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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安阳大婚1

    腊月二十五,宜婚嫁。钦天监在太子妃一次次不满意中,终于替安阳郡主选好了日子。

    是的,安阳郡主。月初,武文绣定了成亲的日子后,太子就下了诏令,封武文绣为安阳郡主。只因太子还没有登位,故而她也只能在大婚前委屈郡主之位了。

    永徽朝公主、郡主大都是在大婚前获封。当然本朝唯一的例外就是长平。长平在十岁生辰时,兴隆帝就封了自己的小女儿为长平公主。有封号,有封邑,实打实的一品公主,这是永徽朝历代没有的事。

    武文绣与太子妃齐氏努力劝说太子,想让武文绣以公主的品阶出嫁。武哲知道此事实在不和祖制,犹豫了几日。终于经不住齐氏的纠缠,在小朝会里提了一嘴,就被阁老们堵了回去。武哲心中憋气,可也知道全朝堂的大臣,怕是没有会帮自己说话的人。只能泱泱的找长平抱怨:“我也知道这不和祖制。可安阳是我的嫡女,如今急急忙忙的给她完婚已经是委屈她了,我也只是想要她嫁的风光些,怎么就不成了呢。长平,你可得帮哥哥想想办法。”

    长平此时刚从医政处出来,就被太子传到了宣政殿。这些日子,长平放下政事,全心放在了皇帝的病势上,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踏入宣政殿了。一进来就听到太子一通埋怨,心中也是无奈。如今皇帝病重,长平也退到紫宸宫照料皇帝,太子便有些失了分寸了。怎奈这是自家哥哥,长平只能耐下心来开解:“哥哥,朝臣们反对自是有他们的原因,既然礼制不能越距,那你便去求求母后,让她多赏些脸面,后宫的赏赐,朝臣们总不能多说什么吧。况且再有几日就到日子了,再改也来不及了。”

    “对,妹妹说的没错。我这就去求母后。请母后赏半套公主仪仗也是好的啊。”说完武哲急急往殿门外走去。

    长平见太子要走,忙上前拦住:“二哥哥,昨夜父皇发热,母后守了一夜,天亮才歇息,要不你午后再去,也可以陪母后用午膳。”

    太子听到长平的话,也知道自己是心急了,只得憨憨的笑了笑:“也好,那便等母后醒了我再去。我刚才也去看过父皇了,没什么大事,今日就交给二哥吧,这几日辛苦你了,早早回府休息休息。母后醒了让高公公派人给我说声就好。”说完,太子转身回了书案后,埋头看起文书。

    长平见此也只能施礼出了宣政殿。到了紫宸宫,长平跪坐在皇帝床榻边,缩成了一团。皇帝病势越发沉重,一日中最多能有一个多时辰是清醒的,大多时间都在昏睡。长平心疼父皇,即便醒着也顶多只能动动眼睛,这么熬着实在是磨人。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尽可能陪在父皇身边,即为安抚父皇,也为安慰自己。

    武哲和太子妃急于让安阳出嫁,长平其实觉得有些着急了。可她心里也明白,太子久居外埠,如今尚未登位,即无兵权也无心腹官员依仗。但想要靠一场婚事转圜如今的局面,怕是一厢情愿了。若是再等等,等太子正式登位,再有长平辅助,快则一年,慢则三年,总能理清朝中行事,掌控实权。到时安阳再以一品公主之尊,觅一佳婿风光大嫁岂不更好。说什么到时已是十八岁,会被耽搁。皇家的公主,什么时候被人这般挑拣过。也就是齐氏,眼界有限才被人这般糊弄。可这毕竟是太子府的事,长平虽是亲妹,也不好插手过多,只能看着。

    就在长平胡思乱想之际,露华进了寝殿,低声向长平回报:“公主,今日有三件事:贺大人让臣转告,吏部周桐的任命已经下发,原吏部尚书也已经下狱,判全族流放三千里。还有就是秋仲、龙一在太白已经选定好位置安置营房,开春便开始建造,近日会从各地挑拣些工匠入山。”

    “让他们做隐秘些。如今这些龙卫既然已经脱离荣亲王辖制,便不适合再称为龙卫了,改称影卫吧。”

    “是。最后就是济州那边的已经查实,龙一……影一那里已经将苦主和罪证准备好了,就等公主示下。”

    “那便动吧,将人和东西交到御史台,剩下的就不用管了。给贺大人通个气,让他和周桐在合适的时候配合一下,务必要坐实此事。”

    露华听长平吩咐完,躬身一礼退出了寝殿。长平愣愣的看着睡着的父皇,心中五味杂陈。她不能告诉父皇、母后大哥哥的后嗣都没了,所以一直瞒着。可也必须得做些什么。虽然武极做错了事,可稚子无辜,他们毕竟是皇家的血脉,绝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父皇、母后不能知道,太子哥哥不在乎,那就只有让她来出手了。长平深深吐了一口气,低声自语:“既如此,那只能由长平送太子妃嫂嫂一份大礼了。”

    说完长平起身走向守在殿门口的高公公,招手让他进来:“公公进来陪长平坐坐吧。”

    高铎见长平让他进殿,忙躬身进了殿门。就见长平走到茶桌边给二人到了一杯热茶:“公公来与我喝杯茶,暖暖身子。”

    高铎心中感动,他只是个奴才,虽伺候皇帝多年,算是看着这些皇子公主们长成,可真正将他看在眼里的怕也只有这位镇国公主了。

    “老奴谢公主。”

    长平见高铎客气,笑了笑:“您就别与我客气了,坐下歇歇吧。”

    高铎见长平真心想让自己陪坐,便也不再客气,躬身坐在茶桌旁。长平低头稳了稳思绪,便低声问高铎:“公公,我知道父皇给两位哥哥留了遗命。三哥哥月前已经找过我,但是太子哥哥却未曾与我说过什么。常亲王说此事我应该找您问问。”

    “是,老奴知道陛下是想让太子提防太子妃及其亲眷,其他的应该和叮嘱三皇子的内容是一样的。”

    长平本还以为要费些口舌,没想到高公公这么干脆就将此事说了出来,不由愣了一下。高铎见长平惊讶,眼里便带了笑意:“陛下吩咐过老奴,他的一切安排,只要公主问,便全盘告知。”

    长平听了,立时红了眼眶。她是真的舍不得这个爹爹啊。若是没了这个爹爹,这世上还有谁会这么无条件的信任她,宠爱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