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小黄
这一幕被落到草屋前的少年眼中，也落到许泽的眼中，集帅气、霸气于一身，简直了。
流民毕竟是以普通人为主，见识到狠辣的这一幕，一个个都退了。
只有几个在草屋前围了两天的人捶胸顿足，但肉已经溜走了，再不舍也只能散了。
许泽走上前来，看了眼挺身站立、垂刀在侧的林川，才看向草屋前的少年。
“小黄？”
草屋前的少年，也就是小黄，闻言鼓着的一口气卸掉，整个人瘫坐在地上，靠着泥土混着草组成的墙，疼痛和眼泪一下全涌上来了。
小黄喊了声，“少爷！”
然后就憋着疼痛和眼泪，对着身后的草屋大声喊道：“娘，没事了。”
然后，草屋的门瞬间打开了，就仿佛门后的人一直在等着。
一个年老的妇人从草屋中冲出来，一把抱住小黄，整个人却往下坠。
小黄连忙抱住老人，可是他自己也浑身无力，并且伤痛不慢全身，也被带着往下。
但他不管，只是焦急地喊道：“娘，娘，你没事吧？”
许泽伸手扶了一把，才将两人稳住。
身旁的林川看到，眼神一凝。
老人这才站直了，抱紧小黄失声痛哭，“我的儿，我的儿啊。吃的和钱都给他们吧，你跑吧，别管娘，你跑吧。”
小黄的泪没绷住，如大河决堤，也哭了出来，绝处逢生的喜悦、委屈、后怕等充斥在他的心中。
许泽没打扰，就站在边上等着，等两母子哭够了再说。
良久，小黄松开老人，红着眼，一边任老人擦着脸上的血，一边对许泽表示感谢。
“少爷，谢谢，谢谢。如果您不来……”
他没说完，但许泽也猜到了，无非是群狼分食，母子共赴黄泉罢了。
这时，许泽也猜到了缘由。
这时，中年府卫走了过来，说道：“少爷，队长，这些人还有两个活着，其他人都死了。”
许泽和林川都看向地上，地上一共躺着七八人，竟然只有两个活着了。
林川用刀鞘将最近一个趴着的尸体翻过来，看到脸都烂了，一个眼眶黑洞洞的，耳朵缺了一般，整个血乎刺啦的。
“嚯，这够惨烈的。”
他看向小黄，问道：“这是你做的？”
小黄也看着，他这个始作俑者都被吓了一跳，闻言不知道说什么。
这两天来，他守在草屋外，谁上来他就和谁拼命，手、脚、指甲、牙齿都是他的武器，只知道把人打退，没注意什么情况。
许泽说，“好了，先回去再说吧。”
林川点头，“也行，毕竟是是非之地。”
直到现在，他的刀还没归鞘，被他倒提在手中。
小黄闻言，嗫嚅不语。
许泽问他，“怎么了？”
小黄迟疑道：“我不走了，我母亲……”
许泽知道他说的，一旦小黄走了，他母亲就是众矢之的，即使把一切都交出去，也一定会遭到报复。
但这些许泽岂能没想到，“一起走吧。先将你母亲安置在外府，事后再行安排。”
小黄闻言，对着许泽连磕了几个头。
三人进来，五人出去。
相比进来时的惊心动魄，出去时反而平静得很。
枪打出头鸟，是人性，也是真理。
经过城卫军时，那位洪统领指着小黄问道：“这是？”
林川笑道：“府中一位下人。”
“下人？”洪统领撇嘴，根本不信。
林川不管他信不信，径直离开了。
其实，林川也有些不敢置信，这个人如草芥的世界，有人会为了一个下人兴师动众，的确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是置自己于危墙之下，刚才的场景不是他林川见过的最危险的场面，但确实是最让他小心的，就是因为许泽，这个许家家主之子的存在。
…………
回许府的路上，一行人走得有些慢。
黄母身体太差，儿子在外拼命，她身为母亲，只能在躲在屋内提心吊胆地担心着，整整两天两夜，全靠一口气撑着，这会儿已经垮了。
小黄背着他母亲，加上一身是伤，浑身疲惫，走得实在很慢。
许泽三人都刻意放慢了脚步。
他们倒愿意帮忙，但许泽身份太高，林川也是。
剩下的中年府卫，如果许泽和林川中的一个下了命令，他不敢不愿。
只是小黄坚持自己背着。
一路上，许泽已经弄清了小黄这次的遭遇。
小黄是去年来到江城的，曾经是江城周边一个，叫河姚县下村里的人。
在他十岁时。
他父亲被征兵去了边境，只留下孤儿寡母，一夜白发的黄母藏起一切悲伤，用瘦弱的双肩担起了抚养独子的重任。
转眼，过了五六年，小黄也算是长大了。
父亲虽一去不回，但母子俩的生活还算过得去。
只是一场大祸袭来，瞬间摧毁了这个本就脆弱的家庭。
同样是兽潮的袭击，让村子瞬间毁于一旦，小黄带着母亲逃到县城，但县城拒不让进。
于是他只能背着母亲奔逃百里，来到了江城。
“就像是现在这样吧！”许泽刻意慢了一步，落到身后，看着母子俩的背影。
至于他是怎么进入江城的，小黄没说，毕竟江城外无数流民灾民，没几个能进城来的。
何况小黄还带着一个老母亲。
进了城来，母子俩挣扎求生，终于在小黄进入许府当下人后，生活才算好起来。
许府下人是不能带家属的，他们不能上了户籍，只能将黄母安置在外城，小黄每隔半年去看她一次，同时准备好半年用的钱财。
没想到这次，南片区进来那么多流民和灾民，尽管小黄很小心了，一向都财不露白，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放在草屋里的食物。
进而，他是许府下人的是暴露了。
接下来的两天，因为黄母的身体太差，无法带着逃跑。
小黄只能守在门外，抵挡来自各个方向的袭击。
然后，就是许泽到来时看到的那样了。
事实上，许府下人的身份没有让那些流民有半分忌惮，为了吃，他们已经不算是人了。
许泽说道：“的确，经历暴乱、逃命、饥饿，他们已经不算人了，只能算是野兽，至少现在是这样。
不过，要谢就谢林川吧，今天要不是他，或许我也无能为力。”
许泽用的是或许，但在场没人注意。
说着，他看向青年府卫林川。
这个看起来和其他许家府卫没什么不一样的青年，仔细回想起来，似乎他的年龄在府卫中还算是年青的，至少相比许泽在府中看到的其他府卫是这样。
林川淡淡一笑，没有居功，“无妨，少爷没事就好。”
他平和的笑脸，浑然没有刚才一人一刀镇住一干饿极了的‘野兽’的样子。
但那一刀削首、横刀厉喝的风采，始终回荡在许泽的脑海中。
林川说了一句，忍了忍，但还是没忍住，说道：“少爷，这话我知道不该我说，但我还是要说。”
“您为了一下人固然令人敬佩，但那种场所，即使是身经百战的人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活着走出来。”
“这次是我们在，我们固然不惧死，但若是没护好您，可没脸去见家主。”
许泽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从林川的话中，他知道都是为自己，不只是害怕没保护好自己后回去被处罚，也是真心的为自己的安危着想。
许泽感觉心里暖暖的。
突然，他想到什么，转身问小黄，“之前，你找过守在外面的城卫军吗？”
小黄喘着气，低着头沉默地走着，声音从下面传来，“找……过，他们，不管。”
“不管？”许泽瞥到林川一脸就是正常的表情，再看中年府卫，如出一辙。
“为何？”
林川回道：“我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城卫军只管出，不管进。里面发生了什么，和他们无关。”
又说，“看到城卫军们的长枪了吗？”
许泽脑海中浮现当时看到的，一队城卫军手中的长枪都滴着血，地面呈黑褐色。
他顿时沉默了。
他其实有所猜测，但还是要问。
回到许府，许泽对着外府管事田庆说了将小黄母子二人暂时安置在外府。
管事田庆没有半分拖拉，亲自出动去寻找和收拾屋子。
听小黄说黄母虽然年不过四十，但却一副花甲之年的模样，想来独自拉扯儿子长大，殊为不易吧！
也是，这在蓝星尚且不易，何况此世界呢？
据许泽这些天游走外城的见闻，他知道，即使家有壮年男子，想要养活一家三口也绝非容易。
因此老人家体质较为虚弱，在草屋中惊心动魄等了两天，看着自己儿子在屋外拼命，一路已经支撑不住了。
不多时，屋子收拾好，许泽先让小黄送母亲去休息，自己也处理身上的伤。
许泽先回了内府，林川二人跟在身后。
没想到，林川走了几步又退回去，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的小药瓶，扔给了小黄。
“我看你伤势一时难以痊愈，这是我的药膏，你拿去用吧，外敷即可。”
小黄连忙接过，躬身拜谢。
林川挥手，转身跟上了许泽。
许泽走的慢，刻意等着林川走上来，看着他的眼神中难以掩饰其中的惊诧。
他能感受到林川对小黄的不感冒，也能理解，毕竟小黄只是一介下人，林川则是许府的府卫，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身份差的太大。
别看府卫也算是‘下人’，但那只对寻常府卫来说，林川这样的，放到哪一家族都不会受到轻视。
没想到他还能送药给小黄。
那药瓶只有拇指大小，还贴身放着，一看就是紧急救命的宝贝，用脚想都知道其珍贵。
林川对自家少爷和同僚的惊讶视而不见，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他能送药，不是因为恻隐之心动了，毕竟他见过的太多。
而是因为小黄一个单薄的少年，看着没经历过任何血腥和厮杀，却能挡住十多个疯狂的流民，还反杀了七八个。
虽然不是一波产生的，而是经过多次才产生的，但这已经极为难得了。
这让林川对这个仆人少年有了些动容，再加上他一个从血海爬出来的人，常年与药为伴，对药味极为敏感。
他能闻到小黄身上，淡淡的药材味儿，那是长时间浸泡药浴，才能产生的。
他一个下人，能接触到药材，并且浸泡和使用，只能是因为少爷了。
今天以前，他和其他府卫都把这位少爷当做一个珍贵的器物来保护。
因为许泽声名不显，既不像许明勇猛过人，也不像许阳是半个纨绔，只长居府中，久不外出，下人见过的都极少。
因此传闻众多，但都不生动。
他们在院外巡守几个月，见到的次数都不多。
直到今日，敢于带着府卫上街，敢于冲撞城卫军的统领，甚至敢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下。
只为救一下人，即使这下人是其亲近家仆，也是下人，不是吗？
“或许，他值得我们保护！不只是因为家主之子的身份。”
这样想着，林川用余光看了看许泽的背影。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前，许泽站着门口，看着林川二人回到了守卫的位置。
无奈的耸了耸肩，推开门，进去了。
如果是初到此世界时，他可能还会请林川二人进来喝杯茶什么的，但此时对此世界有些了解的许泽知道。
这种客气，在此世界存在，但不多。
尤其是阶层不同的人。
如他和小黄。
亦如他和林川。
流民毕竟是以普通人为主，见识到狠辣的这一幕，一个个都退了。
只有几个在草屋前围了两天的人捶胸顿足，但肉已经溜走了，再不舍也只能散了。
许泽走上前来，看了眼挺身站立、垂刀在侧的林川，才看向草屋前的少年。
“小黄？”
草屋前的少年，也就是小黄，闻言鼓着的一口气卸掉，整个人瘫坐在地上，靠着泥土混着草组成的墙，疼痛和眼泪一下全涌上来了。
小黄喊了声，“少爷！”
然后就憋着疼痛和眼泪，对着身后的草屋大声喊道：“娘，没事了。”
然后，草屋的门瞬间打开了，就仿佛门后的人一直在等着。
一个年老的妇人从草屋中冲出来，一把抱住小黄，整个人却往下坠。
小黄连忙抱住老人，可是他自己也浑身无力，并且伤痛不慢全身，也被带着往下。
但他不管，只是焦急地喊道：“娘，娘，你没事吧？”
许泽伸手扶了一把，才将两人稳住。
身旁的林川看到，眼神一凝。
老人这才站直了，抱紧小黄失声痛哭，“我的儿，我的儿啊。吃的和钱都给他们吧，你跑吧，别管娘，你跑吧。”
小黄的泪没绷住，如大河决堤，也哭了出来，绝处逢生的喜悦、委屈、后怕等充斥在他的心中。
许泽没打扰，就站在边上等着，等两母子哭够了再说。
良久，小黄松开老人，红着眼，一边任老人擦着脸上的血，一边对许泽表示感谢。
“少爷，谢谢，谢谢。如果您不来……”
他没说完，但许泽也猜到了，无非是群狼分食，母子共赴黄泉罢了。
这时，许泽也猜到了缘由。
这时，中年府卫走了过来，说道：“少爷，队长，这些人还有两个活着，其他人都死了。”
许泽和林川都看向地上，地上一共躺着七八人，竟然只有两个活着了。
林川用刀鞘将最近一个趴着的尸体翻过来，看到脸都烂了，一个眼眶黑洞洞的，耳朵缺了一般，整个血乎刺啦的。
“嚯，这够惨烈的。”
他看向小黄，问道：“这是你做的？”
小黄也看着，他这个始作俑者都被吓了一跳，闻言不知道说什么。
这两天来，他守在草屋外，谁上来他就和谁拼命，手、脚、指甲、牙齿都是他的武器，只知道把人打退，没注意什么情况。
许泽说，“好了，先回去再说吧。”
林川点头，“也行，毕竟是是非之地。”
直到现在，他的刀还没归鞘，被他倒提在手中。
小黄闻言，嗫嚅不语。
许泽问他，“怎么了？”
小黄迟疑道：“我不走了，我母亲……”
许泽知道他说的，一旦小黄走了，他母亲就是众矢之的，即使把一切都交出去，也一定会遭到报复。
但这些许泽岂能没想到，“一起走吧。先将你母亲安置在外府，事后再行安排。”
小黄闻言，对着许泽连磕了几个头。
三人进来，五人出去。
相比进来时的惊心动魄，出去时反而平静得很。
枪打出头鸟，是人性，也是真理。
经过城卫军时，那位洪统领指着小黄问道：“这是？”
林川笑道：“府中一位下人。”
“下人？”洪统领撇嘴，根本不信。
林川不管他信不信，径直离开了。
其实，林川也有些不敢置信，这个人如草芥的世界，有人会为了一个下人兴师动众，的确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是置自己于危墙之下，刚才的场景不是他林川见过的最危险的场面，但确实是最让他小心的，就是因为许泽，这个许家家主之子的存在。
…………
回许府的路上，一行人走得有些慢。
黄母身体太差，儿子在外拼命，她身为母亲，只能在躲在屋内提心吊胆地担心着，整整两天两夜，全靠一口气撑着，这会儿已经垮了。
小黄背着他母亲，加上一身是伤，浑身疲惫，走得实在很慢。
许泽三人都刻意放慢了脚步。
他们倒愿意帮忙，但许泽身份太高，林川也是。
剩下的中年府卫，如果许泽和林川中的一个下了命令，他不敢不愿。
只是小黄坚持自己背着。
一路上，许泽已经弄清了小黄这次的遭遇。
小黄是去年来到江城的，曾经是江城周边一个，叫河姚县下村里的人。
在他十岁时。
他父亲被征兵去了边境，只留下孤儿寡母，一夜白发的黄母藏起一切悲伤，用瘦弱的双肩担起了抚养独子的重任。
转眼，过了五六年，小黄也算是长大了。
父亲虽一去不回，但母子俩的生活还算过得去。
只是一场大祸袭来，瞬间摧毁了这个本就脆弱的家庭。
同样是兽潮的袭击，让村子瞬间毁于一旦，小黄带着母亲逃到县城，但县城拒不让进。
于是他只能背着母亲奔逃百里，来到了江城。
“就像是现在这样吧！”许泽刻意慢了一步，落到身后，看着母子俩的背影。
至于他是怎么进入江城的，小黄没说，毕竟江城外无数流民灾民，没几个能进城来的。
何况小黄还带着一个老母亲。
进了城来，母子俩挣扎求生，终于在小黄进入许府当下人后，生活才算好起来。
许府下人是不能带家属的，他们不能上了户籍，只能将黄母安置在外城，小黄每隔半年去看她一次，同时准备好半年用的钱财。
没想到这次，南片区进来那么多流民和灾民，尽管小黄很小心了，一向都财不露白，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放在草屋里的食物。
进而，他是许府下人的是暴露了。
接下来的两天，因为黄母的身体太差，无法带着逃跑。
小黄只能守在门外，抵挡来自各个方向的袭击。
然后，就是许泽到来时看到的那样了。
事实上，许府下人的身份没有让那些流民有半分忌惮，为了吃，他们已经不算是人了。
许泽说道：“的确，经历暴乱、逃命、饥饿，他们已经不算人了，只能算是野兽，至少现在是这样。
不过，要谢就谢林川吧，今天要不是他，或许我也无能为力。”
许泽用的是或许，但在场没人注意。
说着，他看向青年府卫林川。
这个看起来和其他许家府卫没什么不一样的青年，仔细回想起来，似乎他的年龄在府卫中还算是年青的，至少相比许泽在府中看到的其他府卫是这样。
林川淡淡一笑，没有居功，“无妨，少爷没事就好。”
他平和的笑脸，浑然没有刚才一人一刀镇住一干饿极了的‘野兽’的样子。
但那一刀削首、横刀厉喝的风采，始终回荡在许泽的脑海中。
林川说了一句，忍了忍，但还是没忍住，说道：“少爷，这话我知道不该我说，但我还是要说。”
“您为了一下人固然令人敬佩，但那种场所，即使是身经百战的人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活着走出来。”
“这次是我们在，我们固然不惧死，但若是没护好您，可没脸去见家主。”
许泽愣了一下，连连点头。
从林川的话中，他知道都是为自己，不只是害怕没保护好自己后回去被处罚，也是真心的为自己的安危着想。
许泽感觉心里暖暖的。
突然，他想到什么，转身问小黄，“之前，你找过守在外面的城卫军吗？”
小黄喘着气，低着头沉默地走着，声音从下面传来，“找……过，他们，不管。”
“不管？”许泽瞥到林川一脸就是正常的表情，再看中年府卫，如出一辙。
“为何？”
林川回道：“我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城卫军只管出，不管进。里面发生了什么，和他们无关。”
又说，“看到城卫军们的长枪了吗？”
许泽脑海中浮现当时看到的，一队城卫军手中的长枪都滴着血，地面呈黑褐色。
他顿时沉默了。
他其实有所猜测，但还是要问。
回到许府，许泽对着外府管事田庆说了将小黄母子二人暂时安置在外府。
管事田庆没有半分拖拉，亲自出动去寻找和收拾屋子。
听小黄说黄母虽然年不过四十，但却一副花甲之年的模样，想来独自拉扯儿子长大，殊为不易吧！
也是，这在蓝星尚且不易，何况此世界呢？
据许泽这些天游走外城的见闻，他知道，即使家有壮年男子，想要养活一家三口也绝非容易。
因此老人家体质较为虚弱，在草屋中惊心动魄等了两天，看着自己儿子在屋外拼命，一路已经支撑不住了。
不多时，屋子收拾好，许泽先让小黄送母亲去休息，自己也处理身上的伤。
许泽先回了内府，林川二人跟在身后。
没想到，林川走了几步又退回去，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的小药瓶，扔给了小黄。
“我看你伤势一时难以痊愈，这是我的药膏，你拿去用吧，外敷即可。”
小黄连忙接过，躬身拜谢。
林川挥手，转身跟上了许泽。
许泽走的慢，刻意等着林川走上来，看着他的眼神中难以掩饰其中的惊诧。
他能感受到林川对小黄的不感冒，也能理解，毕竟小黄只是一介下人，林川则是许府的府卫，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身份差的太大。
别看府卫也算是‘下人’，但那只对寻常府卫来说，林川这样的，放到哪一家族都不会受到轻视。
没想到他还能送药给小黄。
那药瓶只有拇指大小，还贴身放着，一看就是紧急救命的宝贝，用脚想都知道其珍贵。
林川对自家少爷和同僚的惊讶视而不见，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他能送药，不是因为恻隐之心动了，毕竟他见过的太多。
而是因为小黄一个单薄的少年，看着没经历过任何血腥和厮杀，却能挡住十多个疯狂的流民，还反杀了七八个。
虽然不是一波产生的，而是经过多次才产生的，但这已经极为难得了。
这让林川对这个仆人少年有了些动容，再加上他一个从血海爬出来的人，常年与药为伴，对药味极为敏感。
他能闻到小黄身上，淡淡的药材味儿，那是长时间浸泡药浴，才能产生的。
他一个下人，能接触到药材，并且浸泡和使用，只能是因为少爷了。
今天以前，他和其他府卫都把这位少爷当做一个珍贵的器物来保护。
因为许泽声名不显，既不像许明勇猛过人，也不像许阳是半个纨绔，只长居府中，久不外出，下人见过的都极少。
因此传闻众多，但都不生动。
他们在院外巡守几个月，见到的次数都不多。
直到今日，敢于带着府卫上街，敢于冲撞城卫军的统领，甚至敢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下。
只为救一下人，即使这下人是其亲近家仆，也是下人，不是吗？
“或许，他值得我们保护！不只是因为家主之子的身份。”
这样想着，林川用余光看了看许泽的背影。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前，许泽站着门口，看着林川二人回到了守卫的位置。
无奈的耸了耸肩，推开门，进去了。
如果是初到此世界时，他可能还会请林川二人进来喝杯茶什么的，但此时对此世界有些了解的许泽知道。
这种客气，在此世界存在，但不多。
尤其是阶层不同的人。
如他和小黄。
亦如他和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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