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开窍
除了君故以外，心灵峰上的所有弟子都来到了灵源山的院子前。
静思站在高处的岩石之上，就像平常一样，一言不发。
通常来说，她不会轻易露面，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从杨青芸那儿听说了君故的事。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居然敢选择那个几乎没有人修炼过的“玄心神理”，并且真的开始尝试了。
一两个时辰后，或许心灵峰会多出一个稳固了灵源的弟子，又或许，会少掉一个人。
以性命做赌注，换取一个修炼的机会。这般决绝的决定，似乎让静思想起了什么。
“这样的交换，值得吗？”她平视远方，喃喃自语。
杨青芸没和静思站一块儿，而是和其他人一起守在门前，她蹙着眉头，很是担心，不时回头问其他人：
“君故他不会有事吧？”
张煌和离泷没有说话，他们没想到君故所说的“进展”，竟然是要铤而走险，拿自己的心脏开刀。
此时他们唯有寄希望于君故一切顺利了。
在他们前方，四支青黄相间的旗帜悬浮在空中，互相勾连，形成了一座阵法，将院子笼罩在内。
院落深处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之中，不会有任何人、事打扰到君故。
他盘坐在院子正中的竹荫之下，双目紧闭，额前的头发随着清风微微摆动。
此时他的心脏之中，有一颗小小的气态种子正在缓缓旋转。被丹田拒于门外无数次的灵种，只花了一瞬，就顺利进入了心脏之中。
一滴汗水从君故额头流下，他的精神前所未有地集中，操纵着灵种，伸出一条条触肢，攀附到心脏周围的血脉之上。
这就像是在心脏上绣花一样，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花了大约一刻钟，第一条血脉连通了，君故看到心脏与灵种之间多出了一架“桥梁”，同时一抹红色，从血脉之中流出，传导向上，没入灵种之中，片刻后凝聚成一条深红色的纹路。
那纹路的形状有些眼熟，似乎与他胸口的红纹一模一样。
君故不敢分神，不管这纹路和他心口的红纹有什么关系，现在都没有犹豫和迟疑的时间了。
汗水顺着额头、脖颈不断滴落流淌，将他的上衣都浸湿了。但在他的控制下，第二条、第三条……数不清的通道和桥梁在灵种和心脏之间搭建起来。
灵种也随之缠满红纹，缓缓搏动了起来，四周连缀着无数线条，就像是心脏中的心脏。
一股澎湃的力量在灵种与奇经八脉之间流转，如潮汐般冲刷着全身各个角落。
天地间的灵气疯狂地从气窍涌入君故体内，化作精纯的灵力，被灵种吸收消化。
不知过了多久，灵种再次发生了变化。从气态，渐渐有了形状，如同一盏火炬，舞动、燃烧了起来。四周的红纹时亮时暗，无比鲜活。
君故握紧了拳头，身下的岩石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竟然层层开裂。
此刻，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着，规律而温暖，它连通着浑身所有的脉络与脏器，每一次跳动，都引起一次灵力潮汐，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丰沛力量。
“心，是血脉流动的枢纽，经脉必经之处。是忧虑之源头，情绪之症结。日夜跳动，使得人不得安宁。”
“自古以来，修道者舍心而取丹田，用灵源作为灵明所在，这样心死而形不灭，断绝心念，以超尘出世，摆脱拘束。”
“这就是常人所谓的修道之路。亿万年来，不曾改变。”
“而你，要逆反潮流，去证明流行了数个纪元的修行之道，有其疏漏弱点……”
王阳棣的话一句句、一字字回响在耳边。
折磨数月，旦夕功成，如同羁鸟断足，只为挣脱束缚。
君故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楚，他猛地睁开眼睛，怒吼出声。
一道红色的火焰从他身上冲天而起，直撞上护阵。院外的四面旗帜一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然后燃烧了起来。
门外的众人只看到一团火焰直冲屋檐，如烟火般盛开，热浪席卷而过，四面旗帜一同破功，跌落在地上。
转瞬过后，火光消失，一切归于平静，只有地上的旗帜还在缓缓地燃烧着。
“他成功了！”方远欢呼出声。
在边上焦心等候的三个人听了这话，顿时如释重负，欢呼雀跃起来，推开院门冲了进去。
“居然真的成功了……”
听到院子里传来的笑声和欢呼，静思也轻轻一笑，她并没有凑过去，而是转过身，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远山之上，王阳棣面色如水，波澜不惊，只是凝望着灵源山，不知是喜是悲。
另外五个人自然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他们就是单纯的开心，在院子里庆祝了好一阵子。
中午君故他们三个下厨，请方远和杨青芸吃了顿饭。
这一餐食材丰盛，而且大多是俗世材料，味道鲜美，比当初在心灵峰上的那顿流水飨宴胜出了许多。连方远这个老饕都连连称赞。
待众人散去之后，君故才好好检查了一遍身体，说实话，这次稳固灵源，顺利得超乎想象。
尽管过程充满紧张和害怕，但当他搭建起灵种与心脏的第一道联系后，一切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地完成了，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与不适。
甚至他觉得，这玄心神理，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但其实稳固灵源本就是轻松容易之事，加上他折腾了几个月，对于灵种已经异常熟悉，因此心脏情况虽然复杂一些，却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无论如何，此时一盏火焰在他心里熊熊燃烧，灵力如河水一般涌动交汇，比过去不知浑厚了多少倍。
他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一变，气宇轩昂，双目神采流光，暗黑漆红的瞳孔深邃如渊，像是能看透世上的许多伪装。
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摆脱了“凡人”，成为修道者。
……
回到自己屋里，君故脱下上衣，站在铜镜之前。
胸口那些红纹已经变得暗淡无光，他伸手抹了一下，竟然就纷纷变成黑灰，散落无形。
要不是之前已经仔细检查过很多次，他几乎要以为这只是身上没洗干净的污垢。
回想起灵种凝聚时浮现的那些红色，君故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就将心神潜入灵源之中。
灵源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生机旺盛，随着君故的指引，那团火焰膨胀扩散开来，颜色也由深红变淡，淡到能看清火焰内部。
君故一定神，就看到三枚火焰形状的符文漂浮在灵源底部，缓慢旋转，纵然处在火焰的焚烧之中，也没有丝毫熔化、变形的迹象。
“正常来说，灵源应该是由纯粹的灵气构成，这些符文是外来之物，或许是红纹转移后形成的……”
君故皱着眉头，不清楚这是好是坏。但至少那些红纹目前还没有伤害过他的身体。
从当初的红光、山顶的太阳，到地下废墟里的镇魔鼎、滔天魔掌，这一连串的事情都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现在回头想想，当时红光在天边出现，似乎是故意要指引他前往地心一般。
但如果地心是镇压魔掌的地方，那呼唤他前去的，又是何方神圣呢……
君故身上冷汗直冒，当即站了起来。既然现在有了灵源，入了修道的大门，所谓“夺舍”、“寄魂”，就不再是天方夜谭，需要万分小心才是。
他推开门，却看到张煌和离泷正站在门外，两人刚要敲门，差点被门板给撞个正着。
还好君故现在的身体控制能力远超过去，这才抓住门沿。
“你怎么了？急匆匆的……”离泷拍拍额头，他刚才站在前面，被吓了一跳。
君故平复呼吸，连忙说：“没什么……我刚想出门，没想到你们在外面。”
“我们是来叫你的，要不要一起去藏经阁？”张煌说道：“正好你稳固了灵源，我们可以挑选法术，让师父指导了。”
君故这急匆匆地出门，其实正是想去藏经阁找点典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既然两人主动提出来了，他便松了一口气，顺着台阶走下来，说：
“好，我也正想去叫你们。”
静思站在高处的岩石之上，就像平常一样，一言不发。
通常来说，她不会轻易露面，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从杨青芸那儿听说了君故的事。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居然敢选择那个几乎没有人修炼过的“玄心神理”，并且真的开始尝试了。
一两个时辰后，或许心灵峰会多出一个稳固了灵源的弟子，又或许，会少掉一个人。
以性命做赌注，换取一个修炼的机会。这般决绝的决定，似乎让静思想起了什么。
“这样的交换，值得吗？”她平视远方，喃喃自语。
杨青芸没和静思站一块儿，而是和其他人一起守在门前，她蹙着眉头，很是担心，不时回头问其他人：
“君故他不会有事吧？”
张煌和离泷没有说话，他们没想到君故所说的“进展”，竟然是要铤而走险，拿自己的心脏开刀。
此时他们唯有寄希望于君故一切顺利了。
在他们前方，四支青黄相间的旗帜悬浮在空中，互相勾连，形成了一座阵法，将院子笼罩在内。
院落深处陷入了绝对的寂静之中，不会有任何人、事打扰到君故。
他盘坐在院子正中的竹荫之下，双目紧闭，额前的头发随着清风微微摆动。
此时他的心脏之中，有一颗小小的气态种子正在缓缓旋转。被丹田拒于门外无数次的灵种，只花了一瞬，就顺利进入了心脏之中。
一滴汗水从君故额头流下，他的精神前所未有地集中，操纵着灵种，伸出一条条触肢，攀附到心脏周围的血脉之上。
这就像是在心脏上绣花一样，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花了大约一刻钟，第一条血脉连通了，君故看到心脏与灵种之间多出了一架“桥梁”，同时一抹红色，从血脉之中流出，传导向上，没入灵种之中，片刻后凝聚成一条深红色的纹路。
那纹路的形状有些眼熟，似乎与他胸口的红纹一模一样。
君故不敢分神，不管这纹路和他心口的红纹有什么关系，现在都没有犹豫和迟疑的时间了。
汗水顺着额头、脖颈不断滴落流淌，将他的上衣都浸湿了。但在他的控制下，第二条、第三条……数不清的通道和桥梁在灵种和心脏之间搭建起来。
灵种也随之缠满红纹，缓缓搏动了起来，四周连缀着无数线条，就像是心脏中的心脏。
一股澎湃的力量在灵种与奇经八脉之间流转，如潮汐般冲刷着全身各个角落。
天地间的灵气疯狂地从气窍涌入君故体内，化作精纯的灵力，被灵种吸收消化。
不知过了多久，灵种再次发生了变化。从气态，渐渐有了形状，如同一盏火炬，舞动、燃烧了起来。四周的红纹时亮时暗，无比鲜活。
君故握紧了拳头，身下的岩石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竟然层层开裂。
此刻，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着，规律而温暖，它连通着浑身所有的脉络与脏器，每一次跳动，都引起一次灵力潮汐，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丰沛力量。
“心，是血脉流动的枢纽，经脉必经之处。是忧虑之源头，情绪之症结。日夜跳动，使得人不得安宁。”
“自古以来，修道者舍心而取丹田，用灵源作为灵明所在，这样心死而形不灭，断绝心念，以超尘出世，摆脱拘束。”
“这就是常人所谓的修道之路。亿万年来，不曾改变。”
“而你，要逆反潮流，去证明流行了数个纪元的修行之道，有其疏漏弱点……”
王阳棣的话一句句、一字字回响在耳边。
折磨数月，旦夕功成，如同羁鸟断足，只为挣脱束缚。
君故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楚，他猛地睁开眼睛，怒吼出声。
一道红色的火焰从他身上冲天而起，直撞上护阵。院外的四面旗帜一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然后燃烧了起来。
门外的众人只看到一团火焰直冲屋檐，如烟火般盛开，热浪席卷而过，四面旗帜一同破功，跌落在地上。
转瞬过后，火光消失，一切归于平静，只有地上的旗帜还在缓缓地燃烧着。
“他成功了！”方远欢呼出声。
在边上焦心等候的三个人听了这话，顿时如释重负，欢呼雀跃起来，推开院门冲了进去。
“居然真的成功了……”
听到院子里传来的笑声和欢呼，静思也轻轻一笑，她并没有凑过去，而是转过身，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远山之上，王阳棣面色如水，波澜不惊，只是凝望着灵源山，不知是喜是悲。
另外五个人自然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他们就是单纯的开心，在院子里庆祝了好一阵子。
中午君故他们三个下厨，请方远和杨青芸吃了顿饭。
这一餐食材丰盛，而且大多是俗世材料，味道鲜美，比当初在心灵峰上的那顿流水飨宴胜出了许多。连方远这个老饕都连连称赞。
待众人散去之后，君故才好好检查了一遍身体，说实话，这次稳固灵源，顺利得超乎想象。
尽管过程充满紧张和害怕，但当他搭建起灵种与心脏的第一道联系后，一切就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地完成了，没有出现任何意外与不适。
甚至他觉得，这玄心神理，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但其实稳固灵源本就是轻松容易之事，加上他折腾了几个月，对于灵种已经异常熟悉，因此心脏情况虽然复杂一些，却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无论如何，此时一盏火焰在他心里熊熊燃烧，灵力如河水一般涌动交汇，比过去不知浑厚了多少倍。
他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一变，气宇轩昂，双目神采流光，暗黑漆红的瞳孔深邃如渊，像是能看透世上的许多伪装。
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摆脱了“凡人”，成为修道者。
……
回到自己屋里，君故脱下上衣，站在铜镜之前。
胸口那些红纹已经变得暗淡无光，他伸手抹了一下，竟然就纷纷变成黑灰，散落无形。
要不是之前已经仔细检查过很多次，他几乎要以为这只是身上没洗干净的污垢。
回想起灵种凝聚时浮现的那些红色，君故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就将心神潜入灵源之中。
灵源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生机旺盛，随着君故的指引，那团火焰膨胀扩散开来，颜色也由深红变淡，淡到能看清火焰内部。
君故一定神，就看到三枚火焰形状的符文漂浮在灵源底部，缓慢旋转，纵然处在火焰的焚烧之中，也没有丝毫熔化、变形的迹象。
“正常来说，灵源应该是由纯粹的灵气构成，这些符文是外来之物，或许是红纹转移后形成的……”
君故皱着眉头，不清楚这是好是坏。但至少那些红纹目前还没有伤害过他的身体。
从当初的红光、山顶的太阳，到地下废墟里的镇魔鼎、滔天魔掌，这一连串的事情都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现在回头想想，当时红光在天边出现，似乎是故意要指引他前往地心一般。
但如果地心是镇压魔掌的地方，那呼唤他前去的，又是何方神圣呢……
君故身上冷汗直冒，当即站了起来。既然现在有了灵源，入了修道的大门，所谓“夺舍”、“寄魂”，就不再是天方夜谭，需要万分小心才是。
他推开门，却看到张煌和离泷正站在门外，两人刚要敲门，差点被门板给撞个正着。
还好君故现在的身体控制能力远超过去，这才抓住门沿。
“你怎么了？急匆匆的……”离泷拍拍额头，他刚才站在前面，被吓了一跳。
君故平复呼吸，连忙说：“没什么……我刚想出门，没想到你们在外面。”
“我们是来叫你的，要不要一起去藏经阁？”张煌说道：“正好你稳固了灵源，我们可以挑选法术，让师父指导了。”
君故这急匆匆地出门，其实正是想去藏经阁找点典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既然两人主动提出来了，他便松了一口气，顺着台阶走下来，说：
“好，我也正想去叫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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