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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两碗清粥

    宁扶蕊吸吸鼻子,拖着一双病体便要跳下床。

    郎中赶紧制止了她。

    “小姑娘你这可使不得!”

    “哎呀没事。”宁扶蕊轻轻挥开他的手。

    “郎君你杵在这干嘛,过来劝劝你家娘子啊!”

    正在发愣的周惟卿忽然被点名,无措地看着老郎中。

    “你家娘子体内阴寒之气极重,不知旧时可曾落过水?”

    宁扶蕊咬着牙点点头。

    原主就是溺亡而死,她记得很清楚。

    不知道这位郎中又看出了什么,叹了口气:“你的体内阴寒之气极重,这淋了几天雨,寒气更是淤积于五脏肺腑各处。”

    他摇摇头,无可奈何道:“若是不加以调理,这日后别说传宗接代了,入个冬都险呐。”

    宁扶蕊看看郎中又看看周惟卿,语无伦次地辩解:“我没......他不是......”

    周惟卿兀自抢了她的话:“如何调理?”

    郎中神色复杂,唇齿龃龉:“这个——我得跟你到外头说。”

    他神神秘秘地托着周惟卿的手臂出去了。

    临走前还不忘把门落了锁。

    “不是,这......”

    宁扶蕊哭笑不得地坐在床上。

    寂静的室内,脑中响起系统音:

    “您的奖励已到账——窥探次数已刷新,次数增加至二十次,窥探范围已扩大。”

    原来所谓的支线奖励说的就是这个。

    想起四殿下的断腿,宁扶蕊追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定制我的奖励?”

    “......”

    “多劳多得。”

    好吧。

    傍晚,周惟卿端来两碗稀粥。

    宁扶蕊瞥了他一眼。

    摆上矮案,周惟卿将粥放在宁扶蕊面前。

    言下之意就是让宁扶蕊自己吃。

    因为宁扶蕊是左手伤了,右手还是能动的。

    可看着周惟卿乖巧的模样,她忽然不想自己吃了。

    她眨巴眨巴看着周惟卿,朝他娇俏一笑。

    周惟卿奇怪地望着她:“你想吃两碗?”

    空气安静下来,宁扶蕊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

    见宁扶蕊不发话,他便自顾自持着勺子吃了起来。

    指间动作优雅清贵,似乎不是在吃着什么清粥,而是在品尝一顿法餐。

    她看他掏内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好吃吗?”

    周惟卿拿勺子的手一顿,摇摇头。

    宁扶蕊觉得这个人唯一一点好就是够老实。

    不过很大可能是因为赵旻澜教成这样的。

    忽然很好奇郎中都跟他说了什么。

    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我想尝尝。”

    一连串无厘头的话让周惟卿蹙起了眉头。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宁扶蕊。

    宁扶蕊小声嘟囔着:“我手没力气了嘛。”

    周惟卿放下自己的勺子,拿起了宁扶蕊的勺子。

    要不说达官贵人都喜欢被人伺候呢,她也喜欢。

    宁扶蕊眉眼弯弯地看着他,道出了真正来意:“周惟卿,那个郎中跟你说了什么呀?”

    周惟卿听到这个手就跟触了电一样。

    耳尖悄然漫上一点红意。

    可他脸上还未有异色,平淡道:“吃粥。”

    宁扶蕊啧了一声,她要收回刚刚说周惟卿老实的话。

    她拿过周惟卿手上的勺子,干脆利落地说道:“我自己吃吧。”

    二人各自吃着自己的粥,一时无话。

    周惟卿不禁用余光偷偷观察着她。

    从来没见过如此狡猾的女子。

    为了套他的话,前一刻还说自己手没力气,见套话不成,下一秒就抢过勺子自己吃了起来。

    吃完粥,狡猾的宁扶蕊又不死心地继续八卦:“你跟千鸿是怎么认识的?”

    “捡的。”

    宁扶蕊诧异。

    周惟卿拿着勺子的手顿住,千鸿确实是他在扬州城门口捡到的。

    那时寒冬腊月,她就要被冻死了。

    口中言行又与宁扶蕊很像。

    后来周惟卿才发觉,她与自己才像。

    本性卑贱又阴暗,为了生存、为了自保不择手段地像个疯子,却偏偏还要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后来他见她对付人确实有几分能力,便留在身边做了个探子。

    宁扶蕊仿佛身在瓜田:“那你对她有没有一点......那个?”

    “哪个?”

    宁扶蕊朝他勾了勾手指。

    周惟卿听话地递了个耳朵。

    她悄声地在他耳边说道:“爱慕。”

    她长得那么漂亮,性格又好,男人不喜欢才怪呢。

    周惟卿没有立刻反驳。

    宁扶蕊咬着下唇,仔细等着他的答案。

    很可惜,眼前的青年迷茫了,他并不知道爱慕是什么。

    “爱慕是何物?”

    宁扶蕊肩膀一塌,这话出在他身上,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她略一思索,开口道:“就是你见到喜欢的人,你会脸红,你的心跳会加速,血液上升,肾上腺素会升高。”

    说罢,宁扶蕊又觉得自己这番解释太过含糊其辞,便又补充道:

    “你见到她会很开心,没见到她就会很难过,你会每分每秒都想跟她在一起。”

    周惟卿十分认真地思考着宁扶蕊的话,摇了摇头。

    他断然不会爱慕上一个与自己很像的人。

    宁扶蕊失望地撇撇嘴。

    因着宁扶蕊还在养伤,郎中执意不让她出门查案。

    小药童收了碗之后锁了门,宁扶蕊与周惟卿算是关在一块了。

    房中简陋,到了晚上只燃着一豆灯,宁扶蕊与周惟卿面面相觑。

    郎中似乎真默认她跟周惟卿是夫妻了。

    宁扶蕊试图与他商量道:“我先睡半个晚上,你再睡半个晚上?”

    “不必,我可以不睡。”

    什么叫我可以不睡?

    周惟卿似乎不打算瞒她,便开口道:“少时已习惯了,接连半个月都不曾睡过。”

    宁扶蕊同情地看着他。

    赵家这不仅仅是把他当成狗养,还把他当成鹰熬。

    横竖都没把他当成人过。

    想罢,宁扶蕊往榻里面挤了挤,给他留了点位置。

    “那你上来睡吧。”

    周惟卿微微睁大了眼睛。

    宁扶蕊没有半点扭捏之色。

    他眼神闪烁几下,径直站了起来,坐在窗前的书桌上。

    头也没回地朝宁扶蕊说道:“我今日睡这里便可。”

    宁扶蕊也没多想,笑道:“好吧,随你。”

    夜晚的山风从山顶吹过来,吹得纸窗扑扑作响。

    周惟卿起身关好窗,闻着少女渐匀的呼吸声,缓步来到榻边。

    借着一丝灯火,他坐在床头,无声地描摹着宁扶蕊熟睡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