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十年前
冷，梁宁只感觉到冷。这种冷是从脚底生出来的，沿着她的谷歌经脉直向上窜，梁宁感觉自己的头发丝儿都抖了起来。
旁边已经有了不少围观的人，大家叽叽喳喳的指着墙上的大红字体，交头接耳地交换着“情报”，好像要掘地三尺地找出事件的主人公。
保安大叔们急得直跺脚，这种事他们也是第一次经历，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味地劝着学生赶紧回去上课。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已。
辜许脑子早已经宕机了，他看着墙上的字，感觉像是在放电影一样，一点都不真实，连着喉咙都黏在一起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只觉得那大红字体像血一样刺眼。
梁宁看着早晨阳光照耀下的那些字，十年前的记忆几乎是瞬间就涌了上来。没人说明这些字说的是什么事，但梁宁知道，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只是害怕又无奈地想为什么那件事还要有后续，在自己最有活着的希望的时候。
这时一个梁宁班上的同学看到了人群后面的梁宁，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所有人立刻转头找寻着那张面孔。梁宁只感觉到眩晕，无数双眼睛像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的心脏，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梁宁的脸色早已如死灰一样白，她刷的转过身，然后就是快走起来。她落荒而逃。
辜许愣在那儿，他看到梁宁奔走的身影，又闭了闭眼睛，令人绝望的真实感扑面而来，辜许不得不接受这是现实不是一场梦。他用力拨开一群又一群的人，拔腿就追上去。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要抓不住。
梁宁刚开始只是快走，后来直接就跑了起来，她死命地跑，漫无目的地跑，她只想逃离这儿。
项晚和时意扬早上是一起骑车去学校的，刚到学校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就看到了梁宁。
“梁宁!”项晚看到梁宁的身影忙停下车喊她的名字。时意扬也应声停了下来。
梁宁听到自己的名字像是五雷轰顶一般，十年前的那一句喊声和刚才项晚的喊声重叠在一起。梁宁有些颤颤巍巍地转过了头，她的头发都跑散了，是早上辜许给扎的。散落的发丝遮盖了她的脸颊，狼狈又冰冷。
项晚看到她的样子就是一惊，立刻就下车要朝她走去。
“别过来!”梁宁的声音冷冽强硬，逼得项晚停下了步子。
时意扬听到她警告似的低吼和她猩红的眸子，立即就感觉事情不对劲。他几步走到项晚的身边，一只胳膊虚挡在她的身前，这是一个保护的姿势，他此刻本能地觉得梁宁有点危险。
梁宁看到时意扬的动作和项晚的眼里的迟疑和些微的恐惧，一时只觉得掉进了冰窟。她转头就走，那么决绝，也那么孤独，那么脆弱。
项晚和时意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两个人皆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该不该追上去。
没过一分钟，时意扬就听到了辜许因为极速的跑步而发出的低喘声。他回头一看，辜许前额的头发扬了起来，脸色铁青，胳膊上的青筋暴起，起伏的胸口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极具有攻击性。
“辜许!”项晚看到也跑过来的辜许焦急地喊了他的名字。
“看到梁宁了吗?”辜许听到项晚的声音偏过了头，只问出了这一句话。
“我刚刚看到她了，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项晚越发觉得事情不妙。
“她去哪了?”
辜许听到项晚说见过她，一时间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按着项晚的肩膀，压住快要爆发的情绪，问道:“她去哪了?”
项晚这下是真的吓到了，她从没看过辜许这个样子。时意扬一把推开辜许，力气用得也不轻，辜许有些踉跄地退了几步。项晚被时意扬护在身后，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她刚刚往那跑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时意扬用下巴指了指梁宁消失的街道，然后又皱着眉问道。
“出事了。我找不到她了。”辜许无力地用手摸了把脸，他太无助了，这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感觉梁宁离他越来越远了。
时意扬和项晚更是一头雾水。但看到辜许这个样子估计是件不小的事。
“当务之急先找到梁宁再说。我和你一起去。”时意扬清醒地很，他拍了拍辜许的肩膀说道。
“我也去。”项晚着急地说道。
时意扬本想劝她先回去等消息，但项晚好像是预感到他的话一般仰着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时意扬从项晚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决和担心，于是就咽下了那句话。
辜许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了，收拾了一下情绪就和时意扬他们两个向那个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校门外集结了更多的人，保安只能尽力维持秩序。不一会几个校领导赶到了，训斥了一番看热闹的学生们，把他们赶去了教室，又马上报了警。这样恶劣的事件学校没有经验，墙上的红漆一时半会也弄不掉，在学校内也造成了一定的恐慌。
老何赶到学校的时候校门外只剩几个校领导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墙上的红字，顿感不妙。
“梁宁呢?”老何熟稔地喊出了梁宁的名字，语气有些急。
“已经联系班主任了，班主任说她没在教室里，又联系了她的家长，说一会就到。”张主任面色凝重地说道。
“你的意思就是现在人不知道哪去了?”老何毫不客气地说道。
几个校领导摸不清面前这个老警察的无名火是哪来的，一时间也没人回话。
“奶奶的，查监控。”老何看他们都不做声，生气地吼道。
经过了之前常安的事情，张主任不敢再有什么怠慢，就怕学生再出什么事，连忙让保安调监控。
老何眼神锐利地盯着监控，因为是晚上，光线不好，根本看不清写字人的脸，只能隐约地看出个大概的身形。老何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多遍，终于在监控视频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查沿途监控，找带鸭舌帽，右腿跛脚的男人，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体型偏瘦。”
老何看着外墙的字体的高度估计地说道。
老何看着外面的天，最近难得的好天气，十年前的事也在他的眼前浮现，似乎历历在目。
辜许和时意扬他们三个沿着那条路走找了几圈也没看到人。这附近是一大片居民区，多是一些老旧公寓，高度不高，也就三四层，墙皮都脱落了，让人第一时间就感觉到逼仄、窄小、喘不过气。还有一片平房，多是巷道，弯弯曲曲地直让人晕头转向。
这里和不远处的高档小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南面小区的遮挡，这边大多都没什么阳光，整日都阴阴沉沉的。
辜许和项晚他们分成两路，分头找梁宁。项晚跟着时意扬在一个个小巷来回穿梭，相似的构造让项晚觉得在走迷宫。要不是亲眼看见，她很难想象什么叫真正的贫民区。
辜许一遍遍地喊梁宁的名字，但都没有回应。他刚刚路过那条小河的时候矛盾又纠结地往下看了看。他感觉罪恶急了，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但他本能地害怕梁宁会想不开。他知道这样的变故对梁宁来说意味着什么。
小地方里什么消息都没有保密一说，每个人深藏于心底的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旦露了面便再也别想回到之前那样。你的丑事，怪事，趣事会成为别人的谈资。你在那些人的眼里永远有那样的标签。没人在乎真相，更没人寻找真相，大家更致力于给自己枯燥无聊又漫长的一生增添点乐趣。
辜许知道，老何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包括梁宁。
梁宁蜷缩在一截楼梯和一楼形成的三角形区域内。她不知道这是哪儿，她只想藏起来。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泪就这样没有感觉地流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喘着气，而后又如惊弓之鸟般死死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就如十年前那般。
梁宁置身于黑暗之中，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地点，像一艘失去了坐标的海船，等待着最后审判自己的那股海啸。
旁边已经有了不少围观的人，大家叽叽喳喳的指着墙上的大红字体，交头接耳地交换着“情报”，好像要掘地三尺地找出事件的主人公。
保安大叔们急得直跺脚，这种事他们也是第一次经历，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味地劝着学生赶紧回去上课。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已。
辜许脑子早已经宕机了，他看着墙上的字，感觉像是在放电影一样，一点都不真实，连着喉咙都黏在一起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只觉得那大红字体像血一样刺眼。
梁宁看着早晨阳光照耀下的那些字，十年前的记忆几乎是瞬间就涌了上来。没人说明这些字说的是什么事，但梁宁知道，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只是害怕又无奈地想为什么那件事还要有后续，在自己最有活着的希望的时候。
这时一个梁宁班上的同学看到了人群后面的梁宁，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所有人立刻转头找寻着那张面孔。梁宁只感觉到眩晕，无数双眼睛像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的心脏，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梁宁的脸色早已如死灰一样白，她刷的转过身，然后就是快走起来。她落荒而逃。
辜许愣在那儿，他看到梁宁奔走的身影，又闭了闭眼睛，令人绝望的真实感扑面而来，辜许不得不接受这是现实不是一场梦。他用力拨开一群又一群的人，拔腿就追上去。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要抓不住。
梁宁刚开始只是快走，后来直接就跑了起来，她死命地跑，漫无目的地跑，她只想逃离这儿。
项晚和时意扬早上是一起骑车去学校的，刚到学校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就看到了梁宁。
“梁宁!”项晚看到梁宁的身影忙停下车喊她的名字。时意扬也应声停了下来。
梁宁听到自己的名字像是五雷轰顶一般，十年前的那一句喊声和刚才项晚的喊声重叠在一起。梁宁有些颤颤巍巍地转过了头，她的头发都跑散了，是早上辜许给扎的。散落的发丝遮盖了她的脸颊，狼狈又冰冷。
项晚看到她的样子就是一惊，立刻就下车要朝她走去。
“别过来!”梁宁的声音冷冽强硬，逼得项晚停下了步子。
时意扬听到她警告似的低吼和她猩红的眸子，立即就感觉事情不对劲。他几步走到项晚的身边，一只胳膊虚挡在她的身前，这是一个保护的姿势，他此刻本能地觉得梁宁有点危险。
梁宁看到时意扬的动作和项晚的眼里的迟疑和些微的恐惧，一时只觉得掉进了冰窟。她转头就走，那么决绝，也那么孤独，那么脆弱。
项晚和时意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两个人皆皱起了眉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该不该追上去。
没过一分钟，时意扬就听到了辜许因为极速的跑步而发出的低喘声。他回头一看，辜许前额的头发扬了起来，脸色铁青，胳膊上的青筋暴起，起伏的胸口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极具有攻击性。
“辜许!”项晚看到也跑过来的辜许焦急地喊了他的名字。
“看到梁宁了吗?”辜许听到项晚的声音偏过了头，只问出了这一句话。
“我刚刚看到她了，你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项晚越发觉得事情不妙。
“她去哪了?”
辜许听到项晚说见过她，一时间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按着项晚的肩膀，压住快要爆发的情绪，问道:“她去哪了?”
项晚这下是真的吓到了，她从没看过辜许这个样子。时意扬一把推开辜许，力气用得也不轻，辜许有些踉跄地退了几步。项晚被时意扬护在身后，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她刚刚往那跑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时意扬用下巴指了指梁宁消失的街道，然后又皱着眉问道。
“出事了。我找不到她了。”辜许无力地用手摸了把脸，他太无助了，这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了，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感觉梁宁离他越来越远了。
时意扬和项晚更是一头雾水。但看到辜许这个样子估计是件不小的事。
“当务之急先找到梁宁再说。我和你一起去。”时意扬清醒地很，他拍了拍辜许的肩膀说道。
“我也去。”项晚着急地说道。
时意扬本想劝她先回去等消息，但项晚好像是预感到他的话一般仰着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时意扬从项晚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决和担心，于是就咽下了那句话。
辜许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了，收拾了一下情绪就和时意扬他们两个向那个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校门外集结了更多的人，保安只能尽力维持秩序。不一会几个校领导赶到了，训斥了一番看热闹的学生们，把他们赶去了教室，又马上报了警。这样恶劣的事件学校没有经验，墙上的红漆一时半会也弄不掉，在学校内也造成了一定的恐慌。
老何赶到学校的时候校门外只剩几个校领导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墙上的红字，顿感不妙。
“梁宁呢?”老何熟稔地喊出了梁宁的名字，语气有些急。
“已经联系班主任了，班主任说她没在教室里，又联系了她的家长，说一会就到。”张主任面色凝重地说道。
“你的意思就是现在人不知道哪去了?”老何毫不客气地说道。
几个校领导摸不清面前这个老警察的无名火是哪来的，一时间也没人回话。
“奶奶的，查监控。”老何看他们都不做声，生气地吼道。
经过了之前常安的事情，张主任不敢再有什么怠慢，就怕学生再出什么事，连忙让保安调监控。
老何眼神锐利地盯着监控，因为是晚上，光线不好，根本看不清写字人的脸，只能隐约地看出个大概的身形。老何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多遍，终于在监控视频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查沿途监控，找带鸭舌帽，右腿跛脚的男人，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体型偏瘦。”
老何看着外墙的字体的高度估计地说道。
老何看着外面的天，最近难得的好天气，十年前的事也在他的眼前浮现，似乎历历在目。
辜许和时意扬他们三个沿着那条路走找了几圈也没看到人。这附近是一大片居民区，多是一些老旧公寓，高度不高，也就三四层，墙皮都脱落了，让人第一时间就感觉到逼仄、窄小、喘不过气。还有一片平房，多是巷道，弯弯曲曲地直让人晕头转向。
这里和不远处的高档小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南面小区的遮挡，这边大多都没什么阳光，整日都阴阴沉沉的。
辜许和项晚他们分成两路，分头找梁宁。项晚跟着时意扬在一个个小巷来回穿梭，相似的构造让项晚觉得在走迷宫。要不是亲眼看见，她很难想象什么叫真正的贫民区。
辜许一遍遍地喊梁宁的名字，但都没有回应。他刚刚路过那条小河的时候矛盾又纠结地往下看了看。他感觉罪恶急了，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但他本能地害怕梁宁会想不开。他知道这样的变故对梁宁来说意味着什么。
小地方里什么消息都没有保密一说，每个人深藏于心底的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旦露了面便再也别想回到之前那样。你的丑事，怪事，趣事会成为别人的谈资。你在那些人的眼里永远有那样的标签。没人在乎真相，更没人寻找真相，大家更致力于给自己枯燥无聊又漫长的一生增添点乐趣。
辜许知道，老何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包括梁宁。
梁宁蜷缩在一截楼梯和一楼形成的三角形区域内。她不知道这是哪儿，她只想藏起来。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泪就这样没有感觉地流了出来。她面无表情地喘着气，而后又如惊弓之鸟般死死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就如十年前那般。
梁宁置身于黑暗之中，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地点，像一艘失去了坐标的海船，等待着最后审判自己的那股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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