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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乘皇之气 再创中兴

    护林寨始于顺宁二年。赵正消灭钟郜后,派义子商或驻守汉中,任太守职。商或在赵正身边久了,学成几分暴戾之气,为人心狠手辣又贪财好色;开设酒池肉林,逼良为娼,又常纵容士兵以剿贼名义四处劫掠,天怒人怨。二月,江汉开山,占据秦岭,在米仓山举义,半个月内聚众数万,打着“为民除害,替天行道”的名义,进攻汉中。城中百姓与护林寨里应外合,诛杀商或,灭其全族,至此声名大振。

    商或死后,江汉顺应民心,举长史刘昀为太守。刘昀名存实亡,完全受护林寨的掌控,因此倒也兢兢业业,不敢造次。赵正听闻后,派孔攸率兵讨伐。江汉借地利而守,孔攸数战均不能胜,正逢各路诸侯勤王,遂退弘农去。此间,严芳曾多次与护林寨交涉,希望能够招安,但皆被江汉以“朝廷无能”为由给拒回了。

    江汉原为广汉绵竹人士,自幼丧母,父亲乃当地县丞,后娶元氏。康平二十六年,许逢因勾结羌人被抓,绵竹县令判其通敌之罪,隔日处斩。许逢乃太守许晨堂弟,其父经商,颇有家底,贿赂请免。许晨贪财,又念及同族,于是密报绵竹县令,私放许逢。后因事情败露,被严芳得知,许晨为求自保,将责任全部推给了绵竹县令。县令散尽家财,买通县府上下,唯县丞刚正,不与同流合污,弃官而去。县令担心江汉的父亲会去告发,于是统一口供,加其罪责,当即斩首,诛夷九族。

    江汉在元氏的帮助下,成功逃离广汉,但被官府追杀,正好遇上了同样亡命的钟郜,两人互相扶持,逃巴郡落脚,改名换姓。康平二十九年,天安军起义,走投无路的江汉跟钟郜一起投靠了夏侯留。

    钟郜骁勇善战,武艺过人,很快便名声大噪;而江汉文武不成,一直都默默无闻,后来在平都成家,自此脱离了天安军。夏侯留兵败后,钟郜孤掌难鸣,逃到平都求江汉收留。江汉重义,妻子善良,于是决定留下了钟郜;为不连累好友,钟郜自毁容貌,因此逃过了官兵的追捕。

    顺平元年,益州灾荒,官府私吞赈灾银两,赤地千里,民不聊生;行侠仗义的钟郜看不过去,于是辞别江汉,前往江州召集各路英雄,举义旗而反,很快便控制住了整个巴郡;江汉因此获得不少好处,举家迁往郡府;钟郜出兵对抗许晨、刘峰时,他便以行太守之职,驻守巴郡;江汉知民生疾苦,亲自带领府兵,开江修渠,屯垦荒地,深受百姓爱戴。

    可惜好景不长,顺宁元年,十一月,钟郜兵败被杀的消息传到了巴郡;江汉在西川十三位义士和百姓的帮助下,成功逃离了羽林军的追杀,流落汉中秦岭,自此占山为王,劫富济贫,取名“护林寨”,被称之为“义贼”;许多走投无路之人闻其名声,纷纷加入,势力逐渐壮大,控制住了秦岭一带大部分的山区,共有大小头目二十八人,每人手上都拥有一支军队,小则数千,多则上万,威震西川。

    其实护林寨在汉中及蜀中并无为非作歹,出发点皆以保护弱小为先,劫富济贫,因此触犯了豪强士族的利益。严雄上任蜀郡太守后,为了拉拢这些名门望族,巩固自己的地位,这才多次征讨护林寨,但却屡战屡败,反而落了个无能之名。

    向允也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严雄,此人功利心旺盛,却没有什么本事,若非仗着严芳的名声,这个位置他根本坐不了几天。严雄也看出了向允并非真心,故也不受重用,反而处处防备着,毕竟向家祖上世代皆任蜀郡武官,若不能为己所用,定然后患无穷。

    因此,向允不得不怀疑,此次遭到伏击,很有可能就是严雄安排的,他一向忌惮林琅的身份,担心自己地位不保,故耍此阴险手段,正好一举两得。想到这里,向允不禁咬牙暗恨。

    这会江汉带着几人走下山来,对向允道:“看你这身装扮,应该是蜀中的将士吧,武艺不错,但官职太低,显然不被重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肯定是因为上下不和。”

    向允皱眉,不答。

    江汉笑了笑,继续说道:“刚才追杀你的那群人,虽然穿着挺老江湖的,但从他们的进退不难看出,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军人,他们会对付你,无非就是收到了上头的指示,”说着,目光往下,落在了向允手上的剑,接着道:“这把剑是当年蜀怀王赐给征西将军向存的吧,向家世代以此为荣,常驻蜀郡武官,所以你是在严雄手下做事,他这个人谗言听尽,忠言逆耳,确实不值得为其卖命。”

    向允不满道:“别以为你救了我一命就可以对我评头论足、指手画脚的。”

    江汉耸了耸肩,侧过头看向后方,提醒道:“你的那个朋友好像快不行了。”

    向允闻言,这才猛地惊醒,赶紧跑过去看林琅,只见他脸色发青,嘴唇泛黑,明显中毒已深。

    江汉走上前,当看见林琅时,眼神中不仅露出了些许的错愕,问向允道:“你这朋友的是什么人啊?”

    向允回道:“不关你的事情。”

    此时,站在江汉身旁的一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憋着半天的火,义愤填膺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如此不识好歹,我们救了你一命,不说声谢谢也就算了,说话的态度怎还如此欠揍呢?”

    向允冷声道:“你们护林寨与我蜀中将士向来势不两立,我这样跟你说话已经算是客气的了,看不惯的话,可以杀了我,否则等我回去,依然会带兵过来剿匪。”

    江汉轻笑道:“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吗,我敢保证,只要你踏出瑕萌关,立刻就会人头落地。”

    向允问道:“他们凭什么杀我?”

    江汉回道:“凭你勾结护林寨。”

    向允欲言又止,咬牙暗恨。

    江汉道:“如今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要嘛跟我回护林寨,要嘛回成都送死。”

    向允道:“我向家世代忠义,岂能与山贼为伍?”

    江汉轻笑道:“这个年代,当官的跟当匪的有什么区别吗,试问天下,何人正义,至少我们护林寨不会压迫百姓,如此还算仁德否?”轻吐了口气,向北而望,道:“知道这个山头的旗号为何要叫护林寨吗,当年武帝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年仅十八的他,东征西走二十余载,一举而定天下,我相信两百年后的今天,同样会有一个少年,乘先皇之气,再创大凌中兴,他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是我。”

    向允眼神复杂的看着江汉,心中颇为震撼,暗想:如果林琅有江汉这份雄心壮志的话,必能成为他口中的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