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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原来

    李明川所住的院落离学堂很近,是一处单独的院落,周围是通往各处的青石板路。

    李识秋指了指院子低声说:

    “刚刚你跟父亲说凶犯所住之所是独立院落,或者四周正好无人居住,父亲或许便想到了他。这处院落最早是父亲居住的,便于授课,后来父亲觉得太特殊了,便搬去现在的院子,这位堂叔来了没多久便找父亲要来这处院子,说是清净惯了,除了授课不想与人过多接触,父亲便允了。”

    “如此一来,书院中人更觉得他与你们家关系近了。”陆凡说罢,扭头看向李识秋说:“他应该在屋中用午饭歇息,你回吧,我进去跟他聊聊。”

    “你是怕他听说找到了张景月的尸体后,会跑?”李识秋好奇的问。

    “我现下对他还不了解,他会如何做不好说,但我想知道……为什么?之后即便再见,或许……我听不到实话了,不是说山长会如何,万一李家有人施压……”

    李识秋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流云赶忙走向前说:“我先送李姑娘回去,再回来找你。”

    陆凡嗯了一声抬腿朝院中走去。

    ……

    李明川这一上午都心神不宁。

    昨晚他便知道书院来了一人,先是问话徐诚,晚上不仅见了寒门学子,还见了其他学子,这倒没什么,他知道问不出什么。

    而今日徐诚几人被留在学舍没来上课,他觉得有些心慌,昨日不是问过了吗?他将自己之前做的又细细的想了想,觉得即便徐诚他们抵不住吓唬说出实情,他也尽可说是诬陷,再指出徐诚几人素来与张景月不合,李学甫为了李家颜面也会让徐诚几人背锅,尽快息事宁人。

    可到了午休时,他又听到学子们私下议论找到了张景月的尸体,他顿时更慌了,这事儿若不是徐诚他们交代了实情,怎会找到张景月的尸骨?

    之前对自己的安慰顿时化为乌有,他回到屋中,呆坐片刻,再次想到李家颜面这个挡箭牌,又在脑中反复想了想如何与李学甫答对,这才用了些饭。

    李明川也就是刚刚放下筷子,便听到院门开启的声音,他即刻紧张了起来,仔细听了听,像是只有一人的脚步,他舒了一口气。

    陆凡没有敲门,直接推开房门进去,走到圆桌前,看着呆愣的李明川自我介绍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只是好奇张景月招你惹你了?你杀他之前出手够狠的,砸了脑袋,断了手臂,打碎了膝盖……多大仇?”

    陆凡说罢坐到李明川对面。

    李明川的惊惧写在脸上,他无论如何不会想到有人能知道他在张景月死前做了什么,即便是徐诚他们也只是看到张景月满身满脸血污,并不知他何处有伤。

    “你还能吃得下去饭?真是佩服的紧!”陆凡笑的很无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明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一旦让书院中的学子知道你与李家的真实关系,我跟你打赌,定会有人揭发你平日里所作所为!”

    李明川内心慌乱的一塌糊涂,额头上的冷汗陆凡都清晰可见。

    陆凡知道他的猜想是对的。

    “让我来推断一下你平时都曾做过些什么?你来到书院便迫不及待的向他人炫耀自己与李家的关系,如何炫耀?没有说出了五服吧?只说是堂兄弟,这个堂兄弟怎么个堂法?你曾祖的爷爷与山长曾祖的爷爷是堂兄吧?他俩都不是一个爹,可到了你口中,山长与你便只剩堂兄了。”

    “那又如何?”李明川恶狠狠的看着陆凡问。

    “你在一开始还是收敛的,慢慢的,等书院上下都知道了你的假身份,山长也未曾出面纠正,而你也将学堂之上的学生都了解清楚后,你才开始出手,出手做什么?要银子,以什么借口要银子?或许借口是补课,或许是举荐,什么都好,那时候你说什么学生们都信。”

    “你究竟是何人?”

    李明川恐惧的看着陆凡,他自认为这些事做的十分的隐蔽,也很是收敛,不仅了解清楚学生的家境,还会了解清楚学生的品性,再假借关心之名,私下里单独与几名学生说好补课,学生自然欢喜,李明川还嘱咐千万莫让他人知晓,绝口不提银钱的事。

    几位家境殷实的学生以为是师长关心,感激之余又怎会空手来?且每个人都想成绩突出,更不会说与他人知。

    这也是李明川要来这处院子的原因,只要将时间安排好,银钱自来。

    陆凡之所以会想到这个可能,一方面是受上一世的启发,若不是有关部门严查,老师课后补习收费足以让老师这个职业暴富,而这里的书院每月给老师的束脩是丰厚的,肯定不会限制为人师长者课后对学子解惑答疑,只是同样不会允许另行收费,这是师德!李明川是老师,手中有的权限也只有解惑答疑和所谓的推荐……

    另一方面陆凡看到这处单独的院落,便更笃定自己的想法。李明川不可能提前预知要杀人,他厚着脸皮找李学甫要来这处院落,就好比在北京二环里要了一处四合院,说是清净,哪来的清净?白天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也就晚上是真正的清净,如此更是适合偷偷做些什么。

    再加上他一再的铺垫自己与山长的关系,陆凡便想到了收费补课。

    “都说了,我是谁你不用理,也轮不到你理,一旦徐诚他们开口,山长再说出你们的真实关系……还有巡院,你这里到了晚上光顾的学子日日不断,巡院必定看到过,只当你是个好老师,你看,有时候离真相只有一个层窗户纸,捅破了,你曾经做过的事便遮掩不住了,不说张景月,你的后半生也没脸再说自己是李家人了。”

    “我与你无冤无仇……”

    “张景月与你有冤仇吗?他不是你的猎物,他身上没有银钱,若不是在书院有缘相见,你们这辈子都是陌路人,你为何要杀他?”

    “与我何干?!是徐诚他们有意诬陷,我平日里对他们的学业不满,没少批评,他们几个寒门学子之间也经常吵架,互相看不起,是徐诚他们杀了张景月转头诬陷与我……”

    “你猜怎么着?徐诚他们还没开口呢。”陆凡笑得很奸诈。

    李明川张着嘴呆愣在那。

    “这是你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你还打算看看局势的发展,实在不行私下里与山长好好谈谈,李家的颜面不能不考虑,你一人犯了律法,牵连的必定是整个李家家族,你觉着他们不会因为一个寒门学子的命赔上李家的脸,这样一来,即便查出真相,你也可全身而退,大不了再回去做你的县令罢了。”

    李明川的面色顿时缓和了不少。

    “你就没想过山长不顾李家颜面,定要真相公之于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便要看你杀张景月的缘由到底是什么了,若是情有可原,或许……但张景月一直勤奋读书,只为考取功名,翻身农奴把歌,不是,咸鱼翻身,他又怎会得罪你?”

    李明川抿了抿发干的嘴唇,颤声问:“是,是堂兄让你来的?”

    “还堂兄?!能不能要点脸!”陆凡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李明川整个身子吓得颤了一下。

    “你来书院三年了,只关注哪位学子家中富裕,没抽空看看山长为人?”

    李明川心里咯噔一下。

    “山长心胸之广可纳百川,你才有机会进书院教书,并非是因你姓李!山长对良善之人心胸有多宽,便对奸佞之人有多唾弃,你怎能确认他定会帮你?”

    “我,他,他总要顾忌李家颜面……”

    “有你这等人在,李家颜面要如何顾忌才能保全?!放你一次,便会有下一次……”

    “不会不会!”李明川连连摆手。

    陆凡狠狠地盯着李明川,一字一句的问:“你做了两任知县,是个好官吗?”

    李明川的面色刷一下惨白如纸。

    “流云,即刻去问清楚李明川曾在哪里任知县!”陆凡突然高声喊了一句,李明川只觉得脑袋上的血一下子便朝脚底涌去,他身子一晃,歪倒在地上。

    “不用问了,他自己说了。”陆凡看着倒地不起的李明川,轻声的说了一句:“清泉县!”

    屋内沉默了片刻,李明川并没有坐起来,他也无力坐起来。

    之前他只仔细想了这起命案该如何周旋,他想过几个可能,却从未想过因这起命案还能引出之前任县令这件事。

    他在来书院之前是为‘辞官’一事准备好了说辞的,比如悔不当初,痛改前非……但李学甫并没有多问。

    过了这一关后,李明川那些坦然面对的勇气便也没了,而后李学甫越是没有多问,李明川越想瞒。

    在李学甫看来,能弃官从文已属难得,却没想过究竟是李明川弃官还是官弃他。

    李明川在任上贪腐成性,又屡屡制造冤案,他的县衙有个无形的规定:有理无钱莫进来。

    可终是纸包不住火,有人跑到知府衙门宁愿忍受笞五十的刑法也要喊冤,李明川只能花银子上下打点,最终虽免受牢狱之灾,却再不能为官了。

    此事只要李学甫用心打听一下,便可知。

    李明川消停的那几个月,也是看出李学甫并不知情,这才胆大妄为起来。

    而他便是在清泉县任了两任县令,清泉县名字虽好,却是穷乡僻壤之地,百姓本就生活困顿,又来了个如狼似虎的贪腐县令,日子便更加艰难。

    张景月原本是清泉县人。

    只是张景月又怎会有机会见到县尊大人真容?所以,二人面对面三年,张景月并不知李明川便是当初被百姓骂的狗官。

    可李明川却是知道张景月曾居清泉县,平日里对他百般挑剔,随意刁难,好像他不能为官的罪魁祸首便是张景月一般。

    张景月知道进书院读书的机会得来不易,也只能处处忍让,每每写信时发发牢骚,直到最后一封书信带着名字,咒骂了一下李明川,回信中那位在药铺的亲戚便写了一句:之前县令我记得便叫李明川。

    张景月看罢回信,想起李明川时不时的便要说说自己弃官教书的‘壮举’,又算了算时间,便觉得这个李明川便是那个李明川。

    偏巧这一日李明川再次刁难张景月,不仅让他在课堂上出丑,又命他回去将今日所学抄够五十遍,张景月并非怕吃苦,而是书院每个月发给贫困学子的纸张有限,往常十遍二十遍,他都需要找别人借纸张,可谁能总借他?

    张景月气不过,当晚便去找了李明川,见面直接就问:“你可是曾在清泉县任职县令?”

    李明川顿时便慌张了,这三年李学甫并未怀疑他,也就没有命人去打听他的过往,而他觉着在这里教书也挺好,他甚至后悔当初让母亲说出曾任县令的事,将来这些学生中必定会有人立在朝堂之上,他因过往而不敢上前着实遗憾,也只能在书院中多要些银钱。

    有那么一刻李明川后悔对待张景月太过苛责,但接下来张景月威胁他,若是再刁难便将此事回禀山长,那一刻李明川动了杀心。

    李明川当时换做一副笑脸,说:“你且坐下,我去拿瓶好酒来,你我好好聊一聊,这里面必定有误会。”

    张景月不疑有他,气哼哼的坐到椅子上,哪知等来的不是美酒而是闷棍。

    李明川一棍子下去,张景月并未昏倒,他想夺过李明川手中的长棍,李明川又怎会让他得逞?二人厮打起来,李明川边出手边喊:“你不仅忤逆师长,还敢还手!只这一点便可将你逐出书院!”

    张景月犹豫了,也只是犹豫的工夫,李明川带着杀意木棍已落在张景月身上好几处,张景月再想反抗已是不能,很快便被打的头破血流。

    鲜血让李明川更加兴奋,他将张景月当做那户到知府衙门告状的人家,下手越来越狠,眼见张景月倒地不起满身血污,李明川扔掉木棍,掐死了张景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