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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神棍

    “对,就是一对黑白棋子!”吾老鬼脸色狰狞,“我那时五具神品人傀在手,怎会把他放进眼里?便出手偷袭,一招废了他的修为。”

    玄一暗想:这糟老头子坏的很!却调侃道:“又吹牛,你明明怕师弟怕的尿裤子……(想起这老头身上赤条条)呸,吾老鬼,已落魄得连条裤子也没了吗?”

    吾老鬼道:“小娃子,你懂什么?养尸的妙处便在激发尸身上的鬼力,吾老鬼看起来越落魄,被杀的越惨,这残魂兴致便越好,越能将鬼力发挥的淋漓尽致。等他将鬼力推至巅峰,吾再用‘破神针’将神宫残魂碾碎,这道巅峰鬼力便永远封印在尸身之上,这样才能得到一具上好的人傀!知道了吗?”

    玄一暗自咋舌:如老鬼所言,岂非每做一具人傀便要强行抹除一道魂灵?怪不得杀生哥哥对养尸之术如此……忽想到自己想法可能被老鬼听到,玄一连忙“改口”:“哈,你那师弟既然已经废了,你为何还怕他?”

    吾老鬼脚步慢了下来,叹口气道:“那日,掌门师弟见我一击得手,忙赞我神功高明。我寻思一不做二不休,两个一起废了省得夜长梦多,便暗自操弄人傀下杀手。哼,我那掌门师弟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假意服软,手里却也早备好了杀招。结果我俩同时动手,竟一起着了对方的道……”

    玄一暗暗心惊。他只道吾老鬼心术不正不是东西,不曾想这掌门师弟也非善类。实不知道他们师父是什么玩意儿,门下净出这些货色。

    吾老鬼却当这是寻常,唉声叹气可怜兮兮,续道:“就在我和掌门师弟两败俱伤之际,一团黑雾忽然缠住了小师弟。”

    “黑雾?!”

    “怎么,你见过那黑雾?”

    “没,没有,我怎会见过?那黑雾莫非和黑色棋子有关?”

    吾老鬼斜睨玄一一眼,道:“你果然很聪明。没多久,那黑雾散去,我那小师弟竟又站了起来,他身上的伤不仅好了,连人傀撕破的衣服也恢复了原来模样……我和掌门师弟惊呆了,那废小子道:‘两位师兄修为高深,小弟钦慕得紧。小弟不才,这几年百尺竿头始有寸进,请两位师兄指点!’说着两拳亮起白光,我们还未分清他用什么招数,便全中了毒手!”

    玄一暗道:“那白光就是白棋了……”

    吾老鬼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恨恨的道:“吾老鬼一世修行勤勤恳恳,没输在人,却输在了命!吾老鬼七尺男儿,中了这一拳竟缩骨削肉,硬生生缩成这五尺豆丁模样……”

    这下连玄一亦惊呆了:“你说什么?世间怎有如此奇怪的拳法?”

    玄一说完便后悔,心想吾老鬼定要大发脾气,这老鬼所知非少,还有许多话要从他口中套,若他因此赌气不说了,那是大大不划算。岂知这老鬼淡然得紧,道:“我那掌门师弟也中了一拳,却与我相反,生生长了一丈来高。以往他爬窗户溜进房里偷女人,现在却要明打明抢将人拖到僻静处才敢享用。他的体格绝非常人所及,日后……唉,日后你见到他时已是活死人,也分辨不出他高与不高了。”

    玄一奇道:“你不打算传我鬼道衣钵吗,怎么又要做人傀?”

    吾老鬼道:“不了。你小子可能有些天赋,但鬼心思更多,收你做传人,吾老鬼玩了一辈子鬼,说不定死了要变鬼给你玩!”

    玄一哈哈大笑:“好说!”

    吾老鬼冷笑道:“你还笑得出来。哼,你且在此地躺上一躺,吾老鬼见过贼师弟回来再慢慢炮制你小子。”

    说话间人已登岸。岸边面水背山地,几丛老树错落掩映,深处却是一片庄子。黑暗中看不大清,只可隐约可见其规模不小。玄一疑心这是何处,已远远的看见大门前匾额上正正写着“义庄”二字。

    老鬼不是要把我藏在这里吧?

    这念头一起,玄一顿时冷汗津津。鬼神之事他虽通透,但毕竟嘴上功夫厉害,真个要和死人比床而居,能看得开不害怕才奇怪。

    “喂,老鬼,若你那贼师弟起了歹心要宰你怎么办?不如我们结伴去,多少也能有个照应……”

    吾老鬼脚步不停,道:“你不在他面前告我恶状我便阿弥陀佛,怎敢劳你照应?这一路你听了不少秘辛,我断然留你不得,你省省力气应付你的新邻居吧!”说罢,再不理玄一啰嗦,直奔中厅。

    中厅约五间房大,中间并无隔墙,错错落落的摆着二三十具棺木。

    玄一心叫声苦,又打诨道:“老鬼,念在相识一场,你可要给我找个宽敞的,我住不惯小床……”

    吾老鬼心想:不知死活的东西尽会逞口舌之快,刚想再骂玄一几句,义庄外又传来夜枭般的鸟叫。吾老鬼打个激灵,心道:不好,贼师弟心急了,我需快去。拉开一具棺盖,便把玄一丢进去,又念及此行带刀无用,将玄一单刀也投进去,慌慌张张拉上棺盖去了。

    玄一面朝棺底背朝天,在棺中落个狗啃泥。这下要多难看便多难看,他却心想:“死人面朝上,活人面朝下,吾老鬼扔得好,大大吉利!只是不知为何,这棺木看起来大,趴在其中却不甚宽敞。“

    玄一魂聚神宫,感知之力展开。顿感到身下凹凸不平,他“啊呀”一惊,已明白原因何在。心中骂道:“吾老鬼你这混蛋,告诉你小爷睡不惯小床,你怎么还敢把我跟人‘合铺’?爸爸嘢,小爷可是脸朝下!”他这么想,便觉得鼻子被毛发骚动发痒,心更骂:“这还是具男尸!呸呸,女尸也不可……”更诡异的是,他嘴唇所触及的不知是什么地方,湿漉漉滑腻腻的,竟还有几分温热……而后,那湿滑温热的东西竟然……动了!

    “我去!”

    哐!嘭!

    棺盖飞起,落地。

    玄一亦飞起,落地。

    下一刻,他从地上跳起,大喝道:“你居然还敢动?”话未完,转头俯身而吐。

    那棺中坐起一人,他也作态要吐,干呕了片刻,道:“我只是想说话罢了……嗯,滋味还不错。”

    “你闭嘴!”玄一抽刀在手便要劈去,猛的,他意识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鬼压身咒,解了?!

    “这也行?!”转瞬玄一便想通其中关节,“原来解鬼压身咒需三魂出窍七魄颠倒,怪不得吾老鬼嘲笑我不自量力,这事等闲确不易办到……咳,呸,太恶心了!”再将刀指向棺中之人,喝道:“你是人是鬼?鬼鬼祟祟藏棺材里做什么?”

    那人微微一笑,道:“你说话真有趣。我若是鬼,藏在棺材里便不算鬼祟。我若是人……好啦,别拿刀子唬人,我特意来此地,是为见你一面。”说着,他拿出火镰火石,燃起了蜡烛,借着光玄一看清楚男子样貌。

    他尚年轻,却不修边幅,脸上疏疏落落的生着胡须,头发也草草打个小髻。他衣服质地不错,却穿得随性,露出胸口大片肌肤。好在他面皮尚干净,身上也无甚尘土,倒不惹人生厌。而他相貌更加奇异:颧骨极高,予人极不好惹的印象,但眼睛却一直眯着,看起来懒懒散散。两种全然相反的气质堆叠一处,这张脸立时充满魅力起来。

    “见我?我们,应该不曾相识。”

    “不曾不曾,今日尚是初见。”他说着要从棺中爬出,玄一的刀却已抵在他喉咙上。男子也不惊慌,举头投降道:“今晨起床,有喜鹊在窗前喳喳乱叫。我知道有好事发生,便自占一卦,没想到竟是恩人远来,故测好吉位,特在此等候贵人……”他话音未脱孩童声色,说话时指尖点来划去摇曳生姿,竟比乔雅还妖娆几分。

    玄一看得想吐,喝道:“住口!”心想:是老子今日出门没看黄历才对,怎么所遇尽是些奇葩?问道:“我是你贵人?”

    “是。”

    “我们今日才是初见。”

    “对。”

    “你管义庄叫吉位?”

    “不错……”

    “不错你个头!”玄一把刀摁在男子脖颈上,“五句话说清楚怎么回事,否则,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你今年十四岁,生日是除夕,对不对?”

    “我让你说清楚自己,没让你问我。”

    “这便对了,您是苍龙正主,今载妖星大盛,正是苍龙出云之时……”

    “已经两句了哦!”

    “我命天孤,寻常人近不得,只有苍龙吉人天相,才可亲近……”

    玄一一身鸡皮疙瘩:“你天孤,可能不是命,是嘴……呸,好好说话!”

    那少年更见傲娇,道:“哼,他人求我开金口,我还不屑与他们废话。”

    “我提醒你,这是第四句。”

    “哈,贵人,我们今天见过了,来日你可不要忘了我!”

    玄一举刀鞘搂头便砸:“我忘你个头,死神棍!”出口恶气,玄一道:“我问你来答,姓名?”

    “董爸爸!”

    又一刀鞘抡过去:“你敢占我便宜!”

    “非也非也,干巴之巴,董巴巴。”

    “何地人士?”

    “墨羽不知寨。”

    “身份?”

    “不知寨少主。”

    “好,躺着吧!我明日到寨上报信,请他们接你回去。你哭丧着脸干嘛?”

    “你还是不信我。”

    “我未杀你已很客气,若再废话,我让你永远躺着不必再起。”

    “唉,究竟如何你才信我?不如我为你占上一卦,若准了……”见玄一转头要走,董巴巴跳出棺材扑住他,苦道:“我这便占卦,你面露红光,不日必有桃花,我为你占桃花运如何?”

    “不要逼我出手!”

    “你只需说一个数便好,若占的不准,我自行离开,再不烦你便是。”

    看来这是甩脱这狗皮膏药唯一的办法了。玄一深吸一口气,随口以名报之,道:“一!”

    “你说一?哎呦呦,那可连占也不必占了,一者乾也,乾位西北,一数之内……”董巴巴打眼一张,指着一方棺木,道:“就是那里了!”

    玄一再忍不住要拿刀砍人。

    就在这时,他听到庄外急急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