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将降大人于斯人
门吱扭一声打开，进去的宫女先出来，接着是刘恒。
等着的时候，刘如意想象了无数种和刘恒见面的情景。
真发生的时候，还是觉得一惊。
小小的刘恒，穿着短打的衣衫，既单薄，又手和脚露一截在外，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懵懂地望着刘如意。
刘如意也懵了一下，竟忘记自己是来找刘恒玩的。
自己锦袍穿着，长氅披着，但四弟，居然这么一付打扮。
那天去齐王府赴宴，虽然也朴实，但总算是正常的穿着啊！
怎么今天穿得这样……单薄，连寒似乎也不能怎么御似的。
“四弟，好……久不见，近来你好吗？”
刘如意结结巴巴地开口问，只觉得自己虚伪。
除开还吃奶的那两位弟弟，大汉皇帝刘邦的四个儿子。
一个封齐王，坐拥八十余城。
一个贵为太子，自不用说。
一个“最似我”，常嚷着要立为太子。
一个住陋巷，冬天里穿单衣，冻得小脸通红。
人的差别，何其大。
“多谢三哥，我很好。”
刘恒恭敬地答。
刘如意找刘恒玩儿的心思全被浇灭。
自己这一身，刘恒这样，怎么能玩儿到一起去？
他脱下自己的长氅，披到刘恒身上。
“四弟，你穿得太少了，小心……着凉。”
长氅披了一半，刘恒才反应过来，连忙推脱。
“三哥，这怎么行，我妈妈见了要责怪我的！”
刘如意帮刘恒栓系带的手顿时停下，是啊，天底下还有什么比妈妈责怪更可怕的？
“可是，你这样……”
他还想坚持，可自己先打了个喷嚏，接着又是一个。
本来他就算除掉长氅，也穿得比刘恒厚，打喷嚏是因为突然脱下长氅，一下子受冷抵不住。
“我可以的，三哥，你快穿上。”
刘恒这回立定主意，飞快地翻身，将长氅整个脱下来，踮着脚要给刘如意给穿上。
“不行，不行，这样不行。”
刘如意手忙脚乱地挡刘恒的手，还是抵不过他把长氅给自己披上。
三岁的孩子意志坚定，必欲达成目标。
五岁的孩子力气大得多，但总不能把对方推倒吧。
刘如意手拽着长氅的系带，心情复杂。
“四弟，你喜欢踢球吗？”
“妈妈要我踢球。”
刘恒脸上现出难得的笑容。
“要”，这是同意的意思。
刘如意脱下长氅丢在地上，由怀里取出气球，放在口中吹大。
然后，拉长口子打了个结。
比刚刚他踢的球要大得多，踢起来也更容易。
“我们就来踢这个球！”
刘恒满脸惊讶地望着大大的红气球，眼睛有点儿挪不开。
这东西他从未见过。
这是他见过最漂亮的玩意儿。
这是用来踢的球吗？
“四弟，我们来踢这个球。”
刘如意重复了一遍。
刘恒如梦初醒。
“好！”
刘如意退后几步，隔着四五米远。
两人对望，充满了对接下来的期待。
这还没开始呢，心里欢快的气氛已经起来了。
“你踢吧，三哥！”
“看球！”
刘如意小心翼翼地，将球以足弓轻轻踢给刘恒。
不像平常的皮球滚过去，气球慢慢飞起又落下，在刘恒身上碰一下，滚落在一边。
他欢天喜地去捡起来。
“哎呀，三哥，我还没准备好，再来！”
他手持气球，认真地瞄了瞄，把气球踢向刘如意。
速度不快，高度尚好，有谁接不住这样的球呢？
刘如意仍以右脚足弓接球，在足弓上轻轻弹两下，踢还给刘恒。
刘恒这回准备好了，抖擞精神，以大腿接住气球，落下脚尖颠一下，两下，脚背踢还给刘如意。
刘如意感觉得到，四弟不止是会踢球，也从中得到发自内心的喜悦。
自己也是这样。
这样，真好呐！
两人一来二去，每次都能气球不落地往来两个回合往上，一连踢了十几把。
开始时两人都沉住气认真踢，战战兢兢，踢没几把，都放松下来，有的球踢得好，有的球踢得臭，有说有笑起来。
身上发热，额头上也出了汗。
偶尔有宫女，宦官路过，刘如意和刘恒两人便从巷道中稍微让开一下。
谁也没注意到，这是两位皇子。
又踢了几把，球到刘恒那边，手拿出球，不踢过来。
“三哥，你该回去了，你出来这么久，你妈妈也该着急了。”
刘如意心里差不多也这么想，何况，刚刚往来的人就算不认得自己，也认得刘恒，没人好奇就算了，要是有人好奇，不多久就会传得到处都是。
再说，自己出来那么久，妈妈要是觉察，找不到自己，不知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四弟，你球踢得很好，很高兴能和你一起玩儿，以后我还能再找你玩儿吗？”
他真心实意这么问。
希望还有下一次，要是每天都这样该多好。
为什么兄弟不能住在一起呢？
刘恒扭捏了一下，低下头，又悄悄抬眼看刘如意。
“我妈妈说……我不知道。”
这其实是说，不能。
不能。
三岁孩子说的话五岁孩子听不懂也就罢了，穿越来的这位听得懂。
刘如意从纯粹玩耍的快乐中顿时有一点醒觉过来，想到，对啊。
可不是吗，刘恒和他的妈妈甚至不在后宫里住，不论这出于谁的意志，都是兄弟间不要来往的意思。
自己，表面上是比刘恒要光鲜得多，但得要为随时就来临的厄运做好准备。
也许能活下来。
也许不能。
而刘恒，是注定在自己早夭的情况下，继刘盈之后接掌大汉江山社稷的那一位。
他现在住在简陋至极的地方，衣服单薄冻得瑟瑟发抖，受的不过是小委屈而已，和他将来会取得的巨大成功都有内在的关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这是这会儿还没出生的那位知名复姓史学家说的。
他也确实做得不错，成年后做皇帝，沉稳有致，进退得宜。
把一时动荡的大汉局势稳固下来。
儿子景帝很好，有文景之治。
孙子武帝击败匈奴，为大汉打下大好江山，奠定万世不易的基业。
刘如意心里不免酸酸的。
我要是成功，也就没他刘恒什么事了。
此时两人再友爱，以后也没什么用处的。
其实，这回来，不是为增加什么友善度，就单纯五岁的孩子——
想要有个玩伴而已。
“四弟，这个气球送给你。”
“我走了，要是你想找我玩儿，去永安殿，准找得到我。”
刘如意说，尽量保持微笑。
刘恒表情复杂地抱着气球，轻轻点头。
看得出，他喜欢这个礼物极了。
但实在不可能去永安殿找三哥。
刘如意再上前摸摸弟弟的头，转身走到一边就候的宫女面前。
“带我回去吧”。
宫女为他披上长氅，领他往回走。
走几步，刘如意站住回头看，见刘恒还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如果说刚刚被拒绝而心生芥蒂，这下也全都冰雪消融了。
他冲刘恒招手，又摇手，让他赶紧回去。
待刘恒消失在门后，刘如意这才又往前走。
系统界面在他眼前一下子展开。
【宿主主动触发和刘恒见面事件，减10朵鲜花。】
【宿主不当使用道具动作，减10朵鲜花。】
【宿主行为招致反感，触发不良后果，减5朵鲜花。】
【宿主当众行为触发严重不良后果，减20朵鲜花。】
【宿主馈赠动作触发不良后果，减5朵鲜花。】
【宿主当前鲜花总负18朵鲜花。】
许多系统信息咣咣咣一下子涌出来，把刘如意给砸得晕头转向。
好家伙，这什么鬼，难道刚刚系统卡顿了吗，这才天上下刀子一样狠狠落回来。
好不容易攒下三十几朵鲜花，不止是归零，干脆直接变为负18朵。
系统的惩罚来得也太严厉了！
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等着的时候，刘如意想象了无数种和刘恒见面的情景。
真发生的时候，还是觉得一惊。
小小的刘恒，穿着短打的衣衫，既单薄，又手和脚露一截在外，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懵懂地望着刘如意。
刘如意也懵了一下，竟忘记自己是来找刘恒玩的。
自己锦袍穿着，长氅披着，但四弟，居然这么一付打扮。
那天去齐王府赴宴，虽然也朴实，但总算是正常的穿着啊！
怎么今天穿得这样……单薄，连寒似乎也不能怎么御似的。
“四弟，好……久不见，近来你好吗？”
刘如意结结巴巴地开口问，只觉得自己虚伪。
除开还吃奶的那两位弟弟，大汉皇帝刘邦的四个儿子。
一个封齐王，坐拥八十余城。
一个贵为太子，自不用说。
一个“最似我”，常嚷着要立为太子。
一个住陋巷，冬天里穿单衣，冻得小脸通红。
人的差别，何其大。
“多谢三哥，我很好。”
刘恒恭敬地答。
刘如意找刘恒玩儿的心思全被浇灭。
自己这一身，刘恒这样，怎么能玩儿到一起去？
他脱下自己的长氅，披到刘恒身上。
“四弟，你穿得太少了，小心……着凉。”
长氅披了一半，刘恒才反应过来，连忙推脱。
“三哥，这怎么行，我妈妈见了要责怪我的！”
刘如意帮刘恒栓系带的手顿时停下，是啊，天底下还有什么比妈妈责怪更可怕的？
“可是，你这样……”
他还想坚持，可自己先打了个喷嚏，接着又是一个。
本来他就算除掉长氅，也穿得比刘恒厚，打喷嚏是因为突然脱下长氅，一下子受冷抵不住。
“我可以的，三哥，你快穿上。”
刘恒这回立定主意，飞快地翻身，将长氅整个脱下来，踮着脚要给刘如意给穿上。
“不行，不行，这样不行。”
刘如意手忙脚乱地挡刘恒的手，还是抵不过他把长氅给自己披上。
三岁的孩子意志坚定，必欲达成目标。
五岁的孩子力气大得多，但总不能把对方推倒吧。
刘如意手拽着长氅的系带，心情复杂。
“四弟，你喜欢踢球吗？”
“妈妈要我踢球。”
刘恒脸上现出难得的笑容。
“要”，这是同意的意思。
刘如意脱下长氅丢在地上，由怀里取出气球，放在口中吹大。
然后，拉长口子打了个结。
比刚刚他踢的球要大得多，踢起来也更容易。
“我们就来踢这个球！”
刘恒满脸惊讶地望着大大的红气球，眼睛有点儿挪不开。
这东西他从未见过。
这是他见过最漂亮的玩意儿。
这是用来踢的球吗？
“四弟，我们来踢这个球。”
刘如意重复了一遍。
刘恒如梦初醒。
“好！”
刘如意退后几步，隔着四五米远。
两人对望，充满了对接下来的期待。
这还没开始呢，心里欢快的气氛已经起来了。
“你踢吧，三哥！”
“看球！”
刘如意小心翼翼地，将球以足弓轻轻踢给刘恒。
不像平常的皮球滚过去，气球慢慢飞起又落下，在刘恒身上碰一下，滚落在一边。
他欢天喜地去捡起来。
“哎呀，三哥，我还没准备好，再来！”
他手持气球，认真地瞄了瞄，把气球踢向刘如意。
速度不快，高度尚好，有谁接不住这样的球呢？
刘如意仍以右脚足弓接球，在足弓上轻轻弹两下，踢还给刘恒。
刘恒这回准备好了，抖擞精神，以大腿接住气球，落下脚尖颠一下，两下，脚背踢还给刘如意。
刘如意感觉得到，四弟不止是会踢球，也从中得到发自内心的喜悦。
自己也是这样。
这样，真好呐！
两人一来二去，每次都能气球不落地往来两个回合往上，一连踢了十几把。
开始时两人都沉住气认真踢，战战兢兢，踢没几把，都放松下来，有的球踢得好，有的球踢得臭，有说有笑起来。
身上发热，额头上也出了汗。
偶尔有宫女，宦官路过，刘如意和刘恒两人便从巷道中稍微让开一下。
谁也没注意到，这是两位皇子。
又踢了几把，球到刘恒那边，手拿出球，不踢过来。
“三哥，你该回去了，你出来这么久，你妈妈也该着急了。”
刘如意心里差不多也这么想，何况，刚刚往来的人就算不认得自己，也认得刘恒，没人好奇就算了，要是有人好奇，不多久就会传得到处都是。
再说，自己出来那么久，妈妈要是觉察，找不到自己，不知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四弟，你球踢得很好，很高兴能和你一起玩儿，以后我还能再找你玩儿吗？”
他真心实意这么问。
希望还有下一次，要是每天都这样该多好。
为什么兄弟不能住在一起呢？
刘恒扭捏了一下，低下头，又悄悄抬眼看刘如意。
“我妈妈说……我不知道。”
这其实是说，不能。
不能。
三岁孩子说的话五岁孩子听不懂也就罢了，穿越来的这位听得懂。
刘如意从纯粹玩耍的快乐中顿时有一点醒觉过来，想到，对啊。
可不是吗，刘恒和他的妈妈甚至不在后宫里住，不论这出于谁的意志，都是兄弟间不要来往的意思。
自己，表面上是比刘恒要光鲜得多，但得要为随时就来临的厄运做好准备。
也许能活下来。
也许不能。
而刘恒，是注定在自己早夭的情况下，继刘盈之后接掌大汉江山社稷的那一位。
他现在住在简陋至极的地方，衣服单薄冻得瑟瑟发抖，受的不过是小委屈而已，和他将来会取得的巨大成功都有内在的关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这是这会儿还没出生的那位知名复姓史学家说的。
他也确实做得不错，成年后做皇帝，沉稳有致，进退得宜。
把一时动荡的大汉局势稳固下来。
儿子景帝很好，有文景之治。
孙子武帝击败匈奴，为大汉打下大好江山，奠定万世不易的基业。
刘如意心里不免酸酸的。
我要是成功，也就没他刘恒什么事了。
此时两人再友爱，以后也没什么用处的。
其实，这回来，不是为增加什么友善度，就单纯五岁的孩子——
想要有个玩伴而已。
“四弟，这个气球送给你。”
“我走了，要是你想找我玩儿，去永安殿，准找得到我。”
刘如意说，尽量保持微笑。
刘恒表情复杂地抱着气球，轻轻点头。
看得出，他喜欢这个礼物极了。
但实在不可能去永安殿找三哥。
刘如意再上前摸摸弟弟的头，转身走到一边就候的宫女面前。
“带我回去吧”。
宫女为他披上长氅，领他往回走。
走几步，刘如意站住回头看，见刘恒还站在原地，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如果说刚刚被拒绝而心生芥蒂，这下也全都冰雪消融了。
他冲刘恒招手，又摇手，让他赶紧回去。
待刘恒消失在门后，刘如意这才又往前走。
系统界面在他眼前一下子展开。
【宿主主动触发和刘恒见面事件，减10朵鲜花。】
【宿主不当使用道具动作，减10朵鲜花。】
【宿主行为招致反感，触发不良后果，减5朵鲜花。】
【宿主当众行为触发严重不良后果，减20朵鲜花。】
【宿主馈赠动作触发不良后果，减5朵鲜花。】
【宿主当前鲜花总负18朵鲜花。】
许多系统信息咣咣咣一下子涌出来，把刘如意给砸得晕头转向。
好家伙，这什么鬼，难道刚刚系统卡顿了吗，这才天上下刀子一样狠狠落回来。
好不容易攒下三十几朵鲜花，不止是归零，干脆直接变为负18朵。
系统的惩罚来得也太严厉了！
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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