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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焚毒

    玄一单刀寒芒吞吐,董巴巴缩脑袋便逃,被玄一从背后拽住衣领,丢进棺材,顺手熄了灯烛,道:“别说话,有人来了!”玄一本欲也跳进去,想起与董巴巴挤在一处,便不由作呕,凶道:“老实点,敢发出半点声音,我杀了你!”说罢直接拉上棺盖,再不理他。

    中厅空旷,无处可躲,庄外脚步声却越来越近。玄一急中生智,目光落在董巴巴占卦出桃花运的棺木上。心道:正好,我先把这位置占了,看那小子卦还怎么灵!当下三步并两步,挑开棺盖,跃进棺中。

    这义庄破败,庄中棺木也非新置。玄一躺下去,赫然发现棺板松动,竟有一条长长缝隙。棺外星辰微光透过缝隙撒入棺中,玄一大喜,透过板缝向外观瞧。

    脚步声已到庄内。玄一心如电转,寻思:这人步伐既快又重,寻常人固然没这声响,修行者高跃缓落,一步数丈,也不是这个动静,真是奇怪……心念未绝,中厅里忽然暗了下来,玄一不知发生何事,只道:脚步声也停了……啊,他就在门外!

    喀嚓!

    中厅门板连着门楣一同拍烂,一个身影从破门之中“挤”进厅内。他进门辛苦,入厅便要舒展筋骨,手刚抬起,一拳已撞上房梁。一人合抱的房梁轰然中断,破败正厅一角跟着倾倒下来,屋顶砖石土瓦簌簌而下,厅中烟尘弥漫,东南侧棺木就地掩埋。

    玄一躺在棺中看得仔细,心道:怪不得厅里无光,原来是他挡了去,这人身高不止一丈,莫非他便是吾老鬼的掌门师弟?

    吾老鬼的声音果然在门外响起:“金玉生,你这呆子,我借你宝地藏人,你别不知好歹把这儿拆了!”

    玄一大惊:这老鬼又回来了?我怎么未听到他的脚步声!旋即他便开解:是了,吾老鬼步子慢,两人一同行走,自然是金玉生驮着吾老鬼比较方便。

    金玉生不搭话,只“哼!”一声,仿佛打了个闷雷。他身量奇高,中厅东南塌了,便只西北高些能容他身。于是顺手揭开西北侧最近的棺盖,将一物事丢入棺中,又胡乱把棺盖上,拽住门墙又挤了出去。

    玄一只离金玉生不过三尺。棺盖打开,玄一怕与金玉生对视另他生出感应,急忙闭眼凝息,心中不住祈祷:万千千万,别给这怪物瞧见!

    忽然之间,一物入怀,玄一猝不及防,险些叫出声来。好在入怀之物温软滑腻,落在身上分外服帖,说不出的舒美合意,还有暗香萦绕,清远非俗,嗅之心酥神醉。只是,那陌陌青丝拂面,微凉之感固可亲,情迷之意却……

    阿嚏!

    两位老魔走远,玄一再忍不住,从棺中跳出来,一嚏触地。董巴巴也推盖而起,也不掌灯,雀跃向玄一显摆道:“怎样,小人这一卦占的可还准?”

    玄一清醒过来,道:“什么?这……那……女人?”

    那金玉生随意丢入棺中的可不是个滑腻腻香艳艳的女人!玄一不可置信,占卦问卜之术不过以人心度天命,应验与否却是模棱之间,似董巴巴这般料事如神,当真匪夷所思。难道这呆子真是算准了自己会来,所以在此相候?

    董巴巴却觉算准理所当然,不再炫耀,走到棺旁,点燃灯烛,道:“我看是哪家小姐德厚,竟有福缘传此佳话……”他去时多欢快,回来得便多狼狈。蜡烛惊得飞起,董巴巴一屁股坐在地上,颤声道:“怎会是她?!”

    玄一眼疾手快,抄住被他抛飞的蜡烛,戏道:“怎么?难道棺里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兄弟替你掌眼。”说着掌烛照进棺中,见一与自己年纪相仿女孩合被躺着,口中还塞着丝帕,便道:“姑娘,得罪。”扣住女孩下颚,另一手将丝帕扯了出来。又看她贴身薄被上缚着绳带,一并解开。

    那女孩方得自由,便喝道:“董巴巴,你快滚过来!”

    董巴巴犹自惊魂未定,慌道:“阿若,此事与我无关,你可要分辨清楚!”

    那叫阿若的女孩轻声而笑,仿佛拨动了风铃,道:“你这是不打自招了。好,只要你把他的手砍了,舌头也割了,我便饶你。”

    董巴巴眼都直了,盯着玄一上下巡扫,赞道:“大哥你这么会的吗?就那片刻功夫,不仅上手,连舌头也用了?”

    “你闭嘴!”玄一和阿若不约而同齐声呵斥。阿若又说道:“我是叫他不能把今晚之事说或写给别人知道,你若多嘴,我也一般待你!”

    董巴巴立时闭嘴。

    真是人在棺中卧,祸从天上来……玄一苦笑:“姑娘不请自来,某无意冒犯。今夜之事,我且当做不知,姑娘且当做一梦,大家萍水相逢,就此别过吧!”

    阿若见玄一果然要走,道:“你想这么一走了之?有董巴巴在,我只要让他占上一卦,你能走到哪儿去?”

    这招果然好使,玄一站住,却不转身,道:“看来我要先把董巴巴手砍了,舌头也割了。”

    董巴巴:“这关我何事?”

    阿若却噗嗤一声笑出来:“对对,这样他就不能为人占卦,也不能为人解卦,我怎么没想到,董巴巴,你快过来!”

    董巴巴面如死灰,摇着头,一双脚却不争气往阿若那里挪去。

    玄一直摇头,道:“罢了。他占卦也未必真准,否则,不会没料到今晚有此大祸。”

    董巴巴涕泗横流:“正是这样!”

    阿若也莞尔笑道:“他本来就乱七八糟,信不得的,只是直到今天他自己才承认罢了。你是谁?你真有趣。早知如此,我便不害你了。”

    玄一一惊,手心便传来火烧似的疼痛,而后灼烧传至全身,骨头却酥软起来。这变故又快又烈,玄一闷哼委顿在地,连刀也握不住了。

    “中毒?是什么时候?”

    董巴巴叹道:“贵人,对不住。我只算到你桃花是劫,没想到应劫的却是这小姑奶奶,她一身是毒,你快求饶,迟了只怕性命不保!”

    原来这阿若不是别人,正是百草寨梅病独一外孙女。梅病通识百草精善医理,平日里治病医人,甚得百姓爱戴。这小外孙女自小跟在他身边,不学医术,却不知从何处学了一身毒术来。阿若虽是女儿身,胆色不输男儿,兼且人灵巧多智,用毒之法出人意表叫人防不胜防。若非梅病医理精湛,墨羽之中不知多少人无故折在她手里。是以,以董巴巴之能掐会算,仍对她闻风丧胆。

    这夜,阿若回屋安睡,忽听门外打斗声响,还未大醒,床后墙壁便破开一个大洞,一只大手将她连人带被捉了去。初时她还有几分害怕,未片刻便觉此事生平仅见,再好玩不过。她生在富贵家,对男女之事比寻常女儿总早知些,是以猜想捉自己这巨人多半是什么采花大盗。当下从随身毒药中取了“赤练焚阳散”涂在薄被和头发上,这“赤练焚阳散”采自赤练蛇毒,蛇性淫,赤练蛇又兼了一道邪性。这药散用于女人不仅无毒,还有驱邪养颜神效,但若男子沾上却身如火焚骨似魂削,端的厉害非常。另有一端:若中毒男子恰逢阴阳交合动情之时,这毒又烈十倍,便说见血封喉,亦不为过。

    阿若瞧玄一中毒,不仅没有歉意反而不悦,嗔道:“他早见我容貌,却直到现在才毒发,哼,现在求我也无用,叫他毒死算了。”又冲董巴巴道:“你去把他衣服扒下来给我!”

    董巴巴哪里敢去,苦道:“他现在身中剧毒,阿若,你要巴巴死直接动手便是,何必这么为难我?”

    阿若道:“好,那便把你衣衫脱给我好了。”

    董巴巴:“你要我衣衫何用?”

    阿若怒道:“你眼瞎吗?我,我没衣裳……”她毕竟未经人事,再大胆也知男女有别,一刹那脸竟然红了。

    这娇羞模样董巴巴从所未见,不由心神荡漾,便要从命。终是他多受阿若荼毒,尚有一丝灵智,想到什么,忙道:“不可,梅家上下都认得我的衣衫,到时,到时即便你饶了我,梅家上上下下也不饶我……”话未完,“哐啷”一声,一物事直拍董巴巴脑门,却是阿若再受不得他啰嗦,随手抄起瓦当掷来。

    董巴巴头破血流,阿若道:“再啰嗦,我便用毒了!”

    董巴巴无可奈何,只有解衣,口中却哭丧哀叹:“你只睡个觉,脱什么衣服?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便此时,厅外忽有人瓮声道:“穿穿脱脱是情趣,赤赤条条也无妨。横竖只是遮羞布,何用费神找衣裳?娘子不必匆忙,相公这便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