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大灾现界

    恍惚间，菲尔似乎听见自己的周围有一些脚步声，他努力想要睁开眼去确认现状，但那双眼皮似乎有千斤重，不管菲尔怎么尝试也无法撼动其一丝一毫，不知过了多久，菲尔眼前的黑暗中逐渐浮现出了些许色彩，但又看不真切，似乎是黑色，红色，白色，紫色和蓝色混杂在一起的模糊色块，这些色块不断抖动着，似乎是在，模仿人的动作，看起来像是舞台上两个笨手笨脚的演员正在对话一般，看起来有些…滑稽。

    就在菲尔熟睡的这段时间内，来自王都的援军已经于刚天亮时抵达了要塞，而费罗德此时分身乏术，拉乌尔便作为临时指挥接过了大旗。来到要塞外围，望着眼前全副武装的清一色重甲骑兵和战马身上华丽的铠甲，拉乌尔的心中也不免暗叫一声：“牛逼！”，简单和对方领头的圣殿骑士说明了现状后，拉乌尔便引着这支骑兵大军朝着主战场奔去。

    而此时，菲尔梦中的画面似乎清晰了几分，原本完全无法辨认的色块现状已经大概能看出个样子，左边那个颜色斑驳的色块正挥舞着他的…白色手臂？在朝着右边那个有着蓝色点缀的白色色块诉说着：“还不够，还需要更多…更多！”

    这支重骑兵的加入瞬间就擒住了战场上每个人的眼球，长枪的尖锋几乎洞穿了所有妄图螳臂当车者的胸膛，仅仅一个照面，便将敌人剩余的士兵杀的七七八八，而这才刚刚动用了一半的骑兵力量，这番场景差点让拉乌尔激动地跳起来。此时，教国骑兵们俨然对古拉格士兵们形成了两面包夹之势，但比起拉乌尔的喜出望外，此时费罗德脸上的表情完全说不上是欣喜，甚至有些…阴沉。但不待费罗德开口，诺萨的攻击便又一次袭来，注意力不那么集中的他霎时落了下风，只得咬牙进行招架，以致于无暇顾及下方的战场。而诺萨则是有些戏谑地嘲笑道：“你好像对我的能力很了解，想救他们吗？你现在自己都不太顾得过来啊，哈哈哈哈！”紧接着，下方的骑兵们便开始了对向穿插，誓要将包围网中的古拉格士兵全数歼灭，新一轮的冲锋，开始了。

    不同于战场上的纷乱嘈杂，菲尔的梦境依旧是那么平静，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能看清梦里左侧色块的真正面目了，那应该是一个骑士，但铠甲似乎有些过于黯淡和破旧了，头顶的头盔都已经破碎了一角，手臂的铠甲上也布满了斑驳的划痕。紧接着，菲尔的梦中传来了古怪的“踏、踏、踏”的击打声和极其厚重的鼻息声。

    就在战场内冲锋开始的一瞬间，方才压制着费罗德的诺萨此时却卖了一个破绽，给了费罗德喘息的机会，但抓住空档的费罗德并没有乘胜追击，反倒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这他妈是血屠！赶紧弃马！”声音之大甚至快要冲破苍穹，就在众人愣神之际。诺萨诡异的笑声便接踵而至：“哈哈哈哈！晚了！”话音刚落，诺萨覆于周身的红色念能瞬间膨胀至了整个战场，犹如一个罩子般牢牢地扣在了大地之上。不明就里的骑士们还来不及勒马，原本训练有素且温顺的马匹立刻变得狂躁不安起来，对向穿插的包夹之势也在马匹的失控下成为了对自己人的冲撞或穿刺攻击，一时间，马蹄声、马匹的哀鸣声、人的喊叫声、武器的撞击声缠绕在了一起，一番混乱的碰撞结束后，本来有些干涸的土地此时早已浸没在了源源不断的鲜血之中。但诺萨显然不满足于此，只见他朝着古拉格的战场后方大喊一声：“开炮！”。短暂的宁静后，原本静默的树林中便出现了数十枚待出膛的火球，见状，费罗德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骑士风度，拔腿就准备冲到树林里消灭这些潜伏了一晚上的老六。但诺萨显然不会让费罗德如意，又是几轮的交手下来，两人谁也奈何不了对方。望着下方受伤的骑士和马匹，再瞥见那一发发巨大的火球扬起的尘烟和被炸得到处都是的部下，费罗德的眼中涌现出了强烈的杀意，此时他生吃了诺萨的心都有了。

    但战场的喧嚣似乎总是和菲尔没有关系，他依旧在努力回想着那奇怪的鼻息声到底是谁发出来的，但他似乎快要醒过来了，因为他此刻已经能清晰地感知到来自炮弹落地的震动，而随着震动的逐渐加强，梦境中左边那个色块的形象便愈发地清晰，但依旧无法看见他的正脸，他下方的色块此时也变成了一个坐骑，看那模样应该是一匹四条腿的生物。随着随后一轮炮弹的落下，菲尔终于想起来那又粗又重的鼻息声是来自于什么生物了，紧接着，梦境空间里响起了两道声音:

    “是马！”

    “够了！”

    话音刚落，左边那个骑士也终于别过头来，朝菲尔露出了他的真容，这下菲尔终于看清了，那人全身都布满了令人恐惧的气息，人和马的眼中都闪烁着诡异的紫色光芒，全身上下乃至马匹都缠绕着令人胆寒的紫色死气，马匹和那人的肉身早已腐烂得差不多了，手臂和胸膛处缠绕了些许带有血迹的绷带，而露出白骨的部分，只有所剩无几的烂肉还恋恋不舍地挂在那苍白的骨架之上，而手中闪着骇人光芒的骑枪和这个场景显得格格不入。

    下一刻，菲尔便从梦中惊醒了过来，本以为终于摆脱噩梦的他，却发现窗外原本有些转晴的天空此时已经阴云密布，甚至隐隐有将要下雨的意味，紧接着，一道急促而又沉重的马蹄声笼罩了整个要塞上方的天空。短暂的静默后，伴随着诡异、凄凉而又悠长的嘶鸣声，一名如山那般大小的骑兵驾着他的死亡战马，踏破虚空，君临至此，顷刻间，天地色变。很显然，这是菲尔梦中的那名亡灵骑士。

    随着战场中变故的发生，原本交战的双方也默契地拉开了距离，纷纷打量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这一看，便看出了问题，不同于菲尔梦中的时那种模糊不清的感受，现实中的死亡骑士，无论是那深不见底眼窝中燃起的紫色火焰，还是其身边那近乎实质化的死气，都令人不寒而栗。有些心里素质较差的士兵此时已经双腿发颤，更有甚者还尿了裤子。

    在人们打量着眼前怪物的同时，怪物也在打量着下方的蝼蚁们。片刻过后，死亡骑士拽动缰绳，死亡战马立即抬起前蹄，紧接着便重重地踏在了虚空之上，来自怪物的攻击，开始了。

    诺萨和费罗德互相瞥了对方一眼，便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原本对立的双方在此刻选择了联手，此时两人也不再准备保存实力，火力全开地朝那巨大的亡灵骑士发起了攻势。

    但预料之中的激烈碰撞并没有产生，费罗德和诺萨两人直挺挺地穿过了亡灵骑士，由于积蓄的力量无处释放，两人在空中刹了好一会才勉强停下来。望着远去的亡灵骑士，两人心中的不安越发地强烈了起来。

    果不其然，异样发生了。亡灵骑士驰骋过的地方，此时其下方的地面已经染上了一层浓厚的紫色光芒，原本富有活力的绿色植物，在接触到这诡异的光芒后瞬间失去了生机，霎时间，树木干枯，草地枯萎，而那些早已经气绝的骑士们，此时却以亡灵的姿态重新站了起来，开始无差别地攻击周围的生灵。

    再回望那亡灵骑士，此时早已勒住马匹，有些玩味地看着自己对面的诺萨和费罗德，如果他有脸，那么此时他的脸上一定挂着戏谑的笑容。心有余悸的费罗德和诺萨两人此时不敢贸然发动攻击，但下方不断传来的哀嚎声又如一根根丝线般牵动着他们的思绪。

    就在两人进退两难的时候，眼前的亡灵骑士却化作厚重的紫色雾气，飘散的无影无踪。

    “消失了吗？还是说转移走了？”费罗德率先发问道

    “应该是消失了，先前那股巨大的压力已经消失了，如果他的转移能力强到这种地步，那我们干什么都没有用的。”诺萨倒也是临危不乱，有理有据地进行着分析。

    兴许是之前被亡灵骑士本身给吸引了注意力，所有人似乎都无视了空中那道被他撕开的口子，此时亡灵骑士已经离去，裂缝中一双双不断闪耀的血红色眼睛，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下一秒，形态各异的怪物便从那裂缝中涌了出来，数量之庞大以致于本就阴云密布的天空变得更加黑暗起来，费罗德和诺萨想要拦截，但由于早些时候的战斗消耗过大，以致于现在有些力不从心，纵使击杀了一部分怪物，但还是有很多漏网之鱼，而那些幸存下来的怪物畏惧费罗德和诺萨的武力，都朝着更远处逃散而去，不肖一会就没了踪影，而那道被撕裂的巨大缝隙，也随着怪物涌出数量的增多而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又完好如初地合上了。

    纵使满腹狐疑，但大敌当前，费罗德也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他当机立断地朝诺萨投出了橄榄枝，将阔剑执于左手的同时伸出右手开口道：“我准备先消灭下面的亡灵，然后再去临近的村落救人，你什么打算？如果你要继续打，我奉陪到底，不过到那时，可能就不是死一些人这么简单了。”

    诺萨倒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面对费罗德的善意，他没有片刻犹豫便握住了费罗德的手，有些打趣地说道：“我的打算和你差不多，那些怪物进入古拉格境内的话，会很麻烦，我得去把它们杀完。不过在此之前，要不，你来古拉格吧，我保证以你的能力你来古拉格可以有非常好的待遇。”听到这里，费罗德扇他一巴掌的心都有了，但碍于现状最终也没有发作，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用了，我在教国挺好的。”

    诺萨本来也不认为这简单的口头邀请能够打动费罗德，简单的撂下一句：“合作愉快。”之后，两人就朝着下方的亡灵群冲去。在两人的联合围剿下，原本还有些规模的亡灵群在刀光剑影间便化为了乌有。

    临行前，诺萨叫住了费罗德，只见他利落地取下了自己的头盔，甩了甩沾了些许汗水的淡金色头发，诺萨的年纪看起来不算大，最多也就三十岁出头，笑着朝费罗德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诺萨·安格里，古拉格中央军副军团长。”望着对方诚意满满的模样，费罗德也不好摆架子，取下自己的头盔有些半开玩笑地说道：“古拉格有你这么年轻的军团长，运气好啊哈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费罗德，教国边境骑士团团长。”

    似乎并不在意费罗德的打趣，诺萨有些急切的发问到：“就叫费罗德，没有姓？”

    “没有，我是农村家庭长大的，就只有名字。”说到这，费罗德还故作失落地摊开双手撇了撇嘴。

    诺萨也不打算追问，撂下一句：“费罗德，等有机会我们再公平地打一场，在此之前，你可别先死了！”，便朝带着队伍朝古拉格的方向开拔而去。

    而费罗德也是不服输的还击到：“老子一定比你死的晚！”，随后也带着自家的部将回到要塞进行整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