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我总在逃（二）
匕首的那一端抵在了一片柔软上，女人的甜香裹着雨露的泥土芬芳，若隐若现地飘进了姜九微的鼻子里。
姜九微只要再微用一点力，匕首最锋利的那点尖就能扎进披着黑袍的阿玲的身体。
还在窗外原地打转的颜易像疯了一样发出了愤怒的嚎叫，“圣女大人…”他的声音在传播途中因为距离渐渐散了。
颜易的能力应该是copy他人能力，而且有五个空档。这样厉害的能力，姜九微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击败他的方法。她也不想去想了，既然跨不过颜易，就直接选择去阿玲那，毕竟阿玲才是自己真正在意的目标。
让颜易落到这个狼狈之境的败笔，正是他窃取了影之舞。姜九微并不知道颜易口中的影之舞和别的能力有什么不同——但显然，颜易不能够得心应手地去使用影之舞，因为意念不定，影之舞使用过程中，使用者的身体不会受到控制，就有可能出现颜易这种情况。
哪都想去，目标换了一个又一个，身体在不断奔波，却又因奔波本身而迷茫，迷失在了奔波中，不受控制。
按道理来说，颜易不是那样迟钝的人，只要心神稍定，就能明白影之舞的奥妙。但他还在原地打转，滑稽极了。
有一种可能。
除非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极其不稳定了。
姜九微站在阿玲身后，将颜易的丑态一览无余。
阿玲没有回头，她一动不动的，像是“欣赏”着颜易的表演。阿玲从头到脚都被黑袍裹得密不透风，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面，姜九微只能通过窗户上残留的玻璃碎片隐约窥见阿玲的脸。
——竟是姜九微从未想过的反应。困扰、痛苦、矛盾，像是在经历天人交战的折磨，那张熟悉的、属于阿玲的面孔上，竟是这般陌生的神色。
阿玲根本没有看颜易，也没有在意任何事情。
姜九微从来从来，没见过阿玲露出这样的表情。阿玲是一个外向开朗的人，和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但是大咧咧之下，是她一颗细腻的内心。如果非得挑出阿玲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乐观——阿玲关心朋友，爱用阿玲自己的方式去慰藉别人。姜九微从没见过阿玲露出半分犹豫与纠结过。
但是。
异常与异常叠加在一起。姜九微反而觉得现在的阿玲比起那时在振兴会里的阿玲，更像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好友了。
“阿玲？是你吗，是你吧。”姜九微斟酌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出了声，轻轻的，生怕再大声些就会打破这微妙的平和。
屋外雷声轰鸣，震耳欲聋。
“姜姜，你在说什么？”阿玲的神色肉眼可见得放松了下去，像泄了气的皮球，语调嗲得近乎于闷腻：“我当然是你最好的朋友哦。”
违和感瞬间翻涌上了姜九微心头，被阿玲带离振兴会的那天也下着雨，和今天一模一样。
那天，姜九微的四肢被打断了，孤立无援地躺在雨中，却又获得了重生。
连续几个点地后跳，姜九微拉开了和阿玲之间的距离，堪堪躲过和上次一样的、来自阿玲的攻击。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不要让我抱憾终身。”直到后退到一个她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后，姜九微开了口。
“你说。”阿玲微微一笑，脸庞被窗外一道直劈下来的闪电印得惨白。
“你成为变异种——是我来振兴会之前，还是之后？”姜九微发问的声音又轻又缓。
雨声喧嚣，又大了许多。
“你在说什么傻话？”阿玲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姜九微，可像川剧变脸一样，她马上又将所有做作的神情敛了回去，嘴角上扬比划出了一个夸张的微笑。
“当然是你来振兴会之前的事情呀。”
又一道闪电带着撕碎天地的架势凌虐而下，照出了建筑物外好不容易寻回自我的颜易。
“啪！”
颜易的双膝一下跪向地面，溅起的水花不大，在雷鸣雨中算不上什么波澜，泯灭在了夜中；只可惜亮如白昼的闪电再也点不燃他眸中本就明灭不定的微光了。
姜九微看不出是什么态度，像是失望，又像是果然如此。趁着这一怔的空隙，阿玲洪水猛兽般的袭击就见缝插针地攻了过来。
这个房间内部的东西都被砸了个稀巴烂，凶器正是从黑色衣袍下伸出来的“长鞭”，阿玲面色如常，似笑非笑地盯着在这狭小的房间里狼狈逃窜的姜九微。
“长鞭”甩个不停，残渣碎屑搅得无光的房间更加昏暗，姜九微气喘吁吁地望着飞尘中站立的阿玲。阿玲的个子不高，小小一只，看上去和以前的她没有任何区别，和“变异种”扯不上任何关系。
又是一道准而狠的攻击，黑色的长条影子向姜九微身上甩去——姜九微不知道躲了多少次，这次的她没有了前几次的好运，被击了个实；来自腹部的痛觉快要把她整个人撕成了两半，肠子仿佛已经搅成一团乱麻，后背狠狠撞上了墙壁，她似乎还听见了水泥墙裂开的声音。
这痛比以前她经历的痛都要烈上百倍，即便是在这样的痛觉下，姜九微还保持着清醒，没有丝毫昏迷倒下的预兆，觉醒者的身体素质远远超过了普通人。
比起这样痛苦的清醒，姜九微心里生出了一丝苦楚的念想——她倒不如直接晕死过去，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午睡里一场长梦，说不定再醒来时，自己还趴在工位上，一旁的阿玲笑着摇醒她。
但姜九微很清楚，不会有这份如果。
她踉跄了几步，捂着肚子站了起来，那“鞭子”丝毫没有因为姜九微的受伤而停下速度，反而更加兴奋了起来，舞得更快了。
经过那一击，那“鞭子”是什么，姜九微很明了——那不是鞭子，而是阿玲的手臂。
阿玲浑身上下都像人类，唯独这手臂时刻提醒着主人身份的不同。当然，这是对外人而言；对姜九微而言，阿玲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无时无刻不在说：“我不是原来的那个阿玲了。”
不需要再犹豫了，做出回到振兴会这个决定时，潜意识的深处，姜九微就知道有这一天了。
“阿玲，我不会逃了。”挂彩的姜九微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像是在自说自话，又像是在和阿玲商量。
这举动——亦或是这话，惹得阿玲话里都带上了明显的笑意：“干嘛要逃？姜姜，你要明白，我都是为了你好。”
“但愿吧。”姜九微伸出舌头舔净了唇角边已经干掉的血渍，狠狠“呸”了一口血唾：“阿玲，我也是为了你好。”
姜九微只要再微用一点力，匕首最锋利的那点尖就能扎进披着黑袍的阿玲的身体。
还在窗外原地打转的颜易像疯了一样发出了愤怒的嚎叫，“圣女大人…”他的声音在传播途中因为距离渐渐散了。
颜易的能力应该是copy他人能力，而且有五个空档。这样厉害的能力，姜九微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击败他的方法。她也不想去想了，既然跨不过颜易，就直接选择去阿玲那，毕竟阿玲才是自己真正在意的目标。
让颜易落到这个狼狈之境的败笔，正是他窃取了影之舞。姜九微并不知道颜易口中的影之舞和别的能力有什么不同——但显然，颜易不能够得心应手地去使用影之舞，因为意念不定，影之舞使用过程中，使用者的身体不会受到控制，就有可能出现颜易这种情况。
哪都想去，目标换了一个又一个，身体在不断奔波，却又因奔波本身而迷茫，迷失在了奔波中，不受控制。
按道理来说，颜易不是那样迟钝的人，只要心神稍定，就能明白影之舞的奥妙。但他还在原地打转，滑稽极了。
有一种可能。
除非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极其不稳定了。
姜九微站在阿玲身后，将颜易的丑态一览无余。
阿玲没有回头，她一动不动的，像是“欣赏”着颜易的表演。阿玲从头到脚都被黑袍裹得密不透风，只剩一张脸露在外面，姜九微只能通过窗户上残留的玻璃碎片隐约窥见阿玲的脸。
——竟是姜九微从未想过的反应。困扰、痛苦、矛盾，像是在经历天人交战的折磨，那张熟悉的、属于阿玲的面孔上，竟是这般陌生的神色。
阿玲根本没有看颜易，也没有在意任何事情。
姜九微从来从来，没见过阿玲露出这样的表情。阿玲是一个外向开朗的人，和所有人都能打成一片，但是大咧咧之下，是她一颗细腻的内心。如果非得挑出阿玲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乐观——阿玲关心朋友，爱用阿玲自己的方式去慰藉别人。姜九微从没见过阿玲露出半分犹豫与纠结过。
但是。
异常与异常叠加在一起。姜九微反而觉得现在的阿玲比起那时在振兴会里的阿玲，更像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好友了。
“阿玲？是你吗，是你吧。”姜九微斟酌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出了声，轻轻的，生怕再大声些就会打破这微妙的平和。
屋外雷声轰鸣，震耳欲聋。
“姜姜，你在说什么？”阿玲的神色肉眼可见得放松了下去，像泄了气的皮球，语调嗲得近乎于闷腻：“我当然是你最好的朋友哦。”
违和感瞬间翻涌上了姜九微心头，被阿玲带离振兴会的那天也下着雨，和今天一模一样。
那天，姜九微的四肢被打断了，孤立无援地躺在雨中，却又获得了重生。
连续几个点地后跳，姜九微拉开了和阿玲之间的距离，堪堪躲过和上次一样的、来自阿玲的攻击。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不要让我抱憾终身。”直到后退到一个她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后，姜九微开了口。
“你说。”阿玲微微一笑，脸庞被窗外一道直劈下来的闪电印得惨白。
“你成为变异种——是我来振兴会之前，还是之后？”姜九微发问的声音又轻又缓。
雨声喧嚣，又大了许多。
“你在说什么傻话？”阿玲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姜九微，可像川剧变脸一样，她马上又将所有做作的神情敛了回去，嘴角上扬比划出了一个夸张的微笑。
“当然是你来振兴会之前的事情呀。”
又一道闪电带着撕碎天地的架势凌虐而下，照出了建筑物外好不容易寻回自我的颜易。
“啪！”
颜易的双膝一下跪向地面，溅起的水花不大，在雷鸣雨中算不上什么波澜，泯灭在了夜中；只可惜亮如白昼的闪电再也点不燃他眸中本就明灭不定的微光了。
姜九微看不出是什么态度，像是失望，又像是果然如此。趁着这一怔的空隙，阿玲洪水猛兽般的袭击就见缝插针地攻了过来。
这个房间内部的东西都被砸了个稀巴烂，凶器正是从黑色衣袍下伸出来的“长鞭”，阿玲面色如常，似笑非笑地盯着在这狭小的房间里狼狈逃窜的姜九微。
“长鞭”甩个不停，残渣碎屑搅得无光的房间更加昏暗，姜九微气喘吁吁地望着飞尘中站立的阿玲。阿玲的个子不高，小小一只，看上去和以前的她没有任何区别，和“变异种”扯不上任何关系。
又是一道准而狠的攻击，黑色的长条影子向姜九微身上甩去——姜九微不知道躲了多少次，这次的她没有了前几次的好运，被击了个实；来自腹部的痛觉快要把她整个人撕成了两半，肠子仿佛已经搅成一团乱麻，后背狠狠撞上了墙壁，她似乎还听见了水泥墙裂开的声音。
这痛比以前她经历的痛都要烈上百倍，即便是在这样的痛觉下，姜九微还保持着清醒，没有丝毫昏迷倒下的预兆，觉醒者的身体素质远远超过了普通人。
比起这样痛苦的清醒，姜九微心里生出了一丝苦楚的念想——她倒不如直接晕死过去，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午睡里一场长梦，说不定再醒来时，自己还趴在工位上，一旁的阿玲笑着摇醒她。
但姜九微很清楚，不会有这份如果。
她踉跄了几步，捂着肚子站了起来，那“鞭子”丝毫没有因为姜九微的受伤而停下速度，反而更加兴奋了起来，舞得更快了。
经过那一击，那“鞭子”是什么，姜九微很明了——那不是鞭子，而是阿玲的手臂。
阿玲浑身上下都像人类，唯独这手臂时刻提醒着主人身份的不同。当然，这是对外人而言；对姜九微而言，阿玲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无时无刻不在说：“我不是原来的那个阿玲了。”
不需要再犹豫了，做出回到振兴会这个决定时，潜意识的深处，姜九微就知道有这一天了。
“阿玲，我不会逃了。”挂彩的姜九微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像是在自说自话，又像是在和阿玲商量。
这举动——亦或是这话，惹得阿玲话里都带上了明显的笑意：“干嘛要逃？姜姜，你要明白，我都是为了你好。”
“但愿吧。”姜九微伸出舌头舔净了唇角边已经干掉的血渍，狠狠“呸”了一口血唾：“阿玲，我也是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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