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传法
大雨过后水气充盈，薄雾飘荡，天地间一片烟濛，纵目望去，一时只余青白二色，水雾笼罩下蛙声虫鸣此起彼伏，阵阵袭入耳中。
微光穿过破碎的乌云，披在沾满水露的衣袍上，隐隐泛光，梁渊静坐树下，膝上横剑，凝神聆听陆先生讲法。
“法为攀道之梯，不得授法便难以入道，更休说追求与道合真的至高境界了，”陆先生信手捻起一只爬上蒲团的虫儿，抚手轻叹，“正如这小虫，盲目逐道，却不知无有道缘，不过是一厢情愿，只落得一场空罢了。”
“道缘便这般重要吗？”梁渊瞥了一眼那四处乱撞的小虫，皱眉问道。
“你以为呢？”陆先生轻笑，放归了小虫，任由其飞走，“有缘道自会寻上你，无缘只是空逐道，较之前者便要多费上千百倍努力。”
“那师兄又是为何找上我的？”梁渊抬手抚剑，随言追问，“除了那所谓的魔性外，我自认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莫要多想，你只需知道寻上你早已是定数，至于原因，如今的你却是不宜知道。”陆先生细声解释，随后弹指涤荡了四周的尘垢，中止了话题，“好了，时辰已至，也是时候开始修法了。”
梁渊闻言后整肃仪态，定神看着师兄演法。只见陆师兄自袖中取出一只通体青碧的袖珍小鼎，随手一指将其定落在半空，而后左手一扬，小鼎便自凌空旋转起来。
“修行第一步，需得养炼形体，培育元气，直至周身无缺无漏，气满神足，达成凡胎极致，方可尝试步入下一境。”陆先生说到此处，看了眼上方的小鼎，见得鼎中溢散出一道赤色的烟气，方才温声笑道，“此境名为元初，取一元初始之意，旨在状大自身元气。”
梁渊颔首表示理解，又看了看小鼎与烟气，问道：“那这些是辅助修行之用？”
“不错！”陆先生笑言赞许，又补充道，“此境修行需得采摄外药熬炼体魄，吞服内药滋养脏腑，如此并举方可在短时间内补益自身元气，贯通内外天地之桥。”
“此是赤血云烟，兼具内外二药功效，乃是修行者入道筑基之上等妙药。”陆先生抬手一招，那烟气便朝着梁渊笼罩而来，见此他眯眼笑了笑，歉声道，“本应让你缓缓修行，师兄如今迫不得已，只能使些速成之法了！”
梁渊听罢瞳孔一缩，心下觉得师兄不太靠谱，却还是坐定不动，只是在赤烟将要触及自身时问了句：“师兄，这般提升可对身体有隐患吗？”
“你且放宽心，师兄不会坑害你！”陆先生未曾多言，只是好言安慰。
梁渊闻言放松了心神，此时赤烟已然遮体，继而一阵难以忍受的撕裂感遍及周身，令他身体颤抖，为此下意识捏紧了剑，强忍着痛苦，才没有挥砍出去。
直至梁渊感觉自己筋骨将要崩散时，陆师兄的声音才不紧不慢地传来，却是一篇行气道诀。
他坚定心神，按着道诀所指，凝神循气脉运使功法，搬运药力养炼自身体魄。
道诀初一催使，梁渊顿觉药力舒缓了许多，连带着痛苦也消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通体畅快。在气行周天，自成循环后，梁渊停下了功法，幽幽望了师兄一眼，才开始体会此番修行效果。
梁渊起身挥剑，也不通招式，只是随意挥砍几下，也感觉到一股强劲的气力生出，划出嗖嗖音啸。
他以手抚剑，颇为欢喜，这便是修行吗？梁渊心中暗想，这种实力提升的感觉实在是令人沉醉。
“不错，这就是修行。”被梁渊有意冷落的陆先生站在一旁，笑吟吟道。
“读心之术？”梁渊没有因为被窥探心中所想而感到戒惧，他此时只惊叹于道法的神奇。
“不过是一些微末伎俩，也只能以高凌下，连护身之术都算不上。”陆先生颔首，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梁渊。
毫无疑问方才心中腹诽都被窥探了去，梁渊见此亦是不弱气势，直盯着陆师兄。
两人对视好一会，终归是陆先生败退。
“是师兄的错，也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陆先生笑了笑，转而严声告诫，“可道终究是为己而修，你不能奢望时刻都有人相伴一旁，提点你该如何修行。”
“师弟必谨记于心！”梁渊肃容以对，而后思量了会，试探道，“师兄这是将要离去吗？”
“你心思倒是敏锐，不错，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陆先生轻笑，他拍了拍梁渊的肩膀，狡黠一笑，“可你师兄还打算再待些时日，可莫要失望。”
梁渊本还有些伤感，可被师兄戏言哄骗，顿时消去了那些许不舍愁绪，反过来打趣了师兄一句：“师兄你这般顽趣，老师定然不喜！”
陆先生闻言默然不语，只是回身坐上蒲团，倚靠在树上，静静地望着远空。
“师兄？”梁渊见到一向风趣的师兄变得如此沉闷，自是知晓方才戏言怕是触动了师兄伤心事，也不知该从何劝慰。
他只得投入到修行中，免得让师兄失望，梁渊走到一旁，提起黑剑用心习练剑法。
梁渊虽不会什么剑法招式，可也从父亲那学过些剑术基础，此时习练起来也难免沉浸到过往中。
于是乎师兄弟二人具都陷入各自的愁绪之中，时光便在这般沉闷的氛围里溜走，没人顾得上挽留。
当梁渊以一式劈剑结束了此轮的修习，打算再开始新一轮时，陆先生按住了他的肩，止住他修行。
梁渊下意识回身挥斩，却穿了个空，这才回过神，惊愣道：“陆师兄，你，还好吗？”
“我有什么不好？”陆先生眯眼笑了笑，打趣道，“倒是你，总算斩了我一剑，是不是觉得痛快多了？”
梁渊见陆先生风采依旧，放下了心，也回笑道：“师兄，这不是没砍中吗？”
“哦？”陆先生哑然失笑，斜睨了梁渊一眼，“这么说来你还真有这打算？”
“师弟怎敢？”梁渊双手抱剑假作致歉，而后笑眯眯道，“师兄看我今日修行如何？”
陆先生上下打量着梁渊，思量了会儿，才颔首道：“勉勉强强，还算勤勉。”
不待梁渊另作回应，陆先生抬眼看了下天色，招手一请，笑道：“小梁道友，该回去吃饭了！”
梁渊闻言摇首轻叹，毫不在意师兄的打趣，笑道：“师弟我这就走，留下师兄在这餐风饮露吧！”
说罢梁渊便转身下行，没走几步忽又停步，转头问道：“师兄，你明日可还在吗？”
陆先生没有回答，只是轻声笑了笑，便又回坐树下，乘风纳凉去了。
……
回村的小道上，梁渊脚步轻快，挥剑自在，看到一些杂草枝蔓也学那些小孩一路劈砍，待远远见得一些村民后才收敛玩心，转向河岸行去。
穿过泥泞的小路，梁渊来到河岸上，此处灌木稀疏，草滩丛密，一汪汪浅浅水泽遍地，偶见一些獐子在草丛探首休憩。
梁渊随手打了一只獐子，打算带回去加餐，正当他回身迈过草泽时，余光瞥见一抹红点闪烁。
他弯腰拾起，发觉这是一枚拇指大小的圆珠，通体晶莹，内里有颗赤红色的破碎晶体，看着像是琉璃。
梁渊随手收起圆珠，打算给小山做个玩物，而后便提着獐子，一路回返。
待回到赵家小院时，已近申时了，刚巧赵叔才开始做饭，梁渊将獐子交给赵叔，自己则寻上赵家小孩。
只是梁渊给其准备的圆珠却是不见了踪影，遭到其一阵埋怨，他也没在意，许是中途又遗失了。
晚饭过后，梁渊回到房中，在竹床上盘坐，开始夜间的修行。
梁渊持定心神，运转师兄传授的周天行气法，试着将白日里身体中残余的大半赤血云烟运炼吸纳。
不知是否是错觉，梁渊对比白天修行时的感受，只觉得这片刻间运转功法，已是将之消磨了小半。
当梁渊再度睁眼时，已然将赤血云烟完全运化，他微微体悟，发觉只是过去一刻钟，这速度明显有些不对劲，可自身体魄的提升不是假的，莫非……
除非这周天行气法在夜间修行有所增益，可若是如此，陆师兄在讲解道诀时也当会有意嘱咐，不过想到师兄的性情，梁渊觉得也未必不是如此。
梁渊摇首失笑，不管如何，这终究是件好事，只是明天得寻陆师兄就此事问询一二了。
既然完全运炼了赤血云烟，梁渊暂时也只得行水磨功夫慢慢修持。
按陆师兄的说法，元初一境不过是养炼元气，定心凝神，见神知我三关，而后以神通天、命数归源已然涉及到第二境的修行了。
如今虽有外药的催化，可元气还是仅仅提炼了小半，还有极大的提升空间，元初境的修行便在于这日积月累下的修持，如今借赤血云烟之助也不过加快了此步。
念及此处，梁渊再度静心入定，运使道诀，气行周天，体内元气在这一过程中缓缓培育壮大，并顺势养炼体魄，朝着第二关稳步迈进。
……
微光穿过破碎的乌云，披在沾满水露的衣袍上，隐隐泛光，梁渊静坐树下，膝上横剑，凝神聆听陆先生讲法。
“法为攀道之梯，不得授法便难以入道，更休说追求与道合真的至高境界了，”陆先生信手捻起一只爬上蒲团的虫儿，抚手轻叹，“正如这小虫，盲目逐道，却不知无有道缘，不过是一厢情愿，只落得一场空罢了。”
“道缘便这般重要吗？”梁渊瞥了一眼那四处乱撞的小虫，皱眉问道。
“你以为呢？”陆先生轻笑，放归了小虫，任由其飞走，“有缘道自会寻上你，无缘只是空逐道，较之前者便要多费上千百倍努力。”
“那师兄又是为何找上我的？”梁渊抬手抚剑，随言追问，“除了那所谓的魔性外，我自认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莫要多想，你只需知道寻上你早已是定数，至于原因，如今的你却是不宜知道。”陆先生细声解释，随后弹指涤荡了四周的尘垢，中止了话题，“好了，时辰已至，也是时候开始修法了。”
梁渊闻言后整肃仪态，定神看着师兄演法。只见陆师兄自袖中取出一只通体青碧的袖珍小鼎，随手一指将其定落在半空，而后左手一扬，小鼎便自凌空旋转起来。
“修行第一步，需得养炼形体，培育元气，直至周身无缺无漏，气满神足，达成凡胎极致，方可尝试步入下一境。”陆先生说到此处，看了眼上方的小鼎，见得鼎中溢散出一道赤色的烟气，方才温声笑道，“此境名为元初，取一元初始之意，旨在状大自身元气。”
梁渊颔首表示理解，又看了看小鼎与烟气，问道：“那这些是辅助修行之用？”
“不错！”陆先生笑言赞许，又补充道，“此境修行需得采摄外药熬炼体魄，吞服内药滋养脏腑，如此并举方可在短时间内补益自身元气，贯通内外天地之桥。”
“此是赤血云烟，兼具内外二药功效，乃是修行者入道筑基之上等妙药。”陆先生抬手一招，那烟气便朝着梁渊笼罩而来，见此他眯眼笑了笑，歉声道，“本应让你缓缓修行，师兄如今迫不得已，只能使些速成之法了！”
梁渊听罢瞳孔一缩，心下觉得师兄不太靠谱，却还是坐定不动，只是在赤烟将要触及自身时问了句：“师兄，这般提升可对身体有隐患吗？”
“你且放宽心，师兄不会坑害你！”陆先生未曾多言，只是好言安慰。
梁渊闻言放松了心神，此时赤烟已然遮体，继而一阵难以忍受的撕裂感遍及周身，令他身体颤抖，为此下意识捏紧了剑，强忍着痛苦，才没有挥砍出去。
直至梁渊感觉自己筋骨将要崩散时，陆师兄的声音才不紧不慢地传来，却是一篇行气道诀。
他坚定心神，按着道诀所指，凝神循气脉运使功法，搬运药力养炼自身体魄。
道诀初一催使，梁渊顿觉药力舒缓了许多，连带着痛苦也消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通体畅快。在气行周天，自成循环后，梁渊停下了功法，幽幽望了师兄一眼，才开始体会此番修行效果。
梁渊起身挥剑，也不通招式，只是随意挥砍几下，也感觉到一股强劲的气力生出，划出嗖嗖音啸。
他以手抚剑，颇为欢喜，这便是修行吗？梁渊心中暗想，这种实力提升的感觉实在是令人沉醉。
“不错，这就是修行。”被梁渊有意冷落的陆先生站在一旁，笑吟吟道。
“读心之术？”梁渊没有因为被窥探心中所想而感到戒惧，他此时只惊叹于道法的神奇。
“不过是一些微末伎俩，也只能以高凌下，连护身之术都算不上。”陆先生颔首，而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梁渊。
毫无疑问方才心中腹诽都被窥探了去，梁渊见此亦是不弱气势，直盯着陆师兄。
两人对视好一会，终归是陆先生败退。
“是师兄的错，也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陆先生笑了笑，转而严声告诫，“可道终究是为己而修，你不能奢望时刻都有人相伴一旁，提点你该如何修行。”
“师弟必谨记于心！”梁渊肃容以对，而后思量了会，试探道，“师兄这是将要离去吗？”
“你心思倒是敏锐，不错，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陆先生轻笑，他拍了拍梁渊的肩膀，狡黠一笑，“可你师兄还打算再待些时日，可莫要失望。”
梁渊本还有些伤感，可被师兄戏言哄骗，顿时消去了那些许不舍愁绪，反过来打趣了师兄一句：“师兄你这般顽趣，老师定然不喜！”
陆先生闻言默然不语，只是回身坐上蒲团，倚靠在树上，静静地望着远空。
“师兄？”梁渊见到一向风趣的师兄变得如此沉闷，自是知晓方才戏言怕是触动了师兄伤心事，也不知该从何劝慰。
他只得投入到修行中，免得让师兄失望，梁渊走到一旁，提起黑剑用心习练剑法。
梁渊虽不会什么剑法招式，可也从父亲那学过些剑术基础，此时习练起来也难免沉浸到过往中。
于是乎师兄弟二人具都陷入各自的愁绪之中，时光便在这般沉闷的氛围里溜走，没人顾得上挽留。
当梁渊以一式劈剑结束了此轮的修习，打算再开始新一轮时，陆先生按住了他的肩，止住他修行。
梁渊下意识回身挥斩，却穿了个空，这才回过神，惊愣道：“陆师兄，你，还好吗？”
“我有什么不好？”陆先生眯眼笑了笑，打趣道，“倒是你，总算斩了我一剑，是不是觉得痛快多了？”
梁渊见陆先生风采依旧，放下了心，也回笑道：“师兄，这不是没砍中吗？”
“哦？”陆先生哑然失笑，斜睨了梁渊一眼，“这么说来你还真有这打算？”
“师弟怎敢？”梁渊双手抱剑假作致歉，而后笑眯眯道，“师兄看我今日修行如何？”
陆先生上下打量着梁渊，思量了会儿，才颔首道：“勉勉强强，还算勤勉。”
不待梁渊另作回应，陆先生抬眼看了下天色，招手一请，笑道：“小梁道友，该回去吃饭了！”
梁渊闻言摇首轻叹，毫不在意师兄的打趣，笑道：“师弟我这就走，留下师兄在这餐风饮露吧！”
说罢梁渊便转身下行，没走几步忽又停步，转头问道：“师兄，你明日可还在吗？”
陆先生没有回答，只是轻声笑了笑，便又回坐树下，乘风纳凉去了。
……
回村的小道上，梁渊脚步轻快，挥剑自在，看到一些杂草枝蔓也学那些小孩一路劈砍，待远远见得一些村民后才收敛玩心，转向河岸行去。
穿过泥泞的小路，梁渊来到河岸上，此处灌木稀疏，草滩丛密，一汪汪浅浅水泽遍地，偶见一些獐子在草丛探首休憩。
梁渊随手打了一只獐子，打算带回去加餐，正当他回身迈过草泽时，余光瞥见一抹红点闪烁。
他弯腰拾起，发觉这是一枚拇指大小的圆珠，通体晶莹，内里有颗赤红色的破碎晶体，看着像是琉璃。
梁渊随手收起圆珠，打算给小山做个玩物，而后便提着獐子，一路回返。
待回到赵家小院时，已近申时了，刚巧赵叔才开始做饭，梁渊将獐子交给赵叔，自己则寻上赵家小孩。
只是梁渊给其准备的圆珠却是不见了踪影，遭到其一阵埋怨，他也没在意，许是中途又遗失了。
晚饭过后，梁渊回到房中，在竹床上盘坐，开始夜间的修行。
梁渊持定心神，运转师兄传授的周天行气法，试着将白日里身体中残余的大半赤血云烟运炼吸纳。
不知是否是错觉，梁渊对比白天修行时的感受，只觉得这片刻间运转功法，已是将之消磨了小半。
当梁渊再度睁眼时，已然将赤血云烟完全运化，他微微体悟，发觉只是过去一刻钟，这速度明显有些不对劲，可自身体魄的提升不是假的，莫非……
除非这周天行气法在夜间修行有所增益，可若是如此，陆师兄在讲解道诀时也当会有意嘱咐，不过想到师兄的性情，梁渊觉得也未必不是如此。
梁渊摇首失笑，不管如何，这终究是件好事，只是明天得寻陆师兄就此事问询一二了。
既然完全运炼了赤血云烟，梁渊暂时也只得行水磨功夫慢慢修持。
按陆师兄的说法，元初一境不过是养炼元气，定心凝神，见神知我三关，而后以神通天、命数归源已然涉及到第二境的修行了。
如今虽有外药的催化，可元气还是仅仅提炼了小半，还有极大的提升空间，元初境的修行便在于这日积月累下的修持，如今借赤血云烟之助也不过加快了此步。
念及此处，梁渊再度静心入定，运使道诀，气行周天，体内元气在这一过程中缓缓培育壮大，并顺势养炼体魄，朝着第二关稳步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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