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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悬尸案二-红锦

    呼延略宽慰他:“拘传相关人到衙问话,也是办案的程序,你又不曾酷刑让他屈打成招,所以,你何须自责?”

    梁商脸上的羞愤愈加明显:“我是自觉被洪氏那个妒妇误导,她借我手除掉了心腹之患,若红玉不死一切还能挽回,现在人死了,我就算查明了案情,也还是间接害死了一个无辜之人!”

    梁商最大的优点就是极度克己,这样的官员不论到何等级,绝不会背叛良心去做事,因此,他是国之至宝,值得重用和珍惜。

    “红玉之死,不是因为你拘传了苏生员,而是洪氏平日里就对她百般刁难,现在马员外一死,她自知再无人护佑,所以选择了自尽。明天咱们在衙门里看看案卷,再做下一步打算。”呼延略这样说倒不是宽慰梁商,而是生为妾室的女子们共同的宿命,若无卢荣,绿衣的处境也难以预料,除非她能够母以子贵,若无一儿半女,再没有疼爱她的娘家,唉!

    欧阳和李校尉这时才插言,也都认为红玉之死与衙门无关,是因为再无生路才选择了死亡,由此倒可以推断她和苏生员之间是清白的,否则她可以选择再嫁。

    豆腐坊应该是县城里最早开工的作坊了。

    丑时爷俩就开始磨豆浆点豆腐,这样才能保证卯时把新鲜的豆腐送到集上去卖。

    卖完豆腐,爷俩才能回来补觉。

    李五和儿子李猛忙活了一阵子,都觉得腹内饥饿,就各自盛了碗热豆浆喝。

    “大爷,可怜可怜,赏口热汤喝吧。”一个女子柔丝般的声音自门口黑暗处传来。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个带着哭腔的近乎于呻吟的哀恳,任是谁听了都会惧怕。

    李猛吓得手里的碗险些脱手,十七八的大小子了,还是不由自主地把身体往爹身后躲。

    李五也怕,但是因为看见了儿子惊恐的目光,想要保护孩子的责任令他反倒不怕了:“谁呀,进来吧!”

    虽已过春分,清晨的枯草尖儿上还是覆盖着一层薄霜。

    一个因为冷,而冻得佝偻着身子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我太冷了,看见您门口冒着热气,想要口热汤水暖和暖和。”女子说着话,解开了包住脸的头巾。

    女子长得还算漂亮,眼睛不大,但是映着屋里摇曳的油灯,亮晶晶地。

    看清她的面容,李五手里的粗瓷碗还是掉在地上“当啷”裂成了两半。

    李猛这时也看清了女子的脸,叫了声“鬼啊!”就把爹往后面拽,想让爹离女子远一些。

    因为被人当成了鬼,以为自己的样子太难看,女子忙退出门去:“我,我是来投亲的,没找到人,盘缠也被偷了,夜里不敢赶路,想熬到天亮再走,我在人家门楼下蹲了半宿,实在太冷了,我不是鬼......”

    女子说着,流下了眼泪。

    李五这时也看见了女子身后的影子,尴尬地问:“你叫啥名字,你认识红玉吗?”

    女子惊讶地说:“红玉是我姐,我叫红锦,我娘病了想我姐了,让我来接她回家去见娘一面,我来到尉州天都黑了,可是按照姐姐给的地址,那家人门都没让进,说我找错地儿了......”

    红锦说着又啜泣起来。

    因为常到马员外家送豆腐,爷俩都认识红玉,因为红玉待人好,他们印象很深。

    爷俩对视一眼,没说出红玉已死的事儿。

    但是如果真是马员外家,他们不该把人拒之门外啊。

    “是哪户人家,门口可有啥不同的地方?”李五说着已经把人让进屋,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豆浆。

    红锦用冻得通红的手捧着豆浆,灰紫的脸色微微泛红,人不打颤了,说话口吃也伶俐了:“离这不到半里地儿,门口挂着白丈,好像在办白事儿。”

    是马员外家,红锦天黑出现在马员外家门口,摇晃的灯笼光下,管家必是也是被红锦吓住了。

    “先把豆浆喝了,我家里也没啥好吃的,我们爷俩早上都是喝豆浆就咸菜,外加菜饼子。不过,现在我们得先把豆腐做出来,你坐着歇一会儿。”李五从里间儿把过世妻子的一件棉袄拿出来给红锦披上。

    红锦几口喝完豆浆,抹抹嘴儿,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叔,我看会了,让我来。”

    说完,她麻利地接过李五手里的豆浆,往大木桶里倒。

    李五靠着墙,看儿子和红锦在烟雾里忙碌,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做完豆腐,李五想着红锦第一次来家,光吃咸菜咋行,就打算炒两个鸡蛋。

    见李五开始生炉子做饭,红锦又接过他手里的活儿。

    这顿早饭,是妻子去世后,爷俩吃得最好吃的一顿饭。

    “叔,您既然知道我姐住在哪儿,您领我去找她吧?”收拾好碗筷,红锦终于说出了这个请求。

    李猛心里也有点儿喜欢这个姑娘了,就说:“你别找了,你姐已经,已经死了。”

    李五想阻拦,已经晚了。

    红锦趴在墙上,把脸埋在臂弯里,低低地呜咽,听得爷俩的心都快碎了。

    “我爹死得早,我娘一直害病,家里没钱给娘看病。我姐这才来投奔到舅舅家,想到大户人家当丫头,挣钱给娘治病,结果姐姐来尉州不到一年,就让人往家里捎了十两银子,说是给大户人家做了妾,我娘当时就哭了,说那银子是红玉的卖身钱......”红锦哭得说不下去,抽抽噎噎了好一阵子。

    “我姐两年没回家了,娘知道她在外面难,也不敢来看她,这是病得重了,才让我接姐姐回家去,谁知,谁知......我可怜的姐姐啊!”红锦的眼泪成串儿落下。

    “小五,咋回事儿?”住在隔壁的姐姐听见弟弟那个鳏夫家里有女人的哭声,忙跑来看看。

    李五就把红锦的事儿说了。

    红玉的事儿尉州成可以说无人不知,李五的姐自然也知道:“唉,可怜的孩子,别哭了,再哭人死也不能复生。既然你也知道你姐和苏生员绝不会有那事儿,你姐就是被马家大婆娘逼死的,这事儿就不能这样算了!”

    “不对呀,你现在才知道你姐的死讯,那去衙门闹得,说是红玉娘的......”李五姐盯着红锦。

    红锦垂泪:“应该是舅母,她素日最疼我们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