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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筐中人头三-暴雨夜

    老妇人便冲东屋叫:“小云,你出来下,老二的朋友来了!”

    随着应声,一个身着布衣,竹钗盘髻的四十岁左右年纪的妇人开门出来了。

    从十六岁就在衙门里做事,近两年跟随呼延略走南闯北的李校尉可谓是阅人无数了,闫贵妻子小云,却令他吃惊不已。

    闫贵虽老实,却也长得浓眉大眼,妻子长得有几分姿色不奇怪。

    小云一个中年妇人,长得清秀但算不上绝色,但是,她眉宇间的淡定从容雍容大气却是那一身布衣掩饰不住的。

    她冲李校尉微微欠身施礼,目光落在李校尉的领口。

    李校尉私访时只换了外面的衣裳,里面的白色中单衣却没有换,因为一般老百姓是不会注意这些的,但是小云的眼神告诉他:她看出了他的身份。

    “这是老二的朋友,说是有东西要亲手交给你。”看得出,小云平日里深得婆婆信任和爱重,婆婆和她说话的语气不是命令,而是征询。

    小云再度微垂首:“拙夫是手艺人,如何能结识您这样的朋友呢?您,有话便说。”

    好聪明的女子,果然有些见识。

    李校尉便开门见山地问:“敢问夫人的令尊是?”

    小云的双眸顿时一暗,却不语。

    老妇人不悦,忙说:“你要是有东西捎给我儿就留下,若无,请自去,这家里只有我们老少三个女人,不便留客!”

    只凭这第一印象,李校尉便知,小云绝不会是那个杀死闫友本并割下头颅的凶悍之人!

    里长派人四处查访那三个与闫贵一起喝酒的男人,闫友本家人认尸等事情把闫家集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闫贵家里虽因呼延略交代过不让里长派人惊扰,但是这婆媳两人对家门外的事情茫然不知,可见,这家人不是是非人!

    问及小云娘家时她眼眸里的哀伤和婆婆的不安,都令李校尉感觉到了异样,所以,他亮出腰牌:“闫贵涉及人命,请夫人随我走一趟!”

    小云看一眼腰牌,脸色登时惨白:“你,来自京城?”

    “我随巡按大人巡察至此,县查办闫贵所涉闫友本命案!”李校尉见她居然认得腰牌乃是巡按司所发,知道她颇有来历,未防节外生枝也不再隐瞒。

    “我夫涉及人命?绝不可能!”小云决然地说,伸手搂住浑身发抖的婆婆。

    “所以,请你随我走一趟!”李校尉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云理了理头发,又将一身本就整洁的粗布衣裙抻了抻,对婆婆说:“母亲莫急,在家安心等待,我去看过便知。”

    老妇人双眼垂泪,眼巴巴地看着儿媳,双唇颤抖,只是说不出话来。

    闫贵这两天一直被关在里长的后院,里长素来了解他的品行,所以丝毫没有为难他,今天得巡按大人令,放他回家去。

    一进门,看见了满脸是泪的娘,和正欲随李校尉走的妻子。

    “大人,我没有杀人啊,里长已经放我回来了,为什么,还,还抓她?”胆小的闫贵,此刻不自觉地用身体拦在妻子的前面。

    李校尉和呼延略本来有些疑心是闫贵的妻子红杏出墙才杀奸夫构陷丈夫的。

    可是一见到小云,李校尉便心生疑窦,所以投石问路的暗访变成了亮明身份的明察,他想知道小云的过去。

    小云知道,如果巡按是冲自己来的,自己便是再无立足之地,躲避只能连累婆婆和丈夫及女儿们;如果巡按不是冲自己来的,跟他们走一趟何妨,十九年了,她也想知道来自京城的消息。

    所以,她轻轻挽住闫贵的胳膊,柔声说:“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自那个大雨夜将她领回家,十九年来,他爱重妻子,妻子也极贤惠,若不是她,这个家也早就完了。

    他盯着妻子的眼睛,那柔和自信的目光让他心安,于是,他不再拦阻:“我也去,我,在外面等你。”

    十九年前,闫贵的妻子产下女儿后就一直病恹恹地,为了治妻子的病,他背了一身的债,妻子在女儿不满三岁时还是死了。

    他不得不挑着箍桶挑子一年到头四处奔波,想多挣些钱早些还清债,让爹娘女儿能吃一顿饱饭。

    一个暴雨夜,不舍得住店的他在一处破庙里栖身,为防止野兽袭击,他在破庙中间拢起了一堆火。

    半夜里,他似乎听到庙外有女子的哭泣声,这可把他吓坏了,赶紧把火拢得更大些,即便如此,他还是吓得瑟瑟发抖。

    雨下得更大,风自早已破败的庙门卷入,将庙里一切能吹动的东西都吹得呜呜作响。

    一道闪电之后便是一个炸雷,闫贵这次极清晰地听到一个女子的哭泣:“苍天啊,你何欺我若此!”

    这,不可能是女鬼,鬼不都是暴雨夜出来害人吗?难道鬼也会怕雷电?

    闫贵鼓足勇气走到庙门口,冲着如注的大雨喊:“谁家的姑娘迷路了!我也是避雨的人,姑娘请进来避避雨吧!”

    良久,一个浑身透湿的女子双臂环抱胸前,慢慢地走进了破庙。

    为了不让女子害怕,也为了给自己壮胆,闫贵从火堆边起身,让姑娘坐在火边。

    姑娘微微欠身,给闫贵施礼后在火边坐下。

    良久,暖和过来的她低声说:“您也坐在这里吧,这里暖和。”

    闫贵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饼子递给姑娘,姑娘谢了,接过去吃了,想是饿极了,她吃了两口便被噎住了,闫贵忙拿出自己喝水的竹筒。

    等姑娘吃完饼子,闫贵这才偷眼看姑娘,十七八岁的模样,人长得极俊秀,衣服虽然湿透了,但却是绫罗绸缎,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女子。

    “姑娘,因何在这样的夜雨里独自外出?”闫贵问。

    “小女周云,家奴叛主,掠走财物还想加害与我,我逃出来了。”周云说她祖母染病,随父亲家人回去探病,她不幸也染了风寒,父亲等有急事需赶回京城,便留下一个家奴陪她在祖母家养病,病愈后返回。

    因祖母给她准备的行李太过丰厚,家奴途中起了贪心,周云察觉异样后跳车躲进树林得以活命。

    她身无分文,又不敢走大路,便白天躲在树林里靠野果充饥,晚上独自往京城赶路,不想遇到这场暴雨,偌大的树林,连个避雨处也没有。

    终于远远看见了破庙里的火光,不敢进来,便在暗处哭泣,一是实在太无助,二是想破庙里如有僧人,听到哭声自会出门探看,她也好知道庙里是什么人。

    闫贵喊她进庙时,她把闫贵的样貌看得清清楚楚,看得出是一个老实厚道之人,她才敢进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