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蛮夷也，不跪
宫女走在前面，忽然啊的一声惊呼，站住不动。
刘如意不明所以，还闷着头往前走，被宫女一把抓住手臂。
“那儿不能走了，跟我来。”
宫女声音战栗，牵着刘如意，掉头就走，脚步匆忙。
这是真急了，不然宫女断然不敢抓住公子的手。
刘如意手臂被宫女拖拽，踉踉跄跄地走，不辩东西南北，闯进一间殿室。
这殿室不大，有许多一排排的编钟，像刘如意记得的货仓格局似的。
两人藏在最深处一组编钟后面，屏息静气。
居然有人追了进来，还不止一人，分头搜索。
脚步匆促地接近。
一个人毫无悬念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是哪里的，跑什么！”
那人凶神恶煞地问。
宫女竭力将刘如意掩在身后，声音惊恐得快要哭出来了。
“我没跑。”
“你背后是谁！”
发现他们藏身之处的那位宦官接着厉声问。
他同时回身大声招呼他的同伴们。
“找到了，在这里。”
宦官一边上前，逼近宫女。
伸出手，想要推开那宫女。
刘如意心里有些迷糊，这是在大汉的宫殿里啊，在这儿我需要躲着谁？
“这是公子如意。”
宫女张开手臂，如护着鸡雏的母鸡，挡在刘如意前面不让。
“如意，公子，戚夫人，永安殿的如意？”
那宦官惊讶地接连问，顿时顿足不前。
“是啊，你还不回避！”
宫女被那宦官的反应鼓舞，略微镇静了些。
“就算是如意公子……”
宦官倒退一步，有点儿不知所措。
又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赶来，显然也是宦官，齐刷刷地望向宫女。
“怎么回事？”
这两人问。
刘如意由宫女身后走出，面对那三名宦官。
“是我，我是如意。”
皇帝刘邦的爱子，在长乐宫中，会怕了谁？
“这是如意公子？”
前一名宦官对两名跟来的宦官说，语气迷惑。
两名官宦也都惊讶，进退两难似的。
他们都没见过刘如意，但对眼前这儿童就是刘如意深信不疑。
在宫城里，谁会撒这个谎呢？
谁敢呢？
但也因此才为难。
“怎么回事，抓个冲撞圣驾的宫女也这么费劲吗？”
一个中年女声在殿室入口大声问。
“已经找到了！”
先前那名宦官高声应答，如释重负。
“你们跑什么啊，被皇后殿下看见了，还以为宫里进了盗贼呢。”仍是那名宦官，低声对宫女埋怨。
他做了个手势，请宫女领着刘如意往外走。
另两名宦官走两步，让开通道。
可也是变相地包围他们，让他们绝无逃脱之望。
宫女脸色煞白，蹲下对刘如意说，“是皇后殿下，我们去见她，说一声就好了。”
刘如意先听见皇后殿下，心顿时砰砰跳起来。
父皇远在千里之外，妈妈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儿。
自己要独自一个去见吕雉，那个最黑心的女人。
这是六年后的事会提前到此刻就发生么！
他一口气提不起来，浑身无力，跟着宫女往外走，一直到殿室门口。
七八个人都站在门口，一个身穿绚烂华丽袍服的中年女人站在众人中间。
宫女脚步趔趄，远远地跪下，头抵在地，瑟瑟发抖。
“奴婢……冲撞了圣驾，祈请皇后殿下饶恕！”
刘如意膝盖发软，也几乎跪下。
但没有，他走过宫女，直到那中年女人面前。
就当我还小，不懂得礼仪好了。
他心里这么想，胆怯之心反而去了三分。
发现他们的宦官快走两步，跑到中年女人面前跪下。
“殿下，他们说是永安殿的……这是公子如意。”
中年女人哦了一声，上下打量刘如意。
“殿下。”
刘如意觉得自己该说点儿什么，干巴巴地说。
中年女子纳罕地默然一下，哈哈干笑两声。
“你是不是不认得我是谁？”
刘如意不认得中年女子，但前后听了许多遍皇后，这人当然就是吕雉。
“认得，是皇后殿下。”
声音有点儿发抖。
“认得为什么不跪？”
吕雉好奇地问。
刘如意搜肠刮肚，想找出身为庶子不跪主母的理由，似乎没有。
“因为殿下……我……”
刘如意觉得暂时服下软，跪下，不是什么大事，但心里就是有股子气不平，撑着他跪不下来。
在未来某个时刻，这个女人处心积虑地杀死了自己。
避开保护自己的刘盈，派人逼迫自己饮下一杯毒酒。
这还不算，然后，以极端残暴的方式杀害自己的妈妈。
显然并非到那时候她才是自己的仇敌，而很早就开始了这样的仇恨。
他跪不下来，无论如何也跪不下来。
也许只有说，我蛮夷也，才说得过去。
幸好，还不用等他说这句。
“这孩子，还真是没眼……”
吕雉不怒反笑，看看左右。
“公子年幼，还没有学过礼仪，该不是不懂得吧？”
吕雉旁边一位女官迟疑着说，也算是缓颊。
“他头一回见殿下，恐怕是吓着了，你看那样子。”
另一边女官也和缓地说。
“他这是只知有皇帝，不知有皇后。”
吕雉身后一个人突然冒了一句。
刘如意听得出前两位都算是给自己辩解，最后一位则可谓凶相毕露。
“我没见过……我要去问……”
他口齿不清地说。
就算这是一付木讷相吧，不懂礼仪，又如何。
【宿主见吕后不跪，应付超预期，得一百朵鲜花，宿主总鲜花数八十二朵。】
系统声忽然又打开，发出提示。
好家伙！这事件得那么多鲜花，去得快，来得也快！
刘如意心中大喜，做抗争性高的姿态真的有效！
吕雉鼻子里冷哼一声，又恼怒，又不甘心。
“就算是你父皇宠爱你，我不是生你养你的娘亲，论理你也是我的儿，该叫我声娘，哪怕有一天你成了太子，又哪怕你有一天登基即位做了皇帝，见我，还是要跪在我面前，这是孝道，你明白吗？”
刘如意听得出吕雉心头的愤恨，恼火，乍见自己的心喜，但又显然没准备好如何处置自己的无奈。
“你这样不懂礼仪，我让人把你当场拿下，就在殿外乱棍打死，你父皇知道了，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吕雉飞快地起了个主意，既是威吓，也未尝不可以付诸实施。
只要刘如意再违逆一下。
哪怕他立即改容跪下。
这难得的机会不容错过！
错过了难道等刘邦回来废掉刘盈的太子，立这贱种为太子？
这是釜底抽薪，胜过扬汤止沸。
吕雉正思量，忽听得刘如意朗声说。
“我不跪，是因为，我妈妈不许我跪。”
这回他口齿伶俐多了，不结巴，也不混乱。
妈妈是曾经对他说过，就算对刘盈，也只消稍微弯腰就好了。
完全没说如果遇上吕后这种情况，完全是意料外的。
说这话之前，一枚透明的篆命已经腾空而起，悠悠忽忽钻进了吕雉后背脖子里。
虽说刚刚他才因为对宫女用篆命而扣分，这回却大有把握，绝不会被扣分，甚至会有额外加成的可能。
系统声响应他这念头似的响起。
【宿主超限使用道具，得三十朵鲜花，宿主总鲜花一百一十二个。】
超限使用，这什么意思啊？
是指越级对最终boss使用初级道具么？
刘如意偷鸡得手，大喜加倍。
就看吕雉怎么反应了。
效果可能不是那么好。
“算了，你不用跪。”
吕雉忽然意兴阑珊，万般消沉地说。
“殿下……他这……”
她身边身后的人纷纷发出惊讶的声音。
刘如意满意这样的情景。
他心里进一步盘算，如何藉着这机会，要吕雉当着众人面，说出不加害自己，不害自己妈妈的话。
哪怕这篆命只能有两小时的效能，但话说出来，自有其回响。
这些人都是吕雉身边人，哪怕在他们面前发誓不顶用，但也总会有它的效果。
区区篆命而已，还指望它给自己转运啊？
刘如意不明所以，还闷着头往前走，被宫女一把抓住手臂。
“那儿不能走了，跟我来。”
宫女声音战栗，牵着刘如意，掉头就走，脚步匆忙。
这是真急了，不然宫女断然不敢抓住公子的手。
刘如意手臂被宫女拖拽，踉踉跄跄地走，不辩东西南北，闯进一间殿室。
这殿室不大，有许多一排排的编钟，像刘如意记得的货仓格局似的。
两人藏在最深处一组编钟后面，屏息静气。
居然有人追了进来，还不止一人，分头搜索。
脚步匆促地接近。
一个人毫无悬念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是哪里的，跑什么！”
那人凶神恶煞地问。
宫女竭力将刘如意掩在身后，声音惊恐得快要哭出来了。
“我没跑。”
“你背后是谁！”
发现他们藏身之处的那位宦官接着厉声问。
他同时回身大声招呼他的同伴们。
“找到了，在这里。”
宦官一边上前，逼近宫女。
伸出手，想要推开那宫女。
刘如意心里有些迷糊，这是在大汉的宫殿里啊，在这儿我需要躲着谁？
“这是公子如意。”
宫女张开手臂，如护着鸡雏的母鸡，挡在刘如意前面不让。
“如意，公子，戚夫人，永安殿的如意？”
那宦官惊讶地接连问，顿时顿足不前。
“是啊，你还不回避！”
宫女被那宦官的反应鼓舞，略微镇静了些。
“就算是如意公子……”
宦官倒退一步，有点儿不知所措。
又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赶来，显然也是宦官，齐刷刷地望向宫女。
“怎么回事？”
这两人问。
刘如意由宫女身后走出，面对那三名宦官。
“是我，我是如意。”
皇帝刘邦的爱子，在长乐宫中，会怕了谁？
“这是如意公子？”
前一名宦官对两名跟来的宦官说，语气迷惑。
两名官宦也都惊讶，进退两难似的。
他们都没见过刘如意，但对眼前这儿童就是刘如意深信不疑。
在宫城里，谁会撒这个谎呢？
谁敢呢？
但也因此才为难。
“怎么回事，抓个冲撞圣驾的宫女也这么费劲吗？”
一个中年女声在殿室入口大声问。
“已经找到了！”
先前那名宦官高声应答，如释重负。
“你们跑什么啊，被皇后殿下看见了，还以为宫里进了盗贼呢。”仍是那名宦官，低声对宫女埋怨。
他做了个手势，请宫女领着刘如意往外走。
另两名宦官走两步，让开通道。
可也是变相地包围他们，让他们绝无逃脱之望。
宫女脸色煞白，蹲下对刘如意说，“是皇后殿下，我们去见她，说一声就好了。”
刘如意先听见皇后殿下，心顿时砰砰跳起来。
父皇远在千里之外，妈妈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儿。
自己要独自一个去见吕雉，那个最黑心的女人。
这是六年后的事会提前到此刻就发生么！
他一口气提不起来，浑身无力，跟着宫女往外走，一直到殿室门口。
七八个人都站在门口，一个身穿绚烂华丽袍服的中年女人站在众人中间。
宫女脚步趔趄，远远地跪下，头抵在地，瑟瑟发抖。
“奴婢……冲撞了圣驾，祈请皇后殿下饶恕！”
刘如意膝盖发软，也几乎跪下。
但没有，他走过宫女，直到那中年女人面前。
就当我还小，不懂得礼仪好了。
他心里这么想，胆怯之心反而去了三分。
发现他们的宦官快走两步，跑到中年女人面前跪下。
“殿下，他们说是永安殿的……这是公子如意。”
中年女人哦了一声，上下打量刘如意。
“殿下。”
刘如意觉得自己该说点儿什么，干巴巴地说。
中年女子纳罕地默然一下，哈哈干笑两声。
“你是不是不认得我是谁？”
刘如意不认得中年女子，但前后听了许多遍皇后，这人当然就是吕雉。
“认得，是皇后殿下。”
声音有点儿发抖。
“认得为什么不跪？”
吕雉好奇地问。
刘如意搜肠刮肚，想找出身为庶子不跪主母的理由，似乎没有。
“因为殿下……我……”
刘如意觉得暂时服下软，跪下，不是什么大事，但心里就是有股子气不平，撑着他跪不下来。
在未来某个时刻，这个女人处心积虑地杀死了自己。
避开保护自己的刘盈，派人逼迫自己饮下一杯毒酒。
这还不算，然后，以极端残暴的方式杀害自己的妈妈。
显然并非到那时候她才是自己的仇敌，而很早就开始了这样的仇恨。
他跪不下来，无论如何也跪不下来。
也许只有说，我蛮夷也，才说得过去。
幸好，还不用等他说这句。
“这孩子，还真是没眼……”
吕雉不怒反笑，看看左右。
“公子年幼，还没有学过礼仪，该不是不懂得吧？”
吕雉旁边一位女官迟疑着说，也算是缓颊。
“他头一回见殿下，恐怕是吓着了，你看那样子。”
另一边女官也和缓地说。
“他这是只知有皇帝，不知有皇后。”
吕雉身后一个人突然冒了一句。
刘如意听得出前两位都算是给自己辩解，最后一位则可谓凶相毕露。
“我没见过……我要去问……”
他口齿不清地说。
就算这是一付木讷相吧，不懂礼仪，又如何。
【宿主见吕后不跪，应付超预期，得一百朵鲜花，宿主总鲜花数八十二朵。】
系统声忽然又打开，发出提示。
好家伙！这事件得那么多鲜花，去得快，来得也快！
刘如意心中大喜，做抗争性高的姿态真的有效！
吕雉鼻子里冷哼一声，又恼怒，又不甘心。
“就算是你父皇宠爱你，我不是生你养你的娘亲，论理你也是我的儿，该叫我声娘，哪怕有一天你成了太子，又哪怕你有一天登基即位做了皇帝，见我，还是要跪在我面前，这是孝道，你明白吗？”
刘如意听得出吕雉心头的愤恨，恼火，乍见自己的心喜，但又显然没准备好如何处置自己的无奈。
“你这样不懂礼仪，我让人把你当场拿下，就在殿外乱棍打死，你父皇知道了，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吕雉飞快地起了个主意，既是威吓，也未尝不可以付诸实施。
只要刘如意再违逆一下。
哪怕他立即改容跪下。
这难得的机会不容错过！
错过了难道等刘邦回来废掉刘盈的太子，立这贱种为太子？
这是釜底抽薪，胜过扬汤止沸。
吕雉正思量，忽听得刘如意朗声说。
“我不跪，是因为，我妈妈不许我跪。”
这回他口齿伶俐多了，不结巴，也不混乱。
妈妈是曾经对他说过，就算对刘盈，也只消稍微弯腰就好了。
完全没说如果遇上吕后这种情况，完全是意料外的。
说这话之前，一枚透明的篆命已经腾空而起，悠悠忽忽钻进了吕雉后背脖子里。
虽说刚刚他才因为对宫女用篆命而扣分，这回却大有把握，绝不会被扣分，甚至会有额外加成的可能。
系统声响应他这念头似的响起。
【宿主超限使用道具，得三十朵鲜花，宿主总鲜花一百一十二个。】
超限使用，这什么意思啊？
是指越级对最终boss使用初级道具么？
刘如意偷鸡得手，大喜加倍。
就看吕雉怎么反应了。
效果可能不是那么好。
“算了，你不用跪。”
吕雉忽然意兴阑珊，万般消沉地说。
“殿下……他这……”
她身边身后的人纷纷发出惊讶的声音。
刘如意满意这样的情景。
他心里进一步盘算，如何藉着这机会，要吕雉当着众人面，说出不加害自己，不害自己妈妈的话。
哪怕这篆命只能有两小时的效能，但话说出来，自有其回响。
这些人都是吕雉身边人，哪怕在他们面前发誓不顶用，但也总会有它的效果。
区区篆命而已，还指望它给自己转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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