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祭祀

    封太子大典结束后，皇帝夜夜噩梦，梦见前太子死状，欲求助于国师，可他惶恐不安，迟迟拖延。

    深夜，皇帝惊呼一声：“父皇！”猛然坐起，大汗淋漓。太监们见此状都吓得不轻，生怕皇帝一怒就人头落地。

    皇帝大口喘着粗气，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喘，寂静的夜里只能听见皇帝的喘息和急促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平复下来。问道：“蔡兴，先皇离世多久了？”

    蔡兴走到帐篷前，躬身道：“陛下已登基十六年了。”

    “十六年。”皇帝呢喃着。这一夜，他终归无眠。

    次日，他便派人至摘星楼寻国师帮忙了。并要求国师至宣政殿回禀。

    国师占卜后，便去往宣政殿。

    “臣参见陛下。”国师跪在地上，却不失君子风范，皇帝坐在龙椅上，未曾相扶。

    “国师免礼吧。朕所问之事，国师可有解法？”皇帝正色道。

    国师缓缓起身，回道：“宣国有凤凰降世，太子已定，国本已固。宣国未来一片昌隆之相。至于陛下噩梦，先帝祭日将近，多半是先帝思念陛下吧。”

    听了这番话，皇帝脸上的笑有点僵硬。

    “既然如此，国师便回去吧。”

    国师退了出去，朝着露华宫的方向望了一眼，便又回了摘星楼。

    “朕有多少年未曾祭祀先皇了。”皇帝问道。

    “已有多年了，陛下操劳国事，往年祭祀皆由怀王殿下代劳，今年陛下可要亲去？”

    话已经说到这儿了，他又岂能不去。

    “让礼部着手安排吧。”皇帝发话，蔡兴就去传旨了。

    先帝忌辰当日，皇帝与众多妃嫔、皇子、公主集于太庙。太后听闻听闻此消息，也只是轻笑了一下，继续捻着佛珠，对着佛祖诵经。

    太庙庄严肃穆，可这一众穿金戴银的女子，让太庙变了氛围。众嫔妃与皇子、公主们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祭拜。

    皇帝双手持香欲将其插入香炉中，可那香却落在了地上。这可是不祥之兆，皇帝跪下，俯首道：“父皇，儿臣多年未尽孝，乃儿臣之过，还望父皇宽宥。”

    皇帝看着地上的香，迟迟不敢捡起。他怕，他怕那香再次倒下，怕他的明君形象毁于一旦，怕人们对他的敬仰轰然倒塌。

    皇帝迟迟不起身，妃嫔们也不敢动，可有个小肉团子早就已经待不住了。她学着母妃和哥哥的样子，扑通一下跪在蒲团上，把头埋下去，到像个磕头的样子。可她抬起头来四处张望，没有人抬头，她又把头埋下去。

    呆了好一会儿，她双手撑着蒲团，站了起来。蜀锦的衣服，华美的刺绣，腰间上乘的玉佩有些笨重，她摇摇晃晃跑向皇帝。

    “玉儿！”凝贵妃轻声呼喊，伸手去拉，却抓了个空。小孩子不知礼俗，可她不能冒犯，只能看着她跑向皇帝。

    清璃跑到皇帝面前，白嫩的小手一把抓起地上的香，站在皇帝身侧，皇帝见状也连忙起身，只见清璃走向台前，伸出小手，想将香插进香炉。

    凝贵妃忧心忡忡，心脏砰砰直跳。清璃努力几次未果，转身向父皇求助。她张开双臂，索要拥抱，皇帝看着她澄澈的眼神，伸手将她抱起，走近香炉。

    清璃将香插进香炉中，松开沾满香灰的小手，笑着冲父皇拍掌，散落的香灰沾在皇帝的胡须上。

    皇帝忽然大笑起来，太监们喊着：“七公主孝心可感天地，陛下福泽深厚！”

    凝贵妃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皇帝也笑得更欢了。清璃却好像被这声势吓着了，紧紧搂着父皇的脖子，趴在父皇肩上，看着香燃烧，盯着先皇的牌位看了许久。

    祭祀完成，众嫔妃与皇子公主们都离开了。整个太庙大殿中只剩下皇帝和一堆黑漆漆的牌位。皇帝又点了一炷香，他再一次将香插进香炉中，这一次，香稳稳地待在香炉里。皇帝抬头，眼神那样阴狠，仿佛变了一个人。

    “父皇，您还真是偏心啊！”他嘴角微扬，带着轻蔑。他离开了，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自清璃出生，宣国就越发昌盛，祭祀先皇，清璃又替他解了围，皇帝越发相信，清璃是宣国的小福星，对她也更加宠爱些。哪怕凝贵妃想对她严加管教，可架不住皇帝宠她，也只能由她性子。

    清璃越受宠，越自在，凝贵妃就越担忧。她渐渐变得小心谨慎，生怕那个秘密公之于众，她的女儿会万劫不复。

    清璃的性子随母亲，从小就喜欢到处闯。时不时闯进宣政殿后殿同父皇捉迷藏，某次还打翻了砚台，沾了满手墨，抹了皇帝一脸。

    皇帝却从不跟他的小凤凰置气，永远都只是亲昵地叫她“玉儿”。在他的女儿这里，他不是皇帝，而是父亲。自她出生，给皇帝温暖的人又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