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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以退为进

    既要做戏,便要做全套,与嵇霰商议过日后,长孙畏回府不足一个时辰便请寻常诊脉的大夫上门,寒夜之中,车辙马嘶甚是清晰,晨起之时,街坊邻里暗里窥视长孙小宅当中如何。

    凌云出门抓药也并未避讳他们,他人询问起来,也只说长孙畏生病卧床。

    徐越卿不再同长孙畏住在一处之后,鲜少过问长孙畏私事,不过一早看曹桑桑、陆非同皆是愁容,问起才知长孙畏又病了,二人皆不知缘故。嵇霰回来时方才告知,昨夜长孙畏得知杨滟闯入府中撒泼之后,脸色便不是好看,今晨她去问过,大夫说是那次落水伤寒未愈再因忧愤导致卧病不起。

    “尊首再三吩咐,她不在无人可回护你们,只能先避孙家锋芒、忍一时之气。”

    孙明镜今日又陪太后一同施粥,在侧陪伴的还有昨日闯门的杨滟,得知尊首抱恙的府中众人对着二人怒目而视,却也并未真起任何言语、举止上的冲突,直至傍晚施粥结束,太后一番言辞又激起千层浪。

    长孙不在,太后将陆非同、嵇霰二位行官邀到小屋之中:“你们执明府与明镜这孩子过节颇多,如此下去实非良久知计,为缓和矛盾,向百姓展现朝中一派祥和之态,哀家想了个主意,还请陆大人、嵇大人听一听此计可行否?”

    “太后娘娘请直言。”

    “这五日施粥是执明府和宫中一同应付,自然不可泯灭在座诸位的功劳,哀家这几天哀感民生艰苦,在执明府原定每日施粥的数目上再添上一倍,自然这个无需府中出更无需公中出,不止这几日,一直到元宵节,孙家亦会加派人手助各位一臂之力,这也是为百姓思虑,相信二位以及长孙尊首定然不会推脱。”

    陆非同直截了当:“太后还有何吩咐不如一并说出来。”

    “陆大人果然快人快语,哀家想在施粥之时告知京中百姓,这乃是平南侯府所赠、孙明镜所派。”

    不等林祎、赵昭反驳,陆非同起身,泰然自若地同太后、妃嫔施过礼后甩袖而去,对于太后方才提议是何态度不言而喻。

    宫人连忙呵斥:“还有没有礼数了!快把她拦下来压到太后面前跪着!”

    赵昭挡在意欲攀扯陆非同的宫人身前,怒目而瞪,吓退那人,又左右环视谁人越过她去。

    嵇霰起身,凳子哄得一声倒在地上,眼神落在站在太后身边一言不发的孙明镜身上:“那就依太后所言。”

    长孙畏卧病,太后不闻不问,乃至借此机会试图用执明府来细清孙明镜的罪名,所谓商议也不过是倨傲地坐在上位、漫不经心地吩咐、指示。长孙畏、徐越卿被辱,庞尚德等人被伤、何氏夫妇被逼自戕,他孙明镜从未受过一丝责罚,棒棍不曾加之于身,自然更不说什么悔恨,长孙畏乃至执明府如今还要为了他的声名任人摆布?

    孙明镜嫌厌至极:“果真是没规矩的人,不成体统。”不过是些表面功夫,有何做不得?

    赵昭目光似要凝成冰锥刺在他身上,太后身边的嬷嬷冷眼斜睨一眼,孙家满门忠烈如何出了个人物,文不成武不就,偏生嘴甜招太后娘娘喜欢,一护再护,太后为他伏低做小当真不值。

    林祎心下急切,却又忌讳这这处万不能失礼人前,唯有将赵昭、徐越卿两个先行支出去以免生事后目送太后一行人离去再去安抚,可遍寻不至,问了人才得知这几人入宫去了,赶紧跑到马厩里牵马。

    方才的事情,林祎吩咐属下不许乱说,所以有些人见她如此十万火急地模样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去哪儿,太后她们不是回宫里去了吗?”

    林祎骑在马上,缰绳越握越紧,马儿也知她急躁,不安地盘旋在原地、不住地打响鼻。

    是啊,太后已经回宫了,不多时两班人在宫中便能会面,届时又当如何?圣上虽有爱才之心可太后是圣上生母,孙家一日不倒,圣上也只会任由太后袒护孙明镜,任凭陆非同、嵇霰等人言辞再恳切地状告陈情也难得公道,可她如何追也不能赶在太后赶到宫中,为今之计是该请人在圣上跟前调和才对,如此,她便定下心神,纵马出执明府:“尊首大人府上。”

    依林祎所想,长孙畏听闻后便该起身入宫,谁知到了长孙畏门前,堆云都不曾为她通秉,欠身道歉:“林大人,不是奴让您见,实在是我家大人实在是病中,大夫说大人累年辛劳、精神疲倦以致身子羸弱,近些时日又是波折不断,昨日再见孙五爷已然是强撑,实在不宜见客。”

    “尊首当真病中至此?”昨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一病不起了?

    堆云又道:“大人也知大人争强好胜,往日皆是费心费力,如今替自己申诉无门、为民请命又屡屡碰壁,夙夜忧叹,忧思成疾。大人还是请回吧,有什么话奴代为转告即可。”

    林祎抬头看看宅院中死气沉沉,犹豫着,最后还是咬牙摇头:“尊首问起来便说我来探望过,还请她宽慰心肠、好好养伤。”思来想去,她实在不知道该向谁求救了,只得又回到府中等候,无论是何结果,她愿与她们一同承受。

    一行女官见她急匆匆出去又满腹心思地回来皆避开,任由她一个人在陆非同的慧思阁中等候。

    天色愈暗,一豆烛火愈显光亮,林祎是越等越没底,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见有人自暗处来,林祎跃出门飞到那人跟前,惊甚于喜:“二位平安归来,圣上可有怪罪?郡主和越卿呢,跟在后面?”

    “赵昭回家去了,徐越卿被圣上留在宫里。”陆非同神色淡淡,眉间殷红的痣倒显得黑了起来。

    “为什么,大人进宫做什么去了,为什么单越卿被留在宫中?”

    嵇霰将林祎从陆非同身上扒下来:“你别胡思乱想,我们二人入宫是向皇上请求辞官回乡,徐越卿也不过是被圣上留下来寻常问些话罢了。”

    暂都平安,林祎的心这才回到肚子里,后又惊觉:“尚未到而立之年,大人为何要解官?皇上顾及太后却也绝不可能如此是非不分。”

    “圣上自然是不同意的,痛斥我们二人性情用事、不堪大任便将我们逐出尚书房,无奈我们只好回来了。”嵇霰不像似为此沉痛,懒散随性地拨弄灯芯。

    陆非同更是镇定:“我们也早已料到今日收场绝不会太好看。”

    “那为何还要进宫触怒龙颜?”

    “林祎,你可会做饭?”

    “自然是会的。”

    “既然会做饭,那你就该懂才是,做饭之先便要生火,火折子点燃干草之后也未必能够当即旺起来,总要有东西在其中撩拨撩拨,让空气进去方便烧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