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县令暴死案九- 哑女

    圣上赐呼延家小板凳五百金的消息不胫而走，老呼延戎马一生战功赫赫，先后追随过三位帝王也不曾获得如此巨赠，感慨妒忌之余，又担心孙子过于高调地炫耀这笔财富导致物极必反，便立刻从他手里收走了四百金。

    剩余的一百金也足够嘚瑟了，呼延略赏的赏，赠的赠，总之咸平县衙上下一片欢腾。

    听说小肚兜得了重赏，卢荣立刻将鱼庄的五五分成变成三七分成，他七，呼延略三。

    呼延略自然不肯，但是答应日后的分红里先把他之前垫付的三百五十两银子本金还给他，卢荣这才作罢。

    呼延略就没打算把鱼庄分红据为己有，但是手里有个活便钱，不管是打赏属下还是扶危济困都方便些。

    诺儿从京城带来了家里爷爷、爹娘叔伯、婶婶们给呼延略的衣物和糕点，附耳低语：“副都指挥使让悄悄告诉您，您咸平县令的任命不日就到，老将军问那个县丞您可降服得住，如不行，就再让他回去。”

    副都指挥使是呼延略的父亲，老将军是爷爷。

    呼延略毫不犹豫地说：“让他留下吧，能力虽弱些，但人品不错。”

    果然，七日后，呼延略的任命便下来了。

    执掌了县里的大印，以主薄身份早就将县里官员能力、人品了如指掌的呼延略立即开始了调整和任免。

    与卢青、卢荣不同，呼延略的性格比较温和，处事很圆滑，绝不会将人逼到无路可走，因此那些恶名远播、尸位素餐的人虽然被调整或降职，但是终没有断了吃饭的工作，加之绝大多数人满心欢喜，他们没有市场，便没敢造次。

    欧阳雄本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接县令位，因为没有被再次当做蹴鞠踢回去，心里对呼延略还是比较感激的。

    估计是李尚书又去唠叨了，豫州府下文催办李仲平暴死案。

    据呼延略所了解到的情况粗略一算，李仲平到任一年半，便从咸平县搜刮了上万两白银。

    李尚书派人来收拾儿子遗物时，心里难道不清楚儿子在咸平都干了些什么吗？

    他执意要将儿子的死亡定为“执法过严致人报复暴死案”，既是想堵住悠悠众口，也是想在朝廷为儿子争个名份。

    即便把他贪腐之事报与圣上，只要不危及国本，有李尚书在，圣上只会认为案断得不清查得不明，绝不会对李尚书的位置撼动分毫。

    前儿因为高兴，拉着欧阳雄和李典吏他们喝多了酒，一直在闹肚子。

    蹲在茅厕里正想着如何进一步深入调查李仲平案呢，小莲在茅厕门口喊：“大人，您在里面吗？”

    怎么找到这儿了？成何体统!

    呼延略有点臊，“嗯”了一声。

    “您怎么整天蹲在那里面，味道好闻吗？”小莲嘻嘻笑。

    呼延略拿着草纸在脸前直呼扇，不理她。

    仿佛看见了他的窘态，小莲不再逗他，说：“您快出来，看谁来了！”

    喜欢猜谜的呼延略就喜欢玩这种猜猜游戏：如果是小莲家人她不会来找自己；自己家人的话他们会提前通知自己的；卢荣！一定是他！

    今年过年卢荣没有回来，自卢府秀坊案归京，两人有九个月没见到面了。

    县衙后堂前站的侍卫都不认识，看装扮不是县里的衙班，而是州府的司法参军。

    “小肚兜！”果然是卢青，他用力搂住呼延略，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嗯，结实了些，这个子就不要再长了！再长老哥就要仰视你啦！”

    个性张扬、豪放的卢青一直是呼延略希望成为的模样。

    呼延略不缺哥哥，上面有十一个呢，但是呼延家的哥哥自小习武，对这个病秧子小十二都是一副“我不管你谁管你”的姿态，除了保护、教训就是管束，只有兄弟情，却不能成为朋友。

    卢青和卢荣不同，因为是姨表亲的缘故，他们对呼延略很好，但是好得有分寸，好得彼此尊重。

    “看看，兄弟们都出来为朝廷效力，还是彼此能够照应的嘛。”他开心地说。

    卢青和相邻另外两个州府的知州蒙召回京商议应对有可能出现的蝗灾。

    久旱必有蝗，三个州府所辖近两年雨水极少，旱情较重，而今水稻插秧不久，农民就发现已经少量出现了蝗虫。

    从宣州到京城车马需要十余天的路途，他在雍丘稍作休整后又到了咸平，一是为了看看“小肚兜”，二是一行人车马劳顿在此沐浴更衣后便可面圣，不然到了京城还得先找驿站，沐浴等事宜耽误时间。

    他也不可能把这些人带回卢府去劳累家人。

    这边呼延略忙着准备二十余人和三十余马匹的吃住，那边卢青的手下已经把县里最好的汤池子清空，等着知州大人前去洗浴。

    趁他们洗浴还没回来的空档，呼延略坐下休息，这才察觉好一会没见小莲了。

    “她可忙坏咯，卢大人给她带回来个哑女，又脏又臭，她和李妈正在帮她洗澡呢。”欧阳雄说。

    哑女？又脏又臭？

    卢青他们都沐浴回来了，小莲还没帮哑女收拾完，这倒是该有多脏呢？

    见呼延略问，卢青笑了：“哑女是找你的，我顺道帮你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