演,竭力躲闪,非常反感和厌恶:“先生,请您自重。”洋鬼子不管这些,居然醉醺醺地毛手毛脚起来,嘴里也不干不净地说着一些孟浪洋文。

    “抱歉,失陪。”歌妓实在待不下去,抱起琵琶,推椅而起!洋鬼子一把抓住她的青色短袄拉入怀中,这就太过分了!歌妓极力挣扎,脸颊烧得热辣辣的红到耳根,可惜茶馆老板不在,账房身子太弱,剩下杂役和跑堂管不了事,客人敢怒不敢言,更多地表现出中国封建末世腐朽大清治下百姓的麻木,愚昧与冷漠,即便有心出头,如何能够和洋人抗衡?

    这里有许多外地来的公子哥儿和纨绔子弟,其中还有皇城根下的旗人,眼高于顶,自以为了不起,实则孟浪,而且没有什么本事,有的甚至不会说满语……可即便是八旗子弟也不会粗鲁,简直就是禽兽!苏州歌妓几乎窒息,绝望得大呼救命!可是挣扎和求助反而激起洋人野蛮兽性!没有人能够救她,没有人胆敢救她,眼看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惨遭凌辱,而她没有一丝反抗余地。

    当时彩霞非常愤怒!这个比歌妓还要瘦弱的小小女子居然站了出来,不怕引火烧身:“快放开她!”

    “我正玩得开心!”威斯特扔开歌妓,抓住彩霞腕脉:“要不你替她陪我?我同女人一向好商量。”歌妓挣脱洋人熊抱,擦擦粉脸,连忙遁逸。彩霞替她解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威斯特手如铁钳,彩霞痛入骨髓:“你弄疼我啦!”

    “交出泰斯拉线圈,我就放开你!”

    “住手!”茶馆之外,铁佛雄壮声音也不响亮,但是非常清晰!猎人微微一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手。彩霞和他没有深交,但是在此情形之下哪能顾得那么许多?大声喊道:“将军,救我!”

    铁佛出现在了门外,走了进来,步伐似慢实快!根本不说废话,呼地一掌向洋人击去,招式平常,掌力却是沛不可当!仿佛真有十象十虎巨力。猎人不敢正面直撄其锋,摆拳斜斜挥出,稍微触碰掌力偏势就感觉右臂酸麻,气息沉浊。这时若用西洋拳法格挡势必臂断腕折,大惊之下没有余裕筹思对策,急抛怀里彩霞,脚下发力足足后退五步,可是即便大步后退依然无法纵出圈子离开对方掌力笼罩范围,只能掏出那杆短铳火枪:“再过来,管叫你脑袋开花!”

    “用枪不地道!”铁佛轻伸猿臂接住彩霞:“没事吧?”彩霞摇了摇头,痴痴地望着铁佛脸颊,颧骨高耸,刀眉入鬓,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多么男人的一张脸!真是一剂春药!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猎人缓过气见到将军没有追来,加之手上有枪底气足了几分,顶住对方脑袋:“我打爆你的头!”

    铁佛放开彩霞,浑浊眼眸绽出慈悲目光,一闪即逝!脸庞冷峻,摩挲手里铁弹子:“我不太喜欢玩枪的男人。”

    猎人大惊失色,火器失去铁弹头根本不具备杀伤力:“你取走了我的弹头?”

    铁佛大手如同铁钳紧紧箍住猎人短铳,不紧不慢地夺过放入铁弹,指指自己脑袋:“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用枪指着我的头!”

    “我是美利坚公民,你想干什么?”猎人慌了。

    “刚才不是很嚣张吗?怎么,怂了?”铁佛吹着纸媒,点燃药线:“当初一直以为魔教几个道士劫镖,没有想到居然是你把箱子卖啦!”

    猎人萌生退意,想要逃走。

    “杀你没有意义,但要给你一个教训。”铁佛对准他的右手:“你不是喜欢用枪指着别人么?我要你一辈子拿不了枪!”

    猎人失去火枪心里没底,心虚地道:“你……”话未说完,轰然一声,火光陡闪,应声摔倒。凭借多年玩枪经验,他的第一感觉肯定中枪了,下意识往地上血泊一看,其中有三根手指。猎人战战兢兢地抬起右手,血肉模糊之中手掌炸开了花,拇指、食指和中指不见了。

    铁佛打断了他的右手三根手指。

    猎人双手沾满印第安人鲜血,如今没有食指无法扣动扳机,而没有了拇指根本就无法握紧手枪,玩了一辈子枪,最终反被枪击,彻底废了!

    “会玩枪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洋鬼子一声怒嚎,瘫软在椅子上如同一只受伤的野狼或是狮子:“我要杀了你!”

    “好,我等着你。”哐当一声,铁佛将早已扭成麻花的短铳火枪扔在桌子上:“你回去告诉尤利西斯,老夫定要和他周旋到底!”

    “你给我等着!”猎人捂着受伤的手掌,灰溜溜地逃走了。

    西方列强欺凌中国,在场所有人平素都是受够了洋人的气,其它事情暂且不论,那天下午铁佛神威凛凛,确实替中国人争了口气,那一枪打得酣畅淋漓,大快人心!众人均是竖起拇指叫好,茶馆喝彩声响成一片!

    铁佛不置可否:“你就是彩霞?”彩霞心中小鹿乱撞,羞红了脸,低下了头:“您委托董小姐,要我务必拍下这块罕见玉佩以免国宝外流,忘啦?”铁佛坐下喝茶,要了一壶西湖龙井:“我也没有那么高尚,只是因为那块玉佩于我有着莫大关联!不足为外人道也。”彩霞非常礼貌,识趣地没有刨根问底:“可是再次被盗,有负将军所托。”铁佛称赞:“已经很不错啦!姑娘一身侠气,巾帼不让须眉,老夫佩服!”

    今天凑巧救人,实际另有目的。不一会儿,几个兵勇陆续来到茶馆。

    游小凤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看上去还是小孩儿,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头发只有脑后有一小块,编着一个小辫子。“金钱豹子尾”是满清入关之时强迫汉人留的发型,而且下了强令,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当初因为几乎剃光,前朝亡国之人屈辱感可想而知。随着时间推移,朝廷对这条禁令有所放宽,男人们头发越留越多,不再是脑后巴掌大的一块,辫子越梳越长,越梳越粗!到了如今光绪年间,男人们流行的阴阳头黑白均分,已经和当初金钱豹子尾大大不同!游小凤还别出心裁就显得有些标新立异,而且一看就是小瘪三,一双鼠眼精光闪闪,滴溜溜直转显得特别机灵:“尤利西斯刚下邮轮,没有见到箱子。”

    “意料之中!估计已经转手。”

    这群兵勇,游小凤混迹其中很是活跃,如同鼓上蚤一般上蹿下跳:“将军废掉猎人三根手指,算是剪除伯爵爪牙,除掉左膀右臂。”

    “这还不够,此事不会善罢,肯定还有下文。”铁佛旋转拇指碧玉扳指:“老夫已经不是什么将军啦!这些称谓以后休要提起,惹人笑话!”赏金猎人趁火打劫盗走那个箱子含有军事秘密,伯爵卖给俄国人为侵略者提供帮助,结果直接导致战争中清廷的失败。铁佛有碍塞防,革职查办。

    “您在我们心中永远是大将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对付鬼佬就不要讲究仁义道德。”

    这句话启迪了铁佛:“蝎子,过来。”

    清兵队伍走出一个身材颀长如同竹篙的马脸汉子,面色白皙,表情阴寒,虎头双钩反背臂后,恭身说道:“属下在。”

    “调查一下伯爵的货,重点是我的那块玉佩。”

    毒蝎双钩马脸郁闷得起了一层冬瓜灰:“遵命!”

    游小凤免不了有些忧虑:“万一上海英国领事馆从中阻挠,只怕不好办。”

    铁佛如同众星捧月,居高临下地说道:“我不怕英国领事,再敢使坏,老子关他进去就不放出来,让他尝尝中国监狱的滋味!”

    毒蝎双钩满脸病容,阴恻恻地笑道:“有您这句话,卑职就放心啦!”

    “泰斯拉线圈,已经提前送到苏州。”彩霞将一串青铜钥匙交给铁佛:“我让管家藏在燕子坞,洋人们应该不会知道,放心!”

    铁佛从袖子里抽出一柄镔铁折扇,将青铜钥匙放入扇骨暗格:“谢谢姑娘!”

    窗外,威斯特取下脖子上的丝绸印花大方巾包扎伤口,强忍剧痛返回蒸汽机车,恨得牙根发痒,眼中渗血。伯爵望着朋友手上的牛仔巾,色彩鲜艳,图案美丽,但是不停地渗出血来:“受伤了?”

    “小伤,不碍事儿!”话虽如此,威斯特已经疼得额头冒汗,脸如金纸:“老子射了一辈子雁,如今被雁啄瞎了眼睛。”

    尤利西斯仔细检查伤口:“彩霞不会用枪,谁干的?”

    “铁佛将军……”猎人已经疼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将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伯爵。尤利西斯拍了拍前面驾驶员脊背:“杰拉德,我们去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