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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报仇(六)

    元晗皱眉:“琮儿,现在不适合说这事儿,暂缓再议。”

    孰料一直孝顺和善的元琮却执拗起来:“儿臣愿求娶云儿,不惜一切。”

    卫蕴冬猛地站起:“本宫还是那句话,你要娶刘云,除非在本宫的灵前。”

    “父后,儿臣心意已决,还望父后成全。”

    卫蕴冬看着她的眼神,竟似已经认定了刘云中毒,是他指使云岫做的,不觉悲从中来。连元晗都尚且对他有一分信任,自己亲生的女儿却已经认定了。

    “琮儿,”元晗低声呵斥,“现在不要说这些了。”

    元琮依旧不为所动。卫蕴冬身形晃了晃,向后倒去。

    “冬儿!”元晗眼疾手快伸手捞住他的身子,怒视元琮,“你今天一定要为了刘云逼死你父后吗?”

    元琮没想要将卫蕴冬气出个好歹来,只是想强硬反抗一下,见到此状也吓到了,说不出话来。

    “太医!来看看皇后怎么了?”

    观荷殿里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林院正为卫蕴冬诊脉,面色凝重:“皇后心绪起伏过大,一直没有得到好好的调养,现在有了心气衰微的症状。”

    宫里接二连三地出事,卫蕴冬大喜大悲又大怒,怎么可能好好调养。想到观荷殿里一屋子官司,元晗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了计较。

    景成十四年四月十日,贵人童氏谋害皇嗣和君侍,褫夺份位,贬为贱民,尸身弃于乱葬岗。这等于是硬将皇后从泥潭中拉了出来,仅仅处置了云岫,让他抗下了所有的罪名。

    刘云的毒已经解了,元晗信守承诺,让连翘领走他的尸身。

    知晓了元珣的死是云岫下的手,元晗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但是看着他依旧似鲜妍的面容,和杨崇足有八九分相似。再想到这么多年的陪伴,在杨崇没有入宫时,为她带来的鲜活笑语,终究还是没有毁诺。

    连翘看了眼云岫的尸身,沉默着行了一礼。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连翘顿了顿:“草民是童家的养女,出生没多久被遗弃在渭州童家医官门前,亲生父母不知。母亲行医心善,那时候大姐商枝被送出去不久,为了让父亲有个慰藉,便收养了草民。听母亲说,草民本姓连,取名连翘。”

    童家积下的善缘,都报在了云岫身上。

    “皇后说,卫弗的死因是云岫告诉他的。当初皇后滑胎时,那些把卫弗死讯嚷嚷出去医官,是你安排的吧。”

    连翘摇头:“草民告诉潼潼,卫相的确命不久矣,臣并没有夸大其词,其余的事情都没有参与。”

    “但是他能使唤得动那些小医官,是借了你的势。”

    “若是这么说,的确。白芷不愿随荣安公主和亲,他师父守忠求到青岚总管那里。但那时,宜君刚刚要走了茯苓,青岚总管不能徇私放走另一个医官的人选。守忠又求到草民这里,草民便顺手帮了一把。”

    连翘斥责白芷课业不佳,降了他的品级,陪嫁的医官便只能另选。

    “他处心积虑到朕身边来,若是为了给家人报仇,让朕痛失所爱,他做到了。”

    连翘辩解:“其实潼潼对陛下……”

    不等她说完,元晗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趁朕现在还没改变主意,带着他赶紧走。”

    连翘再次行了一礼,拉着安置云岫尸身的车,向前走去。

    看着连翘带走了云岫,元晗回到御书房,元琮依旧跪在门前。元晗被她激得有些气怒。

    自那日当众求娶后,元琮不敢再去刺激卫蕴冬,只每日在御书房前跪半个时辰。元晗这几日处理云岫留下的烂摊子,卫蕴冬病倒了,元晗还要盯着李陵的后事,还有朝事,忙得不可开交,顾不上元琮。

    她这回是铁了心要求到赐婚的旨意,便日日在御书房前跪请。御案上关于此事的折子已经快堆不下了,可元晗一直压着不动。

    青岚见元晗目不斜视从元琮身边走过,忍不住问:“陛下,太女这,日日跪在这里……”

    元晗脚步丝毫不停顿:“太女跪了几日了?”

    “算上今日是第四日了。太女每日去长乐宫门前问安,然后到御书房跪半个时辰,接下来读书看折子,与一般无二,也没有再见刘公子。”

    “皇后什么反应?”

    “据说第一日,皇后隔着宫门让太女殿下滚,往后几日都没有动静了。”

    “太女呢?除了问安,还说什么?”

    青岚想了想:“那倒是没有什么了,就是让皇后多休息。”

    元晗冷哼一声,没有再问。青岚隐约能猜到元晗的心思,太女难得抗争一回,却用错了方法啊。

    景成十四年六月二日,宜君李氏葬入皇陵。

    福熙宫贴身伺候的宫侍们,愿意出宫去的,都得了银子放出宫去。

    观言早些时候,被李陵寻了个机会,从将作监放出去。现在茯苓出宫,观言在宫门处等他,二人慢慢向外走去。

    “县主搭上了性命,甚至不惜和童氏合谋,都没能动摇皇后。”观言言语间颇为惋惜。

    茯苓轻笑:“县主原本就没指望能用这三言两语扳倒皇后。陛下重礼,对皇后爱重有加,皇后这么多年操持宫务简在帝心,陛下不会为了刘云为了令君,动摇皇后的位置。”

    “既然如此,主子为何还要……?”

    茯苓叹息:“皇后唯一的弱点是太女,只有太女才能让皇后乱了方寸。皇后一乱,才会有破绽,这次毒杀刘云就是例子。而太女的命脉,显而易见。原本因着皇后不同意刘云做正君,太女和皇后就生了嫌隙,现在皇后痛下杀手,父女关系只会更糟糕。我们且看着吧。”

    观言扶着茯苓上了一辆马车,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离开了皇宫,这一切便都是过眼云烟。

    “主子以君位葬入皇陵,你也算是完成了嘱托。我在江南开了家铺子,不如随我去江南?”

    茯苓上了马车,撩帘看着巍峨的宫城,轻声答:“好。”

    车帘放下,不起眼的角落里绣着小小的一个“曲”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