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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咩~

    《萌发》的故事貌似暂时告一段落,要再次调查貌似需要等待一定时长的游戏内时间或是做一些游戏内任务。

    苏宿确实是不想干别的,但是想到如果自己不组队就让调查员单个去玩命,搞不好直接就玩完了,所以他还是决定先干点别的。

    在进入线上模式和同事加了好友,玩了两局惊险刺激的吃鸡模式之后他重新又返回了故事模式。

    镜头从云端落回地上的建筑物内,此刻埃里克正在一个室内靶场里拿着左轮啪啪啪的打着靶。

    苏宿翻出他的手机尝试联系另外两人,结果这家伙还有点不情不愿,叨叨着警探那边没有回他之类的话。

    既然埃里克是这种情况,那看来攒局还是得换一个人。这么想着苏宿打开列表将操作人物改成了何塞,结果视角刚转移过去就发现他正鬼鬼祟祟的跟在尚颖身后上了一辆大巴车。

    车上没几个人,几个背包客和有着务农晒伤痕迹的乡下人打扮的人零散的坐在车里,他们看到何塞颈部的纹身都不约而同的回避开他环视的目光,而尚颖也很容易的就发现了这个跟着她上车的男人。

    “你跟着我干什么?”

    何塞没先没回话,一屁股坐到尚颖的座椅边,用力一拱把她挤向了靠窗位置。

    “嘿!你这人怎么和猪一样!”

    尚颖被挤的被迫离开自己的位子向里边挪了一格。

    “我想要出门放松放松,最近赚了些钱我总要花出去,要知道花钱是美德,这种高尚的情操是只想着再生产的猪所不具备的美德。”

    何塞悠哉悠哉的在座位上摊开自己的身体,伸直了双腿,毫无道德感的侵占着属于别人的空间,然后抱着肚子歪着头向尚颖问道:“你要去干什么?”

    “我…我是要去臭不要脸的侵占低收入群体的生存空间,跑到低消费地区去假日消费,拉高当地物价。”

    “去哪?做这车你能到什么穷乡僻壤的地方用你那几个臭子拉高当地人的物价?嗯?做车都舍不得买靠窗位的韩国小妞~”

    “你管的着么你?你买车票了吗你?那是我的座位!再说你们是不是得了什么心病,一定要给我按个远方故土才能安心?”

    “我们已经从东南亚猜到东亚了,你这么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就体谅一下我们的好奇心不行么?韩国也不是嘛?我们可都照着地图猜光了啊,你就直接告诉我呗,我不和别人说。”

    “我和你妈说。”

    “这句我听出来了,是中文。”

    “说真的,我又没叫上你,你跟过来干嘛?”

    “帮你,忘了我和你说的了么?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你赶不走我的。”

    “……”

    “这次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昨天晚上看你电话里躲躲闪闪的,就知道你肯定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单干了,这活儿可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没了搭档你一个人可成不了事。”

    “下车。”

    尚颖站了起来。

    “我是来帮你的。”

    “坐你的车去,我去把票退了。”

    【小队组建完毕】

    …………

    车子慢悠悠的开在公路上,看着路旁的沃尔玛超市,驾驶座上的何塞看向车内后视镜里尚颖倒影问她要不要买点什么吃的。

    “我不用,你用么?”

    尚颖低头看着那些何塞准备的打印材料头也不抬的回话。

    “过了沃尔玛要再买喝的就要等到加油站了。”

    “咱们一共没几个小时的车程。”

    “要去渴了怎么办?”

    尚颖拉开背包从里边拿出一个玻璃钢大瓶子,里边装满了一种红彤彤的粘稠的液体,她将瓶子放到副驾驶上说了一句喝,这个然后埋头看档案。

    “那要是饿了……”

    又是一阵拉链声,后座往副驾驶上放了被装的满登登一保鲜盒的鸡肉沙拉。

    “你就这么省么?”

    “你就这么没话找话么?”

    “车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尚颖踹了一下驾驶座的靠背,侧过身和前边的何塞说:“那你就和我讲。”

    “这哪讲的清楚。”

    “你边讲我边看。”

    “那你坐前边来,我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个司机。”

    尚颖嗯了一声,何塞找了个位子在路边停车让尚颖换了座位。

    这时车辆已经远离了城市,路边荒芜只有零星的废弃厂房和与公路并行的铁路证明人类在这里留下过现代文明,而建筑砖墙上的野草和角落里小动物的活动的痕迹,则向路过的两人宣誓着自然开始回归这片被经济全球化抛弃的地方。

    这眼前一切的除了苏宿没有第二个人驻足观看,两人在这停留的时间不过是下车上车那么短短的十几秒钟,他们的视线也没在此停留过,毕竟他们只是路人。

    车辆再次启动,苏宿调成第三人称视角依靠在后座上,看着两人说话,看着窗外的风景。

    废弃的工厂真漂亮,它以前该多漂亮啊。

    何塞打开了车载音乐开始谈着在那天早餐后他都忙活什么了。

    “……所以说,事情早晚还是要办的,所以我就开始找朋友帮忙查询资料打探消息。我也没有多大本事,干的也大多是些先设立了靶子再找箭的活儿,不过我想那多少也应该能派的上用场,或者至少可以作为我们的调查方向……”

    “我该从哪里开始说呢?你知道爱尔兰大饥荒吧?在1845年到1852年持续了整整七年,据说死亡人数有一百万那么多,爱尔兰足足失去了四分之一的人口,而伦敦当局则对此不管不问,并在上层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贫穷如同疾病,而我们正在医治病弱的爱尔兰’。其实英国佬的这种想法这并不是灵光一现忽然就出现在脑子里的,而是在长时间的政治决策中形成的。”

    何塞紧张的抖了抖,他的声音有些颤,以前的博客都是录好信发送出去,这次这么紧张也许是因为他和听众待在同一辆车里的缘故吧。

    “其实在1851年的马铃薯歉收事件发生前,爱尔兰从1728年开始至少出现过24次被记录的严重粮食歉收,每一次都导致爱尔兰人因为饥饿而离开土地,进入英格兰的作坊、码头和工厂里谋求活路。”

    “据说在1740年那一次最严重的饥荒里,在爱尔兰北部的山区出现了一次暴乱,我查找到它的暴乱的发起原因是因为一场猎巫行动,猎巫人是当时有名的女巫猎人爱德华.埃德烈德.霍普金斯,而受到他质控和审判的人被记录的名字是,寡妇安妮.法恩斯沃斯……”

    “现在能查到的文书上有当地的大地主、虔诚的新教徒乔,以及十一名具有声望乡绅共同签字,他们指责安妮行为不端使用巫术引诱并害死了乔的兄弟,骗取他的家族财产,并以相同手段多次用试图妖术勾引其他乡绅。”

    “猎巫人霍普金斯通过专业手段让安妮认罪伏法,并承认了多项罪行,包括恶魔崇拜、使用巫术、制造邪恶的药物和酒水、引诱年轻信徒堕落、给妇女堕胎、盗窃婴儿等等。安妮被判先绞刑再淹死,她刚出生的女儿则交由乔来领养,她土地里由巫术培养的作物则将被焚烧。饥饿的人们反抗并为死去的安妮复仇,他们里边有矿工和退伍军人,所以有一定的组织性,但最终还是在英格兰的介入下被打散了,不过他们还是达成了复仇目的并掠走了安妮的女儿。”

    “这里边有很多具体的信息被记录的不清不楚,官方以爱尔兰内战期间都柏林四法院被焚毁为理由,将霍普金斯所写的大量文书记录掩盖起来,但是有很多民间记录称安妮的丈夫除了拥有土地之外还有着爱尔兰中部地区一些煤矿的股份,在饥荒期间这名寡妇花了大量的钱财将其他地方,本应运往英格兰的谷物运输到当地,接济了大量的流民,大量的人用‘羊母’这个名字称呼她,而在她土地里丰收的庄稼,人们则称之为圣母的恩赐。”

    “你先等一下。”

    尚颖打断了何塞的话,将一张纸上的图片指给他看,那是一个手绘的简笔画,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一个女人穿着单薄的连衣裙被人群簇拥在周围,她的面前是个大锅,而她的手上则捧着一个羊头。

    “那个人们嘴里的圣母,是圣母玛利亚还是这个安妮?”

    何塞瞟了一眼,然后继续专心开车。

    “你觉得对于吃不饱饭的人这有区别么?你觉得她捧着羊头的行为是恶魔崇拜还是给大家煮肉汤?也许她是个恶人,又或者她是个好人,但是那不重要。她通过婚姻获得了财产,然后将财产大把的撒出去,这让她在当地有了一些名望,而她的挥霍行为在乔的眼里无疑是在挥霍他的家族财产,亲缘不断那总有回流的一天,但钱要没了那就真没了,按照安妮的花钱速度,他可等不到她女儿长大成人,变成能让他主持婚嫁交易的时候。”

    “哦~是这样啊!所以他告发了安妮,让教会的猎巫人来解决这个麻烦,顺便将他兄弟的家产拿到手里?”

    “我猜是这样,无论那女人是好是坏我只能说她在当地的斗争中失败了……这什么玩意?”

    看着尚颖怼在他脸边的大号玻璃钢运动水杯,他本能的躲了躲,那瓶子里暗红色的粘稠液体给他带来了不小的东方震撼。

    尚颖把瓶口对着他的嘴挪了挪,说道:“水泊梁山心窝汤,你说了那么多话,赏你的。”

    “什么泽地山寨心尖血,你是英国人么?”

    “你喝不喝。”

    何塞对着杯子吸了一大口。

    “甜的。”

    “是山楂。”

    “再给我来一口,这东西只喝一口不过瘾。”

    杯子又递了过去。

    “……呃,所以就像这个汤一样,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毕竟我们只是局外人。”

    “你居然还上升了价值。”

    “我们说到哪来着?哦,圣母的恩赐。我以前有没有和你说过关于《康贝尔山、玉米、燕麦以及低俗怪谈》那本书里的故事?”

    “你之前大致和我跟埃里克讲了一下。”

    “那里边关于五朔节的描述让我想到了罗马和古希腊的酒神节或是农神节狂欢,那是早于现代的一些文明观念形成之前就已经存在的一些…我该怎么说呢…疯狂的节日。”

    尚颖把口中的山楂汁咽下,问到:“有多疯狂?”

    “流血、不正当的亲密关系、酗酒狂欢,我和你简单的说一下酒神狄奥尼索斯.扎格柔斯的生平,你对应到节日活动里就大概能理解了,他的诞生源自宙斯和他的母亲盖亚的结合,但是因为承诺,宙斯不得不以真身面对爱人导致她死于雷火,而后宙斯将他缝在自己的大腿伤口中降生……”

    “杀害孕妇……最后那个算是自残么?”

    何塞没有回答她继续讲了下去。

    “在后来赫尔墨斯受命照顾他成长,他将酒神变化成女人寄养在一个国王家里,赫拉让这对夫妻疯狂。酒神因为被变成了女人而逃过一劫。但后来赫拉让他得了癫病,在凡世颠沛流离...”

    “希腊的神还真是够乱的。”

    “所以酒神节上的狂欢其实就相当于把酒神的一生重演一遍。”

    “是我想的那种重演一遍么?”

    “让参与者感同身受的经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和肉体上的欢愉,歌唱和戏剧,演讲和狂饮,另外酒神的前世扎格柔斯是狩猎之神,而它的领养者赫尔墨斯是肌肉和竞技场之神,与他们相关的活动也会在狂欢上出现,就如同背弃赫拉司掌的婚姻的行为也会出现在狂欢之中……”

    “你们西方人玩的真花。”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么花,像是希腊正统的大酒神节,其实就是一万六千名公民为期三天的戏剧欣赏和公费大趴体,血腥而原始的东西都是少数小团体的行为,比如俄尔普斯教派,他们信仰着酒神的力量并有着相关的密仪,比如用献祭人命来预祝丰收什么的。”

    “说起来,在这几个有关于法恩斯沃斯这个姓氏的异教传言里都提到了不正常的丰收。”

    “爱人的血肉所得的收获酿成美酒。”

    “但是很难吧?对喜欢的人下手。”

    “你看被蓝色夹子整理的那部分,有关于树的那个。”

    尚颖听言翻找着纸张

    “……我找到了,在生长在被告女巫的田地的树中发现了被蜡封在树里的尸骨……法警在民兵的带领下进入法恩斯沃斯的宅邸,在地下室里找到了大量被保存在玻璃罐中的人体标本,标本被解刨拼接,以极其令人不适的模样展示出来,余下的部分则围绕在田地旁的大树木埋放,后被当地人一一挖出。在几天之后,愤怒的人们砍倒了那颗大树,发现了在其中被蜡封好的尸骨……”

    “比起爱人的性命,为了爱人交出骨肉。也就是爱情的结晶,反而不是什么难事。”

    “这真能带来丰收?”尚颖问道。

    “你这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你,在船前处决犯人让他血染船头能保佑船只不被海浪掀翻么?或是用孩子的尸骨给建筑物垫基能保佑建筑物不倒塌么?你告诉我,往炉子里丢一个活人能炼出传世好剑么?我们关注的东西不应该这个吧?”

    “我有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尚颖思忖着接下来的话:“虽然不确定他们的行为有什么实际意义,但是至少我们知道该查点什么了。比如有没有种在庄稼地附近的树,还有树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如果有的话我们就可以把它们联系起来了,你还有别的能直接把他们联系起来的线索么?”

    “后面黑色夹子的那两页纸,画着羊头的,不过那个我也不太确定。”

    尚颖将最后边的夹子放到前边,只有薄薄的两张纸。

    “这是什么?黑羊与丰饶的赐福,慈祥的母亲?这是什么啊?”

    何塞手握方向盘直勾勾的看向前方的道路,他咽了口口水,似乎在回忆着红彤彤的山楂汁的味道。

    “那个被质控为女巫的安妮有可能被人们称为圣母对吧?大家会叫她或者给她赐福的‘东西’为‘theMadonna’,在后来我以《阿巴拉契亚的传奇和民间传说》的内容为标的,在查询的一些资料里有所发现。法恩斯沃斯家的一些男人在狂欢的节日上会给自己带上角,并称自己为‘林中黑山羊’的孩子。”

    “所以他们这个异教是围绕着‘黑山羊‘这个秘密象征物为中心建立的?”

    “不是秘密象征物,档案里有张照片,关于我们要去的法恩斯沃斯农场生产的波本酒的标识。”

    尚颖将档案袋底的几张照片翻出来,一张又一张的翻看着,忽然她觉得心头一紧,它看到一张波本酒瓶的照片。

    透明的玻璃瓶子上贴着镂空的贴纸,从琥珀色的酒液中仿佛能感受到阳光照射在玉米地上的温度,贴纸上印的是一颗生长在高坡上的大树,坡下是一片茂盛的玉米地,一只黑色的山羊用后腿两腿直立舔舐着树洞里渗出的液体……

    “我之前还有点东西没说,1740年的暴动常被人描述成天主教徒反抗新教或者是爱尔兰的山民对英格兰压迫者的反抗,但是有传言说在他们在暴乱中提到了一个名字。”

    “还有关于酒神狄奥尼索斯,有人说他被诅咒后疯癫行走于世,在微醺中他走过吕底亚的田野、波斯的平原,见到过各种各样的异国人,那个我和你提到过的阿拉伯疯癫诗人……”

    何塞紧握着方向盘,停止了讲话,似乎是又一次想不起那人的名字。

    “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

    尚颖出声提醒。

    “对,他称自己曾经和长角的酒神畅饮过。那个人对他说自己来自它处,来自这片大地之外的世界,他慈爱的母亲将他诞于这荒蛮无趣的地上,而他所言说的,属于他母亲的名字,和被罗马消灭却又有机的融入了农神信仰的大母神信仰的神明姓名如出一辙,和在1740年暴动里出现的那个名字如出一辙……”

    “这又不是你的博客,别吊我胃口了,快说吧,到底叫什么?”

    “莎布.尼古拉丝(Shub-Niggurath),黑暗丰穰之女神,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莎布.尼古拉丝……”

    “所以如果我们能在法恩斯沃斯农场找到这个名字……”

    “我们不是找这个名字!”

    尚颖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

    “我们是去找人的,不要舍本逐末。这个名字只要知道就好,只要知道就够了。”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何塞刚才的语气不好,车里的二人沉默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