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归·下
04
柳无相一向对自己的女儿极为放心的，她乖巧伶俐，唯独这婚事让人忧心。
可是这平地起波澜，无风不起浪。不知怎么，就听着绵绵院子里来了个男人。他乍一听，觉得胡扯。而后自己想想，这丫头已经好几天没出来转悠了。直到今日，宋家托辞没来继续商谈细节，他才感觉不对劲。
他原本慢慢悠悠地往绵绵的院子走，可到了院墙的竹林附近，就听见男人的声音。他气不打一处来，脚下凌波，冲开院门。
“听说你院子里接进来一个男人？”
绵绵看着今日阴天，阳光也不刺眼，她搬了躺椅躺在院中饮茶。赵瑞佶非说自己茶艺了得，便守在一旁，给她点茶暖水。
春光适宜，万物沁心。
她爹一句话，惊得她人仰马翻。一口茶水呛回自己身上，断断续续地咳着，但是还是听得出她的话：“没有！这是来报恩的祥瑞仙鹤，不是什么男人！爹爹！”
柳无相被她那极为笃定的语气给呆了。这些年他忙于治理门派，修炼门派的内功心法小无相，对自己女儿不能做到日日相见，时时问候，但是他自问不曾疏于对她的管教。却没想到，这么大个姑娘，开口尽是鬼怪精灵的传说。他转念一想，还有些责怪自己，岂非自己年幼时骗她，说她母亲回天宫做神仙去了，也不至于这家伙，还信这无稽之谈。
“胡闹！”
绵绵看到柳无相的反应，心里头盘了一圈，八成是宋明瑜回去打出打报告。绵绵有些瑟缩，见到亲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她不由得起身乖乖站在一边。
柳无相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绵绵身后的男子，更是生气：“什么报恩？难不成救命之恩？你几时招惹这些事了？”他说着，身体极为诚实的坐在了绵绵之前的躺椅上。
“爹爹怎么可以说招惹呢，我这是功德无量。再说了，他真的是仙鹤，就是我救过的那只，这是她的侄儿。还是，外甥？反正，我救过他小姨，真的！”绵绵说着，自己的声音就下去了。柳无相越听脸色越沉，绵绵瞧着心虚。
“你当我三岁小孩呢，这世上哪里来的精怪？”柳无相厉声喝道。
赵瑞佶瞧出这对父女之间的剑拔弩张，他想将绵绵护在身后，刚上前一步···绵绵才不管这些，她豪言壮志地回道：“真有，就在眼前！爹爹！”
柳无相被她气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他想着自己如珠似玉的女儿，怎会如此天真。于是他挺直腰杆瞧着绵绵身后的男人，若说容貌，在清虚派也算翘楚。只是男子貌色太甚，心机必然深沉。他大气呵出来的胡须下，蹦出来“胡闹”二字。
“爹爹，你还记得十年前你去息棠古镇参加修道大会吗？我在那个河边救的那只仙鹤的···亲戚。”
“爹爹，他把当年我偷偷许愿的话，说的一字不差。我信他的话。爹爹，咱们清虚派不也有祖师爷吗？玄学鬼怪仙灵之说，只不过以前没有遇到而已，不代表真的没有啊。”
柳无相听着，也感觉口干舌燥些，他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下方才赵瑞佶泡的茶。那茶色清澄，入口得宜。再看向绵绵身后，也不想说太多，只当女儿一时玩心大起，时日到了，自然会收心的。他听着绵绵自辨，越听越不对劲，呵斥道：“住嘴，我不想听这些。差不多就把他打发走，难不成你还想跟他过一辈子不成？”
“爹爹！那宋家人，我都没见过，你舍得我嫁那么远吗？”
“胡闹，婚嫁之事，几时轮到你来拿主意了？”柳无相不敢相信这素日里乖巧的女儿，竟然有如此大的主意。
“爹爹，那宋明瑜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何苦来哉？清虚派如今境况不行了吗，还留不住女儿了吗？”绵绵越说越委屈，声音呜咽着，她仔细瞧着柳无相的神色，在等待着什么。
柳无相原本气势汹汹地来兴师问罪的，被绵绵这么一说，又感觉自己是否太过。只蹙眉许久，皱成一团，端起桌上的茶盏继续饮着。
“绵绵，宋家与我清虚派势均力敌，此番他们主动求亲，这桩婚事，就不是你一个人的想法这么简单。再说，婚姻大事，向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爹爹，难道当年母亲与您，便是如此吗？”绵绵反问道。
“哼！”他放下茶盏，却意味深长地指着绵绵身后的赵瑞佶，道：“明日来找我。”说罢，他拂袖而去。
绵绵说完这些话，整个人都感觉被掏空了。她颓坍在躺椅上，双目紧闭。阴影之下，犹觉得阳光刺眼。她从未如此忤逆自己的爹爹，柳无相也从未如此疾言厉色。
耳畔寂静无声，身侧之人亦是如此。他压低声音，轻轻在绵绵耳边唤道：“绵绵。”
“嗯？”她偏过头，穿过光影，瞧着他的下颌。
“你真的是仙鹤对不对，我感觉到明日爹爹定会为难你。要不···你带我离开吧。”她问的时候，带着三分漫不经心。
“那你想好去哪里了吗？”他更是认真地问道。
“哪里都行。”这暧昧的氛围里，她也不知不觉说了些自己都不理解的话。
赵瑞佶浅笑几声，像是奸计得逞。绵绵惊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解释道：“可不是···你也知道，那个宋家大公子就不是个正经人，对吧，我也不能眼瞧着自己进火坑啊。我这么温柔善良，虽然没有一生茹素，可也算得上半个信女吧。再说了，像我这样的，你们仙界有没有想法提拔我一下，封个女仙当当？诶，要不这样···你帮我问问南极仙翁，封我个小仙侍？那这样的话，我也不要你那什么一生相随了，咱们这恩情就抵消了吧？再不行，你找你小姨说说情？替我在南极仙翁面前美言几句？”
“绵绵···”他声音极细，却俯身吻在了绵绵的唇上，意久绵长。
“绵绵。南风归时，候吾佳期。你信我好不好？”他温柔地说道。
南风归时，候吾佳期。
柳无相一向对自己的女儿极为放心的，她乖巧伶俐，唯独这婚事让人忧心。
可是这平地起波澜，无风不起浪。不知怎么，就听着绵绵院子里来了个男人。他乍一听，觉得胡扯。而后自己想想，这丫头已经好几天没出来转悠了。直到今日，宋家托辞没来继续商谈细节，他才感觉不对劲。
他原本慢慢悠悠地往绵绵的院子走，可到了院墙的竹林附近，就听见男人的声音。他气不打一处来，脚下凌波，冲开院门。
“听说你院子里接进来一个男人？”
绵绵看着今日阴天，阳光也不刺眼，她搬了躺椅躺在院中饮茶。赵瑞佶非说自己茶艺了得，便守在一旁，给她点茶暖水。
春光适宜，万物沁心。
她爹一句话，惊得她人仰马翻。一口茶水呛回自己身上，断断续续地咳着，但是还是听得出她的话：“没有！这是来报恩的祥瑞仙鹤，不是什么男人！爹爹！”
柳无相被她那极为笃定的语气给呆了。这些年他忙于治理门派，修炼门派的内功心法小无相，对自己女儿不能做到日日相见，时时问候，但是他自问不曾疏于对她的管教。却没想到，这么大个姑娘，开口尽是鬼怪精灵的传说。他转念一想，还有些责怪自己，岂非自己年幼时骗她，说她母亲回天宫做神仙去了，也不至于这家伙，还信这无稽之谈。
“胡闹！”
绵绵看到柳无相的反应，心里头盘了一圈，八成是宋明瑜回去打出打报告。绵绵有些瑟缩，见到亲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她不由得起身乖乖站在一边。
柳无相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绵绵身后的男子，更是生气：“什么报恩？难不成救命之恩？你几时招惹这些事了？”他说着，身体极为诚实的坐在了绵绵之前的躺椅上。
“爹爹怎么可以说招惹呢，我这是功德无量。再说了，他真的是仙鹤，就是我救过的那只，这是她的侄儿。还是，外甥？反正，我救过他小姨，真的！”绵绵说着，自己的声音就下去了。柳无相越听脸色越沉，绵绵瞧着心虚。
“你当我三岁小孩呢，这世上哪里来的精怪？”柳无相厉声喝道。
赵瑞佶瞧出这对父女之间的剑拔弩张，他想将绵绵护在身后，刚上前一步···绵绵才不管这些，她豪言壮志地回道：“真有，就在眼前！爹爹！”
柳无相被她气得五官都有些扭曲了，他想着自己如珠似玉的女儿，怎会如此天真。于是他挺直腰杆瞧着绵绵身后的男人，若说容貌，在清虚派也算翘楚。只是男子貌色太甚，心机必然深沉。他大气呵出来的胡须下，蹦出来“胡闹”二字。
“爹爹，你还记得十年前你去息棠古镇参加修道大会吗？我在那个河边救的那只仙鹤的···亲戚。”
“爹爹，他把当年我偷偷许愿的话，说的一字不差。我信他的话。爹爹，咱们清虚派不也有祖师爷吗？玄学鬼怪仙灵之说，只不过以前没有遇到而已，不代表真的没有啊。”
柳无相听着，也感觉口干舌燥些，他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下方才赵瑞佶泡的茶。那茶色清澄，入口得宜。再看向绵绵身后，也不想说太多，只当女儿一时玩心大起，时日到了，自然会收心的。他听着绵绵自辨，越听越不对劲，呵斥道：“住嘴，我不想听这些。差不多就把他打发走，难不成你还想跟他过一辈子不成？”
“爹爹！那宋家人，我都没见过，你舍得我嫁那么远吗？”
“胡闹，婚嫁之事，几时轮到你来拿主意了？”柳无相不敢相信这素日里乖巧的女儿，竟然有如此大的主意。
“爹爹，那宋明瑜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何苦来哉？清虚派如今境况不行了吗，还留不住女儿了吗？”绵绵越说越委屈，声音呜咽着，她仔细瞧着柳无相的神色，在等待着什么。
柳无相原本气势汹汹地来兴师问罪的，被绵绵这么一说，又感觉自己是否太过。只蹙眉许久，皱成一团，端起桌上的茶盏继续饮着。
“绵绵，宋家与我清虚派势均力敌，此番他们主动求亲，这桩婚事，就不是你一个人的想法这么简单。再说，婚姻大事，向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爹爹，难道当年母亲与您，便是如此吗？”绵绵反问道。
“哼！”他放下茶盏，却意味深长地指着绵绵身后的赵瑞佶，道：“明日来找我。”说罢，他拂袖而去。
绵绵说完这些话，整个人都感觉被掏空了。她颓坍在躺椅上，双目紧闭。阴影之下，犹觉得阳光刺眼。她从未如此忤逆自己的爹爹，柳无相也从未如此疾言厉色。
耳畔寂静无声，身侧之人亦是如此。他压低声音，轻轻在绵绵耳边唤道：“绵绵。”
“嗯？”她偏过头，穿过光影，瞧着他的下颌。
“你真的是仙鹤对不对，我感觉到明日爹爹定会为难你。要不···你带我离开吧。”她问的时候，带着三分漫不经心。
“那你想好去哪里了吗？”他更是认真地问道。
“哪里都行。”这暧昧的氛围里，她也不知不觉说了些自己都不理解的话。
赵瑞佶浅笑几声，像是奸计得逞。绵绵惊地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解释道：“可不是···你也知道，那个宋家大公子就不是个正经人，对吧，我也不能眼瞧着自己进火坑啊。我这么温柔善良，虽然没有一生茹素，可也算得上半个信女吧。再说了，像我这样的，你们仙界有没有想法提拔我一下，封个女仙当当？诶，要不这样···你帮我问问南极仙翁，封我个小仙侍？那这样的话，我也不要你那什么一生相随了，咱们这恩情就抵消了吧？再不行，你找你小姨说说情？替我在南极仙翁面前美言几句？”
“绵绵···”他声音极细，却俯身吻在了绵绵的唇上，意久绵长。
“绵绵。南风归时，候吾佳期。你信我好不好？”他温柔地说道。
南风归时，候吾佳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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