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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斗鸡大赛

    城西市场边上,老大一大片空地,挖出数个齐膝深的圆坑,底部拍打紧实,顶上搭了简易凉棚遮阳防水。这就是水城鼎鼎大名的斗鸡场,引无数斗鸡爱好者竞折腰。

    斗鸡于次日巳时开赛,玩家和赌徒、看客们早早就来了,场地上人流如潮,笑语喧哗,好不热闹。裁判胜负的人叫做鸡头,也就是斗鸡比赛的组织者,总负责人叫做鸡总,通常由德高望重者担任。鸡总和鸡头的酬劳由斗鸡玩家们平摊负担。

    厉鸡王带着两个佣人和斗鸡黑元帅前来,脸色平静地和鸡总、鸡头们寒暄着。萧若星和赵眉、林老板迎上前,边寒暄边端详黑元帅。这黑元帅果然不同凡响,黑羽、鹰嘴、鹅颈、鸵鸟身、仙鹤腿,一看就是个厉害角色。林老板信心满满地押黑元帅胜,也不管它的对手是何方神圣。

    北城鸡王康万桥也来了。因身体太过肥胖,不喜步行,他乘着四抬大轿而来。轿夫皆为粗壮大汉,个头齐整,着赤红短打,看上去特别有气势。落轿后,康鸡王慢吞吞现身,他又高又胖,着一袭黑袍,腆着浑圆肥肚,怀抱一只黑羽红脖的斗鸡,大模大样地和鸡总钱学愚打招呼。

    钱鸡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怀里的斗鸡看。这斗鸡生得怪异霸气,鹤首鹰目,披着极少的黑羽,长长的脖子裸露着,粗糙的鸡皮如火焰一般通红。再往下看,两条鸡腿也裸露着,跟脖子一样通红如火。

    “康鸡王,你这斗鸡啥名号?”钱鸡总问。

    康鸡王道:“我这叫火将军。”

    钱鸡总笑道:“巧了,你这边是火将军,厉鸡王那边是黑元帅,一红一黑,将帅相争,有好戏瞧喽。”

    康鸡王把火将军交给随从,冲厉鸡王拱拱手道:“震元兄早。”

    “万桥老弟早。”

    正说着话,忽听一声锣响,鸡头高声道:“巳时已到,斗鸡就位。”

    两位鸡王怀抱斗鸡,步入指定圆坑,让两只斗鸡鸡头相照,挑起斗性。坑外,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

    鸡头猛喝一声:“撒鸡!”两人同时撒手,爬出坑外。

    坑边,有一个专事计时的人,他在鸡头发令的一瞬间,迅速点燃一支细香。燃完一支细香为一盘,盘间可稍事歇息。比赛没有盘数的限制,直到一方落败认输或被打死打残为止。实力相差悬殊的,一两盘就能定胜负。势均力敌的,苦战十盘八盘也是常有的事儿。

    只见火将军昂头挺胸,摆出了高头大咬式。通常,喜欢高头大咬式的斗鸡身高腿长,擅长进攻,尤其腿功特别好,势大力沉,快打猛攻。黑元帅毫不畏惧,立马也摆出高头大咬式对峙。它俩个头相当,都摆出高头大咬式,谁也占不了便宜。

    两只斗鸡首先比试腿功,你来我往踢得眼花缭乱,呼呼生风。黑元帅前胸吃了几腿,火将军的红脖子也挨了两脚。大怒之下,火将军使出了连环飞腿,腾身跃起朝着黑元帅的脑袋一阵猛踢。黑元帅左躲右闪,慌乱中左脸挨了一记重腿,当场就被踢翻在地。所幸它抗击打能力超强,很快就翻身跃起。

    飞腿奏效,火将军气势更盛,紧接着又使出连环飞腿,照准黑元帅的脑袋如狂风暴雨般猛踢。它的两条大腿没有羽毛,好似在半空中飞舞怒放的红花,格外鲜丽耀目。这一连串飞腿,它使出了十二分力气,想要快速重伤黑元帅。

    黑元帅头回就吃了瘪,因而对火将军的飞腿格外防备。眼见对方腿法凌厉,它避其锋芒,以快速敏捷的步伐躲过空中杀招。巧的是,火将军落地时正好背对黑元帅,给了对手可乘之机。黑元帅自然不会放过复仇的机会,赶紧旋风般扑了上去,直接把火将军撞翻在地,对着它裸露的红脖子一顿狂啄。火将军顿觉脖子如火烧般剧痛,拼命嘶叫着,不断晃动倒霉的长脖子。

    场外,康鸡王怒气满脸,横肉铁青。

    巨大的痛楚逼生出异乎寻常的力量,火将军歇斯底里地爆发了!它强忍剧痛,拼尽全身气力,猛然掀翻压在自个身上的黑元帅,挣扎着爬了起来。不想,黑元帅也精得要命,被掀翻的同时,急速张大鹰嘴,一口咬住它的后脖子皮,死活不肯松开。这一招是斗鸡打斗的基本功,行话叫做门紧。

    被对手从后边死死咬住脖子皮不放,火将军又气又急,疯了似的朝后猛撩腿,想要逼迫对方松口。黑元帅被它的后撩腿频频击中,为求自保,被迫松口。挣脱开来,火将军撒腿就跑,边跑边回头,生怕黑元帅又在它背后使阴招。它裸露的长脖子因多处被啄破,慢慢渗出殷红的血丝,惹得押宝黑元帅的赌徒暗喜不已。之所以是暗喜,因为斗鸡场有传承百年的规矩,不准赌徒、看客喝彩叫好,以免打架滋事。

    好斗鸡打死不投降。惊魂稍定,火将军卷土重来。这回,它不再趾高气扬,而是采取后发制鸡战略。主动靠近黑元帅后,它放矮身子,不主动发起进攻,只是鸡头一伸一缩地引诱黑元帅出腿。黑元帅果然中计,立马抬腿踢它脑袋。早有准备的火将军迅疾避开,趁对方踢完腿还未落地的空当,狠狠予以反击,一记正蹬腿就把黑元帅踹得连连后退。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趁着对方踉踉跄跄,无法组织进攻之机,火将军猛冲上前,瞄准黑元帅的鸡冠狠狠咬去。黑元帅识破它的诡计,急忙屈腿缩头,躲过一劫。火将军反应也快,趁机居高临下起腿,正中黑元帅面门。黑元帅惨叫一声,仰面跌倒。说时迟那时快,火将军紧跟两步,嘴快如雨地朝着它脑袋一阵乱戳。脸皮被戳破的黑元帅慌忙打滚,避开它密如骤雨的戳击。幸亏躲得及时,若是再慢点,只怕是眼睛都被戳瞎了。

    场内斗得死去话来,场外看得如痴如醉。双方鸡主的佣人各打来一盆清水,放在自个脚下,不时看看越烧越短的细香。待香燃尽,锣声响起,他们会跳下斗坑,抱出斗鸡,用清水为其降温,清洗伤口。

    火将军和黑元帅结束第一盘战斗时,皆已血污累累。厉鸡王的佣人连忙擦洗黑元帅身上的血污,还用细布条蘸上水,旋成条状从鸡嘴旋入,伸进食道内再轻轻抽出,以带出里边的血污和嘴里的黏痰、泥沙。而后洗净细布条,再度旋入。如此反复数次,直到布条干净为止。

    那头,火将军更惨,它长长的红脖子皮翻肉绽,鲜血淋漓,康鸡王的佣人把香油抹在它的伤处止血。

    另几个斗坑,斗鸡们也都遍体鳞伤,血洒赛场。最惨的是一只金肩银背鸡,它被对手九斤黄啄瞎了一只眼睛,眼珠子挂在眼眶外,血肉模糊。斗鸡赛至第六盘时,有两只斗鸡身负重创,一头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鸡主气咻咻地跳进坑内,拎出自个的斗鸡高声叫卖。

    早就在边上候着的林老板连声回应,以较低的价格喜滋滋买下,打算晚上烹食斗鸡,跟厉鸡王、萧若星痛饮一聚。斗鸡不同于家鸡,肉质更加紧实,弹性更佳,滋味也更鲜美。

    苦战至第九盘,火将军双眼被黑元帅抓瞎,康鸡王被迫认输。黑元帅也是伤痕累累,精疲力竭,趴在地上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待厉鸡王发话,萧若星从随身携带的鹿皮囊内取出利刃,飞快割除黑元帅头顶的鸡冠,扔进早就备好的黑土钵内。随即以金疮药涂抹其创口,迅速止血。这时候,黑元帅全身的精华气血皆凝聚于鸡冠,必须趁热制药,方有奇效。

    黑土钵内,鸡冠被萧若星飞速捣成血糊,又加入几味奇药混合,成为医治林老板歪嘴的独家秘药。

    “蹲下,别动。”萧若星道。

    林老板赶紧照办,任凭他把血糊糊的独家秘药抹在自个扭曲多年的歪嘴周边。

    “这药好热,跟火烧一样。”林老板喃喃道。

    “别说话。”萧若星道:“两个时辰之内,你不能开口。”

    林老板唔晤支应,哪还敢吐半个字。

    约莫两炷香过去,黑元帅仍是没缓过劲来,一动不动。厉鸡王不禁忧心如焚,眉头虬结。

    萧若星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它这是伤了元气,以致神志不清。”

    “萧郎中,你说它会不会……”厉鸡王不敢再往下说了。

    萧若星道:“应该不会。”说着,他从鹿皮囊内摸出几枚极细的银针。

    “你这是……要给它扎针?”

    “没错。”

    “鸡也有穴位?”

    “禽兽跟人一样,都是血肉之躯,自然也有奇经八脉,各种穴位。”说话间,萧若星在黑元帅的前胸和后背各扎了两枚银针。

    银针入穴,黑元帅立马就有了反应。它艰难地抬起头来,张嘴轻咳了几声。萧若星迅疾抽针,一把将它抱在怀里,头颈冲下。黑元帅咳得更厉害了,浑身剧烈抖动着,喉间不断发出急促含混的咳音。连咳数十声之后,它终于停了下来,嘴里缓缓吐出紫黑色的淤血,一条墨线似的往下淌。

    待黑元帅吐尽淤血,萧若星把它交给佣人,吩咐喂一点清水。眼见爱鸡恢复了神智,厉鸡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满眼感激地不住道谢。

    “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萧若星拍拍衣衫上的尘土道。

    “走,咱们回家,一醉方休。福贵,一会给萧郎中收拾一间房。”

    “是,老爷。”

    打了胜仗,赚了银子,厉鸡王兴致特别高。他说自个每回斗鸡之后,无论输赢,必得大醉一场。

    回到厉家大院,林老板立马忙活。打理斗鸡,他特别有经验。每次赌鸡,他都要买一两只重伤将死的斗鸡,当场割喉放血,带回家弄一锅辣子鸡。回数多了,他烧辣子鸡的手段越发高明,几乎媲美水月街的王留香鸡馆。

    正厅内,厉鸡王陪着萧若星喝茶说话。

    “厉老,康鸡王那只火将军是啥来头?模样好怪,我从没见过那样的斗鸡。”

    “那是交趾斗鸡。”

    “交趾?可真够远的。”萧若星道:“康鸡王是做哪行的?排场好大。”

    “康万桥嘛,人家是水城首富,最大的酒楼老板,排场大是应该的。”厉鸡王冷哼一声。

    萧若星无意探究两位鸡王的私人恩怨,于是转移话题:“斗鸡的吃食挺讲究,是吧?”

    “确实挺讲究。平日里,我喂它们高粱、玉米,还加入些牛骨粉,比赛前三天喂牛肉、羊肉、鸡蛋。”

    “你这院里斗鸡可不少,光吃食就是一个无底洞,寻常人还真玩不下来。”萧若星感慨道。

    “是啊,我养了百多只斗鸡,九条狗,还有三个帮忙打理斗鸡的佣人,都得花银子啊……不过还好,靠着赢来的赌金,加之时不时卖几只斗鸡,也能勉强对付。”

    “厉老,你是咋进入这行的?”

    沉吟片刻,厉鸡王嘴角泛起佛一般神秘的微笑:“萧郎中,请移步书房。”

    “去书房?哦,好。”

    厉家的屋子本就宽大,书房由两间屋子打通而成,更是宽敞得活像庭院。萧若星惊讶地发现,书房四面墙上全是斗鸡图,或怒发冲冠,或展翅腾跃,或扑咬苦斗,或狼狈奔窜……每一幅皆落款震元。

    “厉老,这……你是画师?”萧若星恍然了悟。

    厉鸡王微笑颔首:“其实吧,我都快忘了自个是画师。”

    “失敬失敬。”

    厉鸡王望着满墙的斗鸡图,眯着小眼道:“当初吧,一次非常偶然的机会,我跟着一位朋友去看了场斗鸡赛,觉得挺有意思,回家就画了一幅斗鸡图。从此,我逢赛不落,细心观察,反复揣摩斗鸡的气势神韵。后来,我自个也养上一对,方便作画嘛。那年夏天,我带着它们去赛场玩了一把,居然赢了。打那之后,我彻底迷上了玩斗鸡,一发不可收拾。”

    “厉老,你是被斗鸡耽误的画师。”

    “嘿嘿,我是误入歧途。”

    萧若星问:“引你入行的朋友,一定也是位玩斗鸡的高手吧?”

    “我那朋友你也见过,就是钱鸡总。那时候,我们年纪都不大,还不满三十岁。钱鸡总家世代经商,是水城的大户。他打小就好斗鸡走狗,架鹰游猎,是出了名的玩家。”

    “厉老,你跟谁学的作画?”

    “我家三代都是画师,我打小就着我爷爷学画。他老人家教画极认真,规矩也大。但凡我画得不中他意,就罚不准吃饭,一遍遍地画,直到他点头为止……”

    突然,一阵金刚怒吼般的狂叫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那吼声惊天动地,几乎要把大院的屋顶掀翻。紧接着,院里养的烈獒也狂吠起来,雷霆万钧般震得人耳朵发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