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头发

    破布被随手扔在爬满沟壑的破木椅上，灰尘在阳光下漫无目的的漂浮，它们碰撞交织再分离，又回到大地，于是便看不见了。

    梁宁洗了洗手，撕开挂面的包装袋，开始准备仅有的佐料，倒油，加水，下面，没有多余的步骤，简洁地和她的话一样，整个屋子里只有锅里的“咕噜”声。梁宁喜欢吃辣，就算是下面条也要切些辣椒放进去，还要多加醋和酱油，没人告诉她下面要不要加酱油，她一直这样做，没必要纠结更不用质疑或探寻什么。

    后来就只有吃面的“吸溜”声，梁宁搬了把椅子移到那棵树下，吹着略有些舒坦的风，听着强有力的蝉鸣声，觉得活着也没什么难的。是的，她一直都如此容易满足，她不是很瘦，是因为只要有吃的机会她就不会放过，就是半个馒头也可以吃得很香，做一些妥协对她而言没什么好权衡的。

    吃完将碗放进那个有凹有凸的不锈钢盆里，显然，梁宁不打算现在洗碗，她讨厌洗碗。拿了把掏耳勺又坐到了那棵树下，盘算着早上房东的电话，摸了把头发笑了笑。

    西三里是一片居民区，居民区的西面就是各类店面和摊贩的聚居地，还有一条小型美食街，大多是大排档一类，有模有样的酒店也就一两家。西三里的北面那片居民区已经拆了，新的大楼正拔地而起，一个个带着并不合规的黄色安全帽的黝黑男人们见证了它的成长，这样的事情他们经历了一辈子。

    梁宁从一家看起来并不怎么靠谱的小门店里走出来，兜里已经有些略鼓，往上看，已经变成了齐耳短发。买头发的女人们多手法粗糙，仔细看梁宁发尾处是不规则的，但这并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看着别的女生也有卖头发的，价格也很好，梁宁早就急得牙痒痒，养了将近两年，终于派上用场了。带上之前的白色鸭舌帽，更显凌厉。

    接了个电话，是烧烤店老板的，说今天下午会开店，告诉梁宁早点收拾收拾去干活。中午简单对付了一顿，打了个盹，下午终于换下了那双脚跟处已经压扁的粉色拖鞋，步行前往“串串香烧烤店”。夏天，又是暑假期间，客人很多，梁宁忙地脚不沾地，除了收钱，几乎所有的活梁宁都可以干。这么多年梁宁一直都懂“少说话多做事”的好处，这不，晚上老板就乐呵呵的给梁宁结了帐，还夸了她一顿。

    夏天就是阴晴不定，明明一天都是大晴天，将近十一点却刮起了风，吹在身上竟生出了些凉意。老板和老板娘还算是热心肠，催着梁宁赶紧回去，说看着是要变天了，别一会下雨了。于是梁宁就提前二十多分钟下了班，临走老板娘还给了她一块冰棍。

    今天一天都挺令人开心的，有钱就是会令人开心，梁宁一直这么想。

    走到东三巷时，不清不楚的吵闹声传来，梁宁嘴里还嘬着冰棍，并不在意，仍往前走，心里叹了口气，说现在的小混混还是太嫩，都弄出动静了。

    梁宁和别人打架的时候，还没这群小屁孩什么事呢，想着，梁宁动了动肩膀，踏着懒散的步子朝前面的巷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