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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等待回复的邀约

    眼前的一幕,实在与这个时代是不相符,一个穿着不新不旧的棕色大格西服,一双新的黑色皮鞋,带着玳瑁材质、浅棕色玻璃镜片的西方面孔男人在一个昏暗的资料室内,看着资料。男人大概五十岁以上。资料室内,地板是木质的,放看资料的桌子比其他的家具华丽,但前后摇晃有异响,看风格有些巴洛克时期的样子,再看磨损程度,足有一两百年的历史。桌子上除了文件袋和一本《圣经》外,还有一个笔记、一盏台灯和一个很新的打字机。屋子没有窗户,有三个不顶天的大书架。一本放的书,上边的书,没有一百年也有八十年。有德语书、英语书,还有几本古汉语的、希伯来语和阿卡德语的,另有一本,是什么文字没人知道,总之是象形文字,据说是二十年前从南美带回来的。第二个书架放满了牛皮纸文件袋,袋子上边也落满了灰。最靠门的书架放的是胶片。除了书架,屋内只有一台放映机,三面墙纸和屋子非常的搭,是棕色花条纹的,唯有一面,刷了大白,为了给投影放映用。

    此时的室内,投影上放的是一部黑白默片。一群头绑白布的中东男人,在植被稀少的地方挖文物的场景,远方隐约有几座山,不一会儿,出土的是一个石碑。这群人放下了大铁锹,由一群拿着袖珍小铁锹和小刷子还有一些经常出现在考古现场但叫不上名字的工具的人开始上场,这群人穿着十九世纪西方工人的衣服,由一个穿着背带裤,叼着烟斗,留着八字胡的西方男子指挥者。很小心的挖掘着。挖出之后,石碑由四个人抬着,走到了背带男的面前,上边的内容是楔形文字,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内容。资料室的桌面上,《圣经》打开在《路加福音:17:32》。

    男人看了一眼手表,那时恰好也是17:32,他在笔记本上写了几句话后,盖上笔收在西服裤子口袋里,然后就收拾东西,拿着手包就走了。走出资料室,是一段木地板的走廊。走廊尽头,有一个快三十的日耳曼特征面孔年轻人,有点懒的坐在座位上,看到男人走过来,年轻人坐的笔直,后背和椅背留有一拳的距离。待到男人走到后,年轻人站起来拿出登记表。中年人又拿出笔记录着,隆贝·古德里安博士,17:35离开。写完后,教授交回钥匙。

    问年轻人说:“这个登记表和其它的怎么不一样?”

    年轻人回答说:“其他资料室的访客多,经常更换,所以早换新的了,您去的这间访客少,所以老版的还没用完。”

    古德里安博士又问:“还有人经常来这间档案室吗?”

    年轻人回答说:“这不能告诉您,我只能说,您是自一九四五年攻克柏林以来,第二十八位来这间资料室的。”

    古德里安盖上笔,放到上衣内兜里。礼貌地向青年微笑,年轻人礼貌的点头,目送教授走出三步,然后自己才坐下。古德里安走出了走廊,走过大厅,大厅的吊灯比以往亮了很多,因为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目及大厅门外,门外的松树被装饰成圣诞树。走出大厅,教授看到有位年轻的妈妈左手抱着一个牛皮纸袋,袋子上印着一个面包的图画,右手牵着年幼的孩子前行。视角由第三人称看向教授,教授走下台阶,建筑的匾上写着“柏林近东博物馆”,然后视角调高,一轮不太圆的明月升到天空。教授右手拇指做了一个按动的姿势,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对话框,古德里安伸手选择了退出。

    双手放下手柄,手柄自由落下,好在有线钓着没有掉在地上,许泾达摘下VR眼罩,摘下其他传感器,离开移动台,旁边的人,每人左手一个iPad,右手一只ApplePencil,iPad上,都打开了GoodNotes,等着记录许泾达的指示,许泾达是这个游戏的产品经理,而古德里安是这个游戏的NPC,刚刚的一幕讲述的是游戏《苏美王表》的剧情故事,1956年,德国的历史与考古教授,古德里安去柏林近东博物馆查询有关苏美文明的过程。许泾达有些累,瘫坐在沙发上,给每个产品助理说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然后他们陆续走开,根据建议去改方案了,等到最后一个走后,他也起身回了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在大楼的东北角,东边墙那一整面,都是落地窗。此时西门翼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了,茶几有上一个茶台,一壶凤凰单丛,外加一只油滴建盏,许泾达的助理已经很熟悉这位访客,茶杯喝茶都是西门翼留在这里的。西门翼今天穿了一条卡其色的五分裤,一双旧的马丁靴,一件看起来全新的短袖,头发有点凌乱,他不近视,但是戴了一个眼镜,正坐在沙发上。左手扶着沙发后背,翘着二郎腿。

    “那件事你想好了吗?”许泾达问他

    “这震撼寰宇的事,总得说出来。”西门翼回答道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在少数,你又何苦趟这趟浑水?”

    “因为大事将近,总得要让人们有个准备。”

    “千百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何大事近期将近?再说了,没有准备又如何?”

    “那是人类文明的一部分,说清楚总有好处”,西门一顿了顿,又说:“对于我来说,那套书还没写完,做事总得有头有尾。”

    “那部书都烂尾六年了,能有多少人还记着?”

    “文章千古事,得知寸心知。我把书续下去,只为了把事说清楚。再说了你现在做这个游戏不也一样?”

    许泾达没有再劝,西门翼看着窗外,现在是正午,窗外的阳光并不刺眼,这个办公楼,在中关村以北西三旗一带,是典型的互联网公司聚集区,食堂伙食不是一般的好,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去吃。许泾达是西门翼大学时的死党,二人这些年一直交好。西门翼这些年,一直在为一件事忙碌着。而许泾达三十岁的时候,跳槽来到这家公司做产品助理。这家公司,几年前股份重组,由一家国际知名游戏公司技术入股,一家互联网巨头出资和一个老牌工业厂商提供外设,三家重组后实力无人能敌。许泾达现在做了一个热门项目的产品经理,年初又升职加薪,是这个行业的红人。现在的西门翼看起来有些落魄,好在年轻时读书多,身上自带贵气。他最近经常来公司找许泾达,公司里那层楼的也都知道他是许泾达的朋友,许泾达的直属上司还给了他一张访客卡,方便西门翼随时进入。

    此时的许泾达坐在大办公桌前,办公桌上有一台顶配的电脑。配套那张椅子,是今年最初的人体工程学椅,坐上去巨舒服。此时的西门翼,靠在沙发上,等一个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