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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分析

    寂静而漆黑的夜里,只有月光尚能投下一丝光明,黑石镇没有了半点白天的活力,成排的石砌房屋漠然矗立,绣有黑眼的旗帜在晚风之中招展。

    君故一个人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里,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就像林掌柜说的,天黑的时候,黑石镇就开始宵禁,一切活动都停止了。

    林掌柜没有在房间里留下任何烛火,入夜前还特地来提醒他们几个,不要外出,不要点火。

    “总之,这是黑石镇上的头号规矩。”

    他是这么说的,君故虽然能自己制造出光亮,但入乡随俗,他也没打算惹麻烦。

    只是现在时候还早,压根就不是睡觉的时辰,他便闭着眼睛,在房间内缓慢行走。

    他的动作虽然慢,但每一步都走得稳当,隐隐形成了一条奇特的路线。有懂行的人就能看出这是在练习某种步法。

    当初他在地下废墟的石碑上拓印下来的秘籍,开篇就是一份名叫“碎步”的身法。

    这套身法讲究的是在小空间内的闪转腾挪,极速应变,适合近身作战使用。

    当他稳固灵源后,对法术的理解突飞猛进,也就能自己阅读一部分秘籍了,这碎步就是其中的收获。到现在总共练了三五日,也算寥有所成。

    操练了半个时辰,君故担心打扰到楼下的离泷,就停下了。他摸索着,找到椅子,坐在了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总结一下今天的收获吧。”

    他闭上眼,回想着今天的一切。

    当初那块金色玉牌上记着公孙赫长老的占卜结果,说是这附近有“邪魔出没,祸胎酝酿”,因此才派遣他们到此查探线索。

    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那“邪魔”是何方神圣,都是不知。一切只能先从黑石镇着手。

    他脑海里想象出一个小镇,位居深山,周围环绕着密林、裂谷和沼泽,却又富甲一方。这里的人不算勤劳,但个个很有钱。

    “从外地托运粮食;小摊贩也穿金戴银,锦衣玉食;还有那个奢侈的寿老宴……”

    从那个售卖黑石的小摊主,到寿老宴的盛况来看,黑石镇人除了富裕,似乎还很愿意挥霍钱财。

    “说明他们的钱财来得不是那么艰难……”

    君故用手指敲着桌子,自言自语道:“生财有道,黑石镇人的来路肯定就是黑石了。”

    他用手指在桌面上划出了两个词:黑石、黑眼社。

    如果说黑石镇是因为黑石而发家,才有了现在的局面,那表示他们背后肯定有一个或者多个阔绰的买家,让他们可以衣食无忧,旱涝保收。

    这个买家极有可能就是黑眼社。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黑眼社就的确有理由成为黑石镇的“保护神”了。

    只是君故不太明白,黑眼社花费这么大的力气保护和扶持一个小镇,这样做值得吗?他们为什么不自行开采黑石?

    是黑石镇人有什么特殊能力,还是说他们真的是扶弱济贫的好人?

    君故摇摇头,把心里的猜测按下,他还没接触过黑眼社,任何揣测都是无凭无据,难以中的。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黑石只能用在搭建法阵,说明黑石镇的保护神并不是什么凡俗组织。

    “如果是他们收购黑石,那又是为了做什么用的呢?”

    君故咽下一口凉水,觉得思绪纷乱,掌握在手里的线索确实太少了。

    他原本以为这一趟的重点会是那些穷山恶水,凶恶猛兽,而黑石镇只是个落脚和修整的地方,但现在看来,这个小镇子里的水,也深得很啊。

    乌云飘过,清冷的月色照在了窗户之上,向外望去隐约能看到几道黑色的房屋轮廓。山间的晚风在街道上呜咽作响,听得人浑身发凉。

    现在的街道冷清恐怖,估计也没几个人敢出去。

    君故把水壶盖上,晚上不能生火,他只能喝凉水,喝多了难免不舒服,还不如算了,明早去餐楼里喝点热茶。

    他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周围的房屋又高又陡,阴冷无光,看起来还有几分阴森,这座小镇里流淌着令人不适的氛围。

    包括白天里见到的所有黑石镇人,他们脸上都带有一种共同的神色,让人觉得不舒服。

    君故并不是讨厌他们的傲慢,而是心里有另外一种不适感,但他又说不出具体的感觉,就像是无缘无故地,排斥黑石镇这个地方。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回忆着诸多细节,想找出那种“古怪与不适”的来由。

    突然,他停了下来,脑海中闪过一张又一张脸庞,以及黑石镇中的场景,然后抓住了其中的异常之处。

    “孩子……整座小镇,似乎一个小孩都没有,或者说,街上没有小孩。”

    君故恍然,总算知道了黑石镇为什么有些奇怪了,除开镇民们毫不掩饰地展示财力,那就是明明是热闹的日子,街上竟然连一个看热闹的孩子都没有。

    整座小镇就像是富丽堂皇的庙宇,虽然豪放气派,却少了许多生机和活力。

    “又是孩子,别和小连村一样,也是被心怀不轨的人绑架了……”君故嘀咕着,又坐了下来,还好他脚步轻,否则楼下的离泷估计要骂人了。

    “但看镇民们喜气洋洋的,一点也不像出了意外。可能是巧合,今天我上街就是见不着一个小孩,也说不准……”

    君故叹了口气,在什么也不了解的情况下,诸事都只能靠猜,一点谱也没有。

    “不过黑石镇的人还真是幸福,要是我老家像他们一样富足,是不是要外出修道还真得犹豫一番……”

    君故自嘲着,其实再选几遍,他也会跟着王阳棣去聚炎阁的。只是如今看黑石镇人个个衣食无忧,和他以前在老家的生活天差地别,因此心生感叹而已。

    “嗯?好像也不是所有镇民都过得很好……”

    那个窝在廊道之间,吃咸菜,啃馒头的怪人,就是个例外。

    “看他身上的灰,应该是客栈后厨的帮工……”君故沉思着:“如果他穷困潦倒,那为什么放着寿老宴的免费伙食不要,宁愿自己一人啃馒头呢?”

    那个怪人的行为有些不合常理,当时镇上所有人都去了寿老宴,唯独他不在。

    背后的原因同样不得而知。

    君故无奈地摇摇头,有种对着棉花挥拳的无力感。

    此时夜晚已经深了,屋外的山风愈演愈烈,拍打着窗户,发出恐怖的声响。

    风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声诡异的叫声,从极远的地方传来,让人听了瘆得慌。

    屋子里黑乎乎的,什么声响都听得格外清晰,君故的心砰砰直跳,即便是修道人,对鬼怪的恐惧也还存在心中。

    他干脆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然后又把被子盖严实。

    很快,温暖的感觉传遍全身,屋外的声音似乎也平息了,一切又回归了平静。君故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