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灵峰
内门。
君故走在一条青石板路上，手上还拿着那封书信，不时看看周围的路线是否正确。
他身上穿着一套灰白色的朴素衣服，裤子是浅黑色的粗布缝制而成，腰上扎着一截束带，整个人看起来很干练。
这一身都是他从家里带来的，自从进了内门，原来的外门服饰就不能再穿了，他已经穿惯了粗衣简服，现在走在内门路上，活像个农家子弟。
绕过一道弯曲的峡谷，眼前一片秀丽山河，能看到许多高耸入云的山峰，如一座座通天高塔般分布在广阔的原野之上。
不到内门，不知山高。
君故原来以为外门的山就已经够雄伟了，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
心灵峰很好找，就在内门中心地带的东南侧。那是一座覆盖着葱郁树林的高山，绵延而上不知几千丈。
君故放眼望去，山上全是绿色的树木与灰褐色的岩石，许多峭壁耸然而立，互相之间用栈道、吊桥相连。
吊桥在高空的风中摇摇晃晃，看起来十分惊险。
“嗯？”
云雾线之下，有一片红顶的屋舍露了出来，或许就是自己该去的地方，于是君故找了条路，往那里走去。
山前的岩台上，站着一个瘦高的男子，他衣着简单，两手空空，只是站在高处，望着心灵峰。
“是你？”君故跳上岩台，走了过去。
离泷也有些讶异，没想到两人在山脚下就碰面了。
“这里往上，有三条路，不知哪条是对的。”他指了指岩台后方。
岩台后方有三条一模一样的台阶，延伸向上，几百步后就没入密林之中，看不见去向了。
“内门规矩真是多，还不许人在山上飞行。”
“又是为了什么锻炼心性吧……老套路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走到了分岔路口，君故抬头，在这儿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树冠，但之前看到的那片屋舍的方位他还记得，便往右一指，说：
“随便挑条路上去吧，刚才看到这个方向有几间屋子。”
离泷也没意见，两人便一起踩上了台阶。
上山的路弯曲盘旋，全是用白色石板铺成，每一块都规规整整，大小一致，他们也下意识地让每一步都保持相同的幅度和速率，因此不过走了一两刻钟，就觉得心平气和，呼吸通畅。
山路蜿蜒，林中寂静，君故只是偶尔说一两句话，离泷也是个话少的人，他们大多时候看着道路两旁。
心灵峰上树木极多，而且树形修长高大，大部分路段都笼罩在树荫下，每隔几十丈才能看到一抹青天。
偶尔有些清澈的泉水、溪流穿越道路，野鹿兔子也站在石板上，低头喝水。
君故二人就站在远处等着。那些小动物喝完了，一扭头，个个四肢如弹簧，跳进了树丛之中。两人这才继续往前。
一个时辰后，他们看到了一个圆形的石台，另一边还有两条石阶也汇聚于此，看来殊途同归，选择哪条路上山都是一样的。
“二位师弟请上来。”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君故两人闻言，就沿着石台边上的环形通道走上去。
石台宽阔平整，正好坐落在土坡上，能看到远近的许多地方。
一个穿着褐色衣袍的年轻男人正站在石台上，他后背有一把蓝柄的宽阔大剑，身材孔武有力，面相忠厚和善，一看到两人过来，就先自我介绍道：“我是王长老座下弟子，名叫方远，今天来迎接诸位师弟上山。两位是？”
君故和离泷各自报了自己的姓名。君故看这方远气场强大，隐而不发，那把大剑也是灵光流转，绝非凡物。
“我们在这里等候片刻，还有两位没到。”方远微笑了一下，叫他二人到石台边上休息。
“这里有些茶水。”方远端了两杯茶过来，递给二人，倒是一点架子也没有。
“你们结伴上山，之前就相识么？”
三人相对而坐，方远多看了君故一眼。
君故说：“是，之前在同一个外门学堂就学。”
离泷也点点头。
方远拍手笑道：“那真是太有缘了。我们这山上，人丁稀少，师父又不爱管理俗事，已经很多年不曾招收弟子了，你们居然还能一起被选上。”
“方师兄上山多久了？”离泷问道。
“七年了。”方远说：“原本山上有七个弟子，前些年走了五个，他们要么是到主峰上找了差事，要么是离开了聚炎阁，现在除了我，就只有一个晚我两年上山的师妹了。”
君故了然地点点头，刚才上山，觉得心灵峰浩瀚高大，没想到居然才这么点人。不过他本来也不喜欢热闹，清净些也好。
这时候，石台下又来了两个人，虽然沿着不同的路，但几乎是同时到达了。君故站在石台栏边，正好看到这两人模样。
其中一个男子，与他年纪相当，手上提着一把玉笛，四肢如风，行动迅捷，两条眉毛修长，一双眼睛有神，君故记得他的名字，应该是叫张煌。
另一个是女子，身姿秀雅，背着一座纤细的木琴，浑身云蓝色衣裳，面色温和淑婉。她应该就是那个杨青芸了。
这下四个新弟子都已经来齐，方远很是高兴，让四人聚在一块儿，互相认识了。随后才说：
“好了，现在我们上山吧，我先带你们到平时师父教课的堂屋去。”
半山腰上，有一片平坦的台地，绿树掩映，一座朴素的院落出现在众人眼前。
方远推开门，领着几人进门。院中有六七座红色屋顶的房间，房子之间有廊道相连。
此外还有许多木板做的路，两旁种着竹子和松柏，一片青葱。
“平日里，师父会在这里授课解惑。没事时就关着门，也不常有人来。”
方远笑着，推开里院的门。院中有一排桌椅，一株开满白花的大树，花瓣落了一地。
君故望过去，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端坐院中，她的秀发扎在脑后，面容白净清秀，素手放在桌上，按着一把带鞘的长剑。
清风徐来，这女子裙摆微动，见众人进来，也没有起身。
“这位是你们的静思师姐……”方远说道。
那女子面色冰冷，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方远客客气气地把几个人都带了过去。
四个人一起行了个礼，说：“见过师姐。”
静思站起来，握着剑，回了一礼。
“杨师妹，你和我来吧。”她开口，声音平淡而干脆。
“是，师姐。”杨青芸小跑出去，脸上带着一丝崇拜的神色，跟上了静思的步伐。
两人打开院子侧门，先行离开了。
君故好奇地看了眼她们的背影，心想杨青芸之前或许就听说过静思的名声，这才会是那副神情。
“静思师妹带杨师妹过去住处了，我也带你们过去你们的住处。”
方远笑了笑，“你们住在东边的侧峰上。”
心灵峰并非是单独一座山，而是包括了周围相连的几座侧峰，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四座山。方才他们去的那个前峰，叫通明峰，是待客及授课的地方。主峰心灵峰是王阳棣修行之处，也最为巍峨。
静思和杨青芸住在西边的庭秀峰，而君故他们三个住在东边的灵源山上。
“方师兄也住灵源山上吗？”路上，张煌问道。
“非也。”方远苦笑了一下：“我住在主峰上。当初我们所有人都是住在主峰的，后来师父觉得这么多侧峰空置着有些可惜，便叫人修了院落，供后来的师弟师妹居住。现在只剩我一人留在了主峰上。”
“哦，这样。”
君故三人听了互相偷笑，和师父住在一座山上，只怕是浑身不自在吧。
“灵源山上的院子先前没有人居住过。你们要先打扫一番，在边角处撒些蛇虫药，这样才好。”
方远叮嘱着，他们已经通过悬空的栈道，来到了灵源山上。
半山腰处，有一座大院子，院中东南西北都有厢房，对住三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方远也不进门，就站在门口，把房屋钥匙交给君故他们，又拿了一些驱虫药，最后才说道：
“日常用度会有人定期送上山来，你们不必担心。另外屋后有一片小灵田和池子，你们可以自己种些灵草灵药，或是养点鱼虾。”
君故三人连声称好。
“那就没有其他事了。等傍晚时候，你们到心灵峰的观露亭来，我再跟你们介绍一下内门的情况。”
说完，方远就自行离开了。
君故走在一条青石板路上，手上还拿着那封书信，不时看看周围的路线是否正确。
他身上穿着一套灰白色的朴素衣服，裤子是浅黑色的粗布缝制而成，腰上扎着一截束带，整个人看起来很干练。
这一身都是他从家里带来的，自从进了内门，原来的外门服饰就不能再穿了，他已经穿惯了粗衣简服，现在走在内门路上，活像个农家子弟。
绕过一道弯曲的峡谷，眼前一片秀丽山河，能看到许多高耸入云的山峰，如一座座通天高塔般分布在广阔的原野之上。
不到内门，不知山高。
君故原来以为外门的山就已经够雄伟了，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
心灵峰很好找，就在内门中心地带的东南侧。那是一座覆盖着葱郁树林的高山，绵延而上不知几千丈。
君故放眼望去，山上全是绿色的树木与灰褐色的岩石，许多峭壁耸然而立，互相之间用栈道、吊桥相连。
吊桥在高空的风中摇摇晃晃，看起来十分惊险。
“嗯？”
云雾线之下，有一片红顶的屋舍露了出来，或许就是自己该去的地方，于是君故找了条路，往那里走去。
山前的岩台上，站着一个瘦高的男子，他衣着简单，两手空空，只是站在高处，望着心灵峰。
“是你？”君故跳上岩台，走了过去。
离泷也有些讶异，没想到两人在山脚下就碰面了。
“这里往上，有三条路，不知哪条是对的。”他指了指岩台后方。
岩台后方有三条一模一样的台阶，延伸向上，几百步后就没入密林之中，看不见去向了。
“内门规矩真是多，还不许人在山上飞行。”
“又是为了什么锻炼心性吧……老套路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走到了分岔路口，君故抬头，在这儿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树冠，但之前看到的那片屋舍的方位他还记得，便往右一指，说：
“随便挑条路上去吧，刚才看到这个方向有几间屋子。”
离泷也没意见，两人便一起踩上了台阶。
上山的路弯曲盘旋，全是用白色石板铺成，每一块都规规整整，大小一致，他们也下意识地让每一步都保持相同的幅度和速率，因此不过走了一两刻钟，就觉得心平气和，呼吸通畅。
山路蜿蜒，林中寂静，君故只是偶尔说一两句话，离泷也是个话少的人，他们大多时候看着道路两旁。
心灵峰上树木极多，而且树形修长高大，大部分路段都笼罩在树荫下，每隔几十丈才能看到一抹青天。
偶尔有些清澈的泉水、溪流穿越道路，野鹿兔子也站在石板上，低头喝水。
君故二人就站在远处等着。那些小动物喝完了，一扭头，个个四肢如弹簧，跳进了树丛之中。两人这才继续往前。
一个时辰后，他们看到了一个圆形的石台，另一边还有两条石阶也汇聚于此，看来殊途同归，选择哪条路上山都是一样的。
“二位师弟请上来。”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君故两人闻言，就沿着石台边上的环形通道走上去。
石台宽阔平整，正好坐落在土坡上，能看到远近的许多地方。
一个穿着褐色衣袍的年轻男人正站在石台上，他后背有一把蓝柄的宽阔大剑，身材孔武有力，面相忠厚和善，一看到两人过来，就先自我介绍道：“我是王长老座下弟子，名叫方远，今天来迎接诸位师弟上山。两位是？”
君故和离泷各自报了自己的姓名。君故看这方远气场强大，隐而不发，那把大剑也是灵光流转，绝非凡物。
“我们在这里等候片刻，还有两位没到。”方远微笑了一下，叫他二人到石台边上休息。
“这里有些茶水。”方远端了两杯茶过来，递给二人，倒是一点架子也没有。
“你们结伴上山，之前就相识么？”
三人相对而坐，方远多看了君故一眼。
君故说：“是，之前在同一个外门学堂就学。”
离泷也点点头。
方远拍手笑道：“那真是太有缘了。我们这山上，人丁稀少，师父又不爱管理俗事，已经很多年不曾招收弟子了，你们居然还能一起被选上。”
“方师兄上山多久了？”离泷问道。
“七年了。”方远说：“原本山上有七个弟子，前些年走了五个，他们要么是到主峰上找了差事，要么是离开了聚炎阁，现在除了我，就只有一个晚我两年上山的师妹了。”
君故了然地点点头，刚才上山，觉得心灵峰浩瀚高大，没想到居然才这么点人。不过他本来也不喜欢热闹，清净些也好。
这时候，石台下又来了两个人，虽然沿着不同的路，但几乎是同时到达了。君故站在石台栏边，正好看到这两人模样。
其中一个男子，与他年纪相当，手上提着一把玉笛，四肢如风，行动迅捷，两条眉毛修长，一双眼睛有神，君故记得他的名字，应该是叫张煌。
另一个是女子，身姿秀雅，背着一座纤细的木琴，浑身云蓝色衣裳，面色温和淑婉。她应该就是那个杨青芸了。
这下四个新弟子都已经来齐，方远很是高兴，让四人聚在一块儿，互相认识了。随后才说：
“好了，现在我们上山吧，我先带你们到平时师父教课的堂屋去。”
半山腰上，有一片平坦的台地，绿树掩映，一座朴素的院落出现在众人眼前。
方远推开门，领着几人进门。院中有六七座红色屋顶的房间，房子之间有廊道相连。
此外还有许多木板做的路，两旁种着竹子和松柏，一片青葱。
“平日里，师父会在这里授课解惑。没事时就关着门，也不常有人来。”
方远笑着，推开里院的门。院中有一排桌椅，一株开满白花的大树，花瓣落了一地。
君故望过去，看到一个白衣女子端坐院中，她的秀发扎在脑后，面容白净清秀，素手放在桌上，按着一把带鞘的长剑。
清风徐来，这女子裙摆微动，见众人进来，也没有起身。
“这位是你们的静思师姐……”方远说道。
那女子面色冰冷，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方远客客气气地把几个人都带了过去。
四个人一起行了个礼，说：“见过师姐。”
静思站起来，握着剑，回了一礼。
“杨师妹，你和我来吧。”她开口，声音平淡而干脆。
“是，师姐。”杨青芸小跑出去，脸上带着一丝崇拜的神色，跟上了静思的步伐。
两人打开院子侧门，先行离开了。
君故好奇地看了眼她们的背影，心想杨青芸之前或许就听说过静思的名声，这才会是那副神情。
“静思师妹带杨师妹过去住处了，我也带你们过去你们的住处。”
方远笑了笑，“你们住在东边的侧峰上。”
心灵峰并非是单独一座山，而是包括了周围相连的几座侧峰，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四座山。方才他们去的那个前峰，叫通明峰，是待客及授课的地方。主峰心灵峰是王阳棣修行之处，也最为巍峨。
静思和杨青芸住在西边的庭秀峰，而君故他们三个住在东边的灵源山上。
“方师兄也住灵源山上吗？”路上，张煌问道。
“非也。”方远苦笑了一下：“我住在主峰上。当初我们所有人都是住在主峰的，后来师父觉得这么多侧峰空置着有些可惜，便叫人修了院落，供后来的师弟师妹居住。现在只剩我一人留在了主峰上。”
“哦，这样。”
君故三人听了互相偷笑，和师父住在一座山上，只怕是浑身不自在吧。
“灵源山上的院子先前没有人居住过。你们要先打扫一番，在边角处撒些蛇虫药，这样才好。”
方远叮嘱着，他们已经通过悬空的栈道，来到了灵源山上。
半山腰处，有一座大院子，院中东南西北都有厢房，对住三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方远也不进门，就站在门口，把房屋钥匙交给君故他们，又拿了一些驱虫药，最后才说道：
“日常用度会有人定期送上山来，你们不必担心。另外屋后有一片小灵田和池子，你们可以自己种些灵草灵药，或是养点鱼虾。”
君故三人连声称好。
“那就没有其他事了。等傍晚时候，你们到心灵峰的观露亭来，我再跟你们介绍一下内门的情况。”
说完，方远就自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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