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仙凡
一夜修行过去，待得大日辉光降下，梁渊睁开眼，暂缓了修持。
按照昨日的计议，各派修道人今日将陆续离开楚都，前往道宫布设在凡境的驻地。
待到了那里，与从大楚四境归返的一众修士会合后，再一同离开凡境。
有些道派宗门已然赶往驻地，例如清河道派与补天阁，而道宫与靖世府却还需延缓些许，待得了却诸事，再行前往。
其中靖世府因负责与凡境朝廷接触，是以还需与楚廷沟通商议，完成修道人此来凡境诛魔的收尾事宜。
而道宫则需留待最后，一是监督靖世府行举，再是确保所有修道人都已离开此境。
待得那时，他也将随之而往，前往修行界。
不过眼下还需耐心等候，梁渊起身回转客房，打坐入定，打算稍作调理后，再告知陈法自己将要离楚一事。
他沉落心念，体察自身，经过一夜修行，盘踞心境的元灵也凝实了些许。
自昨夜提炼心力，荡清心境阴灵后，梁渊就心有所感，却一时无法发现应于何处。
在心境之上盘旋的心力有些躁动，当时他以为这是心力方自心境深处提炼而出，需要时间去蕴养平复。
而当元灵也成就之后，他投注意念落于其上，以元灵视角察知于外，才发现了些许端倪。
不过夜里需修持观想法，稳固方才成就的元灵，他一时也无暇顾及此事。
如今趁着闲暇，却是需要解决待定之事了。
梁渊沉落心神，意念投注元灵，借着元灵的视角，透过心境观照自身。
他视线注目气海，碍于无有功法，其中真元虽已满盈，却只得停驻于此，磨练真元，浑厚根基。
命痕长剑日夜吐纳灵气，沟通内外，真元在这般磨砺下，也逐渐凝练。
梁渊意念观察命痕，发觉命痕所化长剑上多了几道裂痕。
依道书所载，命痕本为自身命数显化，其上的裂痕则是自身所历劫数的外相。
若是如此倒也罢了，毕竟最近几经诛魔斗法，都可算作是劫难。
可如今安坐修行，却察觉其上的裂痕竟也在缓缓扩大，他不知此为何故，不由凝神注目其上，仔细探查。
梁渊以灵念观注，才察觉灵气之中竟有些暗沉斑点混杂其中，若非是元灵成就，以灵念探查，恐怕也难以发现此物。
他循迹而上，发现命痕在吐纳灵气后，炼化为自身真元时，会将这些暗沉斑点滤去。
而这些斑点落在命痕上，虽转瞬即消，却也为命痕长剑添了细小裂痕。
见此，梁渊心神沉重，这暗斑源自于灵气，莫非这天地间的灵气有问题？
还是说仅是凡境如此，这也是修道人不入凡境的原因？
此念一起，梁渊不由苦笑，他下意识忽略了最坏可能，或许整个修行界都是如此，灵气有浊。
念及此处，他又以灵念观照道体，竟也发现了有许多暗斑游离于血肉筋骨、五脏六腑，这却是此前内视无法察觉到的。
天地灵气如此，生活在其中的生灵又岂能逃开？
梁渊心神稍有低落，又强自提振心气，转念想到了玄冥三关，道体无垢、气海无暇与魂灵无染。
此境修行当就是不断洗炼道体，直至涤除此垢。
前方既有路，即使一时无有功法，也当摸索前行。
想到此处，他坚定了心神，转而通过灵念，遍察周身，在此之前还需对自身情形了然于心。
梁渊沉心此事，一事也无暇他顾，待他前去寻找陈法，欲说明离境一事时，已是下午时分。
他沿着长廊行向正厅，正自行步，却遇上一位寻来的侍女，说是陈将军有请。
待他来到正厅，正见陈法将要出行。
陈法问道：“听闻道长就要离去了？”
梁渊闻言不由颔首。
“我与林恒都感觉道长有种难言的亲近感，”陈将军笑了笑，又看向梁渊，问道，“却是不知道长此去可有再见之时？”
梁渊道：“或许有，或许无有，谁又能断定？”
陈将军道：“且不论这些别离愁事，至少你等这些修道人离去后，圣上也当不会再执着于超凡，也该回到治国之事上了。”
说罢他又轻叹道：“吾此前所忧之事，也当可得解。”
梁渊听罢不可置否：“却也未必！人又岂能无忧，便是此事过去，也总会有他事扰心。”
“道长是说监察司？我也知道长在南郡时当与其等有过接触，可我若是畏惧与此，却也无有必要做什么平乱将军了。”陈法闻言，肃然道。
转而他又埋怨道：“我等在前方作战，此辈在后方扯皮，甚至拖后腿……”
“将军当是知晓，我说的非是此事。”梁渊说道。
陈法沉默片刻，轻叹道：“我当初既然选择邀请道长入府，便自不会惧怕这些。”
梁渊静默无言，看着陈法离府而去，他也回转客房，定坐修行。
与此同时，靖世府齐道人同一名师弟正前往皇宫，面见楚皇，商讨后续事宜。
大殿入口两位赤袍道人迈步而入，直趋楚王座前，也不见礼。
齐道人看着面前这位身披衮服的年轻皇帝、大楚之王，开口宣道：“楚皇帝，凡间的魔乱业已平定，我等也将回返山门，自此仙凡两别。”
楚皇闻听此言，先抬手止住了一旁的大将军，问道：“仙长这便要归去？可否再逗留几日，朕还没好好招待……”
还未说完，齐道人呵笑一声，也不管眼前的皇帝，回身便走。
楚皇一惊，连忙下座，挥退众人，急步跟上：“仙长且慢行，朕，我欲随尔等入山修行，不知……”
齐道人一挥袖，楚皇便自回转了王座，正恍惚愣神，却听得一阵声音好似自天外传来，高渺冷漠，将他打醒。
“好好做你的凡间皇帝，莫要痴心妄想，须知凡境不得授法，这是铁律！”齐道人转身嗤笑道。
“且你无甚资质，还不如你身旁这将军，”他上前一步，抬手指着楚皇，见其躲闪，不由冷笑，“便是要收，也不会选你！”
俗事了却，两位道人昂首阔步走出皇宫，那位一直沉默的道人问其师兄：“为何要与他说这些？”
听其意指最后一番话，可能会导致君臣失和，齐道人淡漠回道：“楚朝传了已有千载，也是时候改朝换代了。”
齐道人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宫廷。而且，端坐皇宫还想修行？那是他们靖世府如今都禁止之事，遑论凡境一小王？
时近黄昏，身在将军府，梁渊远远望见宫门处有两道遁光飞纵离去，也出了府，打算与道宫弟子会合，离开凡境。
正自前行，却见兴宁坊口，陈大将军披着夕阳余晖，孤身回府，二人擦肩而过，梁渊听到他沙哑的声音。
“修行便那般好吗？”
梁渊没有回头，留下一言：“不过一舍一取罢了。”
……
按照昨日的计议，各派修道人今日将陆续离开楚都，前往道宫布设在凡境的驻地。
待到了那里，与从大楚四境归返的一众修士会合后，再一同离开凡境。
有些道派宗门已然赶往驻地，例如清河道派与补天阁，而道宫与靖世府却还需延缓些许，待得了却诸事，再行前往。
其中靖世府因负责与凡境朝廷接触，是以还需与楚廷沟通商议，完成修道人此来凡境诛魔的收尾事宜。
而道宫则需留待最后，一是监督靖世府行举，再是确保所有修道人都已离开此境。
待得那时，他也将随之而往，前往修行界。
不过眼下还需耐心等候，梁渊起身回转客房，打坐入定，打算稍作调理后，再告知陈法自己将要离楚一事。
他沉落心念，体察自身，经过一夜修行，盘踞心境的元灵也凝实了些许。
自昨夜提炼心力，荡清心境阴灵后，梁渊就心有所感，却一时无法发现应于何处。
在心境之上盘旋的心力有些躁动，当时他以为这是心力方自心境深处提炼而出，需要时间去蕴养平复。
而当元灵也成就之后，他投注意念落于其上，以元灵视角察知于外，才发现了些许端倪。
不过夜里需修持观想法，稳固方才成就的元灵，他一时也无暇顾及此事。
如今趁着闲暇，却是需要解决待定之事了。
梁渊沉落心神，意念投注元灵，借着元灵的视角，透过心境观照自身。
他视线注目气海，碍于无有功法，其中真元虽已满盈，却只得停驻于此，磨练真元，浑厚根基。
命痕长剑日夜吐纳灵气，沟通内外，真元在这般磨砺下，也逐渐凝练。
梁渊意念观察命痕，发觉命痕所化长剑上多了几道裂痕。
依道书所载，命痕本为自身命数显化，其上的裂痕则是自身所历劫数的外相。
若是如此倒也罢了，毕竟最近几经诛魔斗法，都可算作是劫难。
可如今安坐修行，却察觉其上的裂痕竟也在缓缓扩大，他不知此为何故，不由凝神注目其上，仔细探查。
梁渊以灵念观注，才察觉灵气之中竟有些暗沉斑点混杂其中，若非是元灵成就，以灵念探查，恐怕也难以发现此物。
他循迹而上，发现命痕在吐纳灵气后，炼化为自身真元时，会将这些暗沉斑点滤去。
而这些斑点落在命痕上，虽转瞬即消，却也为命痕长剑添了细小裂痕。
见此，梁渊心神沉重，这暗斑源自于灵气，莫非这天地间的灵气有问题？
还是说仅是凡境如此，这也是修道人不入凡境的原因？
此念一起，梁渊不由苦笑，他下意识忽略了最坏可能，或许整个修行界都是如此，灵气有浊。
念及此处，他又以灵念观照道体，竟也发现了有许多暗斑游离于血肉筋骨、五脏六腑，这却是此前内视无法察觉到的。
天地灵气如此，生活在其中的生灵又岂能逃开？
梁渊心神稍有低落，又强自提振心气，转念想到了玄冥三关，道体无垢、气海无暇与魂灵无染。
此境修行当就是不断洗炼道体，直至涤除此垢。
前方既有路，即使一时无有功法，也当摸索前行。
想到此处，他坚定了心神，转而通过灵念，遍察周身，在此之前还需对自身情形了然于心。
梁渊沉心此事，一事也无暇他顾，待他前去寻找陈法，欲说明离境一事时，已是下午时分。
他沿着长廊行向正厅，正自行步，却遇上一位寻来的侍女，说是陈将军有请。
待他来到正厅，正见陈法将要出行。
陈法问道：“听闻道长就要离去了？”
梁渊闻言不由颔首。
“我与林恒都感觉道长有种难言的亲近感，”陈将军笑了笑，又看向梁渊，问道，“却是不知道长此去可有再见之时？”
梁渊道：“或许有，或许无有，谁又能断定？”
陈将军道：“且不论这些别离愁事，至少你等这些修道人离去后，圣上也当不会再执着于超凡，也该回到治国之事上了。”
说罢他又轻叹道：“吾此前所忧之事，也当可得解。”
梁渊听罢不可置否：“却也未必！人又岂能无忧，便是此事过去，也总会有他事扰心。”
“道长是说监察司？我也知道长在南郡时当与其等有过接触，可我若是畏惧与此，却也无有必要做什么平乱将军了。”陈法闻言，肃然道。
转而他又埋怨道：“我等在前方作战，此辈在后方扯皮，甚至拖后腿……”
“将军当是知晓，我说的非是此事。”梁渊说道。
陈法沉默片刻，轻叹道：“我当初既然选择邀请道长入府，便自不会惧怕这些。”
梁渊静默无言，看着陈法离府而去，他也回转客房，定坐修行。
与此同时，靖世府齐道人同一名师弟正前往皇宫，面见楚皇，商讨后续事宜。
大殿入口两位赤袍道人迈步而入，直趋楚王座前，也不见礼。
齐道人看着面前这位身披衮服的年轻皇帝、大楚之王，开口宣道：“楚皇帝，凡间的魔乱业已平定，我等也将回返山门，自此仙凡两别。”
楚皇闻听此言，先抬手止住了一旁的大将军，问道：“仙长这便要归去？可否再逗留几日，朕还没好好招待……”
还未说完，齐道人呵笑一声，也不管眼前的皇帝，回身便走。
楚皇一惊，连忙下座，挥退众人，急步跟上：“仙长且慢行，朕，我欲随尔等入山修行，不知……”
齐道人一挥袖，楚皇便自回转了王座，正恍惚愣神，却听得一阵声音好似自天外传来，高渺冷漠，将他打醒。
“好好做你的凡间皇帝，莫要痴心妄想，须知凡境不得授法，这是铁律！”齐道人转身嗤笑道。
“且你无甚资质，还不如你身旁这将军，”他上前一步，抬手指着楚皇，见其躲闪，不由冷笑，“便是要收，也不会选你！”
俗事了却，两位道人昂首阔步走出皇宫，那位一直沉默的道人问其师兄：“为何要与他说这些？”
听其意指最后一番话，可能会导致君臣失和，齐道人淡漠回道：“楚朝传了已有千载，也是时候改朝换代了。”
齐道人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宫廷。而且，端坐皇宫还想修行？那是他们靖世府如今都禁止之事，遑论凡境一小王？
时近黄昏，身在将军府，梁渊远远望见宫门处有两道遁光飞纵离去，也出了府，打算与道宫弟子会合，离开凡境。
正自前行，却见兴宁坊口，陈大将军披着夕阳余晖，孤身回府，二人擦肩而过，梁渊听到他沙哑的声音。
“修行便那般好吗？”
梁渊没有回头，留下一言：“不过一舍一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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