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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上平

    果然,没过几天,韩良就收到了西安派出的信使送来的公文。

    还好有黄河,不然现在陕甘北部各城被围的被围,攻破的攻破。蒙古游骑遍地跑,要是走陆路信使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赞美黄河水师。

    公文上写着“府谷知县韩良守城有功,实乃能员。今令该员暂署绥德州同知,出上平输粮于绥德,不得延误”云云,又附了盖着小王爷关防的信,用于协调黄河水师和山西方面的军队。

    这几日韩良也未闲着,发动全城百姓排水之后紧急垒住了城墙,肯定不太结实,但好歹是堵上了。考虑到府谷依旧没有彻底摆脱蒙古人的威胁,所以韩良没有带走太多的兵力,只带了二百有战斗经验的老卒。

    这件差事不好干,大兵围城之下怎么瞒天过海把粮食送进去,废了韩良不少的脑细胞。

    而陕西巡抚黄德寿大人想的很周到,配套措施做的很不错,信使从风陵渡水师大营出发的时候就一道带来了五条白底船,运兵足矣。

    这些白底船停在了黄河边,白底船也就是赶缯船,是目前清廷水师用的比较多的一种船,可以用来运货,也可以运兵作战,水战能力一般。来得是中型白底船,长23米,宽6米,深2米,配水手、船工二十多人,每船正常可载士兵六十人。

    白底船双桅、双舵、双铁锚的配置,可以让其有效通行内陆江河和沿海地带,顺风顺流时速度颇为惊人,且载荷也很令人满意,只要不遇到专业战船,基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到专业战船,韩良又想起了内蒙古海军的笑话,蒙古人在大草原上肆意纵横,可却硬是被黄河破坏了计划,凡是沿河的城市,都能畅通无阻的受到省内的指令和物资支援。以至于蒙古人明明势如破竹,眼看就要打到了陕西中部,却在庆阳府到延安府一线受到了严重的阻碍。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韩良需要面对的,依然不是准格尔的主力部队。博罗汗率领的三万准格尔王帐精骑,此时正在延安府进行着旷日持久的攻城,这些大城的难啃程度超出了博罗汗的预期。

    朝廷并非无所作为,虽然山西高层从提督到巡抚都在隔岸观火,可在军机处的三令五申下还是不得不配合陕西的战事,风陵渡水师大营昼夜不停地调运着从直隶和河南、山东运送来的冬装、粮草等物资,太原总兵所部也被命令迅速过河。

    潼关到风陵渡狭长的范围内如今已经囤积了一万镶白旗骑兵和晋陕两省的三万绿营,正在为冬日反攻做着最后的准备。小王爷严厉命令陕北各城死守待援,投敌叛逃者必定严惩不贷。

    山西,上平关。

    这里作为山西中段的粮草转运地点,有沿河的卸货码头和一座不大的关城,一百余守军在此驻守。

    几名小兵躲在哨所里望着黄河边囤积的一麻袋又一麻袋的粮食,围着炉子吹牛。

    “嘿,老张头,你说上头是不是脑子有病?”

    一个年轻的士兵叼着草杆,有一搭没一搭的吸溜着。

    “咋的呢?”

    老张头是个老兵油子了,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花白,老不以筋骨为能,可瞅着他劈柴的样子可比那个年轻的士兵有劲儿多了,叼着草杆的士兵瘦的跟个猴子一样。

    “咱山西今年都旱成这样,多少人逃荒去陕西,得,蒙古人整这一下子,被马刀砍了脑袋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山西呢。”

    “这跟上头脑子有病有啥关系?”

    “这粮食啊”瘦猴指了指码头上堆的粮食。

    “咱都饿成这样了,这白花花的粮食还往河对面送,要我说总兵大人就该甩他一脸,爱死不活跟咱有啥关系。”

    “咱还能吃上一口饭,河对面,怕是现在都吃人喽。”老张头幽幽地说道。

    瘦猴脑袋一缩,道:“这么吓人。”

    “绥德无粮啊,围了一个月,那么大的州城,多少张嘴,坐吃山空喽。再说了,你看老大留了不少粮食,这都是得给上头孝敬的,一千袋能给咱们上平关留下吃的,有十袋就不错了。”

    “哎,你们看,来船了,五艘白底船!”旁边另一个眼尖的小兵高喊了起来,惊醒了其他昏昏欲睡的小兵。

    “快去关城里叫老大!”

    “得嘞”跑的最快的飞奔而出。

    船上,韩良手搭凉棚看向岸边,水流里白底船正打着摆子,随着铁锚的锁链“咚”地一声闷响,五艘船一字排开靠到了码头上。

    韩良带来的兵上来了一部分,踩着粗糙的沙砾,韩良看着空无一人的码头有些恼火。

    这么多粮食堆在这里,竟然如此玩忽职守,连个看守都没有。

    不一会儿,关城下来几十个士兵,为首的把总见了韩良的官服和身后带着杀气的兵,连忙点头哈腰地邀请韩良进关城坐坐。

    “不必了,就在这点吧,本官重任在身不便久留。”

    把总心里暗啐了一口:“运粮官装什么大尾巴狼。”

    脸上却堆着笑,连连说道:“大人操劳国事,实在是令人佩服”转头吼道:“小兔崽子没个眼力见,快点带大人点粮。”

    点粮自有手下查数,不劳韩良动身,韩良就这么站着,不回船上也不坐。五船的粮草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百十个兵一会儿就查完了。

    “大人,这粮是二百袋,不是六百袋。”韩良手下汇报道。

    韩良的面色冷了下来,问把总道:“这是怎么回事?”

    “咳,大人您不知道,这人吃马嚼的,一千袋从南边运过来就剩六百袋了,前几日暴雨进了水都霉了。”

    “哦?那霉了的粮食在哪?给本官瞧瞧。”

    “这…”

    把总心里暗道这愣头青怎么不上道,运粮这种事,层层下手,运到目的地十不存一都是常态。

    可正是这愣头青,让把总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窗户纸没捅破之前,谁都没想过捅破了会怎么样,阴私下的勾当,总不能明着说出来吧。

    “不对,莫不成这是在朝我卡油水?这狗官,四百袋也要分润,这些又捞不到我手里,都得给上边孝敬。”把总忽地‘醒悟’,按照他的逻辑,大家都吃喝卡拿要嘛,如果不要,那肯定是因为要的更多。

    想到这里,把总堆上笑脸,伸手把韩良请到旁边窃窃私语了一番。

    “混账!”

    围着的士兵只看到把总跟韩良争执了起来。

    这下可坏了,这些山西**本就瞧不得到手的粮食被运走,况且互不统属,叫你声大人是给你面子,就是把你晾个十天半个月又有何妨。

    山西兵靠的近,呼啦啦地围了上来,抽刀声连绵不绝。

    这时,令人窒息的一幕发生了。

    有个楞不要命的,竟直接抽刀砍了上来,把总看着吓得魂都飞了。抽刀归抽刀,还能说误会,这要是把运粮官砍死了,那事情可就闹大了。文尊武卑,可以瞧不起这些指手画脚的文官老爷,但死了文官倒霉的一定是他们这些丘八。

    刀不快,可眨眼的功夫还是到了韩良身前。

    就在这时,**的动作忽然变得奇慢无比,整个人像被浆糊包裹了似的。

    韩良从容地摘下他手中的刀,塞回刀鞘,反手拎起刀鞘冲着他脸上就是两下,脸被打的高高肿起,可眼睛转动的速度却慢的可笑。

    韩良抬腿,一脚把他踹倒,刀随意撇到了他的身上。

    这下连韩良的手下带围着的山西兵,一片寂静无声,这位大人,看着文弱,可却是会异术啊!

    韩良睥睨四顾,问道:

    “还有谁想造反?”

    举起手中文书,韩良厉声:“一则朝廷法度,军粮限期押运,逾期不至,斩!缺斤少两,斩!二则尔等玩忽职守,中饱私囊,不知一河之隔有多少百姓煮革食草,艰难求活?贪墨这些粮食,一粒一粒都是百姓冤魂,晚上睡觉良心能安吗?”

    把总率先解下佩刀扔在了地上,世道如此,愚昧自私是现在大多数清国人的现状,当官哪怕是个小官都要能贪则贪,可这不意味着所有昧着良心发财的人都真的丢了良心,使劲敲一棒子,还是能敲醒的。

    接着山西兵纷纷扔下了手中的刀,刀砸在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韩良面色稍霁,看着这些面黄肌瘦的**,宣布道:“本官今日奉命押运粮食至绥德州,接收六百袋粮食无误,过河遇激流,逼不得已抛粮减重,沉五十袋。”

    这些山西兵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个刚在还气势威严的文官,接着发出了一阵欢呼。哪有什么过河遇激流,无非是这个文官在为给他们留的粮食找个合理的借口。

    “这些粮食是留给上平关吃的,你要是敢贪墨,下次脑袋就可以搬家了。告诉你的上官,这些粮食,是府谷知县署绥德州同知韩良押走的。”

    临走前韩良给上平关把总留下了一句话。

    “属下不敢。”

    这些山西兵敬畏地望着满载着粮食的船队拔锚起航,驶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