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商议
梁渊等人自东门回到楚都，行至客栈，就此分别。
蒋凡到了客栈门口下意识地想跟着上楼，却被蒋平拉住，两人跟着吴道人继续往城西行去。
梁渊回了客房，在床上坐定，开始回顾此行经历。
他当初与吴道人有过约言，自己将作为诱饵，负责引出炼魂一道弟子。
本以为吴道人会为此事做出一些布置，但就方才所见情形，梁渊便可断定吴道人全然没有依靠自己诱导魔修的想法，而是另有谋划。
吴道人应当是与崔离有所合作，由崔离负责引出炼魂一道魔修，作为交换，吴道人也需帮后者完成某事。
之所以让自己相助，也不过是为作为明面上的遮掩罢了。
吴道人毕竟身为道宫弟子，与魔修处于对立，在上报此次诛魔的具体经历时，与魔修合作一事是必须隐去的，而与自己的合作将填补这空缺经历。
传出自己叛逃道宫的消息，既是为了完善这份诱敌经历，也是为了让崔离寻上自己，使自己领着蒋氏兄弟，顶着崔离的身份，与炼魂一道会合。
梁渊不知崔离与炼魂一道弟子如何约定，或许便是通过蒋氏兄弟充作沟通桥梁。
这也是与那魔修郁沉初见之时，其反复询问崔离何在的原因了。
至于两人目的，梁渊念及此处，不由沉思，吴道人不惜与魔修勾结，只是为了诛除这几位炼魂一道的弟子？
他总觉得事实不会如此简单，此来凡境的修行者除了诛魔这一共同的目的外，大多都各怀打算，便是魔修也不全是为了搅乱凡境，其中应当还涉及到更深层次的隐秘。
至于崔离有何谋算，梁渊倒是一时看之不清，此前猜测也许是为了将蒋氏兄弟送入道宫修行，现下看吴道人所为，好似也是如此。
可魔修弟子拜入道宫，可不是如此轻易便能瞒过去的，他却是不信，崔离仅仅诱出几位炼魂一道弟子，便可换得吴道人答应此事。
而且，他至今也想不明白崔离为何要把蒋氏兄弟送入道宫，若说是为了打入探子，可蒋氏兄弟的心性实在不像能肩负此等重任。
这与自己不同，自己是为了瞒过传法一事，避免陆师兄受到道宫问责，才谋划道宫录名一事，可魔修混入道宫定然居心诡测。
梁渊想到此处，不由失笑，自己又不是道宫弟子，何必为此忧虑？
眼下倒是有另一桩事宜，需他探清。
此前他前往聚星楼寻韩修诚，邀其相助自己诛魔，韩修诚已然应下了此事，方才离城时也暗中通了消息，可为何韩修诚却没能出现呢？
虽然因吴道人及时出现，自己也无需这一后手，可韩修诚未能如约而至，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论韩修诚遇上了何事，总归是知交道友，还需弄清其中缘由才是。
梁渊思量片刻，决意再往聚星楼一行，探查一下到底有何变故。
他离了客栈，沿着街巷徐行，此刻临近正午，一向热闹繁华的街道如今却是少有行人。
待他来到城中心，才发觉百姓都聚集在城南，此刻眼前一片人山人海。
梁渊也有些好奇，便跟在百姓后面，缓缓前行，往城南而去。
忽然听得一阵喧哗，却见前边聚集一处的百姓分散至道两旁，让开了通路，他也得以看到人海遮掩的情景。
只见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军队在百姓的簇拥下缓缓前行，为首者正是陈法陈将军。
见此，梁渊笑了笑，心知这是陈将军平乱凯旋归来，回都交令受赏。
不过他暂时却没有叙旧的打算，于是转过身，逆着人潮，往城北而去。
待梁渊再度来到聚星楼时，却发现此间有两位修道人守在门口。
他行步上前，这两位修道人见了，也没有阻拦，互道了声道友后，便进入了聚星楼。
梁渊来到二层的一处雅间，感应到聚星楼中的修道人都聚集在此处，他推门进来，便见到此间有十数位修道人落座。
他方一踏入此间，便见众人都望了过来，有位赤袍修士开口问道：“这位道友从何而来啊？”
不待梁渊回答，就见吴道人沉声道：“这是我道宫梁师弟。”
这位赤袍修士听罢，没再多问，只因此刻的吴道人明显心情不佳，他不打算触其霉头。
梁渊寻了处空座坐下，又看向吴道人，只见吴道人冷着脸，蒋氏兄弟坐在一旁，两人神色萎靡，脸色苍白。
他稍作打量，便发现蒋氏兄弟已是被废去了一身的魔功。
见其疑惑，一旁的韩修诚传音道：“据吴道人所言，他这两位道宫的弟子遭遇了魔修，受了重伤，修为已废。”
梁渊听罢静默无言，他却是心知这当是吴道人刻意废去了两人的修为，以便是此二人拜入道宫。
至于吴道人如何解决凡境入境名录以及道宫弟子名册，却不是他能猜到的。
梁渊心神回转到眼前，此刻众多修道人会聚在此，是为了商议一桩事宜。
只见那位赤袍道人出言道：“按此前约议，我靖世府负责与楚廷交涉，其他诸事，尔等如何分派却与我等无关了。”
一位身着素白衣裳的女子清冷道：“我等只收集人道运势。”
吴道人闻言皱眉道：“那便如此吧，其余诸位道友负责应对魔修，散了吧！”说罢就带着蒋氏兄弟离去。
余下众人见其如此无礼，也只得皱眉忍了，若是换作是他们，遇上师弟修为被废，怕也难以安坐商议。
众人就此散去，梁渊与韩修诚另寻了一处雅间，打算商讨一下后续对策。
梁渊提及上午的诛魔一事，询问韩修诚为何没能如约赴会。
韩修诚听罢无奈苦笑：“我等一早便被告知凡境诸修将要在此商议要事，此处也设下了阻隔外扰的法阵，想来便是如此没能收到传讯。”
梁渊沉吟一会，问道：“不知是何人提议要召开此会？”
韩修诚答道：“便是方才那位靖世府弟子，不过定下具体时辰的是吴道人。”
梁渊闻言暗想，这应当是吴道人有意为之，将众多修道人聚在此处，为的就是今早诛魔不出变数。
他念及此处，又问道：“进入凡境的修道人当不止这些吧？”
“还有不少分散在各侯国，收到消息后，因时间紧迫，没能赶上此会。”韩修诚说道。
梁渊与韩修诚又交谈了一阵，便自分散离去。
他出了聚星楼，往城东行去，因军队各归军营校场，此刻街上复又热闹起来。
一路行来，只见街上百姓仍是兴奋不止，议论大军平乱的各类消息。
梁渊穿过了喧闹，回到了客栈，却见自家客房前有一银甲小将正靠墙等待。
他洒然笑道：“林校尉不等着庆功，来我这处做甚？”
“他们都在忙碌此事，也就我一时闲暇，得了这差遣，”林恒微微笑了笑，又沉声道，“梁道长，我家将军有请！”
梁渊颔首道：“林校尉且带路吧！”
兴宁坊位于城西，皇城外郭城内，此处所居者大多为高官大臣，将军府亦在其中。
梁渊二人进入内城，转而向西，步入兴宁坊，来到将军府中。
穿过长廊，林恒将梁渊领至府邸正厅外，便自告退。
梁渊进入正厅，就见陈法迎上前来，拱手致歉道：“梁道长，恕陈某无礼，没能远迎。”
陈法此时虽着常服，却也不改严肃，他将梁渊引入座，沉声道：“此次请道长来此，却是有一事相求。”
梁渊问道：“不知是何事？”
只见陈法招了招手，一名亲兵上前，将摆在堂中一角的木箱搬了过来，他抬手示意道：“道长且先看看此物。”
梁渊见状有些好奇，他打开木箱，发现里面是一本本书卷，他翻开几册看了看，却见其上记载的都是吐纳法诀。
他抬起头，皱眉问道：“这些是？”
“如道长所见，这些都是我军平乱时收缴的所谓吐纳法，”陈法叹了口气，无奈道，“圣上知悉了此物，十分好奇，却是要我等上交。”
他看着梁渊，神情凝重道：“敢问道长，这类法诀若是圣上修习了，可会有所妨碍？”
“将军当是知晓其中隐患为何吧？”梁渊闻言，不由冷嗤道，“莫非你们那位皇上不信？”
陈法叹道：“这位陛下向来对神鬼一事极感兴趣，眼下既见得法门，却是执意要修习，任我等如何劝说，也是不改此意。”
“南郡太守都知晓寻人试功，这大楚皇帝就这般心大吗？”梁渊反问道。
陈法听得此问，出言解释道：“如今楚都修道者众，而且有些修道人已然与朝廷接触了，那等修习此法的士卒毕竟诡异，不似正道，我等却是当心此举会引得修道人不喜。”
梁渊闻言不由失笑，道：“既是担心此事，何不干脆将这些法诀烧了，一了百了。”
陈法叹道：“平乱将领不止我一人，四境皆有，想来他们也是缴获了此物，我不知其等会如何行事，也无法管束。”
梁渊皱眉沉吟一会，道：“那依将军的意思，是要我等修道人告诫皇帝吗？”
不待陈法回应，他又摇头道：“我辈不得干涉凡俗之事，这些法诀终归无法入道，你等如何选择却是与我辈修道人无关。”
陈法闻言神色暗淡，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沉默片刻，只得一声长叹。
梁渊见其静默无言，便打算离去了，他站起身，开口告辞：“陈将军，若无他事，贫道便先行告辞了。”
陈法回过神，挽留道：“我听闻道长住在客栈，何不在府中住下，此间僻静，也不会搅扰道长修行。”
梁渊笑了笑，见其出言诚恳，道：“你既诚心相邀，那贫道就不推辞了。”
陈法招来一位侍女，待其吩咐一番，他转头说道：“道长且去看看客房，若是有不合意之处，可吩咐其等改换。”
待梁渊看过客房，同陈法交代一句，便行步出府，他还需参与下午的议事。
来到城北聚星楼时，还未到约定时辰，此刻雅间中仅有韩修诚一人在此，正站在窗前看着远处。
梁渊来到其身旁，打了招呼，也随之投注视线于外，只见街市人潮如海，楚都依旧繁华。
这时却听得韩修诚开口：“梁道友，此次事宜了却后，我等也将离开凡境了，不知你可曾做好准备？”
梁渊笑了笑，道：“正如今日所见，吴道人已是为我安排了道宫弟子的身份，想来当是可以无虑了。”
韩修诚闻言思量一会，道：“确实如此，我倒忘了道宫弟子进入凡境是无需录名的，只要事后在玉契中补上此行接取的任务便可，这却是比更改名册容易多了。”
两人叙着话，却是已有其他修道人到了。
只见外间从四方街巷出现了一些手提方灯的白衣道人，他们在长街汇聚后，直往聚星楼而来，为首者正是上午那位白衣女子。
韩修诚见此，说道：“补天阁弟子到了。”
梁渊也凝神注目，特别留意那些方灯，他感应到这些都是法器，其效用或许便是其等所言的收集人道运势。
待得补天阁弟子上楼，又过去了片刻，各派修道人皆至，众修分散坐定，开始第二次聚议。
仍旧是那位赤袍道人率先出言：“诸位道友，我等已与楚廷商议过，最后一处便落在其等庆功封赏的朝会上，他们会留出一座偏殿供我等行事。”
说罢他看向补天阁一众，征询其等意见，只见为首的白衣女修说道：“如此便可。”
吴道人脸色复归平静，他开口补充道：“诸位，这是我等在凡境的最后一桩事宜，那些魔修绝不会放过此次机会，定会设法搅乱此事，我等还需事先做好布置。”
他看向赤袍道人，道：“齐道友，你等便负责守卫宫城。”
赤袍齐道人闻言颔首。
吴道人又看向韩修诚，道：“韩道友，你等清河道派负责看顾外城，免得魔修声东击西。”
他又看着补天阁白衣女子，道：“安道友，我道宫弟子与你等一同守卫偏殿。”
最后他看着余下修道人，沉声道：“余下的道友便看护楚廷，免得魔修狗急跳墙。”
诸事议定，吴道人站起身，拱手道：“如此便麻烦诸位道友了。”
众人也纷纷起身，拱手还礼。
吴道人环视众修，沉声道：“愿我等诛魔功成，吾道永昌！”
……
蒋凡到了客栈门口下意识地想跟着上楼，却被蒋平拉住，两人跟着吴道人继续往城西行去。
梁渊回了客房，在床上坐定，开始回顾此行经历。
他当初与吴道人有过约言，自己将作为诱饵，负责引出炼魂一道弟子。
本以为吴道人会为此事做出一些布置，但就方才所见情形，梁渊便可断定吴道人全然没有依靠自己诱导魔修的想法，而是另有谋划。
吴道人应当是与崔离有所合作，由崔离负责引出炼魂一道魔修，作为交换，吴道人也需帮后者完成某事。
之所以让自己相助，也不过是为作为明面上的遮掩罢了。
吴道人毕竟身为道宫弟子，与魔修处于对立，在上报此次诛魔的具体经历时，与魔修合作一事是必须隐去的，而与自己的合作将填补这空缺经历。
传出自己叛逃道宫的消息，既是为了完善这份诱敌经历，也是为了让崔离寻上自己，使自己领着蒋氏兄弟，顶着崔离的身份，与炼魂一道会合。
梁渊不知崔离与炼魂一道弟子如何约定，或许便是通过蒋氏兄弟充作沟通桥梁。
这也是与那魔修郁沉初见之时，其反复询问崔离何在的原因了。
至于两人目的，梁渊念及此处，不由沉思，吴道人不惜与魔修勾结，只是为了诛除这几位炼魂一道的弟子？
他总觉得事实不会如此简单，此来凡境的修行者除了诛魔这一共同的目的外，大多都各怀打算，便是魔修也不全是为了搅乱凡境，其中应当还涉及到更深层次的隐秘。
至于崔离有何谋算，梁渊倒是一时看之不清，此前猜测也许是为了将蒋氏兄弟送入道宫修行，现下看吴道人所为，好似也是如此。
可魔修弟子拜入道宫，可不是如此轻易便能瞒过去的，他却是不信，崔离仅仅诱出几位炼魂一道弟子，便可换得吴道人答应此事。
而且，他至今也想不明白崔离为何要把蒋氏兄弟送入道宫，若说是为了打入探子，可蒋氏兄弟的心性实在不像能肩负此等重任。
这与自己不同，自己是为了瞒过传法一事，避免陆师兄受到道宫问责，才谋划道宫录名一事，可魔修混入道宫定然居心诡测。
梁渊想到此处，不由失笑，自己又不是道宫弟子，何必为此忧虑？
眼下倒是有另一桩事宜，需他探清。
此前他前往聚星楼寻韩修诚，邀其相助自己诛魔，韩修诚已然应下了此事，方才离城时也暗中通了消息，可为何韩修诚却没能出现呢？
虽然因吴道人及时出现，自己也无需这一后手，可韩修诚未能如约而至，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论韩修诚遇上了何事，总归是知交道友，还需弄清其中缘由才是。
梁渊思量片刻，决意再往聚星楼一行，探查一下到底有何变故。
他离了客栈，沿着街巷徐行，此刻临近正午，一向热闹繁华的街道如今却是少有行人。
待他来到城中心，才发觉百姓都聚集在城南，此刻眼前一片人山人海。
梁渊也有些好奇，便跟在百姓后面，缓缓前行，往城南而去。
忽然听得一阵喧哗，却见前边聚集一处的百姓分散至道两旁，让开了通路，他也得以看到人海遮掩的情景。
只见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军队在百姓的簇拥下缓缓前行，为首者正是陈法陈将军。
见此，梁渊笑了笑，心知这是陈将军平乱凯旋归来，回都交令受赏。
不过他暂时却没有叙旧的打算，于是转过身，逆着人潮，往城北而去。
待梁渊再度来到聚星楼时，却发现此间有两位修道人守在门口。
他行步上前，这两位修道人见了，也没有阻拦，互道了声道友后，便进入了聚星楼。
梁渊来到二层的一处雅间，感应到聚星楼中的修道人都聚集在此处，他推门进来，便见到此间有十数位修道人落座。
他方一踏入此间，便见众人都望了过来，有位赤袍修士开口问道：“这位道友从何而来啊？”
不待梁渊回答，就见吴道人沉声道：“这是我道宫梁师弟。”
这位赤袍修士听罢，没再多问，只因此刻的吴道人明显心情不佳，他不打算触其霉头。
梁渊寻了处空座坐下，又看向吴道人，只见吴道人冷着脸，蒋氏兄弟坐在一旁，两人神色萎靡，脸色苍白。
他稍作打量，便发现蒋氏兄弟已是被废去了一身的魔功。
见其疑惑，一旁的韩修诚传音道：“据吴道人所言，他这两位道宫的弟子遭遇了魔修，受了重伤，修为已废。”
梁渊听罢静默无言，他却是心知这当是吴道人刻意废去了两人的修为，以便是此二人拜入道宫。
至于吴道人如何解决凡境入境名录以及道宫弟子名册，却不是他能猜到的。
梁渊心神回转到眼前，此刻众多修道人会聚在此，是为了商议一桩事宜。
只见那位赤袍道人出言道：“按此前约议，我靖世府负责与楚廷交涉，其他诸事，尔等如何分派却与我等无关了。”
一位身着素白衣裳的女子清冷道：“我等只收集人道运势。”
吴道人闻言皱眉道：“那便如此吧，其余诸位道友负责应对魔修，散了吧！”说罢就带着蒋氏兄弟离去。
余下众人见其如此无礼，也只得皱眉忍了，若是换作是他们，遇上师弟修为被废，怕也难以安坐商议。
众人就此散去，梁渊与韩修诚另寻了一处雅间，打算商讨一下后续对策。
梁渊提及上午的诛魔一事，询问韩修诚为何没能如约赴会。
韩修诚听罢无奈苦笑：“我等一早便被告知凡境诸修将要在此商议要事，此处也设下了阻隔外扰的法阵，想来便是如此没能收到传讯。”
梁渊沉吟一会，问道：“不知是何人提议要召开此会？”
韩修诚答道：“便是方才那位靖世府弟子，不过定下具体时辰的是吴道人。”
梁渊闻言暗想，这应当是吴道人有意为之，将众多修道人聚在此处，为的就是今早诛魔不出变数。
他念及此处，又问道：“进入凡境的修道人当不止这些吧？”
“还有不少分散在各侯国，收到消息后，因时间紧迫，没能赶上此会。”韩修诚说道。
梁渊与韩修诚又交谈了一阵，便自分散离去。
他出了聚星楼，往城东行去，因军队各归军营校场，此刻街上复又热闹起来。
一路行来，只见街上百姓仍是兴奋不止，议论大军平乱的各类消息。
梁渊穿过了喧闹，回到了客栈，却见自家客房前有一银甲小将正靠墙等待。
他洒然笑道：“林校尉不等着庆功，来我这处做甚？”
“他们都在忙碌此事，也就我一时闲暇，得了这差遣，”林恒微微笑了笑，又沉声道，“梁道长，我家将军有请！”
梁渊颔首道：“林校尉且带路吧！”
兴宁坊位于城西，皇城外郭城内，此处所居者大多为高官大臣，将军府亦在其中。
梁渊二人进入内城，转而向西，步入兴宁坊，来到将军府中。
穿过长廊，林恒将梁渊领至府邸正厅外，便自告退。
梁渊进入正厅，就见陈法迎上前来，拱手致歉道：“梁道长，恕陈某无礼，没能远迎。”
陈法此时虽着常服，却也不改严肃，他将梁渊引入座，沉声道：“此次请道长来此，却是有一事相求。”
梁渊问道：“不知是何事？”
只见陈法招了招手，一名亲兵上前，将摆在堂中一角的木箱搬了过来，他抬手示意道：“道长且先看看此物。”
梁渊见状有些好奇，他打开木箱，发现里面是一本本书卷，他翻开几册看了看，却见其上记载的都是吐纳法诀。
他抬起头，皱眉问道：“这些是？”
“如道长所见，这些都是我军平乱时收缴的所谓吐纳法，”陈法叹了口气，无奈道，“圣上知悉了此物，十分好奇，却是要我等上交。”
他看着梁渊，神情凝重道：“敢问道长，这类法诀若是圣上修习了，可会有所妨碍？”
“将军当是知晓其中隐患为何吧？”梁渊闻言，不由冷嗤道，“莫非你们那位皇上不信？”
陈法叹道：“这位陛下向来对神鬼一事极感兴趣，眼下既见得法门，却是执意要修习，任我等如何劝说，也是不改此意。”
“南郡太守都知晓寻人试功，这大楚皇帝就这般心大吗？”梁渊反问道。
陈法听得此问，出言解释道：“如今楚都修道者众，而且有些修道人已然与朝廷接触了，那等修习此法的士卒毕竟诡异，不似正道，我等却是当心此举会引得修道人不喜。”
梁渊闻言不由失笑，道：“既是担心此事，何不干脆将这些法诀烧了，一了百了。”
陈法叹道：“平乱将领不止我一人，四境皆有，想来他们也是缴获了此物，我不知其等会如何行事，也无法管束。”
梁渊皱眉沉吟一会，道：“那依将军的意思，是要我等修道人告诫皇帝吗？”
不待陈法回应，他又摇头道：“我辈不得干涉凡俗之事，这些法诀终归无法入道，你等如何选择却是与我辈修道人无关。”
陈法闻言神色暗淡，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沉默片刻，只得一声长叹。
梁渊见其静默无言，便打算离去了，他站起身，开口告辞：“陈将军，若无他事，贫道便先行告辞了。”
陈法回过神，挽留道：“我听闻道长住在客栈，何不在府中住下，此间僻静，也不会搅扰道长修行。”
梁渊笑了笑，见其出言诚恳，道：“你既诚心相邀，那贫道就不推辞了。”
陈法招来一位侍女，待其吩咐一番，他转头说道：“道长且去看看客房，若是有不合意之处，可吩咐其等改换。”
待梁渊看过客房，同陈法交代一句，便行步出府，他还需参与下午的议事。
来到城北聚星楼时，还未到约定时辰，此刻雅间中仅有韩修诚一人在此，正站在窗前看着远处。
梁渊来到其身旁，打了招呼，也随之投注视线于外，只见街市人潮如海，楚都依旧繁华。
这时却听得韩修诚开口：“梁道友，此次事宜了却后，我等也将离开凡境了，不知你可曾做好准备？”
梁渊笑了笑，道：“正如今日所见，吴道人已是为我安排了道宫弟子的身份，想来当是可以无虑了。”
韩修诚闻言思量一会，道：“确实如此，我倒忘了道宫弟子进入凡境是无需录名的，只要事后在玉契中补上此行接取的任务便可，这却是比更改名册容易多了。”
两人叙着话，却是已有其他修道人到了。
只见外间从四方街巷出现了一些手提方灯的白衣道人，他们在长街汇聚后，直往聚星楼而来，为首者正是上午那位白衣女子。
韩修诚见此，说道：“补天阁弟子到了。”
梁渊也凝神注目，特别留意那些方灯，他感应到这些都是法器，其效用或许便是其等所言的收集人道运势。
待得补天阁弟子上楼，又过去了片刻，各派修道人皆至，众修分散坐定，开始第二次聚议。
仍旧是那位赤袍道人率先出言：“诸位道友，我等已与楚廷商议过，最后一处便落在其等庆功封赏的朝会上，他们会留出一座偏殿供我等行事。”
说罢他看向补天阁一众，征询其等意见，只见为首的白衣女修说道：“如此便可。”
吴道人脸色复归平静，他开口补充道：“诸位，这是我等在凡境的最后一桩事宜，那些魔修绝不会放过此次机会，定会设法搅乱此事，我等还需事先做好布置。”
他看向赤袍道人，道：“齐道友，你等便负责守卫宫城。”
赤袍齐道人闻言颔首。
吴道人又看向韩修诚，道：“韩道友，你等清河道派负责看顾外城，免得魔修声东击西。”
他又看着补天阁白衣女子，道：“安道友，我道宫弟子与你等一同守卫偏殿。”
最后他看着余下修道人，沉声道：“余下的道友便看护楚廷，免得魔修狗急跳墙。”
诸事议定，吴道人站起身，拱手道：“如此便麻烦诸位道友了。”
众人也纷纷起身，拱手还礼。
吴道人环视众修，沉声道：“愿我等诛魔功成，吾道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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