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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世人缔造的帝国,终有没落的时代。

    景帝国的政治与经济中心,帝都,在黑夜中散发着十里外都可看到的火亮,但是那代表的不是节日的喜庆,死亡的气息笼罩了整个帝都。清亮的月召来阴云躲避刀剑的光,闪耀的群星不忍听那呜咽而躲入云中。

    宏伟的城池,高约五丈的城墙上原本张灯结彩,此时的红灯笼上却已经分不清楚是红纸还是血液,城墙上发出阵阵的喊杀声,许多平民,有穿着豪华的,有穿的破烂的,有哭泣的,有慌张,他们在燃烧的楼宇间奔跑,但是已经没人试图逃向城门了,因为还有大量的军人虎视眈眈地在城门外等待他们的长官带入帝都,明晃晃的刀剑锋刃与盾沿反射着城内的火光,饥渴地等待可以嗜血食肉的时刻。

    而在更里面的宫城,那高七丈有余的巍峨皇城气势依旧,它任然金边足赤的矗立在大地之上,但燃烧的城楼和还在呼号奋战的军士告诉了世人,此时帝国的象征,将彻彻底底地步入死亡。

    皇城之下,有一人漠落的看着这个景色,面无表情的面对这帝国末日,他并没有什么愧疚之情,在他之前已经太多的皇帝没有能力掌控天下了,他所掌握的也只是这皇城之内部分东西,甚至连那些“部分”也只是名义上的,而他,至少在这最后的时代,将这仅存的反抗之力——三千余人的正阳羽林重新牢牢的执掌在手里,但是这对这个皇城而言,微乎其微。

    外城守城的景军在敌军内应扰乱下很快破防,一群忠诚的帝国老臣愤然带着家仆家臣与族人,多数仅仅提着短刀便走上了街道和那群穿着厚重盔甲的褐衣军士对抗,用他们的贵族老臣的血液为这个衰朽的帝国写上最后的哀壮。

    但是终究螳臂当车,他们甚至不能抵挡重甲洪流哪怕一分前进的脚步便倒在了那些军士的战刀和枪戟之下,就在军士们纵火劫掠,踏步向着皇宫前进时,低沉的号角声响起。

    忠诚派的景军还在城墙上、在街道里奋战,而皇城,在那号角之后,那朱红金钉的皇城大门洞开,一群太监宫女绝望地嘶吼着冲了出来,手里拿着小刀、剪刀,甚至仅仅是一个擀面杖就冲了出来,他们尖啸着冲向了那些重甲洪流,泪水打湿模糊了他们为过年精心装扮的妆容,但是它们甚至不能在褐色洪流中溅起一滴浪花。

    而后,那群褐衣士兵却停下了脚步,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他们的长官紧急让他们组织起阵型。

    一群群的金甲武士,整齐的自宫门中走出来,占满了整个中心大道,带头的都骑着高头大马,品相都是一等一的宝驹,而其他的步卒,手里都擎着长柄大刀,腰间别着长刀,他们的步伐沉稳厚重,他们的身形大多够得上两米,且肉眼可见地虎背熊腰、装备精良,让面前这些人士兵都为之胆寒,而在这群武士身后,便是金甲护面的龙袍皇帝。

    他面无表情,不管是面具之下还是面具本身都是,积重难返,无力回天,他已经奋斗过了,他可以毫无畏惧地面对生后的列祖了,只是可惜了以后的重建这些的花费了吧,他心里想着,便转头过去。

    “今日!本君将带着尔等一同去往那地府,诸公可惧哉?”他拔剑怒声吼道。

    “为吾皇赴死!”

    “为吾皇赴死!”覆面之下众金甲武士一齐山呼,惊得对面军士一阵紧张。

    山呼之后,马蹄声渐起,重甲骑士敲击马腹催动宝驹前进,继而又是一声催促,宝驹身上甲片与铃铛叮当作响,蹄铁敲击击碎了皇城的坚硬地砖,修齐的马鬃随着跑动起伏而颤动,逐渐加快的马蹄声预示着一往无前的骑士即将发起势不可挡地冲锋,

    “弩手!弓箭手!前方排列!”弩兵和弓箭手在之后挤到前面,略微瞄准之后,便放开自己的箭矢,但是都不指望效果。

    仍然有金甲武士中箭,一人身上插了数支箭尾,却毫不在意,将碍事的折断之后,怒吼着催马向前,而另一人恰好被射中面门,深深的插入护面中,那个武士不知马匹的颠簸还是过分的疼痛,他颤抖着折断面门上的箭支,继续冲锋。

    “长枪兵上前!长枪兵上前!快快快!”一些长官发觉不妙,拎着一些枪兵踹着他们走到战线前方,并且顺势走到了后面。“稳住战线!任何脱离位子的人都将被就地格杀!听见没有!”

    “喏!”颤抖的声音发出肯定的回答,周围的火光并没给他们带来心理上的一丝温暖,他们的腿在颤抖,他们的手在颤抖,即使他们身后有多于敌军数倍的友军,面对这种敌人也不想冒头。

    战争是残酷的,重甲骑士十分轻易就破开了他们的阵线,旷阔的中心大道,在城门那褐衣军士虽然占据了数量优势,但是他们的长枪在重甲宝驹之前显得毫无用处,大部分都被偏折,更多的被折断,而第一批挡在他们面前的人,早已经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或者喘着粗气吐着血水,将要气绝的样子,而重甲骑士在被他们用血肉之躯减缓速度之后,他们抡起自己的长柄刀有节奏地挥舞着,他们虽然人少但是气势强压着这里所有人一头。

    步战金甲武士也没闲着,他们一步步的踏入金甲骑士打出的修罗场中,不管脚下的人怎么呼号,他们迈着坚定的步伐面对骑士横扫过后的敌人,手里的长枪短刀挥舞,血雾碎肉残肢飞舞,金甲上逐渐涂抹了一层滑腻的血红汁液。

    未有多长时间,重甲的骑士便支持不住了,他们停下了前进的马蹄声,他们或被斩断马蹄的马匹压在身下,或者被许多人拽住小腿、盔甲拖下马匹,继而被一拥而上的褐色军士们砍成包铁肉酱,一个两个三个,直到所有的骑士都不再屹立在战场上。但是褐色军士并未忘记他们面前还有着更多的正阳羽林步卒。

    “兄弟们!让我们为圣上开道!”一个蓄着长胡子的金甲武士,一把长刀劈裂了褐衣武士的圆盾,以及圆盾之后的手臂,在之后振臂高呼,而褐衣军士在捂着伤口痛呼时被另一个金甲武士长柄大刀斩中脖颈,鲜血喷涌而出。

    “你个憨佬!下辈子把酒给老子补齐喽!还差老子三坛锦酿呢!”那个砍中军士脖颈的武士踹了一脚那个劈裂盾牌的武士,笑骂道。

    “晓得了晓得了,动脚干啥?”丢了面子的金甲武士被踹的一个踉跄,跌跌撞撞的差点摔倒,但是堪堪躲过了一个褐衣军士扔过来的一把长矛。

    众武士一阵大笑,继而又是一声声高喝,那个丢了面子的金甲武士似乎砍杀的更狠了。

    一片乱战伊始,前面的金甲武士冲入褐衣军士之中大开杀戒,长刀挥舞下使得他们身后的皇帝依旧能够稳稳当当的骑行。

    但是褐色军士也不是傻子,他们几乎占据了整个皇城,虽然有忠臣的家仆和守城的景军在各地牵制,终究敌不过人多势众还装备精良的褐衣军士的,越来越多的军士从中心大道的各个支路冲了出来,而那些金甲武士不得不将他们的皇帝包围在他们之中,随着他们越来越缓慢的向着城内大广场进发,更多的、装备更精良的褐色军士给那些金甲武士带来了更大的伤亡。

    而他们的目标,就是在大广场上驻扎且戒备森严的大帐,一个树立着巨大“樊”字旗的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