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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吃人的世界

    许泽看着悬在半空的鹿角,上面似乎散发着神秘的光晕,晃得他头晕眼花。

    其他许家小辈也都抬头看着,目光神往。

    许家老二和老三看着少年少女的反应,心里轻笑,却不得不感叹,自己和大哥的差距是越来越大了。

    大哥才是许家的柱石。

    没了大哥,只凭他们两兄弟的实力,是难以支撑许家的,不用说在纷争不断的江城势力中立足了,活下来都难。

    更别谈成为世家。

    不过最好的机会已经来了,许家只要再出几个傩师,就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许凌志目视众人的反应,回忆其自己侥幸得到傩法时,见识过的雄伟景象,一晃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拍拍手,道:“好了,我已经隔绝了外在的窥探,毕竟傩师之事,是家族目前最重要的事。”

    他的殷切的目光从许家小辈们的脸上一一扫过,“过了几天,想必你们已经熟练了傩法的运行,并且调理好了身体。现在我就为你们引导打开星宫,成为傩师。”

    “那么,谁先来?”

    小辈们纷纷对视,没有一人往前,直到有一人迈步而出,亮声道:“我来。”

    许泽看去,是一少年,眉目很是英气,这几天他都熟悉了许家的众人,知道这是许明,许家二房第二子。

    这几天他虽然没经常见过许家众人,但也熟悉了各自的事迹,听了小黄的叙述,结合脑海中的记载,慢慢拼凑除了众人的形象和事迹。

    主要是年轻一辈的居多,上一辈的事传下来的比较少。

    算起来,许泽其实在许家中年纪最大,不过他却是出生稍晚一点,排在许聪、许月之后,为第三。

    来到江城之前,白氏腹中就已怀着许泽,不过逃难的路上受伤,拼杀了一个傩师后,也被临死反噬,不但自己受伤,也伤到了胎儿状态的许泽。

    最终是妻子散了傩师修为,以爆毁为代价,以才榨出力量蕴养胎儿,但也足足花了两年,才从腹中出生。

    出生后差点还是成为一具死胎,还好那时许家已经在江城站住了脚,许泽之父许凌志才能请来巫师,救活了他。

    到这时,到了江城才结婚的许志山和许志海二人的第一个孩子都已出生没,分别为许聪和许月。

    因为出生稍晚一些,他虽然算起来较大,但许聪和许月两人一直不肯唤他为长兄,哪怕他是许凌志的长子。

    许明站到最前,许凌志看向他的目光中透着赞赏。

    在许家小辈中,许聪为人聪慧,善算计,但为人阴柔,不是惹事好战之人。

    老三家的许月是女子,他们许家虽不以男子为长,但在城中纷争众多,男儿好做事一些,因此不算她。

    而次子许阳,虽勇猛则已,但性格易怒暴躁,且年纪小,还是孩子心性,因此许家长辈都暂时没让他管事。

    只有许明,做事狠绝,勇猛过人,但不冲动,算是许家小辈中最杰出的。

    至于许泽……不说也罢。

    这个世界,力量才是根本。

    即使不说,许凌志也总是有些失望在心里郁积着的,但又无法去恨,能恨什么呢?

    恨许泽吗?他尚未出生便遭逢如此灾难,能活着就已不易,许凌志身为父亲,哪还敢有何要求。

    要恨,便恨这个世道吧!

    家族越强大,自己越强大,许家人就能拥有一个避风港,哪怕世道再如何。

    所以,许家小辈们成为傩师,是当前许家的一项大事。】

    为此,许凌志三兄弟特意丢了一切事务,回来许家。

    三人都抱有深切地希望!

    …………

    在许凌志的指点下,在众人或期待或好奇的眼光中,许明盘坐在地,面朝东方。

    许泽紧紧地盯着他,目光一动不动,生怕错过什么。

    他看到,许明神色肃穆,开始运行傩法。

    随着其呼吸渐缓,突然变得有规律起来,一呼一吸间隔很长,且声音很低,如果不细听很难听到,就好像死人一般。

    许凌志凝神面对,他似乎能看到众人看不到的,突然,目光一动,右手伸出,二指并拢,点在许明天灵上。

    一股青色光芒一闪而逝。

    青光像是有了生命,从许明头顶渗进去,顺着一股奇特的路径行进。

    旁人肉眼只能看到青光如水一样渗进他的脑袋,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青光进入身体,就被他本能的驱使着,随着这几日熟练于心的傩法而动,渐渐绘成了一副复杂而奇异的路线图。

    在场众人中,只有许凌志凭着与青光的一丝神秘联系,模糊地知道许明体内发生了什么。

    但他也是首次引导他人修炼傩法,此时也是忐忑不安,不过右手两指却是牢牢地贴着许明的天灵。

    等待路线图形成的一瞬间,许明身体突然一震。

    许凌志手上光芒大放,似乎引动了许明体内什么奇异的所在,也随之散出光芒,最终凝聚于心脏那一点上,形成一颗豆大的光芒。

    许明面朝的东方苍穹上,一颗隐藏在群星中的星辰突然闪烁,带动周边一小片星辰也璀璨的亮了起来。

    在许家人的视野中,头顶上似乎苍穹突然坠落,看着离头顶很近,但又感觉极为辽远。

    那片星辰的光芒练成一片,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形象,开始像一个人,接着又变幻成一只角,然后就在两者间不断切换。

    似乎收到牵引,许明心脏位置豆大的光芒突然大亮,与群星勾勒的形象联动起来,形成一片光带。

    肉眼可见的星辉一片一片的洒下,没入许明的身体中。尤其是其心脏位置,如同黑洞一般,虹吸着星光。

    “咣——”

    恍惚中一声巨响,似乎攻城巨锤撞开巍峨的城门一样。

    接着,苍穹上一位神明的形象丰满了起来,以群星为身,以星光为衫,撑满整个天空。

    祂似乎注意到世界上位于夏国的江城的这个角落,目光透过虚无,注视了过来。

    仿佛一瞬间,仿佛又过了很久。

    等神明消失后,苍穹恢复了原样,没有什么不同,只有众人面面相觑,感到不可思议。

    连许家三兄弟都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们都是自己修炼的傩法,在一片迷茫中,稀里糊涂就撞开了门,开了星宫。

    轰,许明身上冒出一片金光,金光透体,照的众人闭眼。

    又过了一会儿,金光收敛。

    “呼——”

    许明长吐一口气,吹动面前的尘土,他睁开眼,眼中一片迷茫,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月是最沉不住气,大伯收回手,同样长吐一口气,知道已经结束了,急忙上前去问。

    “怎么样?怎么样?感觉如何?”

    许明看着众人,回味地想了想,感觉很奇妙,但又不知道如何描述,只道:“我不知道,我只感觉头上一凉,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一束青光带着我朝前走,走了很久。”

    他吞了口唾沫,润润喉,然后道:“就在我感觉很累的时候,我走到了一个地方,往四周看,有很高很大的门。

    我数了数,有四扇门,上面都有不同的纹路,看久了就感觉头昏眼花。

    那束青光在我面前似乎也停住了,我看它不动,就走到一扇门前,推了推,推不动。

    又走到另一扇门前,试了试,似乎能推动。不过我没动,而是换了其他的门,把所有的门都试了试。最后选了最难推那扇门。”

    他讪讪地看了看大伯,和自己的父亲,接着道:“我使劲推,不过越来越难,身上越来越没有力气。

    不过,最后我还是推开了那扇门。然后进入了一个地方,那地方很大,我只看到一个很高的巨人,和一颗很亮的星星,然后就被推出来了。”

    许明毕竟还是一个少年,不管平日里如何沉稳,做事如何狠绝,他也还是一个少年。

    面对这样的事,他当然感到忐忑,不知自己是否做对了。

    他看向众人,只见自己父亲猛地拍了下手,似乎高兴得要跳起来。再看向大伯,只见大伯笑着点了点头。

    他明白,自己成功了,成为了一名傩师。

    少年喜不自胜,跑向自己的兄弟姐妹,不论平时关系怎样,都狠狠地抱了一下,连同一向不对付的许阳也不例外。

    最后,他抱起自己的哥哥,许聪,兴奋地转圈。

    许志山终究是大人,经历的事多,自己也是傩师,先冷静下来。

    他迟疑地对兄长说道:“大哥,明儿看到了四门?”

    许凌志笑道:“明儿看到了四门,远胜你我当初,当得上天资过人的称呼。”

    许明闻言,更是兴奋了。

    许凌海小声道:“那可不一定。大哥你当年可是看到三门的,而且我们可没人引导,都是瞎练。”

    许凌志瞪了他一眼,道:“那可说不定。“

    许志山却是很赞同三弟的说法,毕竟当初他们三兄弟得到傩法后修炼,大哥先修,看到三门,自己和三弟只看到一门。

    还有大嫂,也修炼了,不过没听说其看到几门,想来和他们二人差不多。

    大哥天资过人,他一向知道,毕竟瞎练都能看到三门,而且当时得到傩法时他们兄弟三人可比几个小崽子现在大的多了,已经成年。

    这会儿就当大哥在给孩子信心,于是转而问道:”那明儿开的是开的是哪一门?哪一宫?“

    徐凌志道:”明儿开‘开门’,和‘乾神宫’。‘开门’属金,‘乾神宫’中正,是极好的配合。也算是不负我一番努力。“

    许志山欣喜道:”这么说来,我儿有大傩之姿。儿子,还不谢谢大伯。“

    许明跑过来,向大伯拜谢。

    许泽则有些好笑的看着,在原来那个世界的网络用语中,某某有什么之姿,好像不是好话?

    许明平息兴奋,遵照嘱咐走到一边,盘坐下体会成为傩师后的变化。

    剩下的继续。

    许志山刚才注意到引导完后有些喘气,对他们傩师来说,这已经代表了消耗,有些担忧大哥,于是问道:”大哥,你感觉如何?要不歇息歇息?“

    许凌志摆手道:”无事,继续吧。”

    见识了许明的过程,许家剩下的小辈都跃跃欲试,除了许泽还迟疑着。

    突然许阳上前,急声道:“我我我。”

    他和许明一向不对付,认为许明的名字占了他和许月的便宜,好像姐弟俩加起来才比得上一样。再加上长辈对两人的评价不一,导致他越来越处处和许明比较。

    不过结果嘛……

    此时许明再次被称赞,他便坐不住了。

    依旧是刚才的一套流程,不过当那神明出现时,都会给众人带来一种难以说明的感觉。有种莫名的压力,同时感觉自己如同水中蜉蝣,毫无所依,渺小的随时都被毁灭一样。

    和许明不同,许阳身上冒出火焰,旁人都感到一股热量,他自己却很舒服的样子。

    等到结束后,许阳兴奋地站起,手舞足蹈地向众人诉说他的经历。

    不过当众人听到他说自己看到三扇门,看其中一扇门比较对胃口,就上去试试,没想到啪一下就把门推开了,进入了星宫。

    众人脸色一下就变了,其他人本能感觉不对,但说不出什么,可是其父亲许志海是傩师,知道一些。

    一般越难的推开的门,说明潜力越高。

    “这不是,这不是,胡闹吗?”

    许志海拉过许阳就想给其一顿加餐,不过被许凌志拦住了。

    许凌志喘气如牛,胸腔不断起伏,连续引导两人,对他来说也有些吃力,消耗甚大。

    这也是为何越是世家,傩师越多,凡人就算侥幸得到傩法,就算天资过人,也有可能会练错,开错门,不但难以成为傩师,不幸地还会爆体而亡。

    只有不断幸运的人才能自己成为傩师。

    他正在平息恢复,没想到看到这一幕喜剧,当即拦下暴怒的许志海。

    他边喘,边笑道:“一般越难推开的门,成就越大。这不错。但后续你就需要不断地降服自己的门,和神宫。”

    “而越容易推开的门,越和自己相符合。逆,是修行;顺,何尝不是。”

    许志海停下动作,诧异道:“这么说?”

    许凌志点头,道:“不错,阳儿生性火爆,属火相,开的是景门,和离神宫。对他来说,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顺,比逆好。“

    许志海和许阳两父子瞬间变脸,喜笑颜开,高兴地抱在一起。

    在许凌志调息许久后,许聪和许月也开始尝试了。

    其中,只见身上闪过和许凌志一样的青光,光芒淡了许多。

    结果就是,许聪看到三门,开了休门,和坎神宫。

    只有许月,看到了二门,没有推开一门,也就是没有成为傩师,所以很是沮丧。不过他被叮嘱,推门不是一蹴而就的,可以慢慢进行,直到推开的那一天。

    就连许明和许阳二人也是,两人的门依旧是关闭的,需要后续调动星力,不断冲击门户,才能推开。

    不过他们已经推开过门,后续会容易许多。

    成为傩师,最重要的是八卦定身,然后找到适合自己的八门,后面都是水磨工夫。

    直到神宫之门彻底打开,可以自由开启,那时就是真正的傩师了。

    最后,就是许泽了。

    看了前面许聪几人的全过程,声势和动静都极为唬人,但却看的云里雾里,越来越好奇。

    他走到许凌志面前,坐了下来。

    青石板有些硬,不知为何不放个蒲团什么的,最起码舒服一些。

    许凌志看着许泽,深吸口气,安慰道:“不用担心,也不要着急,尽力去感受即可。”

    犹豫了下,又叮嘱道:“如果又感到不舒服的,就及时停止。”

    他叫许泽不要紧张,但许泽却感觉他比自己紧张多了。

    许泽深吸口气,朝东盘坐,屏气凝神,感受着两指按在自己的头顶,然后就是一阵凉意从指尖传递而来,然后扩散开来。

    他回想着傩法中的内容,期待着许明等人诉说的神异经历,可是,他等了很久,也没有动静。

    只听到自己的心跳,两道从平缓到急促的呼吸声,一道是自己的,一道在头顶上空。

    他感觉和平时闭上眼没什么两样,除了天灵上的凉意一直持续。

    心里不可避免的变得烦躁,和失望。

    外界,众人瞩目,但很快就看到青光没入许泽的天灵,却没什么变化。

    许凌志也疑惑,手上的青光不断从他手上涌出,慢慢地,他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汗水不断渗出,然后被他蒸干。

    许志山、许志海两兄弟的面色不断变得凝重,纷纷对视,却没出声。

    一边盘坐着体会的许明、许阳、徐聪纷纷停下,走过来,连沮丧不已的许月也被吸引了过来。

    时间过去,许凌志手上的青光涌出的速度变慢,脸色如金纸,脸上的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最后开始往下滴了。

    许志山、许志海两兄弟知道这是力竭的象征,已经没余力去蒸干汗水了,实在忍不住,齐声喊道:”大哥!“

    许凌志没有反应,手上青光如同游丝一般,虽然细小,但同他的决心一般,连绵不绝。

    许泽听到喊声,感受到似乎有水从天灵上低落,一路往下,想要往他嘴里钻。

    他急忙睁眼,往后看去,看到许凌志一脸是汗,齐整的短发湿湿地贴在额上,张大嘴,只有这样才能辅助自己的呼吸,保证不会紊乱。

    许泽连忙站起,许凌志的手也从他天灵上离开,垂在身侧,呼吸紊乱,急促不堪。

    他看着这个原身的父亲,看着他瞬间身上暴汗,即使衣袍宽大,也很快湿透了。

    他还看到,宽大的袖子下,不断有汗水顺着手指滴下,把地上洇湿了一圈。

    ”原来,那是汗啊!“他想道。

    回想着,刚才似乎有汗从和嘴角渗入,有些咸,也有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