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生与死
隔日一早，孟织晚起身时身旁已经空了，只能感受着一点余温，像是刚走不久。
等她到凤栖宫时，皇后已到，正在与谁说话，待她走近才发现是南国的那位公主，她给皇后请安便坐到一旁。
“太子妃，这位便是南国伏呤公主。”皇后笑着与她介绍，伏呤起身冲她行了一礼，她也回。
她向来不爱主动交谈，只听周围人说笑，没一会皇后便散了众人。
“太子妃姐姐！”
身后传来一道清甜的呼唤，孟织晚停步，回头，是伏呤公主。
她今日梳着双髻，两边各簪了一只粉嫩的芙蓉花步摇，她并不在意簪步摇的本意，走起路来步摇肆无忌惮的发出清脆铃响，红狐的大氅包裹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讨喜又可爱。脖颈上依旧外挂着一只长命锁。
“公主殿下。”
伏呤快步上前，冲她笑道：“太子妃姐姐，我可与你同行？”
孟织晚点点头，便与她并肩而行。
“这里的冬天可真冷，我们南国冬日里还有鲜花绿叶能瞧。”伏呤抱着手中暖炉，脸蛋使劲往狐绒里埋，似乎极畏冷。
“公主可冷？”孟织晚作势将手中暖炉递了过去，伏呤连忙摇头：“谢谢太子妃姐姐，我只是初来乍到还有些不习惯。”
“太子妃姐姐，我可以问你问题吗？”
孟织晚大概知道她想问什么，便点点头。伏呤见她答应仿佛开心极了，忙道：“太子妃姐姐，太子殿下不愿意娶我吗？”
孟织晚心道这位公主果真是为安子烨而来：“公主勿忧，太子殿下并非不愿。”
“真的吗！”
“真的。”
“太子妃姐姐都说愿意，说明是真的了！”伏呤双眼亮晶晶的，开心得仿佛要跳起来，步摇的叮铃声也欢快起来。
“公主为何想要嫁给太子呢？”
“因为……太子妃姐姐，其实我原先并不是公主，两年前机缘巧合下才被寻回，缘由母后叮嘱过我不许说，但是太子殿下是我的救命恩人。”
怪不得她在伏呤身上感受不到宫中调教的一板一眼，反倒是天真烂漫多一些。嫡幼公主多年流落在外，估计又是一桩皇家秘辛，倒也能大概明白为何南国由着公主了，她愿意以侧妃之名嫁给太子，与他们而言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送伏呤回了她住的长安殿，孟织晚才往东宫去。
穿过白雪覆盖的园子，鞋底踩在薄薄雪面中嘎吱嘎吱的响，路过腊梅园，她随手折了一支开得正好的腊梅。
冰意十足，在这数九寒天里，只有腊梅才肯装点天地中的白。
孟织晚刚到东宫门口，只见里面怒气冲冲出来一人。
孟织晚连忙行礼，周围宫人跪了一地：“儿臣给父皇请安。”皇上却在她面前停足，忽的冷哼一声：“你随朕来。”
孟织晚只能跟上，轿辇停在崇政殿前，她一人进去便听到含着怒气的一声“跪下！”
孟织晚摸不清缘由，但是只能跪下。
“朕原以为你是聪慧安分之人，如今竟敢左右太子之意！”圣上的声音响彻大殿，孟织晚能感受到慌乱和寒意，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儿臣愚钝。”
“愚钝？太子为何不肯娶公主你可知道！”
孟织晚能感觉她在颤抖，圣上果真迁怒于她。
“儿臣尽力劝过殿下，殿下道不屑和亲。”
高台上沉默一瞬，才开口：“他倒是情深义重。”语气里的嘲讽显而易见，这样的说辞谁信？若不是太子急切中露出马脚，他还真被蒙骗了“你可知太子如何与朕说的？”
孟织晚摆首，但是一定是她不想听到的，果真，上方再道：“他不愿娶侧妃，是因你。”
孟织晚忍不住发软跌了一下，体内寒意与麻意渐渐从下往上爬满她的头皮。
“圣上，儿臣，儿臣并未说过不愿殿下纳妃，儿臣极力劝过……”她知道若是一个不好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高台上的人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一只手却掐住她的脖子。
孟织晚惊恐看向面前人，哪怕是常服也是明黄绣着九爪金龙的长衫，平素里的温和威严已然不见，只有满面的肃容杀意。
“朕知道你劝过，可是你本身于太子而言便是祸害。”
“坐得帝位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女人和情意，若是生了这样的感情，就必须斩杀。”掐住脖子的手用力往上一提，孟织晚目光便撞上一双冰冷至极的眼睛，那是高高在上视生命如蝼蚁，必定敢掐死她的狠意与冷静，一个帝王真正的眼神。
这相当于给她下了死罪，孟织晚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感觉舌头都在发抖。
脖间力道徒然加重，孟织晚出于本能使劲去板那只手可是没用，她能感觉到眼前一阵发黑，破碎的喘息不断。就在她以为要死的时候脖上那只手却松开了。
“咳咳咳……咳……”甫一松手，孟织晚就瘫软在地上，止不住的咳嗽，颈间还能感觉到疼痛异样。分明还是穿着棉衣的冬日，可她却出了一身汗。她知道刚才圣上是真的动了杀意，她也知道就算她现在死了也会被寻一个无可挑剔的理由堵住所有人的嘴，没人知道真相。
圣上冷眼旁观，见她好了一些，又道：“想死吗？”
孟织晚使劲摇头，她刚才尝到了要死的滋味，她不愿死，不愿因为一个不属于她的情意而死。
“朕给你两条路：
一，朕要你用不回霖国，你的家人朕也会厚待。
二，现在就死，朕会保留你太子妃名号以及元后之位。”
孟织晚选了第一，她不愿死，在生死面前情意算什么？更何况她还有孟家，她的兄长明年便要娶妻。
圣上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丢下一句话便出了宫殿。
“三月，宫中举办春花宴，届时会出宫赏春，你借故留在宫中。”
“孟府上下存亡皆在你一念之差。”
孟织晚听到脚步声走远，她强打精神站了起来假装无事发生，幸好狐绒大氅能遮住脖颈。崇芳宜芳二人进殿担忧问她怎么了，孟织晚虽然逃过一死，嗓子终归有损伤，她不便说话只摇头。
幸好入宫之后便把笤雪遣回给太子，不然今日必定会传到太子耳中。
距三月春花宴还有两月。
等她到凤栖宫时，皇后已到，正在与谁说话，待她走近才发现是南国的那位公主，她给皇后请安便坐到一旁。
“太子妃，这位便是南国伏呤公主。”皇后笑着与她介绍，伏呤起身冲她行了一礼，她也回。
她向来不爱主动交谈，只听周围人说笑，没一会皇后便散了众人。
“太子妃姐姐！”
身后传来一道清甜的呼唤，孟织晚停步，回头，是伏呤公主。
她今日梳着双髻，两边各簪了一只粉嫩的芙蓉花步摇，她并不在意簪步摇的本意，走起路来步摇肆无忌惮的发出清脆铃响，红狐的大氅包裹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讨喜又可爱。脖颈上依旧外挂着一只长命锁。
“公主殿下。”
伏呤快步上前，冲她笑道：“太子妃姐姐，我可与你同行？”
孟织晚点点头，便与她并肩而行。
“这里的冬天可真冷，我们南国冬日里还有鲜花绿叶能瞧。”伏呤抱着手中暖炉，脸蛋使劲往狐绒里埋，似乎极畏冷。
“公主可冷？”孟织晚作势将手中暖炉递了过去，伏呤连忙摇头：“谢谢太子妃姐姐，我只是初来乍到还有些不习惯。”
“太子妃姐姐，我可以问你问题吗？”
孟织晚大概知道她想问什么，便点点头。伏呤见她答应仿佛开心极了，忙道：“太子妃姐姐，太子殿下不愿意娶我吗？”
孟织晚心道这位公主果真是为安子烨而来：“公主勿忧，太子殿下并非不愿。”
“真的吗！”
“真的。”
“太子妃姐姐都说愿意，说明是真的了！”伏呤双眼亮晶晶的，开心得仿佛要跳起来，步摇的叮铃声也欢快起来。
“公主为何想要嫁给太子呢？”
“因为……太子妃姐姐，其实我原先并不是公主，两年前机缘巧合下才被寻回，缘由母后叮嘱过我不许说，但是太子殿下是我的救命恩人。”
怪不得她在伏呤身上感受不到宫中调教的一板一眼，反倒是天真烂漫多一些。嫡幼公主多年流落在外，估计又是一桩皇家秘辛，倒也能大概明白为何南国由着公主了，她愿意以侧妃之名嫁给太子，与他们而言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送伏呤回了她住的长安殿，孟织晚才往东宫去。
穿过白雪覆盖的园子，鞋底踩在薄薄雪面中嘎吱嘎吱的响，路过腊梅园，她随手折了一支开得正好的腊梅。
冰意十足，在这数九寒天里，只有腊梅才肯装点天地中的白。
孟织晚刚到东宫门口，只见里面怒气冲冲出来一人。
孟织晚连忙行礼，周围宫人跪了一地：“儿臣给父皇请安。”皇上却在她面前停足，忽的冷哼一声：“你随朕来。”
孟织晚只能跟上，轿辇停在崇政殿前，她一人进去便听到含着怒气的一声“跪下！”
孟织晚摸不清缘由，但是只能跪下。
“朕原以为你是聪慧安分之人，如今竟敢左右太子之意！”圣上的声音响彻大殿，孟织晚能感受到慌乱和寒意，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儿臣愚钝。”
“愚钝？太子为何不肯娶公主你可知道！”
孟织晚能感觉她在颤抖，圣上果真迁怒于她。
“儿臣尽力劝过殿下，殿下道不屑和亲。”
高台上沉默一瞬，才开口：“他倒是情深义重。”语气里的嘲讽显而易见，这样的说辞谁信？若不是太子急切中露出马脚，他还真被蒙骗了“你可知太子如何与朕说的？”
孟织晚摆首，但是一定是她不想听到的，果真，上方再道：“他不愿娶侧妃，是因你。”
孟织晚忍不住发软跌了一下，体内寒意与麻意渐渐从下往上爬满她的头皮。
“圣上，儿臣，儿臣并未说过不愿殿下纳妃，儿臣极力劝过……”她知道若是一个不好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高台上的人不知何时走到她面前，一只手却掐住她的脖子。
孟织晚惊恐看向面前人，哪怕是常服也是明黄绣着九爪金龙的长衫，平素里的温和威严已然不见，只有满面的肃容杀意。
“朕知道你劝过，可是你本身于太子而言便是祸害。”
“坐得帝位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女人和情意，若是生了这样的感情，就必须斩杀。”掐住脖子的手用力往上一提，孟织晚目光便撞上一双冰冷至极的眼睛，那是高高在上视生命如蝼蚁，必定敢掐死她的狠意与冷静，一个帝王真正的眼神。
这相当于给她下了死罪，孟织晚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感觉舌头都在发抖。
脖间力道徒然加重，孟织晚出于本能使劲去板那只手可是没用，她能感觉到眼前一阵发黑，破碎的喘息不断。就在她以为要死的时候脖上那只手却松开了。
“咳咳咳……咳……”甫一松手，孟织晚就瘫软在地上，止不住的咳嗽，颈间还能感觉到疼痛异样。分明还是穿着棉衣的冬日，可她却出了一身汗。她知道刚才圣上是真的动了杀意，她也知道就算她现在死了也会被寻一个无可挑剔的理由堵住所有人的嘴，没人知道真相。
圣上冷眼旁观，见她好了一些，又道：“想死吗？”
孟织晚使劲摇头，她刚才尝到了要死的滋味，她不愿死，不愿因为一个不属于她的情意而死。
“朕给你两条路：
一，朕要你用不回霖国，你的家人朕也会厚待。
二，现在就死，朕会保留你太子妃名号以及元后之位。”
孟织晚选了第一，她不愿死，在生死面前情意算什么？更何况她还有孟家，她的兄长明年便要娶妻。
圣上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丢下一句话便出了宫殿。
“三月，宫中举办春花宴，届时会出宫赏春，你借故留在宫中。”
“孟府上下存亡皆在你一念之差。”
孟织晚听到脚步声走远，她强打精神站了起来假装无事发生，幸好狐绒大氅能遮住脖颈。崇芳宜芳二人进殿担忧问她怎么了，孟织晚虽然逃过一死，嗓子终归有损伤，她不便说话只摇头。
幸好入宫之后便把笤雪遣回给太子，不然今日必定会传到太子耳中。
距三月春花宴还有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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