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邵惟回到梓楠巷发现钱家的油旋子摊并没有营业，反而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蹲在墙角。他尽可能不引起他们注意，绕开他们到了钱家门口。
钱妈妈来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邵惟，她表情复杂，一时不知该不该让他进。
“谁啊？”钱爸从屋内走过来，看到邵惟第一时间就是去摸桌上的擀面杖：“你还敢来！你个骗子。”
“别这样。钱妈抱住丈夫的腰，怕他做傻事。一边催促着邵惟，“你快走吧！别再来了。”
邵惟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被情绪左右解决不了任何事。而且我也不是骗子。”
他的样子太过坦然，把钱爸气得够呛。“你反正不觉得自己有错呗？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来帮小坤戒网瘾。其实是哄他去当靶子。现在好了，网上都在骂他，媒体也来了，街坊邻居都对他指指点点，你让他以后怎么做人？”
“我也从小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一样能做人。这两者没有必然联系。”
钱爸爸钱妈妈被噎住，两两对视，都不知该说什么。邵惟这算是以魔法打败魔法。
钱爸爸半晌才嘟嘟囔囔说：“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是个怪胎。”
奇怪的是，听他说完这话，心里堵着的气好像泄了一大半。夫妻两都忍不住笑起来。
“让他进来吧。”钱坤扶着卧室门框站着，几日不见好像消瘦了不少。
邵惟走进他的卧室，这里已经焕然一新。一地垃圾的痕迹都消失不见，墙上的海报被撕下来，就连桌上的电脑都不在了。屋里卫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面积都大了不少。
“电脑都没了，看来网瘾真戒了？“
钱坤自嘲地笑笑：“本来只是逃避现实，现在网络都得逃避。不敢上网，一上线都是全方位问候我全家的人。巷子口就堵着媒体，爸妈连摊都不敢出去摆。”
“这些都是暂时的。他们不会一辈子蹲在你家门口。等这事过了，你什么打算？”
“本来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没想到人家不给机会。投了几封简历，人家一看照片就问我是不是网络霸凌戴萌萌的人。我这算是报应了吧？”
“你觉得是萌萌的事影响了你的前程？”邵惟反问他。
“什么意思？”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这件事，你找工作会一帆风顺吗？”
钱坤哑口无言。因为邵惟说话不会考虑别人感受，有时候反而一针见血。
“人的一生有固定的阶段，每个阶段对应不同时间。你在之前的学习阶段已经浪费掉时间，想直接进入工作阶段，伱就需要在同样的时间里做完两件事。找工作之前，你是不是还忘了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让我重新回大学读书？可我学籍已经被开除……”
“学习不只有上大学一個方式，只要愿意，在哪里都可以学习。什么都可以背叛你，但学到的能力永远属于你。”
“是不是有能力就不用管别人怎么看我？就像你那样？”看着面前的邵惟，钱坤好像突然有了目标。
“你可以试试。”
夜里，宋星语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回到不留，在门口撞到华麒。对方同样耷拉着头，两人对视一眼，不用说话就知道都吃瘪了。
两个“丧尸”一起走进不留，看到邵惟正在护士台跟胖姐说话。
“你怎么回这么早？”
“事情搞定了就回来了。”
“搞定了？”宋星语和华麒异口同声，好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
“网上的舆论逼得钱坤不敢上网，正好他就把网瘾戒了。他决定去报个电脑编程班学IT，然后考证找工作。至于那些路人的指指点点，我想他也没空顾上了。”
“还有这因祸得福的好事？”华麒不敢相信，“我连徐健面都没见上，他父母给他办理了转学，还嚷嚷着要告我们。”
“赵也说她不读书了，准备靠着现在这点热度去赚波快钱给萌萌父母。这孩子……”
“挺好的。”邵惟听完他们的抱怨，好像觉得一切都不是事儿。
“好什么啊？这么点大的孩子，高中没毕业不读书能干嘛？”宋星语有点生气。
“宋星语，放下你的助人情结。凤凰涅槃的前提是先浴火，你不让他们走进烈焰中央经受痛苦，他们怎么重生？”
“我……”宋星语被他怼得哑口无言。邵惟总有些新奇的角度，让她觉得又荒谬又有道理。
关键时候梁院长的电话将她从自我怀疑中拯救出来，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宋星语一下子慌起来：“什么？快到了？好。我知道了。我去门口接。”
“谁要到了？”华麒凑过来打听，宋星语却看向邵惟。
“就是上次那个得了肺癌的妈妈。本来约的是明天参观，不知道怎么搞突袭，说现在就在附近，马上要来。”
“我和你一起去。”
宋星语嘱咐胖姨把走廊和大厅稍微洒扫一下，她和邵惟匆匆去门口准备迎接。
邵惟见她在门口搓手跺脚，手足无措的样子，“这么紧张干什么？今天和明天咱们都是一样的接待。又没有造假。”
“这事要办砸了，我妈的手术……”宋星语想起邵惟刚来时，执着劝病人去就医的毛病，忍不住叮嘱道：“你待会少说两句。”
“……”
两人说话间，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已经开到停车坪里。
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一个小婴儿从车上下来。女人裹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兔毛帽子，脖子上一条大围巾把整个脸挡得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面。
宋星语将他们迎进来，一路自我介绍：“曹先生，莫女士。你们好。我是不留的代理院长宋星语，你们叫我小宋就行。这是我们院从二医院聘请的主管医生邵惟，邵医生。”
“宋院长好，我是曹然，这是我老婆莫莉。我们的情况相信舅舅已经跟你说过，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参观下你们中心，了解下病人的生活情况和你们的治疗方案。”
“是这样的，我们临终关怀中心的主旨并不是延长生命的长度，而是帮助病人实现生命的完整度。所以治疗方案不在我们今天讨论的范围内。”
“完整度？怎么说？”
“我们的工作内容包括减轻病人痛苦，加强他们与家人朋友的联系，照料病人及家属的心理健康，并且帮助他们实现其最重要的愿望……”
“我最重要的愿望就是活下去！”
钱妈妈来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邵惟，她表情复杂，一时不知该不该让他进。
“谁啊？”钱爸从屋内走过来，看到邵惟第一时间就是去摸桌上的擀面杖：“你还敢来！你个骗子。”
“别这样。钱妈抱住丈夫的腰，怕他做傻事。一边催促着邵惟，“你快走吧！别再来了。”
邵惟还是站在原地不动：“被情绪左右解决不了任何事。而且我也不是骗子。”
他的样子太过坦然，把钱爸气得够呛。“你反正不觉得自己有错呗？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来帮小坤戒网瘾。其实是哄他去当靶子。现在好了，网上都在骂他，媒体也来了，街坊邻居都对他指指点点，你让他以后怎么做人？”
“我也从小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一样能做人。这两者没有必然联系。”
钱爸爸钱妈妈被噎住，两两对视，都不知该说什么。邵惟这算是以魔法打败魔法。
钱爸爸半晌才嘟嘟囔囔说：“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是个怪胎。”
奇怪的是，听他说完这话，心里堵着的气好像泄了一大半。夫妻两都忍不住笑起来。
“让他进来吧。”钱坤扶着卧室门框站着，几日不见好像消瘦了不少。
邵惟走进他的卧室，这里已经焕然一新。一地垃圾的痕迹都消失不见，墙上的海报被撕下来，就连桌上的电脑都不在了。屋里卫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面积都大了不少。
“电脑都没了，看来网瘾真戒了？“
钱坤自嘲地笑笑：“本来只是逃避现实，现在网络都得逃避。不敢上网，一上线都是全方位问候我全家的人。巷子口就堵着媒体，爸妈连摊都不敢出去摆。”
“这些都是暂时的。他们不会一辈子蹲在你家门口。等这事过了，你什么打算？”
“本来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没想到人家不给机会。投了几封简历，人家一看照片就问我是不是网络霸凌戴萌萌的人。我这算是报应了吧？”
“你觉得是萌萌的事影响了你的前程？”邵惟反问他。
“什么意思？”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这件事，你找工作会一帆风顺吗？”
钱坤哑口无言。因为邵惟说话不会考虑别人感受，有时候反而一针见血。
“人的一生有固定的阶段，每个阶段对应不同时间。你在之前的学习阶段已经浪费掉时间，想直接进入工作阶段，伱就需要在同样的时间里做完两件事。找工作之前，你是不是还忘了做什么？”
“你的意思是让我重新回大学读书？可我学籍已经被开除……”
“学习不只有上大学一個方式，只要愿意，在哪里都可以学习。什么都可以背叛你，但学到的能力永远属于你。”
“是不是有能力就不用管别人怎么看我？就像你那样？”看着面前的邵惟，钱坤好像突然有了目标。
“你可以试试。”
夜里，宋星语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回到不留，在门口撞到华麒。对方同样耷拉着头，两人对视一眼，不用说话就知道都吃瘪了。
两个“丧尸”一起走进不留，看到邵惟正在护士台跟胖姐说话。
“你怎么回这么早？”
“事情搞定了就回来了。”
“搞定了？”宋星语和华麒异口同声，好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
“网上的舆论逼得钱坤不敢上网，正好他就把网瘾戒了。他决定去报个电脑编程班学IT，然后考证找工作。至于那些路人的指指点点，我想他也没空顾上了。”
“还有这因祸得福的好事？”华麒不敢相信，“我连徐健面都没见上，他父母给他办理了转学，还嚷嚷着要告我们。”
“赵也说她不读书了，准备靠着现在这点热度去赚波快钱给萌萌父母。这孩子……”
“挺好的。”邵惟听完他们的抱怨，好像觉得一切都不是事儿。
“好什么啊？这么点大的孩子，高中没毕业不读书能干嘛？”宋星语有点生气。
“宋星语，放下你的助人情结。凤凰涅槃的前提是先浴火，你不让他们走进烈焰中央经受痛苦，他们怎么重生？”
“我……”宋星语被他怼得哑口无言。邵惟总有些新奇的角度，让她觉得又荒谬又有道理。
关键时候梁院长的电话将她从自我怀疑中拯救出来，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宋星语一下子慌起来：“什么？快到了？好。我知道了。我去门口接。”
“谁要到了？”华麒凑过来打听，宋星语却看向邵惟。
“就是上次那个得了肺癌的妈妈。本来约的是明天参观，不知道怎么搞突袭，说现在就在附近，马上要来。”
“我和你一起去。”
宋星语嘱咐胖姨把走廊和大厅稍微洒扫一下，她和邵惟匆匆去门口准备迎接。
邵惟见她在门口搓手跺脚，手足无措的样子，“这么紧张干什么？今天和明天咱们都是一样的接待。又没有造假。”
“这事要办砸了，我妈的手术……”宋星语想起邵惟刚来时，执着劝病人去就医的毛病，忍不住叮嘱道：“你待会少说两句。”
“……”
两人说话间，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已经开到停车坪里。
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一个小婴儿从车上下来。女人裹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着一个白色的兔毛帽子，脖子上一条大围巾把整个脸挡得只剩一双眼睛在外面。
宋星语将他们迎进来，一路自我介绍：“曹先生，莫女士。你们好。我是不留的代理院长宋星语，你们叫我小宋就行。这是我们院从二医院聘请的主管医生邵惟，邵医生。”
“宋院长好，我是曹然，这是我老婆莫莉。我们的情况相信舅舅已经跟你说过，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参观下你们中心，了解下病人的生活情况和你们的治疗方案。”
“是这样的，我们临终关怀中心的主旨并不是延长生命的长度，而是帮助病人实现生命的完整度。所以治疗方案不在我们今天讨论的范围内。”
“完整度？怎么说？”
“我们的工作内容包括减轻病人痛苦，加强他们与家人朋友的联系，照料病人及家属的心理健康，并且帮助他们实现其最重要的愿望……”
“我最重要的愿望就是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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