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云中水神
随着时间的流转，黄四娘也在方莫痕和花满蹊的精心照顾下逐渐好转。
黄四娘见方莫痕无父无母，又听说她正在寻找自幼失散的弟弟，触动心肠，落下泪来，“痕儿啊，不瞒你说，其实小蹊曾有过一个龙凤胎姐姐，只是我那大女儿生下来就没了。”她哽咽道，“见到你我就想起来那孩子了。”
方莫痕也红了眼眶，拍着黄四娘的背安慰道：“四娘，人生在世有来有去，所幸有小蹊陪在你身边啊。”
花满蹊小时候总是看见娘亲干着干着活，突然发呆，有时候还会盯着他流下眼泪。他知道他娘一定是在想他爹和他姐姐。
黄四娘使劲抹了一把脸，“好了，不提了。”她泛着泪光，慈爱地看着方莫痕：“痕儿，既然小蹊叫你姐姐，我也对你一见如故，你又无依无靠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可否做我的女儿，叫我一声干娘。”
方莫痕呆住，“做你的女儿？”
黄四娘忧戚地说：“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不，我，我愿意的。”
方莫痕小心翼翼地开口：“干娘？”
黄四娘落下泪来，一把把方莫痕拥入怀中，“乖女儿。”
花满蹊也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这下我真有姐姐了！”
黄四娘欢喜道：“今晚我要好好做一桌豆腐宴来庆祝，也叫痕儿尝尝我的手艺！”
花满蹊极其捧场，“姐姐，娘的豆腐宴可是名震桃源啊！多少人过寿排着队点名要呢。”
方莫痕一听两眼放光：“真的吗？干娘好厉害啊。”
傍晚，他们就在小院里吃饭，黄四娘摆了八个盘，有金沟渡豆腐，灌汤豆腐球，虾钻豆腐窝，锦囊豆腐袋，素肉豆腐排，玉麒麟豆腐，铁板烤豆腐，豆腐黄金条。
方莫痕从没见过这么多豆腐，也没有吃过这么多口味不同的豆腐，有的口感甚至不像是豆腐，像是肉一样。
黄四娘不停地给她加菜，“吃呀，多吃点，看你瘦的。”
方莫痕嘴里鼓鼓的，不住地点头夸赞：“好好吃，太好吃了。”
花满蹊也一个劲地劝她吃，“别光吃这豆排啊，尝尝这个黄金条。”
方莫痕尝了尝，眼底大放光芒，“甜甜的，也好吃！”
一席吃完，三人酒足饭饱。
方莫痕背靠在椅子上，她很喜欢这种家常菜，方才干娘和小蹊围在她旁边，橘黄的灯笼暖暖的映着他们的笑脸，他们看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她突然想笑，又想哭，她真的很久没有吃这么饱过了。
后天是第二次江湖风云会盟，她帮黄四娘洗了碗筷，就告辞回了会盟。
开台那日，场外的人密密麻麻地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比第一次会盟时多了两三倍不止。
这次，他们都是来看方莫痕的。
花满蹊也来了，清瘦的少年红衣绿裤，绯色眼尾上扬，面孔艳如桃李，伸着脖子，踮着脚，一副期待的样子。惹得周围的姑娘捂着嘴角不住地笑。
其中一个穿着蓝比甲罩桃红裙子的姑娘大胆地凑近，问他：“这位小郎君，是来看谁呀？”
花满蹊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脯，“我是来看我姐姐的！”
那姑娘好奇道：“敢问令姐是？”
“方莫痕！”
花满蹊响亮的声音掷地有声，惹来一片惊叹。
锣鼓敲响，几个盟主走到台后落座。“开始了开始了！”众人纷纷激动。
报幕的跳加官嘹亮的嗓音响起，“第二次江湖风云会盟现在开始！”
“先介绍一下，主持此场会盟的三名盟主：除了云梦泽的大师楚天遥，新加入的两位有轩辕台的宗主满皇都，青云端的掌门凌绝顶。”
三名盟主略略额首致意，引来众人鼓掌。
满皇都威严的声音透过内力传遍整个演武场，“目前进入本次会盟的有五十名侠士，他们都是上次会盟的胜出者。而这次会盟就不是两人对决，胜出者晋级的规矩了，需要现场观战的诸位以及我们三个盟主从胜出的二十五人当中选出最厉害的二十人进入下一场会盟。”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心潮澎湃，“没想到我们也有机会参与啊！”
“放心吧各位盟主，我们绝对公平公正！”
满皇都点点头，挥手道：“现在请各位侠士抽签决定对手。”
现场抽签，几个通过第一次会盟的弟子一边抽签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不要抽到方莫痕。”
也有些武者也知道首次会盟里独创剑法的方莫痕，心里有些不服气，想着最好抽到方莫痕，好好和她比一场。
害怕的也好，不屑的也好，慢慢展开纸条，却没有看到那个名字。
“咦？谁抽到方莫痕了？”
“不是我，我没有。”
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角落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是我。”
众人惊讶地看去，正是云梦泽掌门楚天遥的弟子楚江开，云梦泽一门三楚：掌门楚天遥，去年的会盟魁首楚山孤，还有新收的小弟子楚江开。他们三人没有血缘关系，但都姓楚，却也十分有缘。
楚江开见过方莫痕使剑，他也观察过在场其他人的武功，实话实说，他认为在这里方莫痕一骑绝尘，无人能望其项背。
正因为如此，他才想挑战她，他要打败这里最强的人，成为本次江湖风云会盟的榜首，像他的师兄一样，这样才不负云梦泽的名誉。
他用力地捏紧了纸条。
比赛很快开始了，这次方莫痕和楚江开的场次比较靠前，正是日头刚浓的上午时分。
花满蹊打着瞌睡，为了看姐姐比赛，起的太早，前面几个人斗的也不好看，正昏昏欲睡之际，忽然听到洪亮的唱声，“第二次会盟第六场，方莫痕，楚江开！”
花满蹊一个激灵醒了，擦擦口水，“啊，到姐姐了！”
旁边的几个姑娘又偷偷笑了起来。
楚江开和方莫痕同时站在台上，令众人惊讶地是这次方莫痕居然洗了脸，少女英姿勃发，还换了一身晴山蓝的征衫，整个人皎如秋月，分外的明朗。
两人相互执剑施礼。
两人几乎同时拔剑。
楚江开自幼学习云梦泽的剑法“云中水神”，“云中水神”共有五招：云卷云舒，风卷残云，愁云惨淡，云水半吞吐，漫天风雨。
楚江开知道方莫痕有一招叫“精卫衔微木”，他虽只见过一次，但也知道其厉害，“云中水神”的前两招几乎对“精卫衔微木”没用。
所以他直接用第三招愁云惨淡，急走踞步，手中长剑扫向方莫痕头顶，有如万里长空凝聚着惨淡愁云，楚江开暗想，任你如何衔微木，也抵不过老天的愁云惨淡。
“咣啷”一声，方莫痕后空一翻脚尖踢剑，楚江开手腕一震，剑已天旋地转，他大吃一惊，她使得不是自创的“精卫衔微木”！而刚刚那招如此威力明显是大家之法。
楚江开来不及多想，方莫痕已云剑转绞法，向他袭来，力达剑身，震的他周边的空气嗡嗡作响，楚江开耳畔传来风声，他猛然明白，方莫痕使得是一代宗师武癫的“天下如风响”！已经破了他的“愁云惨淡”。
楚江开奋力向后跃去，站稳身形，未等平复呼吸，方莫痕已沉腕使剑尖猛崩向他的上额，她来势狂妄，要剑劈云上之龙，这招是武癫神剑第二招“北方天王有狂子”，满皇都和凌绝顶惊叹地拍案而起，“果然是武癫之剑！”
北方天王有狂子，同死同生为吾决。
江湖上除了武癫再没有人能用这么疯癫狂妄的剑法。
而众所周知，武癫早亡，虽留下剑谱，但没有徒弟。
尽管有流传下来的剑法，可没有人会去练武癫的剑。
因为太难了，练不了，非常容易学成个三脚猫功夫。
然而，今天居然能见武癫剑法重见天日，三位盟主都很是激动。
楚江开虽是楚天遥的弟子，此刻他不敌，楚天遥尽管有些尴尬，但更多地是对惊才绝艳之士的赞叹，如果方莫痕愿意加入云梦泽，他也随时欢迎。
而那台上的楚江开抵挡不住方莫痕全力的一击“北方天王有狂子”，后退几步，右腿跪倒在地，喉咙发腥。费力地睁开眼皮，方莫痕正提剑看他，黑漆漆的眼眸自上而下映着他的狼狈模样，楚江开心口大震，吐出一口血。
“江开，我们云梦泽的云中水神虽然柔和，但若是能领会全部精髓，就能胜过天下任何一门功法。”
“你师兄就是用云中水神夺得上届江湖风云会盟的魁首。”
“江开，你能像你师兄一样厉害，我就放心了。”
“哼，什么一门三楚，楚江开那手剑也配？”
“只会前三招的废物！”
楚江开咬牙，狠狠地将这些和血水一起咽下，凭什么！凭什么总是拿他和楚山孤比！
他是真的喜欢练剑，可是有时候他也想过，或许自己用云中水神真的没有前途。
方莫痕见他吐血，一时收手，忽然见楚江开眼中戾色一闪，伏剑三寸，步走如箭，剑发如雷，浩浩汤汤的第四招“云水半吞吐”席卷而来。
楚天遥面露笑意，没想到和这方莫痕一比拼，竟逼出这小子使出平日练不出来的绝技来。
方莫痕搅弄风云，挥开来者刺心一剑，以剑上点他腕内二寸，楚江开侧身回砍，又连发数十招“云水半吞吐”，绕环为云，一汐一水，剑意绵绵不绝。
又过了十几招，忽然一缕清风拂面，继而云水之声翻涌，楚江开心中一凛，只见方莫痕脚尖点地，凌空而起，晴山蓝的衣衫泠泠生风，她冷白的手指拂擦剑身，剑柄高举头顶，臂与剑成一条直线，经肩向下方擎空刺出。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云水半吞吐”已被化解。
楚江开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的动作，这不是武癫的技法，这是，云中水神？
他瞪着斗红了的眼，喘着气，不敢置信。
云梦泽的“云中水神”明明只有五招！
自己已经用过四招，最后一招是“漫天风雨”，没有方莫痕使的那种招数！
可是，非常像。
满皇都和凌绝顶看向云梦泽掌门楚天遥，楚天遥肃然站起，双手颤栗，“好狠的年轻人，这的确是云中水神，她只是看过楚江开的招式，就已经领略到水神精髓，竟将五招化繁为一！”
其他两位盟主恍然大悟，重新看回演武场上。
楚江开疯了一样接连使出“云水半吞吐”和“漫天风雨”，全被方莫痕轻描淡写地用“云中水神”一一化解。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楚江开目呲欲裂，怒喊着犹不放弃，密集的招招致命。
方莫痕冷眼绕出云剑，他剑法已碎，步法凌乱，她只是轻轻一点就刺穿那些乱云般的招式，柔韧蜕出锐意直指他的喉头。
已经结束了，楚江开长剑落地，他被一个用着他自己最擅长的剑法的外人打败了。
“第二次会盟第六场，方莫痕胜！”
在掌声和欢呼雷鸣声中，楚江开浑身冰冷，他不仅没能打败方莫痕，还败给了自己。
“那个，”他默然抬起头，明朗的晴山蓝在阳光下那么灿烂，方莫痕走过来，捡起他的剑，递给他，“不要丢了你的剑啊。”
他郁郁接过，转身下台。
身后响起那个温和的嗓音，“在用云水半吞吐之前，为什么那么看我呢？”
楚江开猛然转身，怒喝道：“不关你的事！”
他的对手看见了他所有的嫉妒与不甘心，所有的迷茫与渴望。
她确实看见了，后面如果继续用武癫神剑或者其他自己擅长的剑法来对战，几乎不用那么多招式就能获胜。
他感觉到她是忽然换了剑法的。
方莫痕被吼了也不生气，坚持跟他说，“云中水神很漂亮，是刚柔并济的剑法，它变幻莫测，有无穷的可能。”
楚江开愣住了，又听她不好意思地讲，“我不知道你是在讨厌我什么，还是对你的剑没信心。我不太会说话，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喜欢云中水神，失败也好，赢了也好，就不要在意别的，拿起剑时心无旁骛就好。”
他呆在原地，看着那个晴山蓝衫的姑娘被一个红衣绿裤的少年一边欢快叫着“姐姐”，一边拖走了。
黄四娘见方莫痕无父无母，又听说她正在寻找自幼失散的弟弟，触动心肠，落下泪来，“痕儿啊，不瞒你说，其实小蹊曾有过一个龙凤胎姐姐，只是我那大女儿生下来就没了。”她哽咽道，“见到你我就想起来那孩子了。”
方莫痕也红了眼眶，拍着黄四娘的背安慰道：“四娘，人生在世有来有去，所幸有小蹊陪在你身边啊。”
花满蹊小时候总是看见娘亲干着干着活，突然发呆，有时候还会盯着他流下眼泪。他知道他娘一定是在想他爹和他姐姐。
黄四娘使劲抹了一把脸，“好了，不提了。”她泛着泪光，慈爱地看着方莫痕：“痕儿，既然小蹊叫你姐姐，我也对你一见如故，你又无依无靠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可否做我的女儿，叫我一声干娘。”
方莫痕呆住，“做你的女儿？”
黄四娘忧戚地说：“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不，我，我愿意的。”
方莫痕小心翼翼地开口：“干娘？”
黄四娘落下泪来，一把把方莫痕拥入怀中，“乖女儿。”
花满蹊也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这下我真有姐姐了！”
黄四娘欢喜道：“今晚我要好好做一桌豆腐宴来庆祝，也叫痕儿尝尝我的手艺！”
花满蹊极其捧场，“姐姐，娘的豆腐宴可是名震桃源啊！多少人过寿排着队点名要呢。”
方莫痕一听两眼放光：“真的吗？干娘好厉害啊。”
傍晚，他们就在小院里吃饭，黄四娘摆了八个盘，有金沟渡豆腐，灌汤豆腐球，虾钻豆腐窝，锦囊豆腐袋，素肉豆腐排，玉麒麟豆腐，铁板烤豆腐，豆腐黄金条。
方莫痕从没见过这么多豆腐，也没有吃过这么多口味不同的豆腐，有的口感甚至不像是豆腐，像是肉一样。
黄四娘不停地给她加菜，“吃呀，多吃点，看你瘦的。”
方莫痕嘴里鼓鼓的，不住地点头夸赞：“好好吃，太好吃了。”
花满蹊也一个劲地劝她吃，“别光吃这豆排啊，尝尝这个黄金条。”
方莫痕尝了尝，眼底大放光芒，“甜甜的，也好吃！”
一席吃完，三人酒足饭饱。
方莫痕背靠在椅子上，她很喜欢这种家常菜，方才干娘和小蹊围在她旁边，橘黄的灯笼暖暖的映着他们的笑脸，他们看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她突然想笑，又想哭，她真的很久没有吃这么饱过了。
后天是第二次江湖风云会盟，她帮黄四娘洗了碗筷，就告辞回了会盟。
开台那日，场外的人密密麻麻地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比第一次会盟时多了两三倍不止。
这次，他们都是来看方莫痕的。
花满蹊也来了，清瘦的少年红衣绿裤，绯色眼尾上扬，面孔艳如桃李，伸着脖子，踮着脚，一副期待的样子。惹得周围的姑娘捂着嘴角不住地笑。
其中一个穿着蓝比甲罩桃红裙子的姑娘大胆地凑近，问他：“这位小郎君，是来看谁呀？”
花满蹊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脯，“我是来看我姐姐的！”
那姑娘好奇道：“敢问令姐是？”
“方莫痕！”
花满蹊响亮的声音掷地有声，惹来一片惊叹。
锣鼓敲响，几个盟主走到台后落座。“开始了开始了！”众人纷纷激动。
报幕的跳加官嘹亮的嗓音响起，“第二次江湖风云会盟现在开始！”
“先介绍一下，主持此场会盟的三名盟主：除了云梦泽的大师楚天遥，新加入的两位有轩辕台的宗主满皇都，青云端的掌门凌绝顶。”
三名盟主略略额首致意，引来众人鼓掌。
满皇都威严的声音透过内力传遍整个演武场，“目前进入本次会盟的有五十名侠士，他们都是上次会盟的胜出者。而这次会盟就不是两人对决，胜出者晋级的规矩了，需要现场观战的诸位以及我们三个盟主从胜出的二十五人当中选出最厉害的二十人进入下一场会盟。”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心潮澎湃，“没想到我们也有机会参与啊！”
“放心吧各位盟主，我们绝对公平公正！”
满皇都点点头，挥手道：“现在请各位侠士抽签决定对手。”
现场抽签，几个通过第一次会盟的弟子一边抽签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菩萨保佑。不要抽到方莫痕。”
也有些武者也知道首次会盟里独创剑法的方莫痕，心里有些不服气，想着最好抽到方莫痕，好好和她比一场。
害怕的也好，不屑的也好，慢慢展开纸条，却没有看到那个名字。
“咦？谁抽到方莫痕了？”
“不是我，我没有。”
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角落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是我。”
众人惊讶地看去，正是云梦泽掌门楚天遥的弟子楚江开，云梦泽一门三楚：掌门楚天遥，去年的会盟魁首楚山孤，还有新收的小弟子楚江开。他们三人没有血缘关系，但都姓楚，却也十分有缘。
楚江开见过方莫痕使剑，他也观察过在场其他人的武功，实话实说，他认为在这里方莫痕一骑绝尘，无人能望其项背。
正因为如此，他才想挑战她，他要打败这里最强的人，成为本次江湖风云会盟的榜首，像他的师兄一样，这样才不负云梦泽的名誉。
他用力地捏紧了纸条。
比赛很快开始了，这次方莫痕和楚江开的场次比较靠前，正是日头刚浓的上午时分。
花满蹊打着瞌睡，为了看姐姐比赛，起的太早，前面几个人斗的也不好看，正昏昏欲睡之际，忽然听到洪亮的唱声，“第二次会盟第六场，方莫痕，楚江开！”
花满蹊一个激灵醒了，擦擦口水，“啊，到姐姐了！”
旁边的几个姑娘又偷偷笑了起来。
楚江开和方莫痕同时站在台上，令众人惊讶地是这次方莫痕居然洗了脸，少女英姿勃发，还换了一身晴山蓝的征衫，整个人皎如秋月，分外的明朗。
两人相互执剑施礼。
两人几乎同时拔剑。
楚江开自幼学习云梦泽的剑法“云中水神”，“云中水神”共有五招：云卷云舒，风卷残云，愁云惨淡，云水半吞吐，漫天风雨。
楚江开知道方莫痕有一招叫“精卫衔微木”，他虽只见过一次，但也知道其厉害，“云中水神”的前两招几乎对“精卫衔微木”没用。
所以他直接用第三招愁云惨淡，急走踞步，手中长剑扫向方莫痕头顶，有如万里长空凝聚着惨淡愁云，楚江开暗想，任你如何衔微木，也抵不过老天的愁云惨淡。
“咣啷”一声，方莫痕后空一翻脚尖踢剑，楚江开手腕一震，剑已天旋地转，他大吃一惊，她使得不是自创的“精卫衔微木”！而刚刚那招如此威力明显是大家之法。
楚江开来不及多想，方莫痕已云剑转绞法，向他袭来，力达剑身，震的他周边的空气嗡嗡作响，楚江开耳畔传来风声，他猛然明白，方莫痕使得是一代宗师武癫的“天下如风响”！已经破了他的“愁云惨淡”。
楚江开奋力向后跃去，站稳身形，未等平复呼吸，方莫痕已沉腕使剑尖猛崩向他的上额，她来势狂妄，要剑劈云上之龙，这招是武癫神剑第二招“北方天王有狂子”，满皇都和凌绝顶惊叹地拍案而起，“果然是武癫之剑！”
北方天王有狂子，同死同生为吾决。
江湖上除了武癫再没有人能用这么疯癫狂妄的剑法。
而众所周知，武癫早亡，虽留下剑谱，但没有徒弟。
尽管有流传下来的剑法，可没有人会去练武癫的剑。
因为太难了，练不了，非常容易学成个三脚猫功夫。
然而，今天居然能见武癫剑法重见天日，三位盟主都很是激动。
楚江开虽是楚天遥的弟子，此刻他不敌，楚天遥尽管有些尴尬，但更多地是对惊才绝艳之士的赞叹，如果方莫痕愿意加入云梦泽，他也随时欢迎。
而那台上的楚江开抵挡不住方莫痕全力的一击“北方天王有狂子”，后退几步，右腿跪倒在地，喉咙发腥。费力地睁开眼皮，方莫痕正提剑看他，黑漆漆的眼眸自上而下映着他的狼狈模样，楚江开心口大震，吐出一口血。
“江开，我们云梦泽的云中水神虽然柔和，但若是能领会全部精髓，就能胜过天下任何一门功法。”
“你师兄就是用云中水神夺得上届江湖风云会盟的魁首。”
“江开，你能像你师兄一样厉害，我就放心了。”
“哼，什么一门三楚，楚江开那手剑也配？”
“只会前三招的废物！”
楚江开咬牙，狠狠地将这些和血水一起咽下，凭什么！凭什么总是拿他和楚山孤比！
他是真的喜欢练剑，可是有时候他也想过，或许自己用云中水神真的没有前途。
方莫痕见他吐血，一时收手，忽然见楚江开眼中戾色一闪，伏剑三寸，步走如箭，剑发如雷，浩浩汤汤的第四招“云水半吞吐”席卷而来。
楚天遥面露笑意，没想到和这方莫痕一比拼，竟逼出这小子使出平日练不出来的绝技来。
方莫痕搅弄风云，挥开来者刺心一剑，以剑上点他腕内二寸，楚江开侧身回砍，又连发数十招“云水半吞吐”，绕环为云，一汐一水，剑意绵绵不绝。
又过了十几招，忽然一缕清风拂面，继而云水之声翻涌，楚江开心中一凛，只见方莫痕脚尖点地，凌空而起，晴山蓝的衣衫泠泠生风，她冷白的手指拂擦剑身，剑柄高举头顶，臂与剑成一条直线，经肩向下方擎空刺出。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云水半吞吐”已被化解。
楚江开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的动作，这不是武癫的技法，这是，云中水神？
他瞪着斗红了的眼，喘着气，不敢置信。
云梦泽的“云中水神”明明只有五招！
自己已经用过四招，最后一招是“漫天风雨”，没有方莫痕使的那种招数！
可是，非常像。
满皇都和凌绝顶看向云梦泽掌门楚天遥，楚天遥肃然站起，双手颤栗，“好狠的年轻人，这的确是云中水神，她只是看过楚江开的招式，就已经领略到水神精髓，竟将五招化繁为一！”
其他两位盟主恍然大悟，重新看回演武场上。
楚江开疯了一样接连使出“云水半吞吐”和“漫天风雨”，全被方莫痕轻描淡写地用“云中水神”一一化解。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楚江开目呲欲裂，怒喊着犹不放弃，密集的招招致命。
方莫痕冷眼绕出云剑，他剑法已碎，步法凌乱，她只是轻轻一点就刺穿那些乱云般的招式，柔韧蜕出锐意直指他的喉头。
已经结束了，楚江开长剑落地，他被一个用着他自己最擅长的剑法的外人打败了。
“第二次会盟第六场，方莫痕胜！”
在掌声和欢呼雷鸣声中，楚江开浑身冰冷，他不仅没能打败方莫痕，还败给了自己。
“那个，”他默然抬起头，明朗的晴山蓝在阳光下那么灿烂，方莫痕走过来，捡起他的剑，递给他，“不要丢了你的剑啊。”
他郁郁接过，转身下台。
身后响起那个温和的嗓音，“在用云水半吞吐之前，为什么那么看我呢？”
楚江开猛然转身，怒喝道：“不关你的事！”
他的对手看见了他所有的嫉妒与不甘心，所有的迷茫与渴望。
她确实看见了，后面如果继续用武癫神剑或者其他自己擅长的剑法来对战，几乎不用那么多招式就能获胜。
他感觉到她是忽然换了剑法的。
方莫痕被吼了也不生气，坚持跟他说，“云中水神很漂亮，是刚柔并济的剑法，它变幻莫测，有无穷的可能。”
楚江开愣住了，又听她不好意思地讲，“我不知道你是在讨厌我什么，还是对你的剑没信心。我不太会说话，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喜欢云中水神，失败也好，赢了也好，就不要在意别的，拿起剑时心无旁骛就好。”
他呆在原地，看着那个晴山蓝衫的姑娘被一个红衣绿裤的少年一边欢快叫着“姐姐”，一边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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