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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歧路

    沧澜江水在日落的余光之下被照射的波光粼粼,四艘风帆上绣着风华镇国神剑“帝雍”的战船缓缓行驶在江水之上,巨大的船舷派出的浪花打在水面,却有一丝律动的美感。

    甲板之上,一队风华军士正在检查货物,顾涯刚在船舱内用道门真气给这几日心神大为受损的游昭调理过身体,待他睡去,便走出舱门,去寻找外出和军士套话的林沧澜。

    路过其他船舱和数位各地同行的镖局同行打过招呼,顾涯不禁感叹,若不是自己抬出自己桃花观传人的名头,就凭自己三人所携带的那点物资,别说这等天字号的宽敞船舱,就是能不能上船都能问题,看来不论在哪个世界,一个强横的后台在生活之中,总是显得那么重要。

    就算顾涯再怎么不谙世事,看到船上军官得知自己乃是不周山桃花观得护国真人一脉,脸上生人不进的表情马上换成了像是见到了亲老子一样,态度转换之快,让顾涯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正应了那句,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那军官极尽讨好之能,字里行间离不开两月之后的风华“岁礼”。

    所谓“岁礼”就是风华开国皇帝林渊的生辰,也是在八年余年前的这一天,林渊手持帝雍,昭告天地神祗,宣布风华立国,是以这一天对于风华人民的意义,基本等同于前世的新年和国庆。

    至于那军官为何要讨好顾涯,还不是因为,只有在这一天,顾涯那位继承了风华护国真人这一头衔的大师父——陈无为,才会“仙人下不周”去往太渊城,主持大礼,若是此刻伺候好了这位小道士,这位小爷和师父美言两句,到时候“岁礼”大典的时候,陈无为老仙人当着满城百姓和文武百官的面说上那么一句“那个谁谁谁,这小子不错,有能力,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林纵横啊,这人你得好好重用啊!”

    只要想到这个场面,那个军官就从脚后跟到天灵盖都要爽死了。

    顾涯当然明白军官的想法,毕竟这军官也是身怀修为,而且境界和自己相仿,同是四境,军中的四境武夫虽称不上凤毛麟角,却也算的上一位高手了,不说独领一军起码当个千夫长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果大师父真的和朝堂上某个大人物提了几嘴,凭借师父的影响力这军官定然是可以飞黄腾达,只是顾涯又想到,这军官当真是直性子,只顾着一门心思的讨好,却没有提起自己姓甚名谁,就算顾涯有心帮助他,可是找不到本主,又从何下手呢,想到这里顾涯不禁笑出了声,这一笑也冲淡了这几日心中的阴霾。

    “小涯,阿昭睡下了?”林沧澜挺拔的身型站在甲板边的栏杆旁,见顾涯过来,忍不住关心起丧父的游昭。

    “睡下了,我用元气为他好好梳理了一下经脉,阿昭吐出心中淤血,想必今晚定能好好睡上一觉。”想到这几日,游昭总在深夜之时被噩梦惊喜,痛哭着呼喊父亲的名字,顾涯本已经转好的心情也是随之一黯。

    “唉,我刚刚和巡查的兵士兄弟侧面打探过了,兄弟们都是那日和咱们三个一起到的退枭渡,只是知道天生异象,却并不知道那妖女所去何处,看来报仇之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林沧澜拍着栏杆叹气不止,英武的脸上多了数不清的惆怅。

    “说起报仇,我们上船已有两日,老陈想必也已经把青叶送到山上了,我的几位师父们,定然能看出那妖女的来历,只是···沧澜,就凭借你我二人,现下就算那妖女出现在面前,你我二人又能如何呢?”顾涯此言一出,两兄弟都是沉默不语。

    以二人天资,或再过几十年,定然能和水罗刹进行生死搏杀,但是此刻,两名少年郎毕竟还都只是四境,想到要对抗七境的水罗刹,就算不周山的功法再如何神妙,在如此之大的境界差距之下,最多只能让二人死相稍微体面一点。

    林沧澜却也不是那种冲动之人,也是深知那妖女境界过高,现在论及报仇实在是天方夜谭,可是想到张诚尸骨无存,心里却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听张诚说过自己的身世,自己是师父的故人之后,那位故人因为有功于风华,被赐姓林,加之和张诚是在沧澜江畔相识,于是张诚将他取名为林沧澜,十八年如一日的待为亲子,悉心教导。念及张氏祖训,张诚无法传授自己《后土返春功》,张诚又亲上不周山向桃花观求来了不下于《后土返春功》的《天火燃穹》供自己修炼,只是自己年纪尚小,无法全现那神功之妙。

    顾涯更是不必说,从小修行的就是道门第一的不周山心法,脑海中还有从前世带来的号称能“游寰宇,掌太虚”的《羽化神诀》,若是给二人时间,那水罗刹就算再有突破,面对二人联手只怕也只能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两兄弟都知道自己必将有光明的未来,只是眼下的仇恨实在是如刺在心口的利刃,每每触动,就钻心蚀骨。

    “小林子,我们把货物送到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江风冷冷,吹乱了顾涯的发丝。

    “我本想着将货物送到之后,就回到平阳镇刻苦修行重振镖局,现在我想明白了。”林沧澜突然一笑接着道:

    “现在,我想从军,我想明白了,既然我现在没有能力报仇,那就找一片更广阔的天地去积蓄力量,又有什么地方,能比我朝边军更合适的呢?”

    顾涯看着挚友一脸坚定,眉目之间的郁结也有散开之象不由的位他开心:

    “参军到也是个好办法,东拒枭族的大军一直都是我朝精锐,而极东大公沈东煌和我桃花观有旧,待我们送完物资,到了边境去面见沈公爷,他定然会接纳你和阿昭,沈公爷不止在兵法一途造诣极高,本身又是极其强横的武学宗师,凭借你的天赋,在他的麾下定然能出人头地,而且·········”

    顾涯还待再说却被林沧澜匆忙打断:“怎得,小白脸,你说什么,接纳我和阿昭,那你呢?你不打算和我们二人从军?”

    林沧澜似乎没有想到自小一起长大的挚友,竟然在这件事上和自己起了分歧,一时之间茫然不解。

    “小林子,你我一世人两兄弟,若你有难,我定当倾力相助,只是我不喜两军杀伐的气息,也过不得军营中那种令行禁止的生活,但是你不一样,你自小就梦想成为大将军,如果张总镖头不出意外,想必此事你此刻已经加入边军了。”顾涯心中也是不舍和林沧澜的友情,只是在世为人,总是要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

    林沧澜听到顾涯一席话,也是深知挚友喜欢随心自在的生活,并不恼怒,只是不舍的叹了口气道:

    “你我兄弟之间,本就不需要多解释什么,小涯你生性喜欢自由自在,我也是真心希望你能过上这种生活,只是,只是你我结伴长大多年,一时要分别,我心中也是大大的不爽利,唉。”

    顾涯心中有苦自知,虽然自己确如刚才所言不喜欢军中的教条生活,可凭借师门和沈东煌的关系,自己就算入了军中,也不会受到任何拘束。若是没有前世那神秘人的一番话,自己去哪潇洒不是潇洒?而且凭借林沧澜的能力,顾涯深知好兄弟不是池中之物,能抱着大腿的生活谁不想过?

    只是要完成神秘人所交代的事情,自己的路只能在江湖之中。

    夜风习习,卷来江水的腥味,两位手足挚友长立风中,都要去面对自己未知的未来。

    南疆十万大山

    山清水秀,千株古树的茂盛丛林,身躯微微佝偻的大巫祝身后还跟着那个锦衣少年。

    “江小子,你来我南疆数旬,说说我南疆如何?”大巫祝发问。

    那姓江的锦衣少年皮囊生的极为出色,听到大巫祝发问,并未把视线从林中的繁华中挪开,只是懒懒散散的回到:

    “我虽因为景王之事不在南疆出生长大,但是南疆好歹也算是我故乡好不好,大巫祝,您见谁会说自己个故乡不好的吗?何况,那自在山上全是一群心如铁石的和尚,那种地方怎么能和咱们南疆比?”

    大巫祝听到江染枫所言,老怀开谓,大笑不止,惊得林中鸟兽纷飞,江染枫也随着大巫祝一起高声大笑,一老一小的笑声在十万大山中不断回响。

    “小子,虽然你对老夫不曾有过敬畏之心,但是你今日所言,老夫甚是开心,你可知为何?”大巫祝止住笑声,再度发问。

    “无非是知道小子还把南疆认作是自己的故乡而高兴罢了,当然,就算我想骗您老人家,我体内被您种下的蛊虫也能告诉您,只是小子确实把南疆当作家乡,这不需要有什么欺瞒,不仅是我,我们这些景王旧部,哪个不是把南疆当成自己的家乡?”

    江染枫自然知道大巫祝心里的顾虑,虽然林景明当年对于南疆百族极为照顾,在百族之中声望极高,可也毕竟连累了南疆百族被风华大军席卷,经过了十几年的修养生息,方才恢复了几分元气,就又要投入到和风华的对抗之中,做为南疆百族的领导人,当代大巫祝实在是不想重蹈覆辙,何况这次的盟友,是自在山的佛门一脉,心中不免生出了“与虎谋皮”的顾虑。

    江染枫做为景王旧部后人,被派来笼络南疆大巫祝,自然是心思玲珑,手段过人之辈,当即出言安抚大巫祝:

    “我们景王府虽然背井离乡,但是现在府中长辈都是出身南疆,当年一战,前辈也是看在眼里,我等可曾置南疆子民不顾?若不是林诀音那白眼狼通敌反水,前代大巫祝又何必用出那等手段,由此可见,大巫祝需要担心的从来不是我们景王府之人,而是那些流着脏血的林氏众人!”

    “唉,大兄当年也是入了魔怔,竟然用自己子民血肉催化蛊术,此种行为纵然是大敌当前,我也决计是无法原谅!我相信族人就算是战死也不会想这样死在自己人手下,大兄当年大错特错!”大巫祝想到当年之事,一时之间愤恨难平,周遭平静的密林受到大巫祝气势所变的影响竟然钻出无数大大小小的蛊兽,对着天空嘶吼,一时之间本来青翠的丛林变的极为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