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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私心

    太后寿宴散后,执明府先将陆、嵇二人送回府中的宅子里,问徐越卿、赵昭去往何处。

    赵昭今日尽兴,更不想家去了,徐越卿因受李筹所托,欲往长孙畏府上。

    “夜里更深露重,方又下了雪,不好行走,更何况不知尊首睡下没有,不如明日散了值再去问候也不迟。”长孙畏不宜见客,徐越卿口无遮拦再冲撞了她只会叫她更不舒爽,陆非同少不得拦一拦。

    徐越卿当下并未答应,沉着眼神紧盯陆非同,察觉不出一丝不妥才答应下来,扭头便叫车夫将自己送小院儿那儿去,她既不去长孙府上,赵昭便磨着她一道回她那小院子。

    目送两个小的走后,嵇霰幽幽叹道:“她这疑心病也太重了些。”

    短短几个月,被人骗了一道又一道,好容易忽悠上了贼船,又是遮遮瞒瞒的,这都快被送入虎口了,怎么不许人家闹些脾气?陆非同摆手:“随她去吧,我遣人通知尊首一声。”

    “以往这么多年,总觉得是两个苦命人凑成对苦命鸳鸯,如今只觉得上不正、下参差,真是一对好父子。”

    “你是和小辈们呆久了还是喝醉了,怎么也敢胡乱诌?”也不怪嵇霰如此评说,不过天下之人岂有指摘他们的,当事者都不曾怨过,她们这些事外人更难出言相助。

    赵昭如今是摸头了徐越卿性情,但凡顺着她的脾性,纵是闹些她也能忍,如此便哄着她指点自己该如何在功力上更加进益。

    毕竟不是一家功夫,徐越卿不敢深探,只说基本功上赵昭仍有些欠缺,究其因果练的还是不够多也不够实。

    絮絮叨叨半夜,徐越卿累得很,好容易合眼两个多时辰又叫赵昭喊了起来看她练功。

    正巧吴朝也来了,徐越卿唯有穿戴整齐坐在小亭里看他二人,时不时提醒、纠正。

    用过早饭之后,徐越卿忆起昨夜的事情,便打算着去长孙那儿,不等出门,长孙畏那处先遣派了个不熟悉的十二三的丫头送信。

    素来长孙派徐越卿这儿的都是亲近侍子,常来的便是堆云了,赵昭奇道:“你几个云姐姐呢?”

    那小姑娘怵怵的,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坐在那旁看信的徐越卿:“云姐姐们不愿打搅姑娘清净便叫奴送来。”

    尊首用人向来是亲疏有别,更何况长孙畏府里与徐越卿相熟的非堆云莫属,堆云那人对徐越卿也是诚心实意的,否则岂会徐越卿自自立门户之后闲时过来帮衬着这一老一少的,还不是怕这位徐姑娘过得不舒心?

    徐越卿并不理睬赵昭挤眉弄眼,拿了碎银子谢过便请她回去务必转告长孙太子实在担忧后叫梁溢将人送出门去。

    赵昭眼神直朝一旁坐着的吴朝嫖,示意他询问询问。吴朝好似不明其意,探身接近茶杯,双指贴着杯壁,感知尚有余温后递与徐越卿:“太子与长孙尊首一向交好,如今也不得见,甚至要请到姐姐这里,想来外界传闻尊首装病不可信。”

    “你不必如此拐弯抹角,想知道尊首如何打算,问便是,我也不知道尊首诗真病还是装病。”

    吴兆林节后得圣上旨意官复原职,虽是喜是一件,但呀你啊却不大合时宜,孙谖尚未入京之时,朝中为孙明镜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现如今倒没了声响,孙谖所领鬼役军在稳定西南上举重若轻,孙明镜的事情连番闹出来也不过是在太后宫里禁闭思过几日,圣上态度晦暗不明,实叫人惶惶不安。官场之中举棋不定、优柔寡断乃是大忌,这回京第一步棋,吴兆林必须毫无差错。

    赵昭讪讪,打着哈哈说自己尚有事情未了,她爱看热闹不错,可惜徐越卿的热闹非常人能享,这吴家小公子真情假意明眼人一眼便知,不与徐越卿明说不过是顾惜着彼此之间的“姐弟”情意,若要是当真问出口来,以徐越卿的性情怕也是只当他是为了吴家才与自己虚与委蛇至今,她也不藏着掖着,直愣愣地将此事摆到台面上。

    不似赵昭猜测,吴朝并未因此动气,见徐越卿不接自己的茶,只好放在她的掌边:“姐姐与长孙大人交好,爷爷确实也让我来询问姐姐内幕到底如何,可长孙大人派那个小丫头来分明是与姐姐生疏的意思,殿下都不得知的事情,姐姐又如何得知?再者,我替爷爷问大人身体是否真的抱恙,姐姐也该知是什么缘故。”

    夺嫡之争,吴家唯有一个选择。

    徐越卿凝视吴朝良久,转向一旁并未离开的赵昭,赵昭忙摆手,她可不知这位吴公子的话是真是假。

    “方才我的话也是真的,我的确不知道小姑姑什么情形,真或假我也猜不透,不过唯有一事我可确定,宣义侯不日便要以军务失责、教子无方、纵凶仆闹事杀人等数罪弹劾平南侯。”徐越卿手掌环住温热的茶杯,借此驱赶寒意,眼神仅紧盯吴朝。

    吴朝迎着她的目光回望过去,心里不由地生疑,她不会无故欺骗自己,毕竟无论对吴家、长孙畏还是她,彼此之间都知彼此终是殊途同归,可她的消息从何而来,素与她交好的周氏兄妹?周氏兄妹替父亲宣义侯传递这个消息是可信的,不过,为何要将此事透露与她,会有什么好处?

    “我乏了。”还是徐越卿率先错开眼睛,不知何故,泄愤般推开手心的杯子,力气用得略大了些,茶水全都倾泻出来,杯子更是歪斜着滚了起来。

    就在杯子即将落地之际,吴朝一把挡住,袖口也湿了:“姐姐既然倦了便好生休息吧,我便告辞了,县主呢?”

    赵昭“啊”一声,醒过神来:“吴小公子先行一步,我与她需为明日的公务商讨商讨。”

    吴朝拽着袖口,拧出些水来,他还有好些话要提醒徐越卿,不过也不在于这一时的了,既赵昭不离开,自己也当回去告知祖父,商议后手。

    目送吴朝捂着湿哒哒的衣裳离开后,赵昭才顾不得她是否疲倦:“你的消息确实是真的不错,为何又告诉了他?”

    入冬之后,徐越卿总觉得疲倦,没由来的浑身软弱,她扶额道:“前几日周维同周筠一道来,叫我转告小姑姑的。”

    “周维说的,那便是真的了,周伯父既然这样做必是有他的缘故,那你为什么又要告诉吴朝,难道只为府中,没有半点私心?”

    如今府中避孙谖锋芒,言官谏臣难独当一面恐是艰难,有宣义侯再有十望之一的吴家襄助,陆大人、嵇大人多少能在朝中说些话还能有些底气,孙家日后光景,她们心知肚明,弹劾孙家此时不一定是功是过,但圣山心中必是要记上一笔,日后论功行赏之时,吴家自少不了。

    “要说私心,你没有?宣义侯自持清明从不与诸臣过多接近,周家兄妹与我结交在先,周维叫我代为转告尊首在后,你为何不问因由,是因为周三公子与你之间的关系?”

    赵昭嗤笑:“我不问是因无人能猜透周伯父,名或利,他一个不缺,周维和这趟稀泥我也管不了,我自己也身在其中,可你拿自己和吴朝比我和周维就有些意思了。”

    “呵,我看你是练功练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