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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悬尸案八-血染“喊”字船

    喊爷对着船头喊道:“马孩儿,叔今儿晚上可就敞开喝了!今晚咱行的是顺风船,就让船飘着走,你多操点心啊!”

    船头那边马孩儿瓮声瓮气地说了声:“知道了!”

    员外郎夫人的心情是很不好的。

    知道自家郎君性格张扬豪爽,在常州时就因为他过于乐善好施,他那点子俸银根本难以养活连家人带奴仆一大家子几十口人。

    于是,员外郎夫人就跟着公公婆婆开了米行,因为他们做生意厚道,从不缺斤少两,更不会往米里掺沙子,所以,龚记米行的生意在城里是数得着的。

    这次东归卖掉米行后,加上历年的盈余,再除去给遣散奴仆每人半年安家费,还有十万两白银的积蓄。

    面对这笔钱,夫人既欢喜又担忧,便一再告诫郎君: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远行之人不可露财,你就把性子收一收,不要随随便便结交朋友,咱们带着爹娘和三个孩子呢,平平安安回到老家才是万幸。

    公公婆婆也附和着儿媳妇对儿子千叮咛万嘱咐。

    今夜之前员外郎还算听话,当他主动邀请船老大同吃饭时,夫人就有点不悦,所以就没让龚宣和龚婉上甲板来,让他们在船舱里吃点心,吃完早点休息。

    马孩儿看着好像还不到二十岁,其实他已经二十四岁了。

    马孩儿的爹死得早,娘带着妹妹去给人当保姆,他没别的既能,只好跟着伯父跑船。

    跑船是很辛苦的,风餐露宿,日晒雨淋地。

    本来一起跑船的还有伯父的儿子,他的堂哥,但是堂哥的儿子这几天闹肚子疼,他就没有跟着出来跑这趟活儿。

    堂哥的媳妇是伯父花了七两银子娶到家的,所以马孩儿因为伯父不肯拿这十两银子替自己定亲,心里很是怨恨。

    俗话说一碗饭养恩人,十碗饭养仇人,跟着伯父跑船这几年,也许喊爷认为自己对马孩儿的照顾超过了对儿子的照顾,但是,马孩儿却是心生怨恨的,尤其看到爷俩欢笑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是在被伯父和堂哥盘剥。

    跑船人在码头停泊时,有的等活儿,有的等上岸采买的客人,船老大们就喜欢凑一起闲扯。

    有一次,喊爷说撑船太辛苦,只能挣个饭钱。

    一个船老大就逗他:“老马,你啥时候盯上个有钱的独行客,提前给他的水里放上蒙汗药,等船至江心把人推进水里去喂鱼,神不知鬼不觉,你不就发了?”

    这话,马孩儿记下来。

    他瞅准机会,偷偷买了些蒙汗药藏在竹管里,一直随身带着。

    此刻,身后员外郎和喊爷猜拳行令的声音显得异常刺耳,连那对老夫妇劝儿子少喝酒早睡觉的劝阻听在他耳朵里都觉得闹心。

    “马孩儿!给我们弄壶茶来!”喊爷已经醉了,大呼小叫地。

    马孩儿咬着牙,用颤抖的手摸出了竹管儿。

    他殷勤地给每人都倒上了茶。

    员外郎夫人喝了半碗茶后,小心翼翼地说:“旭儿困了,咱们散了摊儿早些睡吧?”

    两位老人立刻说:“睡吧,夜深了寒气大,仔细害病。”

    很明显,员外郎和喊爷正喝到兴头上:“你们先去睡,我们喝完罐中的残酒就散。”

    船板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人继续推杯换盏。

    马孩儿面对而坐,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

    不多时,应该是喊爷踉踉跄跄地过来,他用僵硬的舌头低声喝问:“马孩儿,你,老实说,在我们的茶水里下了什么东西?”

    马孩儿这是第一次给人下蒙汗药,不知道是买的药里有人掺了假,还是自己下的药量不够,喊爷没有昏睡过去。

    看着那张赤红的脸和瞪着自己的一对牛眼,马孩儿突然抽出腰间的短刀,直接切断了亲伯父的喉管。

    喊爷惊骇地捂着喉咙,咕噜着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后就再也不动了。

    员外郎趴在小木桌上昏睡着,马孩儿毫不犹豫地用同样的动作杀掉了他。

    他知道,蒙汗药药劲儿虽然不够,但是还是开始发作了。

    员外郎夫人和那对老夫妇虽然喝得少,也喝了,现在估计已经睡死了。

    那个五六岁的孩子他丝毫没放在心上,就是那两个半大孩子,今晚怎么没见他们上来吃饭呢?

    自家的船,他闭着眼睛都能走一遍。

    他下到舱底,果然看见员外郎夫人搂着最小的孩子在昏睡;布帘后面,那对老夫妇也背对着躺在地铺上睡着了。

    还是不见那两个孩子。

    杀那三个大人时,他们到死都不曾睁开过眼睛。

    杀那个最小的孩子时,他明亮的眼睛睁开了,嘴里“呜呜”哭着,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至死都盯着他看。

    龚宣和妹妹此刻坐在船尾,听着水拍木船发出的“哗哗”。

    “我好像听到弟弟在哭,咱们回去吧。”龚宣拉着妹妹,先去找父亲,打算让他别再喝酒了,免得祖父祖母和母亲不高兴。

    但是,惨白的月光之下,他们看见了仰面躺在船板上,脖颈和嘴里还在“汩汩”冒血的父亲。

    龚婉发出“啊”地惨叫,扑跪在地上用力想叫醒爹。

    龚宣的头炸裂了,他第一直觉是那个喊爷和马孩儿杀死了爹,于是,他不顾一切地扑向船舱。

    因为太黑,他直接滚落进舱底,看见的是小弟死不瞑目的双眼。

    马孩儿已经杀疯了,他再次挥刀冲向龚宣。

    龚宣随手抓起小弟弟的夹被子扔向马孩儿,趁机跑上的船板,拉起还扑在爹尸体上哀哭的龚婉,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初秋的河水里。

    和妹妹坐在船尾看风景时,龚宣就留心了,这段河虽然深,但是不宽,南岸是碎石滩北岸是绵延无尽的芦苇荡。

    所以落水之后的龚宣拖着妹妹就往北岸游,他知道,船夫未必会舍船来追他们,只要上岸,他们就有生机。

    落水前,龚婉因为过于哀痛和惊惧已经昏死了过去,所以把妹妹拖上岸后,体力不支的龚宣一头栽倒在地上。

    龚宣是被不知名的虫子咬在脸颊上咬醒的,用手一摸一手的血,他忙去看妹妹,妹妹依然在昏迷中,脸上,脖子上,手上被虫子咬破了多处。

    他用力将妹妹向干燥处拖,拖行中,妹妹醒了:“哥哥,咱娘呢?爹呢?祖父祖母还有小弟呢?”

    龚宣瞬间浑身瘫软,他搂着妹妹无声地哭了。

    他眼前不停回闪着与家人在一起的片段,每一个片段,都向一把尖刀,剜得他心痛得无法呼吸。

    天亮时,兄妹俩躲在苇子里看到经过了四艘船,他们没敢求救。

    直到看见站在船头捻须远眺的布衣书生,龚宣冲出芦苇冲呼救,布衣书生的神态和爹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