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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登门

    嘉柔郡主指着马车:“父王若是不同意,我就撞死在这车辕上!”

    相府的车夫不愧是见多了大世面的,此刻仍旧正襟危坐安抚着拉车的马匹。

    “郡主不通武艺,力气又小,即便撞上来也只会毁了面容而已,并不会死。”容忱温和道。

    叶清晚耸耸肩,也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显然嘉柔郡主冲出来时并没注意这是谁的马车,待看清了容忱却变了脸色:“你怎么在这儿?”

    容忱不以为忤:“这是臣的马车,否则臣应该在何处呢?”

    嘉柔郡主一双杏眼瞪着容忱:“本郡主才不要撞死在你这个坏人的马车前!”

    叶清晚在一旁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嘉柔郡主却已经双手叉腰开始质问道:“你又是谁啊?本郡主从前怎么没见过你?”

    “回郡主的话,臣女叶清晚。”叶清晚道。

    嘉柔郡主冥思苦想半天,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你!你是叶御史的女儿,我父王说叶家小姐击鼓鸣冤,叶家忠良才得以昭雪,你是个好人!”

    叶清晚笑了起来:“多谢王爷和郡主夸赞。”

    “只不过,今日我才知道,你怎么同这坏人乘同一辆车?”嘉柔郡主的小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恰好碰上,相爷好心送我回府。郡主为何要说相爷是坏人呢?”叶清晚好奇问道。

    容忱瞥了她一眼,也看向嘉柔郡主,要真算起来,他在金陵城除却宴会上,几乎与这位郡主没碰过面。

    嘉柔郡主警惕地看了容忱一眼,犹犹豫豫半天:“哎呀,你刚来金陵,必然是不懂的,总之离他远一些就是了。”

    容忱却忽然拉住了叶清晚的手:“微臣的事就不劳郡主费心了,倒是郡主,这马车是撞还是不撞了?”

    嘉柔郡主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二人相携的手,表情十分复杂地看了叶清晚一眼,遂清了清嗓子:“这个死法太不体面了,若是毁了容颜就糟了,本郡主还是换个死法好了。”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王府的一众下人们目瞪口呆半晌,这才想起来朝容忱致歉。

    上了马车,叶清晚终于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看向容忱:“这郡主也是你所说的仇家之一?”

    容忱神色无奈:“我与郡主并不相熟。”

    “那你干什么了人家一个小姑娘见你跟见鬼似的?”叶清晚用手背蹭去笑出的泪。

    容忱想了想:“嘉柔郡主是先安阳王妃所出,比起如今的继室子女,可以说是安阳王的掌上明珠也不为过,被宠得不通世事,关于我的话只怕是道听途说来的。”

    “我知道了,”叶清晚笑道,“一定是你在朝中独揽大权遭人嫉恨,安阳王这些世家勋贵自然看不惯你,说的话叫嘉柔郡主听了个一知半解。”

    容忱虽是在笑着,却露出冷酷的神情来:“滇西王已经没了,若是安阳王知道轻重,便该自请留京,好让陛下放心,却有闲心来管我的事。”

    叶清晚听了好笑:“若非当年滇西王与安阳王手握重兵,也镇不住其余想反的藩王,可谓是当今登基最大的功臣。安阳王若是心甘情愿留在京城,那就相当于交出了这十万安阳军,更何况,交了兵权就能保住性命吗?不见得吧?”

    “说的也是,知道太多的人总是活不长的。”容忱嘲讽一笑。

    叶清晚听了这话却是心中一动,不由去看容忱的神色,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他们知道什么?”

    容忱微微笑道:“晚晚在试探我吗?”

    “若是名正言顺,自然不怕别人知道,不是吗?”叶清晚看着他,似乎意有所指。

    “晚晚对这件事很在意?”容忱却不肯回答。

    叶清晚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正如她在试探容忱一样,容忱也在试探她的目的。

    可是她如今却能肯定了,容忱一定知道当年的真相。只是,她尚不明白,仅仅是知道吗?是隐而不发,还是混不在意?亦或者,容忱也在借此筹谋什么?

    叶清晚看了看叶府大门:“多谢相爷送我回来。”

    “不急,”容忱道,“上次匆忙,未曾好好拜会叶大人与清寒兄。”

    叶清晚沉默了一瞬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刚刚从都察院回来的叶怀信,才脱了一身官服,听闻下人禀报容相爷来访,吓得又把官服穿回去了。

    匆匆忙忙奔至大门口,却又听说容相爷已经去花厅了。

    “怎么不早来通禀!未曾在门口迎候,岂不失礼!”叶怀信叱道。

    孟管家叹气:“老爷,相爷不是一个人来的啊。”

    “还有谁?”叶怀信急道。

    “咱家小姐啊,相爷在宫里接上小姐才送回府的。”孟管家笑眯眯,他才不管旁人怎么说,依他看来,容忱是自家小姐顶顶好的良配。

    叶怀信刹住了脚步,想起上次清寒告诉自己的话。

    “恭喜父亲,你要有个丞相当女婿了。”

    那容相爷驾临,应当不是为了公事吧?这是提前来看望自己这个岳丈了?叶怀信迅速入了戏,腰杆也直了不少,在未来女婿面前怎么也不能失了面子,便喜忧参半地走进了花厅。

    花厅里,容忱负手而立,凝视着梁上高悬的四个大字。

    叶怀信一时拿不准称呼,讷讷不知如何开口,叶清晚却语气轻快道:“父亲今日回来还挺早的?”

    “呃,是啊,今日陛下只见了三品以上的臣子们,为父只是去御史台点了个卯,处理了些杂事。”眼神便不由自主地飘向容忱。

    容忱回身,温和一笑,拱手道:“叶大人,叨扰。”

    “不敢不敢,相爷亲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叶怀信仍旧极不适应这般客气的容忱。

    叶白推着叶清寒走进花厅,叶清晚对上自家哥哥的目光,便立时偃旗息鼓,颠颠过去接过了轮椅,推到左下首空着的位置上。

    “相爷。”叶清寒一身素衣,只衣摆绣着一株翠竹,即便坐在轮椅上,也身姿笔直。

    “清寒兄不必客气,唤我浔之便可。”容忱一笑,坐在了右首位。

    叶怀信有点傻眼,但见容忱谈笑自如,仿佛并不在意座次,这才小心翼翼落座于主位。

    叶清晚也有点犹豫,她从前不在金陵,自然不须拘于俗礼,可这京城却没有未出阁的女孩家接待男客的规矩。

    “清晚坐吧。”叶清寒看出了妹妹的犹豫,便开口道。

    叶清晚连忙挨着哥哥坐了过去,讨好一笑,叶清寒眸色深深,在外人面前却也不道破,只问道:“在宫里一切可好?”

    叶清晚点头:“父亲和哥哥都放心便是,陛下和皇后娘娘不曾为难。”

    “那就好,那就好,”叶怀信忙道。

    “多亏了容相爷,我已将之前的事全都推给了他,省得陛下疑我。”叶清晚明媚一笑,看了容忱一眼。

    叶清寒微微挑眉,叶怀信“啊”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

    容忱轻笑:“叶大人放心,有容某在,不会让这些事烦扰到晚晚。”

    叶怀信吞了一大口茶,咳了两声讷讷道:“多谢相爷。”

    叶清寒忽然开口:“容相爷此言不虚,只不过,这样的小事,莫说是推给你,便是妹妹自己接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陛下总不至于为难一个臣子之女,反而因为相爷,妹妹很快就要彻底被推至风口浪尖,作为兄长,我实在不放心。”

    容忱是什么人?十六岁高中状元,当朝二十岁的少年宰辅。是多少人想要拉拢讨好的人物,却偏偏选了一个四品佥都御史的女儿,一旦二人的事公之于众,即便因积威甚重而无人敢质疑容忱,可叶清晚势必成为众人都想要一探究竟的对象,其间有多少明枪暗箭,很难说。

    容忱摇了摇头:“清寒兄难道不比我更清楚,晚晚并非暖室里的花骨朵,她是可以撑得起一方天地的女子,即便我娶她,也不会将她困于内院,在我的羽翼庇护之下,她要面对的事,要去做的事,我都不会阻挠。容某所言不许烦扰到她的事,仅仅是一些没用的诽议罢了,至于其他,难道清寒兄对晚晚没有信心,觉得她处理不好吗?”

    叶清寒眸光变冷:“清晚要做什么,与你我无关,只是若非容相爷,她能省了不少麻烦,难道不好吗?”

    “晚晚的婚事迫在眉睫,清寒兄似乎并不看好容某,那么清寒兄选定的人是谁?七殿下吗?”

    叶清寒微微蹙眉,偏头看向叶清晚,叶清晚捂脸,她还从来不知,金陵双株见面竟是这样一番唇枪舌剑,她半句话也插不进去,显然被撇在一旁的叶怀信也是同样的目瞪口呆。

    叶清晚好整以暇地安抚二人:“相爷想错了,七殿下已有牵念之人,岂可轻易娶我呢?哥哥别担心,那些无聊的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不过,”容忱再次开口,“清寒兄有一句话倒是没有说错,有些麻烦还是能省则省的,一些人碍眼许久了,也该给他们找点事做了。”

    叶清寒今日自容忱进门,头一回露出满意的神色:“那就静候浔之佳音了。”

    叶清晚在心底啧啧,也不知道谁这么倒霉,被金陵双株同时算计。

    不过,等到第二日一则流言传遍了大街小巷时,叶清晚总算知道这个倒霉鬼是谁了。关于三殿下在府里那些不得不说的隐秘之事,已被人绘声绘色地口口相传,尤其在清倌馆广为流传,昭仁帝震怒,责令三殿下秦珏移交大理寺的权责,闭门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