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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飞翔

    弓手分为了两队,一共十四人,光担任第二小队的队长,虽然失去了一只眼睛,但她的弓,依旧精准,她不会原谅自己那一天的失误。

    裴洛,腰部贯穿,虽然基本康复,但留下了终身后遗症,现在已经没办法骑马,他转行当起了步兵。

    尤卡西斯,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他之所以能够存活,是一位老兵替他挡下了致命伤害,他现在变得沉默,褪去了那副轻浮稚气的外表,回村之后,在手臂骨折还未痊愈的情况下,就恢复了骑术的训练,如今担任骑兵小队的队长,特隆德和米尔顿,是伯爵的两位旧部,骑术高超,如今担任骑兵队的指挥,负责协助尤卡西斯。

    反而是鲁米,这些天几乎没有怎么训练,他不仅拜访了所有的乡绅,还开始出席下午的集会。

    集会结束之后,他还会和达尔聊天,和商人讨论外面的消息。

    作为领袖,他的任务不再是冲锋杀敌,他已经知道,一个人再强大也是虚假的。

    他从地狱爬上来,并不是因为他很强大,而是队友的牺牲。

    如果他更加的强大,早一点察觉到阴谋,那些人根本不用死去的。

    他要对死者负责,为死者赋予生的意义。

    那是一种和游戏截然不同的想心态,鲁米把它称之为责任。

    也正是在这个下午,他第一次萌生了一个想法,那就是结束这个乱世,让这片大陆不再有战争。

    那是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目标。

    他不知道自己竭尽全力,也是否能够到达。

    但鲁米想着,既然他来到了这个世界,并且重新开始了自己的人生。

    那么或许这就是他的命运吧,他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一切就由他来承担。

    魔女的预言?

    那种事已经无所谓了,就算一些都是徒劳又如何,只要能让这片大陆迎来短暂的和平,哪怕只是他统治的几十年,也能让很多人安稳的度过一生。

    那样就足够了。

    那样他的意义就有了。

    “真想再见她一面啊……”

    鲁米呢喃道。

    他还记得那一天与魔女见面的时的画面,魔女并不丑陋,还很可爱,眼眸有种别样的魅力。

    鲁米无比的好奇,她双眸子里究竟看到了怎样的风景。

    “命运的魔女……”

    她究竟还知道多少这个世界的秘密呢?

    明明是那么的有趣,他却只能按照既定的命运去走。

    是天命的领主也好,是命运的小丑也罢。

    什么都无法改变。

    如果我能站在更高的风景,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是不是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从容?

    “龙……“

    等摆脱威胁之后,就去看看吧,那片冰原的世界。

    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真相的。

    下午,鲁米参加例行的绅士集会,却发现里奥珀斯绅士今天缺席了。

    “你们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有人询问。

    “奇怪。”

    达尔也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那么我提议先暂定会议,你们意见如何?”

    达尔思考后发言。

    “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聚会不能因为一人缺席而取消。”

    一位带着毡帽的绅士反驳,他是一位新兴的绅士,因为这段时间商队赚了不少钱,他拿分红到城镇赌,没想到资金因此翻了好几番,他又从镇里雇了几个打手,扩充门面。

    回到村里之后,便有些急不可待的表现他的影响力。

    “弗雷泽,你要主持这次聚会吗?”

    本身今天的聚会就只是讨论商队今后的规划,现在一位大股东不在,还有什么好聊的,何况奥黛雅丽丝女士之前因为就和达尔不和,没过多久就回到了城里的房子,当起了甩手掌柜。

    “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也许我们可以邀请露西娅小姐过来,代替他的父亲参加这次会议。”

    弗雷泽绅士说出了他的想法。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如你所愿。”

    达尔唤来海琳娜。

    “我亲爱的女士,麻烦你去里奥珀斯绅士的住处通知一下露西娅小姐吧?”

    “没有问题。”

    等待不算漫长,十分钟后,女仆海琳娜带着里奥珀斯家的一位仆人来到了集舍。

    “各位绅士小姐!我家露西娅小姐今天早晨失踪了!现在里奥珀斯老爷正在外面搜寻!”

    仆人带来了惊人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座的绅士都难以置信。

    “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鲁米去询问里奥珀斯家的仆人。

    “这几天听说老爷他打算安排露西娅的婚姻,小姐不从,就离家出走了。”

    “露西娅要结婚?”

    鲁米完全没听说过这件事。

    她性格与这个时代的女孩子相比有些过于刚烈,如此一来,不知道该如何收拾。

    知道了里奥珀斯缺席的理由,会议继续进行,内容主要是汇报商队的收益,但是大股东里奥珀斯绅士不在,就算聊了,明天恐怕还会再问,不如等里奥珀斯回来之后统一处理,于是这次的会议早早的就散了。

    “你继续处理部队的事情吧,露西娅小姐那边,我会帮忙看看的。”

    “嗯。”

    这件事情与鲁米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于是他按照计划去了部队的训练场,直到下午三点训练结束后,鲁米突发奇想,想要骑马去村外看看。

    出发之前,他回家了一趟,得知露西娅还没有找到,村庄内已经完全搜了一遍,她肯定是逃到村外去了,可是她既没有带走家中的财物,身边也没有仆从和行李,她能走到哪里去呢?

    “鲁米少爷,你会知道露西娅小姐的下落吗?”

    “我不可能知道,要细说的话,你们应该谁都比我更熟悉这座村庄吧?”

    鲁米这样说着,心里却有了想法,或许有一个地方能找到人也说不定。

    “我会尝试去寻找的。”

    鲁米骑马去往往村外的林地里,这里有一处他开拓的训练场地,砍伐出的空地围上栅栏,变成了士兵的训练场,鲁米路过空地,继续深入到林场深处。

    在一个湖泊的旁边,他看到了一位少女的背影,她静静地伫立在岸边,身前就是幽绿的湖水,深不见底。

    “喂!你别想不开啊!”

    这里是人迹罕至的场所,鲁米前不久将整块区域够购买了下来,这里不仅林木资源丰富,风景也是独好,算是他的一个秘密基地?

    没想到露西娅竟然一个人来到了这种地方。

    鲁米赶忙下马阻止,谁知鲁米此举反而使少女受到惊吓,露西娅一个踉跄,不小心竟然摔落进湖中,不会游泳的她立刻开始挣扎起来。

    来不及做更多的思考,鲁米只能跳下湖泊,游到失足的少女身边,费尽了吃奶的力气,才终于把想不开的少女重新拉上了陆地。

    上岸之后,鲁米脱下衣服,罩在女孩的身上,她的衣服湿透,长发粘在一起,显得十分落魄。

    “鲁米先生,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这里可是我的地!我应该反问你为何想不开,再次跳湖?”

    鲁米抓了抓浸湿的头发,顺手把这些碍事的头发全部推上额头,像是发胶一样把头发固定住,不让这些头发阻拦他的视线。

    “我并没有跳湖的打算……”

    露西娅似乎打算解释,但最终说出口的却是不清不楚的半句话。

    “那样最好,心情好些了吗?回去吧!大家都在找你呢。”

    “没有谁找我,我都出来这么久了,他们都没找到。”

    “这里距离村里可不近,而且还是我的私人地盘,认真说的话,露西娅你也是未经许可就闯进了这里。”

    “你要带我回去吗?”

    露西娅没有解释她来这里的理由,她反问鲁米打算如何处置他。

    “等下我会用这匹马送你回去。”

    “伊菲莉亚小姐……”

    她还在说些没所谓的事情。

    “她不会介意的,你坐在马上,我牵着马回去。”

    鲁米生活在中世纪这点礼仪还是懂的。

    “就算那样,还是会被误会吧?我们衣服都湿了,还一起在外面。”

    “那怎么办?”

    鲁米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个时代的人,男女独处似乎问题很大,虽然在贵族圈,大家实际都不太在乎,可是平民层次,要更加保守一些。

    “还是算了,要不你把我送到奥克利去吧,我不想回去。”

    “因为你父亲要让你嫁人?”

    “嗯。”

    露西娅点头,鲁米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少女,不说话了。

    如果违背眼前少女的意愿,强行送她回去,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为了讨好里奥珀斯绅士吗?

    他显然不可能这么做。

    继续让少女自由,假装没有见过她?

    可是她一个人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现在到了鲁米做出选择的时候了,良久过后,鲁米开口说道:“那这样好了,我给你买一只商队,你替我经营吧,你父亲那边,我替你去说。”

    不知道为什么,鲁米对着特立独行的中世纪的少女有着一股异样的好感,他清楚,那并不是喜欢,而是一种无法言明的钦慕之情。

    鲁米是命运的奴隶,而眼前的少女却在追逐自由。

    他想要帮忙,尽一切的努力阻止事态朝着无法挽回的悲剧方面发展。

    “你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帮助我?”

    “谁知道呢?我只是想要帮你而已,需要理由吗?”

    “你喜欢我吗?那为什么又不愿意娶我。”

    露西娅不理解眼前的男人,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

    “你有没有想过,你不用嫁给我也可以自由的选择的。”

    “诶?”

    鲁米像是戳破了少女的心事,自从露西娅在商队第一次见过鲁米后,她就萌生了想要嫁给鲁米的想法,仿佛只要嫁给这个男人,一切的问题与烦恼都能迎刃而解。

    “你从一出生就是自由的,根本没必要在两个不喜欢的人之间选择一个,等你见识过外面的世界了,会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人。”

    “是吗?我知道了。”

    少女不再言语,她向眼前的人两次表达了心意,却都没有得到回应。

    或许真如他所言,自己对他的感情只是依赖,而不是所谓的喜欢吧?

    去到外面的世界,真的能够遇到吗?

    露西娅还想等衣服干了才回去,鲁米却觉得时间久了还没等衣服干,她就先感冒了。

    他让露西娅抱紧马脖子,鲁米松开缰绳,那匹哈维亚汗马立刻加速奔跑起来。

    “呀——”

    少女一开始紧紧的抱住马脖子,不敢松手。

    但等过了一会儿她发现自己不会被摔下马背之后,就逐渐站直了身体,最后她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林间的风。

    这就是她追逐的自由。

    第二天,一场秘密会议,选择在了鲁米的林场召开。

    “不行!我不允许。”

    “除非你把她娶了,否则我才不允许她整天在外面游荡,简直……”

    里奥珀斯沉默片刻,把不知廉耻四个字咽了回去。

    “我会给她一只完整的商队,让她替我经商,经商获得的利润,她可以分享。”

    鲁米把和露西娅说过的条件提了出来。

    “……”

    里奥珀斯看向鲁米身后训练的部队,却仍然没有退让。

    “不行,鲁米阁下,你应该知道的,她根本保护不了自己,也没办法掌控一只商队。”

    “商队的话,你可以入股,至于安全……”

    “大人!我愿意担任露西娅小姐的护卫。”

    鲁米的近卫裴洛站了出来。

    他是九人幸存者之一,经过地狱的洗脸实力毋庸置疑,只是鲁米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此刻站出来。

    “你要退出我的部队,加入露西娅小姐的商队吗?”

    “我万分确定,只要您肯允许。”

    “这样的话,里奥珀斯先生能够理解吗?”

    鲁米问道

    “我……”

    可是他仍然在犹豫。

    “为建立这支商队,我会付出五千枚金币,其中露西娅小姐占50%股份,我占30%股份,剩下的20%全部送给你。”

    鲁米进一步解释道,这几乎等同于将整只商队送给了露西娅。

    “……”

    而不是里奥珀斯以为的鲁米控股,露西娅经营,让他的女儿承担风险给鲁米打工。

    “这……鲁米阁下是认真的吗?”

    这根本就不是投资,而是在做慈善。

    “认真的。”

    鲁米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既然如此,我也出资五千金币,当做我那20%股份的注资。”

    “……”

    这下轮到鲁米和露西娅看不懂了。

    露西娅是因为没想到他父亲同意,鲁米则是没想到对方这么有钱。

    “等商队成立,我会和露西娅带领商队彻底离开村庄,家里资产变卖过后,应该凑够五千了,我们回寻一个城镇当做新的开始,经营商队。”

    里奥珀斯终于下定决心,离开村庄,把露西娅当做商队领袖培养。

    “不要去奥克利,那里不安全。”

    “战争纷乱,我们不会在维尔蒂亚定居,我们之后,会去帝国的城镇【安普雷拉】,等局势稳定之后,你可以带领你的部队过来,我会在那里给露西娅买一间商铺,至于商队,还是交由我暂时管理吧?”

    “那自然是最好。“

    后面的部队训练还在继续,有的人却选择在此时走上人生的另一条岔路口。

    里奥珀斯决定永久的离开这座村庄。裴洛决定放弃复仇,将守护露西娅作为他的新的人生目标,鲁米无法理解他的选择,但是他仍然会送给他最为诚挚的祝福。

    如果离开部队能够远离磨难的话,他希望裴洛从此能一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