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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你敢动她

    零散有路过的几个人但都是在一旁观望,所有人都在明哲保身。这并不可耻,相反这是一种最原始的本能,生存的本能。路过的人不敢靠近,只敢躲在远处拿手机报警。

    能打的只有辜许和梁宁,交警因为刚才又受了伤,现在躺在一旁帮不上手。只能嘶吼着“报警!报警!来人啊!”

    就在梁宁和辜许忙于应付的时候,又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加入了混战。这个时候没心思相互认识,都在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等着警察的到来。

    三个学生面对的是三个没有理智的醉醺醺的中年壮汉。梁宁和辜许之前也常打架,但大多都是同龄人之间的小打小闹,跟现在根本不能比。很快就要支持不住了。

    突然梁宁感觉背后一疼,原来是自己被甩飞出去了。顿时,她眼前的景象像在放电影一样,都是慢镜头,一秒像一生那样长。她嘴角有血,不知是因为撞击还是之前受的拳脚。辜许看到这,所有的愤怒都达到了峰值。他暴怒起来,汗从脑门上滑下来,汗珠勾勒着他的眉眼,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着光。他的每一拳每一脚都用了十足的力气,他也似乎喝了酒,没了理智,他只想动手。

    “你敢动她!你敢动她!……”辜许只重复这一句。

    没人知道他怎么一个人对付了三个大汉。他夺下了棍子,遇到谁砸谁,谁都是敌人。他红着眼,泄愤似的停不下来。一边骂着,一边低吼着对那些人拳脚相加。

    因为喝了酒,那三个壮汉一旦倒下,手脚难免反应不过来,蛮劲无处施展,就只有被打的份。刚加入混战的男生打着打着就感到不对劲,他看到辜许正对着地上的一个男人狠劲的踹。他骑到男人的身上,拳头一次次地落下。男生看情形不对急忙赶过去想拦住辜许。

    梁宁刚刚被甩飞在车身上,这个时候就听到有一个女声叫着自己的名字。

    “梁宁!你没事吧。”眼前的女生一边说着一边要扶梁宁起来。

    “项晚?”梁宁看到来的人是谁时疑惑地喊出声。

    不过梁宁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辜许暴怒的样子和警笛声同时撕扯着梁宁。她看到辜许被一个男生拦着仍然不顾一切地暴打着地上的男人。

    梁宁慌了,她看到一车警察往这边冲来。忽然她好像看到辜许被戴上手铐坐在警车里的样子。

    梁宁疯了似的跑过去,她用尽了力气抱住辜许,一遍遍地喊他的名字。

    梁宁因为刚才那一撞五脏六腑都感觉在渗血,疼的要命。她忍不住发出闷哼,但还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用力喊辜许的名字。

    辜许听到梁宁的闷哼时才慢慢地停下了手脚,他抬头看梁宁。梁宁的刘海因为汗液黏在一起,她脸色不好,眉头皱在一起。

    “你疼吗?”辜许只说了这一句话,他趔趄地站起来,双手扶着梁宁的肩,似乎要将梁宁揉进眼睛里。

    梁宁瞬间红了眼眶,她不住地摇头,她只感到无措和心疼,更多的还有恐惧。

    辜许突然抱住了梁宁,他高高的个子,头却垂在梁宁的肩膀上。

    “别哭,别哭……”辜许只想给梁宁足够的安慰,他知道梁宁一定是害怕了。但他不知道的是梁宁所有的害怕都是因为害怕失去他,害怕他会走了歪路。

    辜许含混不清地说着,身体却不受控地慢慢向下滑。梁宁感受到他的动作脑子嗡地一声,警察的叫喊都被淹没。她的胳膊架在辜许的腋下,死命地要将他扶起来,但辜许就像没有骨头似的,毫无支撑点。梁宁慌地彻底,她脑子里只有辜许的名字,她一遍遍地喊他的名字。

    最后,梁宁因为辜许的重量跪在了地上,辜许的脑袋无力地垂在他的肩头。天下起了雨,这雨来的急,豆大的雨滴砸在梁宁和辜许的身上,像石头一样。

    “啊!”瞬间四周都静默了,只剩梁宁撕心裂肺地喊声。她仰着头,泪和雨水混在一起,所有的雨也都成了她的泪。她的双臂还是架在辜许的腋下。

    “辜许!辜许!你醒醒!救命啊!……”

    老何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幕。他怔在那里,动也动不了。他从没看到过这样的梁宁,这样无助的梁宁,即使是在十年前那个让梁宁痛苦一生的夜晚。

    他拖着冷绝了的身体跑到梁宁的身边揽过她的肩,他切实感受到了梁宁的颤抖,恐惧的颤抖。

    “闺女!闺女!梁宁!梁宁!……”老何蹲在梁宁的身边用力地喊失控的梁宁。

    梁宁听到自己的名字慢慢地转过了头,看到老何的那一刻她甚至忘记了哭。梁宁仍是那样抱着辜许,她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喊老何。

    “老何!老何,求求你,你快救救他。怎么办,该怎么办……”梁宁就那样红着眼,看得老何都忍不住地抖了一下。

    “川儿!快打120!”老何对身后的一个年轻警察喊道,然后就是一遍遍地拍着梁宁的后背。

    项晚从没看到过这样的景象,现在也是大脑空白地站在一边,校服都湿透了。她看到旁边坐在地上的另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又像理智回笼似的踉跄着跑过去。

    “时意扬!你还好吗?”项晚半跪在地上抓住男生的一只胳膊。

    男生只是盲目地跪在地上用手一遍遍地摸索,像是在寻找什么。项晚不知道他怎么了,看到他这个痴狂的模样也慌了。

    “你要找什么是吗?时意扬,你怎么了?”项晚还是不厌其烦地问道。忽然她看到车轮底下的一个东西,她愣住了,接着就是手脚并用地跑过去拿起那个东西。

    她盯着那个助听器,没由地酸了鼻子。她几乎是爬到时意扬的身边,颤抖着手将助听器戴到时意扬的耳朵上。项晚尽量保持着理智,但抖个不停的手出卖了她。

    助听器再一次掉在了地上,项晚又一次慌乱地拾起来,执着地要将助听器戴到时意扬的耳朵上。

    时意扬看着她紧皱的眉头,看着她用手背慌乱擦眼泪的动作无奈地抬起了手。他拿掉了项晚手中的助听器,紧握在手心里。

    助听器已经进了水,不能再用了。时意扬踉跄着站起身,看了项晚一眼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项晚下意识地追上去。时意扬的另一只耳朵传来模糊的声音。他忽然回头,露出的眼神将项晚逼在了原地。

    项晚说不清那是种怎样的眼神,只觉得再靠近一步就是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时意扬带着满身的伤走得利落,他手里还攥着小小的助听器,或者说是他的尊严和希望。

    项晚后来回忆起来只记得那个眼神和那个决绝的背影,高大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